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果然如同孔靈萱說的那樣，調查組一大早就接到了文藝協會的撤回通知。
由于是夏大爺帶隊，所以完全沒有在這裏多待的想法。
畢竟他們這一幫子人吃住都是高爽掏錢，劇組上下還得想這照顧他們十幾号閑人。
所以在接到通知的時候就直接預定了機票，立刻就要回京城。
高爽本來想跟着車一起把人送回機場的，倒是被夏大爺和董寄真他們給勸回去了。
調查組走後，高爽也長出了口氣。
都說請神容易送神難，這話是一點兒沒錯。
要不是關鍵時刻“春秋會”伸手拉了他一把，指不定最後能走到哪一步呢。
不過現在倒是圓滿！
原計劃六天的事情，三天就徹底解決。
從夏大爺和其他人的态度上來看，自己這次晉升曲皇算是穩了。
文藝協會對于華娛傳媒等一幹人等的處罰也在今天宣布調查組撤回的時候一同宣布。
鑒于華娛傳媒惡意投訴，擾亂其他劇組正常拍攝活動，對華娛傳媒做出數項處罰。
公開向導演高爽及其公司道歉。
對調查期間《功夫》劇組造成的損失進行賠償。
華娛公司在文藝協會内部的信用等級降低一級，所有宣傳渠道接受爲期一年的監管。
這幾項處罰中，公開道歉，賠償損失甚麽的都是常規操作。
對于華娛傳媒來說最多就是丢了點兒面子，卻無傷大雅。
真正比較傷的，是協會内部的信用等級降級和宣傳渠道受到監管。
各個娛樂公司在文藝協會中等級是不同的，信用等級高的情況下，文藝協會會優先回應該公司的意見和建議。
這就相當于在文藝協會中擁有一定的話語權！
華娛之所以對高爽發出投訴後，文藝協會能立刻派出調查組，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華娛傳媒的内部信用等級夠高。
現在這個信用等級被降低後，等于變相的削弱了華娛傳媒在文藝協會中的影響力。
讓華娛跟其他同體量的娛樂公司之間産生了差距，行業影響力幾乎腰斬！
這個差距不是用錢能追上來的。
很可能好幾年都無法再提升回之前的信用等級。
宣傳渠道嚴管則要好理解一些。
以後但凡華娛傳媒的宣傳部門進行的所有宣傳策劃都必須經過文藝協會的審查。
一個娛樂公司，除了正常的宣發工作之外，還有很多引導輿論的策劃。
比如話題引導，炒CP爆料等等。
這些宣傳手段在明面上是不允許的，不過大多數娛樂公司都在暗地裏操作。
隻要不引起太強烈的社會反響，文藝協會一般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一旦宣傳部門受到監管，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可有可無的一律無，可上可下的一律下！
根本沒商量！
所以如果華娛想搞些擦邊球，那就隻能繞開自己的宣傳部門，去外邊請人。
花費劇增不說，還不保險，很容易翻車。
這對一個大型的娛樂公司來說絕對比吃了蒼蠅更惡心。
不過高爽倒是挺滿意這個條款的！
讓你操控輿論？
一天天躲在後面暗戳戳的整活？
這下把你丫嘴封了，看你還怎麽叫嚣！
監管一年，時間說長不長，可現在華娛傳媒的處境跟高爽何其相似？
高爽是被卡着曲皇晉級的時間節點，華娛傳媒則是在即将到來的功夫片變革前被禁言。
沒有輿論的配合，《功夫》隻要一上映，對華娛傳媒功夫領域的沖擊幾乎是毀滅性的。
而且華娛不像高爽，還有回轉的餘地。
他這是正面得罪了文藝協會，一年時間内絕對不可能把他的宣傳監管給取消掉。
基本上從現在起就可以宣布，華娛的功夫片霸權時代已經落幕了！
文藝協會也對倪楊這個罪魁禍首進行了處罰。
畢竟事件的源頭就是倪楊的一篇不實報道。
要沒有這家夥瞎編排，文藝協會也不會落到自己抽自己嘴巴的尴尬境地。
所以對于倪楊的處罰直接便是頂格。
吊銷記者證！
同時文藝協會還對倪楊進行了民事訴訟。
連帶賠償絕對能讓這家夥把之前賣素材時吃進去的全都給吐出來！
京城娛樂周刊和好幾家跟倪楊合作的娛樂報刊也都受到了牽連。
京城娛樂周刊在倪楊的記者證被吊銷後，反手就送了他一紙訴狀。
其他的娛樂報刊都是差不多的操作。
倪楊從一開始躺着數錢，變成了現在躲到哪裏都有數也數不完的法院傳票，前後不過三五天的時間！
人生的際遇就是這麽神奇！
所以說，狗仔有風險，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
……
在文藝協會開始調查的時候，高爽劇組的基礎拍攝任務就基本上已經完成了。
劇組調整了一天時間後，正式進入了綠幕拍攝階段。
綠幕影棚是南方院線在魔都新建成的，孟修文之前在春秋會的聚會上答應免費借給高爽用。
裏面的設備都是最先進的，無死角光源布置，高靈敏度動作捕捉系統，三百六十度威亞系統，隻要是影視行業裏叫的上名字的器材，這裏幾乎是應有盡有。
這可着實把趙海這個器材迷給樂壞了！
攝像之餘，還時不時的搗鼓搗鼓這些玩意，沒多長時間就已經可以跟專業的技術人員掰扯一些細節問題了。
高爽對于趙海這方面的天賦還是挺佩服的。
好像他對機械有一種天然的靈性，特别是對機械創作的美，總能在直覺層面精準把控。
比如他專業的攝影、攝像。
一台攝像機不是提起來就能拍的，最關鍵的還是鏡頭。
特别是拍電影，用到的鏡頭海了去了。
趙海有個專用的鏡頭箱子，裏面定焦的、廣角的、望遠的裝了三四十個。
正常拍攝的時候，高爽很少跟趙海說用什麽型号的鏡頭，可趙海拍出的畫面總是最符合他心意的。
一般來說，投資上億的電影肯定會請個業界大牛級别的攝像。
但是高爽一直用趙海來做自己的主攝，抛開發小、同學的情誼不談，最關鍵的便是他這種靈性。
就很合拍！
……
綠幕拍攝和一般場景有很大的區别。
用到的人數非常有限，而且因爲動作捕捉，動畫配合等原因，拍攝進度非常緩慢。
高爽也沒打算在這最後一哆嗦的時候趕工突擊。
所以，每天劇組在白天正常的八小時工作時間結束後，便直接收工了。
直到這個時候高爽才閑下來一點。
收工之後除了日常整理一下白天拍出來的影片外，就是抄抄書。
這讓忙碌了幾個月的高爽突然還有些不适應。
他擺弄了一會手機，幹脆一骨碌從床上翻了起來，抄起自己的長羽絨服就出了門。
走到走廊更裏面的房間門口，高爽擡手敲了敲門：“何姨！睡了嗎？”
裏面何曉玲顯然沒睡，立刻便回道“沒呢，稍等啊。”
也就過了十來秒，何曉玲的房門就打開了。
不過高爽在看到何曉玲的時候卻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隻見何曉玲臉上塗了一層黑乎乎的泥狀面膜，一雙大眼睛倒是漏在外面，忽閃忽閃的格外滑稽。
何曉玲面皮薄，被高爽一笑頓時就有些羞惱，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道：“死樣，不許笑。”
何曉玲擰的不重，高爽的表情卻十分誇張。
他順手攬住了何曉玲的腰，笑着道：“得得得！何姨您這整了個什麽先進玩意啊？”
“前幾天孔靈萱過來給我帶的海泥面膜，放着不用挺可惜的，今天拿出來試試，就讓你撞見了。”
何曉玲在高爽的胸口輕錘了一下，問道：“怎麽了？明天現場有什麽安排嗎？”
“嗨！”
高爽手上摟的更緊了些：“現在沒事兒都不能來看看我媳婦了咋滴？”
何曉玲緊張的往走廊裏瞧了瞧：“擱外邊呢，再跟姨胡說八道！”
“沒人……”
“沒人也不成，劇組裏人多嘴雜的，你還想再碰到個倪楊？”
何曉玲白了高爽一眼，從他手臂中脫了出來，拉着高爽一邊往屋裏走一邊道：“有話進屋說吧。”
“别啊！”
高爽一隻手突然抵住門框，将何曉玲拉了回來，說道：“那啥，咱出去走走呗？”
何曉玲有些狐疑的看着高爽道：“這大晚上的去哪兒啊？”
高爽眼珠一轉，說道：“去外灘吧，可漂亮了！你來魔都這麽長時間了，都沒去過一趟。”
“姨又不是跟你來旅遊，去不去無所謂的。”
何曉玲臉上塗着面膜，表情看不真切，不過大概能看出她是有些意動的。
隻是最後何曉玲還是說道：“再說了，外灘可不近……”
從車墩到外灘地鐵都要将近兩個小時，晚上開車能快點兒，那也得一個多小時。
高爽知道何曉玲怕他耽誤了明天的工作，眼珠一轉兒說道：“不知道爲啥，感覺今天見不着黃浦江的濤濤江水，明天拍電影都沒靈感。”
何曉玲沒好氣的翻了高爽一個大大的白眼，在黑色的海泥襯托下，格外清晰：“就會糊弄姨！又沒江上的戲，你看黃浦江找什麽靈感？”
高爽眉頭一擰，說道：“何姨！你這閱讀理解零分啊！”
何曉玲擡了擡手，吓唬高爽道：“找打是不？”
高爽突然一把拉住何曉玲擡起的手，湊到她的耳邊輕聲的說道：
“我這話的重點不是看江。而是……跟誰看！”
何曉玲聽到高爽這話，整個人都是一愣。
高爽在側面能清晰的看到，何姨的耳垂以極快的速度挂上了一層誘人的粉紅。
他趁熱打鐵的催促道：“難得有段時間清閑，何姨你就陪我走走吧。”
何曉玲想了一下點點頭：“等我會。”
眼看這何曉玲要進屋關門了，高爽樂呵呵的擠進了門縫：“得嘞！就等你這句話呢！”
“哎？！出……算了算了，快進來。”
看到高爽耍無賴硬是進了房間，何曉玲原本想推他出去的，可想了一下卻又放棄了。
隻是在關門的時候羞惱的說了聲：“死東西，姨早晚要被你氣死！”
此時的高爽已經坐在了何曉玲的床上：“那不能夠……”
……
等何曉玲收拾停當的時候，硬是将依依不舍的高爽給拖出了房間。
要不是何姨反抗有些激烈，他還真不樂意去外灘了！
兩人避着人，偷偷摸摸的出了賓館。
到了外面何曉玲問道：“咱們怎麽走？”
高爽得意的從兜裏掏出一把車要是來：“我把辦公室裏的車鑰匙拿上了，咱今天開車去。”
何曉玲看到高爽拿出鑰匙，便知道他是早就計劃好的。
對高爽皺了皺可愛的小鼻頭，擡手将鑰匙拿了過來，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向停車場去了。
倒不是有多着急，就是十二月的魔都有些冷……
……
高爽坐在副駕駛上不樂意的道：“都說了我來開，何姨你咋這麽不相信我的技術呢！”
何曉玲一邊開車一邊跟高爽說着：“駕照都沒有，你就消停點兒吧！再給交警逮着，你電影還拍不拍了？”
高爽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色說道：“大晚上的沒事兒吧。”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何曉玲有些後怕的道：“前兩天的事兒姨都快擔心死了，可也就能幹着急，什麽忙都幫不上。”
“怎麽沒幫忙？”
高爽強調道：“調查組和整個劇組的生活起居不都被你安排的妥妥帖帖？”
何曉玲似乎也已經接受了自己現在劇組管家婆的定位，說道：“姨就這點兒能耐了，你可不準嫌棄。”
高爽聽了頓時就不樂意了：“嫌棄誰也不會嫌棄自家媳婦兒啊。”
何曉玲回頭看了看高爽，嘴角的充盈着笑意道：“就你怪話多！”
……
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兩人聊着天倒是不覺得很慢。
到了外灘之後，卻遇到了問題。
平時在劇組裏倒是沒發現有什麽不妥，結果往江邊一站，小風一吹，頓時一股子冷意就往骨頭縫兒裏鑽。
十二月的外灘實在是冷的出奇！
高爽倒還好，可何曉玲就完全不成了。
出門的時候何曉玲沒有穿大衣，身上是一套松垮的白色毛衣，腿上則是貼身的牛仔褲。
腳上還穿着一雙七八公分的亮漆皮高跟鞋！
毛衣平時保暖還行，有風的時候根本不頂事兒。
貼身的牛仔褲也起不到太多的保暖作用。
“失算了！失算了！”
高爽用身體勉強将何曉玲擋在下風口，懊惱的道：“剛才你換衣服的時候就不該讓你穿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