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海面,在密布妖族的後方,有着不少座椅聚攏在一座島嶼之上,倘若有人細心觀察,這島嶼卻是在伴随着波濤而移動,不時擡起一隻碩大的頭顱來,這島,竟是建在一隻老龜的背後。
“嘩啦”不遠處,兩道身影騰空躍起,落到龜島前的淺灘之上。
“二十三叔,你們怎麽傷成這樣?”蛟羅伸手扶起沙亮,看到已經陷入昏迷的沙滅,臉上滿是怒火。
“遇上那家夥了,他如今的實力很強,而且,剛才有一尊大能者對我等出手,很險,倘若不是我施展出爆血秘術,早已是死在那城牆上了。”
“大能者?可是那守城的昆侖道宮老家夥?”上座的一道身影突然開口道。
沙亮身體一欠,“回禀老祖,不是那甯有奇。”
“那便是人族的增援到了,這五萬裏的城牆,兩日兩夜的激戰之後,人族的死傷也在百萬左右,原本某以爲,他們已經是傷筋動骨,沒想到,如今卻是要和我們死戰一場。”
“用人海戰術的話,隻能徒增傷亡。”
“不如我等妖皇聯手出擊,明日一早,便掀起決戰,人族素來膽小,必定不敢和我們死鬥。”
“也罷,那便明日,讓他們瞧一瞧,我妖族的真正底蘊。”
“不錯,此番聚集在前線的妖王,已經超過兩百,一旦集中攻打一面城牆,再加上妖皇的牽制,便是十座海陵要塞,我們也攻得下來。”
說完,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那坐在島龜上方的一道身影。
這身着金龍袍,腳踩登雲靴的身影,隐藏在一團雲霧之中,旁人都看不清他的存在,他竟是以化身投到這龜島之上。
然而,也就隻有在北海内海多年的這些妖皇強者才知道,蛟龍島的那一位出行,尋常都派出一道身外化身,乘坐座下一座龜島遠行。
至于蛟龍島的這一位正主,他的真身,已經是很久都沒有出現在人前了。
以至于,東海的群妖們雖然忌憚這一位,卻猜不透這一位的真正修爲。
“我們的任務,不是主攻。”蛟皇一開口,現場的聲音就陷入了死寂。
“可是,父皇,他人族屠弑我北海水族百萬之衆,如何不能報複?至少也得讓他們交出罪魁禍首。”
“交人?”蛟皇回頭看了一眼自家這個小兒子,“你可知,屠弑我水族的那一人是何身份?”
蛟羅聞言一怔,“莫非,他是蜀山劍派掌教的親生兒子?”
“不是。”
“但他如今被蜀山的一位老祖看重,如今蜀山劍派的修士,已經據此不遠,而本皇真身,正是因爲那一位的存在,所以不能妄動。”
“所以,蜀山劍派,是要死命保住那人?”蛟羅滿臉憎恨,也正是因爲他的堅持,海鲨族才有了如今的損失,自己的二十三叔他們,也不會受此重傷。
“不錯,如今我妖族、十萬火焰山的三大皇族子弟,以及三大魔窟的魔子魔女,都在那太公祠之中,真靈和人族人榜上的天驕一樣,都在外界曆練。”
“我妖族此番發起大戰的目的,和人族相同,都是爲了那太公祠的蓮台之争。”
“蓮台之争?”蛟羅有些不爽,當年他進入太公祠的時候,正好錯過蓮台之争,而如今,他已經是大妖修爲,哪裏還能進去。
“不錯,他們各自用太公祠下發的功績令牌,以人族和妖族之間的戰争,來掠奪功績,如今在那天妖嶺一線,便是十萬火焰山的三大皇族配合虎族掀起的戰争,而我們北海,也不幸被卷入其中了,而我們的對手,隻有一個,也就是之前主動屠弑我水族百萬的陳宇,他是人榜第二的人族天驕,也是蜀山劍派和人族紫金閣大力培養的天才弟子。”
“父皇……”蛟羅面色羞愧,大戰了一場,他竟然連對方的根底都不清楚。
“不過,這小子的确是我妖族的心腹大患,此前在太公祠内部的時候,除卻屍鬼魔窟、陰陽魔窟、炎雀一族的皇族血脈外,其餘兩大皇族子弟和那冰火魔窟的魔子,都隕落在這家夥手中。”
“他來到這一片戰場不久,如今已是可以正面抗衡大成妖王,諸位以爲,這小子的成長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些。”
“殺了他。”八爪皇眼中掠過一道殺機,他麾下的兒郎之中,便有三頭妖王是被陳宇親手擒殺。
“很好,那麽八爪皇、蟹妖皇、玄蛇皇,爾等便負責督戰東面城牆作戰,定要伺機偷襲,斬殺那人族修士。”
“至于本皇,便努力爲爾等牽制那蜀山劍派的老不死。”
伴随着附近的潮汐聲,天色漸漸放明,這是大戰的第三日,也是妖族準備決戰的日子。
在他們這群強者商議妥當的時候,不知何時,千裏之外的海面上,多了一道穿着麻衣長袍的修士。
“一群妖族孽畜,在這裏商議着如何偷襲老夫的弟子,還真是膽大妄爲,爾等修爲,都是妖皇吧。”老者開口之際,全然沒将這些家夥放在眼裏。
“老家夥,敢善闖我北海内海,狂妄之極,受死。”八爪皇怒喝一聲,第一個出手,老家夥出現得有些令人驚訝,所以,他也沒有留手,漫天八爪腿影朝着那一處海面襲去,便是萬裏大山,在這一擊之下,也得粉碎。
“锵”,隻見那老者淡淡揚起袖子,一道劍氣斬落,八爪皇本體眉心所在,竟是出現一道血洞,下一秒,八爪皇就化作數千丈本體,直接順着島龜的一側,栽落向海面。
“秒殺妖皇,怎麽可能?”蛟羅等一衆聽候命令的妖王面色一驚,那麻衣老者的手段,無非就是劍氣,可僅僅一擊,就要了内海一方霸主的八爪皇的性命,這等實力,莫非是超越了大能境界的存在?
“堂堂蜀山虛劍老祖,也做這等偷襲的事情,莫非,忘了你人族和我妖族的約定了嗎?”蛟皇的身影,在島上漸漸凝實,卻是他的本體,在迅速趕來的趨勢。
“聒噪。”下一秒,一隻遮天巨手從天而降。
“嘩啦”一時間,無數水族朝着海底沖去。
能夠聚集在這龜島的,修爲最弱都是妖王。
但是,在這一擊之下,島龜整個被拍入海底,龜背上的山石被拍得四分五裂,露出那厚重的龜殼,而龜背上還沒來得及逃走的修士,卻是紛紛隕落在這一擊之下。
“禦劍伏魔”,老者大喝一聲,竟是泉流施展一式圓滿神通。
“卧槽,老匹夫,你不要臉。”
“堂堂人族道尊,竟然施展神通對付吾等小輩。”
虛劍看着被這一劍在水底劈成兩半的無數水族,滿臉歡喜,“都死吧,倘若你們背後的那隻大鵬鳥不出來,那我就把你們全部都給宰了。”
海陵要塞,天亮之後,妖族便再次攻城,但是,比起之前的攻勢,卻是要削弱不少。
而此刻,所有真人境界以上的修士都看到了遠處的異樣。
在遼闊的海面上,沒有墨魚族制造的黑霧,尋常化神境修士也能看出萬裏以外,當陳宇開啓瞳術,更是能夠看到近十萬裏的區域,他能夠看到的世界,也就比這些人要多上不少。
“那是……”陳宇看到萬千劍氣落下,海底立即浮起無數妖族的屍體。
體長最小的,都是百丈以上,也就是說,那一處戰場隕落的最弱妖族,都是妖王。
其中,更有那數千丈大小的八爪魚屍體。
“八爪皇,隕落了?”陳宇驚訝之下,身後的天穹之上,突然飛出五道氣勢磅礴的身影。
“哈哈,不愧是吾虛劍太師叔,一出手便驚天動地,這等蓋世修爲,便是掀翻了這北海水域也不過是翻手而已。”
“本以爲,蜀山派出萬劍道君便已是了得,沒想到,卻是如此看重這陳宇小子。”
“古往今來,能有多少個人榜第二。”萬劍道君凝視着下方陳宇的身影,瞳孔微微收縮。
“可是,你蜀山那一位,可是人榜第一。”
“劍癡那小子,自有他的道,倒是你昆侖十二宮齊出,八百萬弟子齊至那長城前線,倒是讓大漢皇朝的軍方都吃了一驚啊。”萬劍道君目光看向甯有奇,眼中全然是調侃之色。
“萬劍兄說笑了。”甯有奇臉色有些尴尬,昆侖十二宮,也就隻有他道宮的部分弟子還在這海陵要塞,而他,更是海陵要塞的城主,卻是得不到太多昆侖的支持,反倒是要仰仗蜀山這一百萬的精銳弟子。
“虛劍,你莫要欺妖太甚。”那蛟皇,終于是坐不住了,在另一片天穹之上,舞動龐大的軀體,張牙舞爪,正面硬剛虛劍的劍氣也不在話下。
“是嘛,那你就試試老夫的這一本命神通,道分陰陽。”
一面太極圖,出現在五爪蛟龍的身前,一擊,便是将其抽飛出去。
它的身體在海面上連連撞擊,不知道摔翻了多少個跟頭,又在水面上留下了多少的蛟龍血痕鱗片,足足被砸進那百萬裏之外的北海禁地之内,方才失去了蹤影。
“陰陽劍意?這便是蜀山最高劍典之中記載的陰陽劍意嗎?”陳宇眼中滿是興奮,這樣的劍意,凝聚出來的神通之威,絕對是領域級的皇級神通,便是那北海之主蛟皇都扛不住。
“大鵬,還不出來嗎?這北海,也就隻有你一位妖神,倘若你再不出來,那本座可就要大殺四方了。”虛劍手中長劍斜指着腳下的翻騰不息的海面,身上長袍随着勁風起舞,他一手扶須一手持劍,好一個劍仙風采。
“堂堂道尊,也敢來犯北海,虛劍,看招。”突然,那遠處的海面上空,出現一道黑色的閃電,下一秒,陳宇便看到一隻身體至少有着百裏龐大的飛鳥,竟是破空而來。
“妖……妖神嗎?”陳宇能夠感受到自己靈識所在的水澤國主内心的顫抖,當年,那一尊和他激戰的妖皇,已然是成就了妖神之尊,而水澤國主,卻已經是隕落多年,淪落到無人可知的地步。
“鵬飛九轉”
“第一轉”,大鵬展翅一刹那間,黑色的閃電伴随着他的身影瞬間撕裂上百裏的虛空,虛劍也不得不退避,他一手舞動太極圖像,腳下不斷閃爍,似乎在趨避着雷電的攻擊,身影越來越暗。
“這是肉身融于虛空的劍道,虛劍太師叔的虛空劍道,當真是厲害。”萬劍道君扶須長笑,有了虛劍出手,他這等大能者巅峰的存在,也隻能是淪爲看客而已。
“虛空劍道,貴教的至高傳承之一,可是從那最強的後天靈寶領悟得來的?”
“不錯。”萬劍真君微微颔首,這等事情,在他們這些超級勢力當中,并不是秘密。
“第二轉”大鵬身影藏入無數海面上升騰起來的龍卷風中,交織在一處,便是空間也都在這風力之下支離破碎。
“開”,虛劍随手畫出一個太極圖,将其撞入那爆炸的範圍之内,所有風力,竟是被這一擊給定住。
“第三轉”,大鵬雙眼一厲,眼中蘊藏的兩道極寒瞳光,竟是落到虛劍身上。
“雕蟲小技爾。”虛劍冷笑一聲,随手一抹,身上裹着的一層寒氣,主動從體表脫落。
“好強,莫非虛劍前輩已然是隐身在另外一個天地之間?”來自桃花島的兩位大能對視一眼,眼中也充滿驚駭,他們沒有見過道尊境界的合道強者出手,沒想到,竟是可以肉身融于虛空爲戰,隻要攻擊落不到另外一個虛空,便擊不中本體,難怪這一位虛劍老祖,竟敢隻身一人,獨創北海内海。
“第四轉”,大鵬身影突然沉入水中,下一秒,在虛劍老祖的腳下突然躍起,一擊,連續穿透無數重虛空,足足将虛劍老祖逼出那一處藏身的虛空,方才休止。
“這一次,本神看你往哪裏逃。”
“第五轉,三千鵬殺術”,大鵬渾身一抖,身上的羽毛全部化爲利箭,道道飛射而出,瞬間将虛劍所站的位置給擊中,那一處,如同水平鏡面一般,被一擊千穿百孔。
所有的時間和呼吸,也都停在了這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