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紫衣與三王夜宮延大婚的那晚,我和傾魚他們用過晚膳在院中賞月聊天。聊的正開心的時候,聽守門的家仆來報,說,說夜宮拓來了。因爲他是姐姐你的夫君,雖然我們有所防備,但還是命人開門請他進府。他帶來了很多美食糕點,說受姐姐你所托給我們嘗嘗你親自做的糕點。看那些糕點的樣式,的确像是出于姐姐你之手,所以我們大家也都松了警戒。可沒想到……”一想到後面發生的事兒,水希又開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水傾月沒有開口,隻是靜靜的看着她,聽着。
狠狠的抽泣幾聲後,水希繼續道:“可沒想到,我們才剛用過他送來的糕點,便全都渾身乏力起來,也是在那一刻,我們都才意識到,上當了。果然,注意到我們的變化後,夜宮拓随之變了臉,大片的黑衣人沖進幸府,在府中肆意殘殺。當最後就隻剩下我和傾沉,傾魚,傾雁的時候,他卻突然命人停了下來。喚來了李紫衣的心腹青梅,就是當初與我結仇,最後被姐姐你重傷的那個丫鬟。”
聽水希說到這兒,水傾月對于後面的事兒便已能猜到個大概了。
“那賤人,原本就與我有仇,而我又落在了她的手中,她又怎麽可能會輕易放過我那?在對我們一番羞辱過後,她親自出手毀了我的容。最後,最後她竟然還讓夜宮拓的手下将我們給……”狠狠的閉上眼,淚,無聲的滑過殘破的面頰。
水傾月依舊沒有開口,隻是衣袖下的手,卻因爲憤恨緊緊的握成了拳頭,堅硬的指甲刺入掌心,她卻渾然不知。
“聞聲從井下秘宮趕來的澤兒他們想要救我們,結果卻被夜宮拓發覺了什麽,親手将那些孩子們給……我眼睜睜的看着澤兒死在夜宮降的手中,卻……而那孩子,居然臨死都還在對我微笑,安慰我,要我堅強……他真的太傻了,爲什麽就不能老實的躲在井下秘宮那?爲什麽一定要出來救我那?若他沒有出來,那他也就不會……”說着說着,水希哭的更是傷心不已。
劇烈的心痛,帶出了眼中一直隐忍的淚水。頭微微一偏,咬牙閉眼睛,水傾月伸手就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對夜宮降的恨,是更加濃烈。
“最後,夜宮拓命人放火,然後帶上他的人離開了!動彈不得的我們,眼睜睜的看着火勢越來越烈,卻無能爲力,隻能絕望的等死!然而就在我們都以爲死定的時候,外出辦事的傾零及時回來了,是他找人救了我們!然而因爲當時情況特殊,他不敢讓我們在西都城内多留,連夜帶着我們出了西都。”
水傾月聞言頓時大驚:“這麽說,傾沉他們現在也都還活着?”
水希點點頭:“傾沉,傾魚,傾雁也都還活着。隻是因爲傾魚傾雁也都被……所以她們情緒一直都很不好。尤其是傾雁甚至多次想要自殺,最後不得已,鎮北王直接封住了他們的武功,找了一大堆嬷嬷丫鬟成天守着他們,也是直到近來才有所好轉。而傾沉,在傷愈後,便回了西都,最後在殿下的幫助下,易容化身爲成頃,現在已經是花遷盛的心腹侍衛了。姐姐應該已經見過他了吧?”
水傾月又是一驚:“你說什麽?成頃就是傾沉?”現在她總算是明白,當日爲何成頃見到她後,會義無返顧的要認她爲主,更說無論成敗,生死不負。原來,他就是傾沉啊!
“對,因爲殿下說,我們在夜宮拓等人眼中已經成了死人,爲了不給你增添麻煩,所以讓我們暫時别告訴你,我們還活着的消息。隻怕在與你聯系中被夜宮拓發現,會再次拿我們作爲打擊你的武器。于是,我們開始分别行動,隻爲将來在姐姐複仇之路上,成爲姐姐的一道阻力。”
一時間水傾月心裏是說不出的愧疚和心疼。他們因爲她,都被害得這般慘了,居然還在爲她做打算。無論是身爲主子,還是姐姐,她無疑是失敗的。不過她還是感謝上蒼,至少讓他們都還活着。
見水傾月難過的模樣,水希在狠狠的抽泣幾聲後,是忙不疊的收盡自己的情緒。姐才剛經曆那個男人的背叛和傷害,她原本就很痛苦了,她不能再讓他們之前的事兒讓她難受了:“好了姐,别再難過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看我們現在不都活的好好的嗎?”
水傾月并沒有錯過她眼中那隐忍的憂傷。也明白,她是不想她難過,于是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牽強的沖她微微一笑。
“這才是我記憶中最堅強的姐姐嘛!”
她算什麽堅強?現在真正堅強的是她好嗎?不過她既然不想再提那段,水傾月自然不會再提。
“對了,你口中的殿下可是雲樓絕?”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後,水傾月開口問道。
水希點點頭回應了句:“對!”
“那現在你和他?”若她沒有記錯,水希似乎一直都和雲樓絕的心腹人馬在一起。
“正确的來說,他現在是我的主子。不過他收留我的時候說過,待你離開左西的時候,他會再次把我還給你的。”水希如實道。
“他?”水傾月眉頭不由的一攏,有些無奈道:“不知不覺我又欠他了一個人情。”
“姐姐何止才欠他這麽一個人情啊!姐,你不知道,其實,其實殿下,從始至終都不曾抛棄,更不曾嫌棄過你。包括你癡傻的那三年!而他當年之所以會與你退婚,也完全是爲了救你。這也是爲何後來舅舅不怪他的緣故。”想到禦零對她講述的真相,她很是感慨的搖了搖頭。
水傾月詫異的問道:“他退婚是爲了救我?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水希搖搖頭:“具體的禦零不願意告訴我,說那是殿下的私事,也是殿下一段最痛的往事,除非殿下開口,否則說什麽他都不會告訴我的。”停了下,水希想到了什麽:“隻是好像聽說,從上北國退婚回去,他就開始性情大變。整個人變的及其暴戾,人殺了一批又一批,就是爲了找出當初傷你的人。”
“這麽說,當初傷我之人豈不就是下南國的人?隻是他又是如何得知的那?”水傾月兩眼不由的眯了起來。
水希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聽禦零說,從上北國被奪開始,他就發瘋似得的滿世界找你,隻因爲他不相信你會輕易死掉。直到在老夫人壽禮上,他因爲一時動怒打掉了你的面具,這才認出了你。禦零說别看殿下平時那麽足智多謀,可偏偏在你的事上,時常像個傻子。當初你毀容,他怕時間長了,他會忘記你長什麽樣子,于是将你臉上的疤痕和痣記,記得是一清二楚。更變态的還是,他一閑下來,就會将你的畫像畫上好幾遍。說隻有那樣,他的心才不會那麽空。”
“是,是嗎?”水傾月牽強的扯了扯嘴角,心裏卻是一片淩亂。
水希輕歎一聲:“禦零說,從老夫人的壽宴回去後,他是高興的不得了,一夜不眠拉着他說了好多好多,最多的莫過于他找到你了,真的找到你了。從那以後他就将重心放在了西都,爲了接近你,與你從新開始,他可謂是用盡了心思。先是讓鎮北王秋風将他和禦零以心腹侍衛的身份送給你,保護你安危,同時制造更多的與你接觸機會。可……”
“等等,你說他讓秋風将他與禦零以心腹侍衛的身份送給我?這麽說,那他可你口中的禦零豈不就是……”
水希點點頭:“沒錯,他就是我們的傾決,而禦零就是傾零。”
聞言,水傾月兩眼不由的一翻:“這家夥……原來傾決也是他!這麽說他帶易容後的成頃給我,也是他事前計劃好的?”
“恩!”
“然後那?”
“然後?哦,殿下說以傾決的身份,有很多事行動起來很是不便,于是便有了受過舅舅恩情的樓墨出現。以樓墨身份,不但可以借報恩的借口保護你,幫助你,更可以以朋友的身份更多的接近你。當時他說他要的不多,隻要能在想你的時候見到你,就足夠了。他說他此生最大的心願,就是看到心愛的人幸福。”
心微微一陣顫抖。不得不承認,對于雲樓絕這一路來爲她的付出她真的感動了。
“幸福?”水傾月兩眼微微一眯,緩緩望向窗外:“若一開始遇到的就是他,興許真的會有幸福吧!隻可惜……如此恩情,此生我該怎麽還的情啊!”
水希附和的點點頭:“姐姐欠他的,恐怕此生都還不清了,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以身相許,那樣的話……”突然她想到了什麽,臉色頓時一沉,有些難過道:“他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來,又是那般的決絕,現在,想必已經不再人世了吧!姐姐想要報恩,也隻有等來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