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兒身體有些不好,她正照顧着呢,有什麽跟我說就行了。”柳天華看了一旁沈默不語的陳大貴一眼,再看看有些來者不善的韓氏,心中有些不悅。
“是這樣的,俗話說,安家立業,我家忠明都十五歲了,是時候要娶媳婦了。”
“可是,喜兒才十歲,離及?還遠着呢。”沒想到這陳家是來催婚的,這跟約定的不一樣,柳天華有些爲難的說道。
陳忠明的爺爺當年爲自己的孫子,定下了喜兒當兒媳婦。一方面是看上了柳天華和顧氏的人品。另一方面是他讓人算過了,說喜兒是個旺夫的,所以才起了這心思。
想着等孫子考了秀才,然後等喜兒及?了就成婚,這樣自己的孫子就可以無後顧之憂的考舉人。
“實不相瞞吧,我公公病倒在床,大夫都說,怕是熬不過一年了。”韓氏突然一臉傷感的說道。
“什麽?竟然這麽嚴重?”柳天華聽說是病了,但是沒想到竟然病得這麽嚴重。
韓氏點點頭,然後低頭假意擦了擦眼角,才說道:“我們去找個道人看了看,他說,我家公不該如此短命,他說得盡快讓忠明娶個好媳婦兒,這樣公公才會好起來。”
這、這不就是要讓喜兒沖喜了?
柳天華眼睛瞪得大大的,加上他人又長得虎背熊腰的,這韓氏一時間還有點被吓到了。
“柳兄弟,我知道這事讓喜兒嫁過去是有點爲難。我們也不能強迫她年紀小小的就要當沖喜的童養媳。更何況,你别管我說實話,你家喜兒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我們陳家可不敢娶進門,就怕一進門就要準備兩件白事。所以,我們陳家隻能退婚了。”一直沉默着不說話的陳大貴,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吓死人。
“什麽?退婚?!”柳天華失聲叫道,心中的火猛地往上飙,這陳家人欺人太甚了,沖喜還不行還得退婚?
喜兒才十歲呢,就被退婚。這若是傳出去了,喜兒的名聲就要毀了,這以後談婚事就該難了。
柳曉溪也驚呆了,什麽成親退婚的?柳曉溪一臉錯愕的飄到陳忠明的身邊,指着這個人失聲叫道:“跟這個油頭粉面的家夥成親?還是趕緊答應退婚吧。”
柳曉溪的想法,其他人是不可能認同的,柳天華沒想到,隻是因爲喜兒受傷快死了,陳家人就迫不及待的來退婚。當初他也是覺得那陳忠明的爺爺實誠,他才肯應下這門親事的。
如今這才定親三年,他們陳家就要來退親?
而且還以陳老爺子的性命來要挾,若是他不肯答應退親,那麽若是那陳大叔有個什麽不測,這害死人的名頭就要落在自己頭上了。
但若是他這麽窩囊的答應了,那麽以後柳喜兒就不用見人了!
好一個陳家人,好一門親事!是他,都是他害了喜兒啊!他當初就不該答應着門親事!
他的雙目微睜,微微發紅,看上去有些滲人。老實厚道的他委屈了自己的妻兒,卻沒有得到回報。
反而在今天,他們一家人卻被逼得無路可走了。
“天華,你還有啥不願意的,這喜丫頭都奄奄一息了,還怎麽給陳家沖喜,趕緊的退了吧。”
何氏見柳天華這個樣子,心中越發的不喜,陳家剛才說了,當初的定親禮可以不用還回去,這到嘴的肥肉,她才不會白白放棄。
柳曉溪跟着點頭,第一次同意這個老婦人的話。
“娘,這退親了,喜兒以後還怎麽活啊!”柳天華雖然對何氏已經沒有了期待,但是聽到她這麽不把自己的女兒當回事,心裏還是十分的難受。
“你吼什麽吼啊,那死丫頭都快死了,你還指望跟人家娶個晦氣的進門?”
柳曉溪聞言,瞪了這個何氏一眼,然後暗罵:你才晦氣的,你全家都是晦氣的。
何氏一直都把幾個兒子媳婦吃得死死的,特别是二房和三房的,現在這兒子竟然三番四次的忤逆自己,讓何氏有種自己的權威被人挑戰的感覺。
“娘,你怎麽能、怎麽能……”柳天華氣得一陣氣血翻騰,喉嚨一陣的腥甜,差點一口血要吐出來了。
“娘,你這是要逼我們喜兒去死呀!”顧氏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聽到這裏就立馬沖了進來,跪在地上悲恸地哭着。
“好你個顧氏,我還沒有跟你算賬了,你還敢進來。”何氏一見到顧氏,就跟打了雞血一樣,一雙渾濁的眼睛怨毒地瞪着顧氏,恨不得吃了她一般。
她從來就不喜這個媳婦,若不是當年柳天華非得要娶,她是絕對不會讓她進門的。
“娘,你不能逼我們去死啊!”顧氏眼淚滑落,跪在地上嗚咽出聲。
柳天華在一旁看得真切,知道自己的妻兒一直以來都受了很多的苦,在這個不算貧窮的家裏,竟然都餓得皮黃骨瘦的。反看這柳大伯一家,哪個不是臉色紅潤,養得白白胖胖的。
“閉嘴,沒看到有客人在呢,真是沒教養的家夥,再胡說八道我讓天華休了你!”何氏面對顧氏這嚴重的指控,哪裏肯依,馬上就出聲警告。
柳曉溪有些神奇的看着這個何氏,這般惡毒的心腸,這老婦人怎麽還沒被休?
陳氏夫婦有些不悅,他們隻是來退親的,沒想到還會遇上柳家這些家事。而陳忠明則是沒多上心,一雙眼睛隻是黏在剛才進門來的柳萱兒身上。
柳萱兒嬌羞的低下頭,一張白皙的臉蛋染上一點紅暈,讓她更爲豔麗了。陳忠明看呆了眼睛,若不是他娘親暗地裏拉了他一下,他就要失态了。
陳忠明看韓氏的目光更加熱切了,韓氏知道陳忠明的想法,隻是心裏對柳萱兒卻是有些不喜的,感覺還不如那柳喜兒呢。這年紀這麽小就懂得勾引男人,就怕是個不安分的。
但是奈何自家兒子偏偏看上了,死活賴着讓他們來辦這事,當這黑臉。
柳曉溪把這看在眼底,突然想到了什麽,心裏鄙夷不已。
“哎呀,這都啥事啊,弟妹地上涼你快些起來吧。”說了,韓氏就向前拉着顧氏起來。
雖然她心裏本就不滿意這門親事,也看不起柳家二房。但是該有的客套還是得有的。
“弟妹,我知道你心中怨我們,但是我們也是沒有法子才來退親的。若是喜兒好了,你們同意讓她嫁過來,我們陳家一句話都不說,馬上就把喜兒娶進門。”韓氏一臉真誠的說道。
韓氏的話讓一盤的陳忠明有些着急,他看到柳萱兒煞白的臉,他的心疼了起來。
柳曉溪翻了個白眼,暗罵:渣男渣女。
顧氏看着韓氏的表情,知道對方也就表面上說說而已。
她可以爲了争一口氣把喜兒嫁了,但是喜兒嫁過去哪還有幸福可言?顧氏舍不得喜兒受苦,所以她沉默了。
“你看你也舍不得的吧,其實我也心疼喜兒,但是我公公是我們家的頂梁柱啊,我們不能當那不孝的人。”
韓氏的話讓顧氏聽了,心中一陣的悲涼。心中歎了口氣,知道今天這親,是不退也得退了。
終于,顧氏最後還是做了決定了,她同意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