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小區占地二十多公頃,由九個區域組成,以十二地支的前九支命名。
原本隻當是個傳說,可随着車深入,走馬觀花的看下來,倒是看出了些門道。
這裏的确是劃分出了幾個小塊。
按方位推算,申區位于中心,遙遙能看見是二層樓的花園式住宅。
子、醜、寅、卯和辰、巳、午、未八個區,全部是三層的小樓,分别按照逆時針方向排在申區兩側。
這樣完全依照風水大勢布局,在整個華夏的住宅區建設史上,都可謂獨樹一幟!
而且,這裏不單單是布局奇特,住在這裏的居民,更是藏龍卧虎。
高爽他們的車子停在了位于小區中北部的申區。
這裏的建築格局明顯區别于其他八個區,在高爽看來顯得格外神秘。
他們停下的地方是申區西門。
西門口不但有門閘,還有站立筆挺的持槍警衛。
柏萬莊裏隻有衆星的申區有全副武裝的警衛二十四小時值守,是九個區中惟一實行封閉管理的區域。
透過車窗能看見,申區南側是一排花園式住宅樓。
有點像現在的聯排别墅,兩層樓高,每戶住宅前都有一個獨立小院。
院外圍着鐵欄杆,院内擺放着花草樹木,整潔靜谧。
這個申區應該就是柏萬莊的靈魂所在了。
車子在門閘前挺穩後,持槍警衛擡手示意了一下:“請出示證件!”
坐在副駕駛的那名黑衣人,直接下車走到持槍門崗身邊。
标準的立正動作站定,擡手就是一個軍禮!
随後從西裝内兜拿出來一個黑色外皮的小本。
高爽看不真切,但是大概能猜到應該是通行證或者什麽特殊的身份證明。
門崗接過證件仔細看了一下,随後将小本遞還給黑衣人,回了一個同樣标準的軍禮。
在黑衣人回到車上後,面前的門閘緩緩升起。
高爽看這陣仗忍不住咧咧嘴。
也不知道住在這裏面的人怎麽想的。
就算有人在這兒給他送套房子,他都不稀罕來住!
這倒不是高爽酸,隻是他随性慣了,要真讓他住在這樣戒備森嚴,跟監獄大牢有的一拼的地方,肯定是渾身不得勁!
進入申區後,行進沒多遠,車子便停在了一棟小樓前。
高爽沒下車就見到錢貴已經站在了院子裏,此時正向着車子迎了過來。
副駕駛的黑衣人動作利索的替高爽拉開了車門。
“錢叔,你怎麽在外邊等着呢?”
高爽跟錢貴握了下手,有些歉然的道。
錢貴幫他不少,大冷的天兒還站在外邊候着他一個晚輩,讓他心裏多少就有些過意不去。
錢貴倒是無所謂的很,搓了搓冰冷的手親切的招呼道:“快進去吧,裏面哪位可是等你等的有些急了。”
高爽一臉糾結的小聲問了一句:“到底是誰啊?這都到門口了,您多少跟我透個底兒成不?”
高爽直接問的對方是誰,而沒有再打聽身份。
到了柏萬莊,還進入了最神秘的申區,其實對方的真實身份已經表露無疑。
可對方的身份越是清楚,高爽的心裏反而越是迷茫。
自己一個搞文藝的,說實在的跟這些組織上的頭頭腦腦是真的搭不上半點邊。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各自的生活交集領域都相差太遠。
總不能是自己的影迷、歌迷吧?
如果隻是爲了見一下自己這隻下蛋的雞,使喚春秋會的大佬大費周章,也實在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而且高爽現在很肯定,自己加入春秋會和這位一定脫不了幹系!
自己初見錢貴的時候,錢貴對自己的态度還顯得不冷不熱,說難聽點那是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
甚至還想着用地皮的套他的票房!
再見的時候态度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不單單是錢貴,包括雷霆,孟修文他們幾個大佬,對自己的态度也親切的有些過分了。
要說這背後沒有什麽隐情傻子都不信!
當時高爽就猜測背後應該有個關鍵人物坐鎮,隻是沒想到會是官面兒上的!
錢貴領着高爽往裏走,還沒開口跟他解釋,卻見到小樓的門被人從裏面緩緩推開。
一個精神矍铄的老人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隻是看到這老人的樣子時,高爽微微一愣。
這人……他有印象!!!
《蒙面歌王》的比賽現場,這位老人還有一個老太太就坐在何曉玲的身邊。
而且好巧不巧,他們兩人的現場票還是從高爽這裏拿到的。
當時讓何姨觀察過這兩人,猜測是沖自己來的。
現在這個猜測已經可以肯定了!
高爽心念電轉,瞬間便想到了在《蒙面》後台廁所裏,無意間聽到内奸編導何明向别人暴露他真實身份的事情。
特别是當時那句“請組織放心”,此時回想起來格外清晰。
他嘴裏的這個“組織”,大概率就是眼前這個老人了!
高爽不知道這樣的人找自己是幹什麽。
下意識的回頭望了眼進來的路,遙遙能看見門口持槍的警衛,讓高爽心裏更難受了幾分。
雖然知道自己肯定不會有什麽危險,但是這種無形的壓迫感還是讓他頗爲焦躁。
大冷的天兒,握緊的手心裏都能感覺到細密的汗意。
那老人見到高爽也是一愣,不過臉上迅速堆起了笑容,頗爲和藹的向高爽招了招手:“别擱家門口杵這了,快進屋吧!”
沒有大領導的故作威嚴,這種親和的态度讓高爽放松了一點兒。
他索性不想太多,邁步向老人走去。
錢貴則是有意的落後了兩步,笑眯眯的看着這一老一少的初次見面。
高爽很有禮貌的伸手和老人家握了握:“老先生,您好!”
老人和高爽握手後并沒有松開。
眼睛直勾勾盯着高爽仿佛半刻也不願移開。
另一隻手更是緩緩的拍着高爽的手背。
高爽被這麽拉着手盯着就挺不自在的。
不過他也驚奇的發現,老人家的眼眶似乎紅了起來。
就在高爽有些繃不住的時候,眼前的老人卻語氣有些哽咽的道:“小爽啊,我是你二舅姥爺!”
“……”
高爽剛剛張開的嘴維持這震驚的狀态張的梗大了幾分。
現在的老人占年輕人便宜占的這麽明目張膽的嗎?
高爽向回抽了抽手,但是沒拉動……
老頭的手勁還不小!
他尴尬的用另一隻手摸了摸鼻子:“不是,老人家,你就是我七舅姥爺我也不能随便亂認啊。”
“呵呵……”
老人倒是沒有生氣,笑着搖了搖頭,也不放手,就這麽拉着高爽向屋裏走。
“來吧,有些事情是時候跟你說一下了。”
高爽回頭求助似的望了眼錢貴。
卻見錢貴一邊向這邊走來,一邊對着自己點了點頭。
似乎是讓他安心的意思。
進門之後,高爽四下打量了一下屋裏的陳設。
沒有什麽特别豪華的裝飾,但是也絕不簡陋。
周圍最顯眼的就是書櫃。
一進門的這個客廳裏除了沙發茶幾之類的陳設,就書櫃最多!
大略掃了一眼,這些書櫃裏的書,明顯不是那種土豪拿來充門面的樣子貨。
大部分都是社會經濟等方面相關的專業書籍。
僅僅這一點,就體現出了老人良好的文化修養。
“坐吧!”
老人當先在一個單人沙發坐下,招呼高爽跟進屋的錢貴道。
高爽在老人身邊的位置剛剛坐下,裏屋突然走進來一個端莊的老太太。
老太太笑眯眯的跟屋裏幾人打了個招呼:“你們先聊!我這邊飯馬上就做好了!”
轉身準備再進去的時候,突然回頭對錢貴道:“貴兒啊,你給小爽倒點茶,我手上都是面粉。”
“哎!阿姨你忙吧,這邊我招呼着!”
錢貴跟這老太太應了一聲,向飲水機方向走去。
老太太又親熱的跟高爽說道:“小爽你别拘束,當成自己家就行。”
這種充滿生活氣息的熱絡讓高爽有點懵。
這自來熟的老太太他也見過……
當時陪着眼前的老人一起去的《蒙面歌王》現場。
“哎!好……”
高爽面皮抽動了兩下,勉強擠出個笑容應了一聲。
等老太太走後,他心裏的好奇徹底的爆發了,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端着茶水過來的錢貴,問道:“不是,您各位這是鬧的哪一出啊?!”
老人呵呵一下,看着高爽緩緩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姓謝,謝元武。”
在老人“我姓謝”三個字剛出口的時候,高爽的腦瓜子就是嗡的一聲!
姓謝?
二舅姥爺?
這特麽……
高爽瞠目結舌的道:“你是大年初一二半夜,擱路上攔着我奶奶一個多小時的那個姓謝的?”
老人聽到這話微笑的表情都僵了僵。
旁邊的錢貴更是差點沒一口茶水噴出來!
不過老人雖然尴尬,卻沒有生氣的意思,點點頭道:“對,那個确實是我。”
高爽也感覺到自己這一緊張嘴又開始飄了,趕忙換個說法問道:“這個……能問一下,您跟我奶奶是啥關系不?”
老人聽到這個問題,忍不住長歎了口氣,有些感慨的道:“我是你奶奶的二哥,也真的是你的二舅姥爺。”
高爽眉頭挑了挑:“二哥?我奶奶還有很多親人?”
老人緩緩的搖了搖頭:“不多了,現在謝家老一輩的,就隻有大哥,我,還有你奶奶三個人了。”
高爽四下裏又看了幾眼,突然問道:“您老,官不小吧……”
老人沒有直接說自己的職位,隻是委婉的道:“在京城算是能說上幾句話的。”
語氣平淡,卻隐隐帶着幾分自信。
這話聽在高爽的耳朵裏立刻就有了計較。
京城是什麽地方?
那是天子腳下,皇城根!
在京城能說的上話,這能量可就大了去了。
而且無論是柏萬莊申區,還是錢貴的态度,無一不在佐證。
高爽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似是有些興奮的追問道:“那我那位大舅老爺呢?”
老人想了一下說道:“在軍隊裏比我還要厲害些。”
“這麽牛逼的嗎?”
高爽眼睛瞪的更大了幾分,臉上的笑容也愈發誇張起來:“那我奶奶這些年在京城裏生活,你們知道不?”
老人含笑點了點頭:“知道的。”
“呵呵……好,好的很啊!”
高爽臉上洋溢的燦爛笑容如同變臉戲法一般頃刻間收斂的幹幹淨淨,前後反差之大無愧于大師級别的表演水準。
他豁然起身,盯着老人又看了幾眼,眼神中冷意森然。
随後擡手對老人拱了拱,生硬的撇下一句:“抱歉!告辭!”
轉身越過錢貴,頭也不回的向門口走去!!!
老人和錢貴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弄的有些懵圈。
還是錢貴反應更快些,擡手攔了一下:“哎?高爽,你這是幹啥?”
高爽被錢貴攔住去路,也沒有硬闖。
回頭望向老人,臉上顯出了一抹不屑的神色,眯着眼道:“不好意思,您各位路數太高,我這樣小門小戶的,實在是高攀不起。”
這話夾槍帶棒,卻是高爽此刻的心裏話!
眼前這位名叫謝元武的老人說的話他是相信的。
這種身份的人,還不至于逮着他一個小年輕扯什麽不着邊際的幌子。
隻是越相信,高爽就越不痛快!
不是爲他自己不痛快,而是爲奶奶不痛快!!!
滿打滿算他穿過來才六年時間,可就這六年時間裏,過的都是什麽日子?
自己剛來的第一年奶奶還在早出晚歸的滿京城收紙箱飲料瓶呢!
那時候他這個身體十三歲!
頭十三年這祖孫倆是怎麽過的?
高爽連想一想心髒都跟着抽抽。
不可否認,奶奶對他是嚴厲了些。
甚至有些偏執的強硬!
高爽作爲一個穿越者,對奶奶感情這麽深,說實話除了朝夕相處積累下來的祖孫情,更多的還是發自内心的感激和尊敬!
他到現在還記得,自己剛來那會教學費時,奶奶從被角底下翻出的那一捆捆帶毛帶分的血汗錢。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自己剛升上高一,學校裏訂校服,他沒要。
開學第二天,奶奶抱着一套嶄新的校服敲響他房門時通紅的眼圈和發顫的雙手。
但是今天,居然有個人恬不知恥的告訴他。
你有個牛逼上天的二舅姥爺,還有個更牛逼的大舅姥爺。
他們就這麽冷漠的看着一個孤老太太在艱難困苦中倔強的活着。
然後在這一老一小終于擺脫了苦難之後,以高傲光正的姿态出現!
向你展示最華麗的翎羽,期待着你能回報以熱烈的溫情?!
憑什麽?
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