隻見對方輕笑了一聲,回眸看向洛子瑤,“這就不好說了,可能一兩個月,可能……一年半載。”頓了頓,“但也有可能……是一輩子。”
“那你所謂的時機呢?”洛子瑤的目光漸漸的冷凝着。“又是何時?”
銅面人隻是站在門前微微側頭,卻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轉身離開了屋子。
随着房門被合上,整個屋子又恢複到原先那般的安靜。
隻是屋子裏彌漫着揮之不去的血腥氣息……
洛子瑤深深的歎了口氣,側首望向窗戶外,夜色越發的深沉。這是一個深大的陷阱,而她似乎深陷其中,無法逃脫。
身旁的燭火慢慢熄滅,整間屋子,都被一層黑色慢慢的籠罩,無限的黑暗鋪天蓋地的襲來。“蕭逸宸……”洛子瑤一聲無力的歎息聲,被深深的掩埋進了這無盡的夜色之中……
……
皇宮——落心閣
“哦?可有此事?”原本還獨自坐在秋千架上前後不停搖晃的長公主突然用腳輕輕一墊,秋千穩穩地停了下來。她挑眉,擡眸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你剛才說宸王妃出遊無故失蹤?”
“是。”男人很恭敬的垂眸,“從前日開始,自宸王妃進了滄城内的醉仙樓後便突然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之内。”
“什麽叫……‘突然消失’”長公主看着對方,十分真摯的問道。
“回皇後的話,不知何故,宸王妃進了醉仙樓後便沒有再出現過,屬下也派過人特意的去尋找,可……無果。”對方回答的也十分的真誠,沒有絲毫的隐瞞。
長公主聞言後,眸子閃了閃,側眸看了看一旁,隻是目光沒有一點的交彙。
沉默半響後,她再次擡眸,“那……宸王那兒呢?既然王妃失蹤了,他可有什麽反應?”
隻見對方稍稍愣了一會,而後搖搖頭,“回主子的話,宸王那兒很奇怪,一點動靜都沒有,似乎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般,丫鬟進進出出的伺候,宸王也沒有絲毫異常之處,每日一早出去與各界商會的會長談事,回到客棧便是正常的起居。”頓了頓,“看樣子,宸王似乎沒有要提前結束這次行程的意思。照屬下看,似乎是要按原計劃回宮了。”
長公主聞言不由蹙了蹙眉頭,這是一件讓她感到意外的事,堂堂的宸王妃突然失蹤,而作爲丈夫的蕭逸宸盡然其沒有任何的反應,不聞不問,甚至連派一個人出去尋找都沒有,他到底想做什麽,還是其中有什麽隐情是她不知道的?
回滄瀾之前,她的确有聽說過關于他們之間不和的傳言,後因在朝堂之上的一曲配合十分默契,她也曾一度的懷疑那或許隻是一個傳言而已,因爲那種天衣無縫的默契不隻是一朝一夕可以培養出來的。
隻是……
若是基于這一點,他沒有理由這般冷漠處置才是。
見長公主沉默不語,男人試探性的問道,“那主子,我們現在該如何?”
長公主垂眸淺笑一下,“該當如何便如何?”頓了頓,再次擡眸,“那……既然宸王沒有想要找他的王妃,本宮這個做姐姐的又怎麽可以袖手旁觀呢。”
男人聞言,頓了頓,而後單膝下跪,“是,屬下知道該怎麽做了。”
長公主并沒有任何反應,原本墊在地上的腳尖輕輕的一點,秋千便再次輕輕的搖晃了起來。
正當黑衣男人轉身準備離開時,不由的再次停下了腳步,微微彎腰,“大王爺。”
蕭司澤并沒有理會他,目光直直的落在他身後的長公主身上,揚起唇角,笑了笑。
長公主擡眸,一改之前冷冷的表情,露出了一個少有的溫和,笑道,“澤,你奉旨巡察河道這麽快就回來了?”
“嗯。”蕭司澤點點頭。“巡察完了就趕回來了。”心中有牽挂讓其不由的提前結束了行程趕回來,回來後什麽都不管,徑直的到了這落心閣。爲的隻是能看一眼眼前的這個女人。
她早已褪去了孩子的稚嫩和羞澀,華麗端莊的打扮,風韻十足,就仿佛她的周圍圍着一圈光環,耀目生輝。注目許久,有些舍不得将視線移開了。
隻見長公主笑着看向他,兩人眸光對視,短短一瞬,蕭司澤的眸子也随之閃出一絲的光澤。
隻是長公主倒是顯得有些茫然的摸摸自己的臉頰,“澤,你爲什麽這麽看我?是我臉上有什麽嗎?”
蕭司澤上前一步,伸手将落在長公主發髻上的栀子花瓣取下,長公主這才恍然大悟的垂眸微微一笑。
蕭司澤将花瓣放在鼻尖嗅了嗅,而後轉身與長公主一起坐在了那架秋千上,兩人并肩而坐,他很自然的将雙手拉住秋千兩旁的繩索,小心翼翼的将長公主保護在自己的懷中,雙腳輕輕一蹬,秋千起伏的幅度變大了。
長公主笑着道,“真像是回到了小時候,我和你一起蕩秋千的樣子。我記得小時候我不高興了,你就陪我蕩秋千,我們像這樣一起蕩,秋千飛的很高,很高,就好像真的可以飛起來一樣,每次我都會忘記所有一切不高興的事。”
蕭司澤看着長公主笑道,“現在不也一樣嘛。隻要你喜歡,我會一直陪着你的。”秋千越飛越高,就兩人的發絲都随着風飛舞起來。
隻是長公主聞言眼眸中稍稍的閃動了一下,而後笑着扭頭看着蕭司澤,“澤,你也該成親了,有沒有心儀的女子?嗯,最好能在我離開前把婚事給辦了,要不然我恐怕就沒有機會參加了。”
話音剛落,秋千突然停了下來,蕭司澤看着長公主一語不發,愉快的氣氛瞬間被僵硬了,隻是長公主倒是顯得很從容,笑得更加的溫和,“你也不小了,是該有一位王妃了。要知道……”
隻是長公主話還未說完,蕭司澤便站起身,面色凝重的看着前方,“多謝皇姐這般關切,我回來這麽久了,也該向父皇報備一下這次的行程,就不打擾了。”說完,蕭司澤便大步的向院外走去。
長公主臉上帶着的笑色随着蕭司澤遠去的背影一瞬斂去,眸光中閃過一絲的陰沉,微微側頭,看着身後一直站在那兒未曾離去的男人,“你現在就出發,本宮要盡快得到消息。”
身後的男人聞言,微微點頭,“是,屬下告退。”
“咕咕……咕咕……”一隻漂亮的白鴿從天而将,落在了院中的大理石圓桌上。
長公主見狀,立刻上前抓住鴿子,從鴿子的腿部一個細小竹筒中去除一張卷成細長紙卷,打開,稍稍看了一下,随即眉頭緊蹙。
長公主而後握緊了拳頭,深深的深呼吸了一下,拳頭卻不由自主的有些顫抖起來,口中不禁的喃喃自語起來,隻是聲音很小很小。因爲她知道,她此時必須要保持一國之後的形象。
她稍稍振作了一下後便轉身厲聲命令道,“來人,準備座攆,本宮要去給太後請安。”
“是!”宮女随即應和道。
……
三天之後,蕭逸宸如期回宮,隻是……回來的卻隻有他一人,當然,更無人去問及原因。
玄山之頂,蕭逸宸一席月白色長袍迎風背手而立,他微眯了一下眼眸,看着腳下的,是綿延萬裏的山川河流,薄霧蒙蒙,帶着一絲的莊嚴,那是一種君臨天下的氣勢。
“屬下參見主上。”混合着風,蕭逸宸的身後傳來一聲低啞深沉的聲音。
聞聲,蕭逸宸微微側眸,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一席黑色鬥篷的男人,面無神色,“起來吧。”
身後的男人聞言起身,微微擡頭,他那張黃銅面具在紅彤的夕陽之下顯得份外的刺眼。
蕭逸宸将視線轉向前方,看着那夕陽漸漸的往下沉,直至沉入那丹青色的霧氣之中……
沉默了片刻,他淡然開口,“王妃……”
“王爺不必擔心,王妃近日一切安好。”銅面人帶着一絲的疑惑,頓了頓,“隻是王妃……讓屬下有些出乎意料,她并沒有拒絕屬下送過去食物和藥物。”
蕭逸宸聞言眸子中閃了閃,而後輕笑一聲,轉身看着銅面人,“她不是普通的女人。”頓了頓,隻見他的臉上稍稍有些沉重,不過……單單如此,是不足以取信于她的,與其讓她猜,到時候弄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還不如直截了當的給她答案。
頓了頓,隻聽蕭逸宸哼笑一聲,“至于信不信,那就是她的事了。”
“屬下……愚鈍。”銅面人回答的十分誠懇道。
“你隻要做好你該做的。”蕭逸宸淡淡道,“其他的,本王自有主張。”
“可是王爺……”銅面人似乎有些疑惑,“這樣……妥當嗎?”
蕭逸宸微勾了一下唇角,“不要有顧慮,依照計劃行事便可。”
銅面人垂眸,點頭應聲道。“是,屬下明白了。”
蕭逸宸随後轉身,面對着已然漸漸暗沉的夜色,目中微微的露出一絲的恍惚和不安定。“如果沒别的事你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