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指教。”陳宇不假思索，坦然拔劍出鞘。
“很好，那便讓我領教一番你蜀山的禦劍術吧，倘若你沒有排在我上面的那個家夥的本事，那麽，或許，我就得給你一個教訓了，一一挑戰人榜前四的強者，你的膽子太大了，而且，年輕氣盛，日後，必定會招惹事端。”
“老氣橫秋。”面對對方的警告和訓斥，陳宇不過是淡淡回了四個字。
他本以爲何念書會動怒，然而，對方卻是突然咧嘴一笑，“很不錯，在我還沒有動手之前，就能夠發覺我被那些老家夥日夜灌注的意志，或許，你十年之後，還真有可能成爲劍癡一樣的人，可惜現在，你還太年輕了。”
說完，他突然收斂了神情，一身儒袍，本就顯得無比莊重，他更是雙手舉到身前，朝着天地躬身一拜。
“轟……”陳宇隻覺得自我天地一聲巨顫，旋即，他的眼耳口鼻喉，竟是同時淌出血來。
遠處，有前輩高人遺憾地歎了口氣，“可惜，可惜啊。”
“還是太莽撞了，昆侖書山正氣閣的神通，豈能是這般輕易就可以接的。”
“放眼天下，也沒人敢硬接這門神通，這小子，還真是……”
“這是什麽？”陳宇伸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臉上的血迹，卻沒有去理會。
何念書淡淡地看着他，“道。”
“道？”陳宇面色一驚，“怎麽可能是道？即便是真君級，乃至真君之上的存在，也沒有本事接觸到道。”
“你乃超級勢力門人，你應當知道，這個世界上，的确是有領悟了道的存在坐鎮，而你我兩派之中，便有老祖碩果尚存。”
“是嘛。”陳宇微微一笑，心中也有些震撼，領悟道意，那可是比宗師境界時，領悟的“道”厲害太多了，那個時候，頂多也就是感悟一番真意罷了，即便是天人合一境界的時候，也隻是得到天地認可，想要感悟天地本源的道，還差得太遠。
但是，眼前，他的對手，也就已經感悟了道，這簡直，無比可怕。
“之前我爲何對你說這麽多，便是因爲，我這一門，太過強大，在先天境界的時候，幾乎是無敵的，甚至，在化神之前，也沒有任何的傳承可以和我昆侖玉虛宮相媲美，當然，你蜀山的劍癡除外，他，就是一把劍。”
“一把劍？”陳宇微微一怔，他前世修煉的是劍，這一世，手中最強橫的手段，卻是那法相天地。
相比之下，他這一位劍修，卻是算不上是真正的劍道修行者。
道，更爲純粹，即便是世間那些修爲低弱的家夥，也是明白的，所以，很多人，在選擇兵器的時候，隻會選擇一把稱心如意的，在選擇功法的時候，也會契合自身的屬性來慎重選擇。
“書山正氣閣有道，琴棋書畫也有道，就連玉虛宮，也有最強的道，因爲，我昆侖十二宮，都曾走出過真正的飛升仙人。”
說到這裏，何念書有些自豪，他的手中，多出一本破舊泛黃的古籍。
他翻開一頁，“至于我的道，這第一嘛，也就是窮。”
“窮？”陳宇下意識地跟着念叨，而眼前畫面一轉，他的眼前，出現了一片荒涼的大地，烈日炎炎，大地上一眼望去，千萬裏的土地上，沒有半點兒綠意，反而是枯草枯木，随處可見，無數穿着褴褛的男女，走在烈日之下，餓了，也就刨一刨地下埋藏着的樹根和可供消化的泥土，渴了，也就忍着。
緊接着，畫面一變，那是舉着一對男女孩童交換的兩對男女。
幾乎在交換回來的一刹那，這一對孩童便被人争搶了去。
“易子相食？”陳宇心中一顫，他忍不住想到了這個無比可怕的詞語。
人不同于妖魔，所以，人有本性，有正義，有自身的良知，但是，到了最爲危急的時候，他們也可以成爲最可怕的惡魔，這也正是爲什麽修行路上，大部分的強者和天驕，都不畏懼妖魔，反而是畏懼修士同袍的原因所在了，他們渡過了天劫、殺盡了仇敵、驅除了妖魔，獲得了人生巅峰的聲名，成就了不凡的皇圖霸業，但是，到頭來，卻是倒在同族的手下。
陳宇雙眼赤紅，吃卻這一幕外，便是屍體，也有人偷偷摸摸地從地底刨出來……
“給我開。”他一劍，直接劈開了大地，露出了地底深處的一條地下河，裏面，突然露出陽光，那歡呼雀躍的魚兒，還有奔流不息的河水，頓時讓這些百姓喜笑顔開。
“唰”又是一劍，陳宇直接削平了崖壁的一端，制造出一片沖積平原。
“日後，這裏，便是你們的聚居地了，倘若日後你們再這般惡魔行徑，那我也無法繼續插手了。”陳宇歎了口氣，心裏的異樣，突然散去。
外界，他眼中恢複清明，看到了對面的何念書。
對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竟然這麽快就擺脫了。”
“在你這裏，成績如何？”
“同輩之中，你可列入第二。”
“在我那位同門後面嗎？”
“不錯。”
“我比他慢了多少？”
“十息。”
“那他，是怎麽做的。”
“直接一劍，崩滅了我的幻境。”
陳宇閉嘴不言，随即，便看着何念書再次翻開一頁。
“我讀書十年，也就悟出三個字，但是，我憑借這三個字，卻是敗盡十二宮的傳承弟子，得到了玉虛宮的傳承。”
“十二宮，玉虛宮當時也有人和你交手嗎？”
“嗯，是玉虛宮的外門弟子。”
陳宇微微點頭，“繼續吧。”
“你不出手嗎？”
何念書微微皺眉，“這個時候，你應當是領教了我那書山幻境的威力，倘若你再不出手的話，可就會落敗的。”
“你有道，我也有道心。”陳宇朝着他微微一笑，世間幻境，不過一個字，假。
“哦，那你便試試，我這十年領悟的第二個字。”“勤。”
陳宇眼前畫面一轉，他的衣服，突然變成了一套古代的文士服裝，而當他恍神的時候，一把戒尺，已經是落到了他的頭頂。
“玉兒，上課時候，還敢走神，哼，将這三字經給我默一遍。”
“人之初，性本善……”寥寥幾十個字之後，陳宇就閉嘴了，後面，他接不下去。
“哼，貪玩懶做，不知悔改，今晚，你就留在學堂，将這三字經給抄寫一百遍。”
“一百遍？”
當陳宇将這一百遍抄完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他下意識地低頭回家，方才走到一排茅屋前，便聽到裏面低聲的談話。
“不妥吧，玉兒才七歲，他怎能成爲那何家大少爺的書童？”
“沒有辦法啊，娘子，你就别逼我了，我們若是不這麽做的話，到時候，上面官差再來的時候，就要征取我們地裏的稅了，上河村那邊，之前征收的稅，一畝地便是十兩白銀，你我可能拿得出來這麽多嗎？”
“什麽？十兩白銀，那我家七畝水田，三畝旱田，莫非，就得交出一百兩銀子不成？在這簡直就是勒索，莫非這世道，已經是沒了王法了不成？”
“王法？破家的縣令，滅門的知府，我們尋常老百姓家，又哪裏得罪得起。”
“哎，那何家有着何舉人坐鎮，無人可以奈何他，而且，我們若是做了他何家的佃戶，還可以免去賦稅，豈不是正好。”
“隻是可惜了玉兒，也不知道，那何家的少爺，是否是心惡之人，哎……”
“娘子，你就别想了。”
陳宇前世富貴、即便是到了異界大陸，也是富貴，哪裏見過這般陣勢，當他次日來到何家的時候，擡頭一眼，便是看到了迎面走來的何家少爺。
“書山有路勤爲徑，去，把我藏書閣的書，紛紛抄寫一遍，然後來告訴本少爺，你懂得什麽，你有什麽本事，可以成爲本少爺的書童。”
陳宇站在原地沒有動，“現在，我就可以告訴少爺。”
“嗯？”何少爺微微皺眉。
“我的回答便是劍。”陳宇随手一抓，手中突然多了一把三尺青鋒。
“戲法？你莫非還會雜耍？”何少爺頓時喜笑顔開，他猛地撲了上來，一隻手抓住陳宇，“你能變出大刀嗎？或者長槍也行。”
“本少爺天生神力，注定是要成爲一軍之主的強者，你若是能夠幫本少爺習武，日後本少爺可以讓你考科舉，待你科舉有成之後，大可成爲本少爺帳下的文書，我們一文一武，也就可以……”
“聒噪。”陳雲擡手一劍，已然是在這何少爺驚訝之下，将這方天地都給粉碎一空了。
“晚了太久，你的心，太軟了，或者說，你的道心，還不夠堅韌。”何念書淡淡地看着出現在外界的陳宇，眼中并沒有任何的意外。
“可是，我也就是想見識見識你的道。”陳宇笑了笑，突然舉起了長劍，“現在，讓我看一眼你的第三條道吧，或者，你能在這之前，接下我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