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礁石叢生的水域,艦隊便停下了,數十艘中小型的運輸船進入了内部,兩艘大型的護衛艦船,一左一右,并排将口子給死死堵住。
“設下陣法和禁制,将這片水域的海底,都給封住,不能讓那些海妖進入。”
“是。”
“檢查一下武器,将運輸船之中,守城器材就地搭建,元石拿出來補充艦船消耗。”
“對了,箭矢也全部拿出來吧,反正都是用來對付妖族的,倘若是我們還活着,今後還能獵殺更多的妖族,若是死了,這些裝備也就落入妖族之手,反倒是會給我人族帶來危害。”
兩名真君各自鎮守一艘艦船,猶豫現在負責防禦的方向隻剩下了對外的口子,身後的礁石灘,有了立足之地之後,運輸船内的那些守城器械,就派上了用場,投彈車、強弓勁弩配合之下,數千人便可以守住來自三個方向的攻擊。
在大戰開始之前,白真君和黃真君統計了作戰的人數,足足近兩萬修士,至于負責後勤搬運運輸物資的民夫,則是更多,足足兩萬多人,但是,他們的戰鬥力,卻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有半大的孩子和銀發的老者,最強的也不過後天修士。
所以,他們能夠依仗的,也就隻有這近兩萬人。
戰前,這些被聚集到一處的民夫們有些慌亂。
“是要和妖族開戰了嗎?”
“竟然撤到礁石灘了,這還是在大海之中啊,如果遇上妖族,我們可逃不掉了。”
“不會吧,還有諸位大人在頂着,隻要不遇到妖王,我們的安全,應該都不成問題。”
“爺爺,我們會不會死啊。”人群中,一名半大的小子靠在一名銀發的老者身邊,眼神有些畏懼地看着汪洋大海。
“别怕,孩子,你的父母都死在妖族的手裏,現在就算是死,我們也是爲人族聯軍出了力的,也算是爲你的父母報仇雪恨了。”
“可是,我還沒有親手殺了那饕餮妖皇。”
“傻孩子,饕餮妖皇,那可是妖族的大人物,堪比我們人族大能的存在,尤其是你可以仇恨的目标,在這妖海前線,他不知道有多少仇敵,但是,一直以來,誰又能把他怎麽樣呢,上一任城主都已經隕落在他的手中了。”
陳宇站在不遠處的甲闆上,靜靜地聽着他們之間的對話,相比這些軍中的甲士,這些後天修爲的民夫,也是戰場上不可或缺的主力,一旦和妖族開戰,人族先天以上的修士都會被當做普通的士卒投入戰場,也隻有這些後天的修士,會成爲運輸的主力。
一次大戰,抽調的民夫就得數以億計,他們沒有過多的怨言,或許,他們每一次陣亡的人數也不少,但他們,都是被妖族迫害的百姓,所以,他們對妖族,有着刻骨銘心的仇恨,即便是付出性命爲代價,隻要能夠看到人族修士斬殺妖族,他們便心滿意足了。
“營将大人,我們都已經準備好了。”邁步走到陳宇身邊的,是剛被他提拔爲副營将的司徒旸,他是一名神府境二重天的修士,之所以沒能成爲營将,便是因爲他也是這一批加入白襖軍的新兵。
經曆了之前那一戰,他的實力也是脫穎而出,一人獨立斬殺了兩名他同境界的妖将,并且,指揮他那百人小隊,斬殺了不少狼妖。
他的能力,是整個第七營有目共睹的。
“嗯,讓所有人放心歇息,有情況我會通知你們,而且,我們現在的任務是修整,前面頂不住的時候,才輪到我們。”
“是。”
這個時候,底下的人才發現原來一直站在艦船甲闆上關注他們的那名穿着白襖甲的青年,是一名營将。
“那是白襖軍的營将大人嗎?”
“這麽年輕,我的天……”
“可不要小觑白襖軍,他們可是七星海城的主力之一,上一次饕餮族引動獸潮偷襲七星海城,就是被他們首先差覺得,那一戰,聽說他們折損近半啊。”
“嘿,你們說的,可是第七營的陳營将大人?”有人突然插話道。
“原來他就是第七營的陳營将啊,聽說白襖軍來的路上,便遭遇了一個中等的狼妖部落的圍攻,那其中,可是有着金狼大妖的。”
“嘶……堪比真人境界的大妖,那他們是怎麽逃走的,金狼的話,在貪狼部落都算得上是血脈稀有的吧。”
“的确,我就是從白襖軍後勤出來的,那一頭金狼大妖,可是堪比真人境後期的實力,但是,這一位陳營将,雖然年輕,憑着一手劍術,卻是生生将其攔下。”
“這麽厲害。”
“營将的話,最多也就是神府境的修士吧。”
“莫非是來自哪一個大派的修士嗎,劍修的話,放眼天下,劍修宗門卻是不少。”
在一群人的交談聲中,陳宇走入了自己獨立的房間内,剛躺下,海面,便傳來一陣劇烈的震蕩。
“海妖來襲,所有人,堅守崗位,箭矢上弦,元石準備随時補充防禦罡罩,注意,妖族沒有攻破防禦罡罩,就别出手。”
“呼啦”,陳宇出現在外界之後,腳下一個踉跄,随後,便看到海平面上,借着夜色而來的,是踏着海浪的無盡妖族。
他們甫一出現,便是繞開了正在進食的吞天獸。
方圓數百裏的海域,被他們瞬間給霸占了。
“是誰,殺了我麾下的兒郎?”在那海妖擁擠的中央,有着一座珊瑚凝聚的寶座,寶座之上,一名頭頂着一隻蛟龍角的大漢。
他渾身釋放的氣息,正好是大妖巅峰,想來,也就是那第七巡海妖君了。
“是本真君,你待如何?”白真君踏前一步,右手将長槍持在身後,槍尖斜指海面,整個人踏出艦船,落到陣法前方,卻是要以一己之力,挑戰這巡海妖君。
巡海妖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人族真君啊?不錯,二十三叔,這血食就交給你了。”
“人族真君的味道,還真是懷念呢。”隻聽一聲大喝,旋即,海底深處,突然激起一道疾浪,下一秒,浪花已經是來到白真君的身前。
“孽畜,休得猖狂。”白真君擡腳後撤的同時,直接擡手一抖長槍,槍尖翻飛之中,将漫天槍氣籠罩四周。
“開”,一聲大喝,他身前的海水突然湧起百丈高,一道巨大的黑影,直接從海裏被逼迫出來。
那是體長八百丈的一條鲨魚,血盆大嘴裏猙獰的獠牙,還有那斜長的瞳孔,成爲了它顯著的标志。
“咔嚓”一聲,它竟是撞碎了白真君身前的槍陣,血盆大嘴一口,便是咬住了白真君的胳膊。
“啊……”白真君慘叫一聲,抽身退回艦船之内,衆人放眼看去,他右臂血淋淋一片,赫然便丢失了一隻手臂。
而反觀那鲨妖,竟是在空中化作了本體,踏落到海面之後,還意猶未盡地将嘴角的血迹擦拭幹盡,“不錯,真君的味道還是極好的。”
“大成妖王,你到底是什麽人,身邊竟然有大成妖王。”白真君面色慘白,随手點了幾下自己的傷口,止住出血,但一時半會,這一隻手臂卻是恢複不了了。
“老白,沒事吧。”黃真君走到白真君身旁,随手遞給他一粒丹藥。
“多謝,黃兄要當心,那家夥,很強。”白真君接過丹藥,一口服下,便不在開口,之前的受創,讓他無比忌憚那個家夥。
“二十三叔,辛苦了,下面就交給我的兒郎們吧。”那巡海妖君大手一揮,示意這大成妖王退下。
“少主,要不要我出手,直接破開這垃圾陣法。”
“不用,數萬人族,隻有不到兩萬的軍隊,不過,我很好奇,這運輸車上,除了糧食,還有什麽東西。”
陳宇聞言,雙眉微微一皺,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運輸車,但其中除了糧草,并沒有其他的東西。
“莫非,這一趟押運的途中,還夾帶着什麽讓這些妖族更爲重視的東西?”陳宇目光狐疑地和高山交換一個眼神,後者朝着他微微搖頭。
陳宇目光一凜,低聲傳音道,“都統可想将我們這四千多人活着帶到海陵要塞?”
“如何不想,不過,既然是運輸隊内,有其他重要的東西話,我們就算是全部陣亡,也得幫助他們,保下這玩意兒,不能讓妖族得到。”
“所以,都統大人的意思是,讓我不要聲張?”
“你且放心,我不會眼睜睜地看着兄弟們慘死的。”
“是嘛。”
陳宇冷哼一聲,直接擡腳落到民夫們護衛的物資車邊上。
“陳營将”
“營将大人”
一衆民夫紛紛恭敬地退開,讓出一條道來,并且問好。
陳宇上前,伸手便要撕開封條。
“營将大人,不可啊,這都是軍需用品,我們按照條例,是不能打開的。”一名管事立即在他身前攔下了他,此人卻是有着神府境修爲。
“你是何人?”陳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嘿,随隊而行的一個管事,讓營将大人見笑了。”
“堂堂神府境三重天,甘願當一個民夫隊的管事,這裏面倒地裝的是什麽東西?”陳宇沉喝道。
管事一臉爲難,目光一掃,落到不遠處鎮守礁石灘的那名營将身上,後者邁步也來到了跟前。
“陳營将是吧,這裏的事情,你少管,都是上面吩咐下來的。”
“抱歉,倘若不告訴我這裏面是什麽,我是不會帶着手下的兄弟們去白白送死的。”陳宇淡淡答道。
“那麽,你是執意要拆開這裏的東西了?”
“不錯。”
“那看來,我隻能讓手底下的人,親自動手,請你離開了。”
“神府境三重天,就憑你也配嗎?”陳宇回頭看了一眼穿着黑色甲胄的營将,眼中滿是輕蔑。
“你……”
“怎麽,戰鬥一觸即發,你們就想着内亂嗎?”遠處傳來一聲大喝,卻是那護衛軍的一名真人。
他走到陳宇身邊,伸手攬過他的肩膀,“陳營将,這裏的事情,就不要追究了,這都是上面交代下來的,之前将你們安排進入運輸隊,也是無意之失,哪裏知道,我們竟然已經是被妖族給盯上了呢。”
“隻怕沒有那麽簡單吧。”
“陳營将何意?”
“一支萬人的大軍押送這一批物資,求援的時候,竟然有五大真君和二十位真人境界的修士前來,這裏面的東西,看來很是貴重啊。”陳宇冷哼一聲,轉身回到了艦船上。
“司徒旸,召集人手,準備參戰。”
“是。”司徒旸狐疑地看了一眼陳宇,跟着他走到一個角落,“大人何必和那些護衛軍計較,既然他們是受命護送貴重的寶物,那麽,我們也沒有必要去追究,隻能說,碰巧遇上了危機而已,大不了,就和妖族拼了便是。”
“那倘若我告訴你,這是一個圈套呢。”
“圈套?”
陳宇伸手,将他帶進自己的屋子裏面。
“我雖然不知道這一支護衛軍有什麽特殊的地方,但你不覺得,人群中的那些民夫的氣息,有些不對勁兒嗎?”
“不都是後天修士嗎?僅有一名管事,才是神府境三重天的修士。”
“你太天真了,這兩萬多人的民夫之中,百人一個管事,一個管事便是神府境的修士,那麽,掌管這萬人的,至少也是半步大能。”
“那大人的意思是……”
“我們成了遮掩耳目的工具,或者說,遇上這一場妖族的伏擊,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從一開始,這裏的消息就已經是洩露出去了。”
司徒旸張了張嘴,“不是大人帶回來我們被妖族盯上的消息嗎?”
“是啊,可是我沒有說,那第七巡海妖君距離這裏有多遠啊,要知道,他的水府,可是在百萬裏海域之外,這麽一大片水域,即便是得到消息,召集人馬,也不可能這麽快趕到這裏。”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運送的物資裏面,便是給妖族制造的一個陷阱,或者說,從一開始,我們就成爲了他們的誘餌。”陳宇臉上壓抑着怒火,他不知道上面有什麽交易,但是,這些人族,在這一刻,都會淪爲炮灰。便是那鲨妖王,一頭大成妖王,也不是他們區區數萬修士可以抵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