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139章

近來嬌嬌極忙,可是即便是這樣,她依舊是按照原本的習慣,每隔一日就要進宮與韋貴妃和皇上請安,皇上最近忙着難民的事情,也鮮少過問嬌嬌這邊調查的如何。

倒是韋貴妃不同,閑來無事便要問一問進展,嬌嬌也不瞞着韋貴妃,将自己的懷疑悉數說出,韋貴妃十分感慨,原本皇後活着的時候大家都覺得自己能夠鬥倒皇後,可實際呢,卻并不然,皇後的心機是他們任何一個妃嫔都比不上的,這些年來受寵的人來來往往,皇後雖然一直都是并不十分招皇上的喜愛,可是她的地位卻無從撼動,如此看來,現在倒是大家都輸了。

韋貴妃甚至不敢想,如若皇後活到了今時今日,那麽朝堂之上又是怎樣一個場景。四皇子還會如今日這般嗎?答案怕是應該是否定的吧,可惜,人終究是算不過命。

不過嬌嬌卻自有一番說話,也許不是算計那麽多,她也未必就會早逝,慧極必傷,凡事兒都是有定數的。如此看來,她倒是也有幾分信命。

也許以前的嬌嬌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可是現在不同了,她倒是相信,許多事情要看緣分。要看命運。

而且她再三覺得,許是前世的時候過的有幾分清苦,所以這一世她得到了太多了。她上一世得不到的親情,這一世全都得到了,她的所有親人都對她好的不能再好,想到這裏,嬌嬌微笑。

韋貴妃正在與她喝茶,看她笑眯眯的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問道:“想到什麽這麽高興?楚攸?”

嬌嬌不依:“哪裏是他。我想到他才不會笑呢,隻會哭好不好,他除了會氣我還會幹啥。”

韋貴妃睨她:“小丫頭還在我面前裝模做樣,你是個什麽性格,旁人不清楚我還不清楚麽?”韋貴妃才不信呢。又想到如今還“裝死”賴在季家的楚攸,更是感慨。

“楚攸身體好了就趕緊讓他回自己的府邸,他那個尚書府是擺設麽?别以爲我不知道,他早就好了,你們還沒成親,這樣難免讓旁人說閑話。”

嬌嬌嘿嘿笑,言道:“他很虛弱呢,我都得扶着他。”

韋貴妃作勢錘了他一下:“你扶他?如若讓你祖父知道了,大體是又要收拾他了,你們倆給我悠着點哈。别以爲什麽事兒都能神不知鬼不覺。你祖父可不是一般人。”

這是開玩笑,也是提醒。

兩人沒有成親,過多的親密總是不好的。

嬌嬌點頭:“我知道啦。”

“你知道什麽?我看你是什麽都不知道,你呀,看着精明,可有些事兒上,有十分之糊塗。你們雖然是有婚約的,但是男女之事,呃……總之,你要恪守立法,萬不可亂來,知道麽?”韋貴妃說的極爲隐晦,不過看嬌嬌臉紅,知曉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好啦,我知道啦。我是真的懂的。祖母放心便是,我不會讓任何人蒙羞,而且,楚攸也不會那麽不懂事兒的。他那麽大歲數,如若真是魚唇到這個地步,也不用混了。”

韋貴妃看嬌嬌臉紅卻又十分明了的樣子,摸了摸她的頭。

“你這丫頭,還真是什麽都知道呢。”

嬌嬌嘿嘿的笑,不在接話。

“祖母。你說,皇後娘娘是個什麽樣的人啊。”嬌嬌換了話題。

皇後看她這樣的表情,言道:“皇後?其實,我倒是也不知道,她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想到那時還在王府時的情形,韋貴妃恍如隔世。

王府—皇宮,他們經曆了許多許多,所有人都說,皇後是個失敗者,她得不到皇上的真心,可是實際上呢?許多事兒哪裏是那麽簡單的。也許,皇後根本就不在乎皇上的真心,她不需要。

如果真的如同嬌嬌料想的那般,她算計了所有的人。而她圖的不過是四皇子的榮登皇位。可是,她卻心力衰竭早早亡故,而事實真的會如同她所算計的那般麽?

“你說,她究竟算是成功還是失敗?”

嬌嬌看韋貴妃迷茫的問,答道:“在我看來,她不是成功者,你們也不是成功者,在這件事兒裏。沒有人是成功的人。你們失去了許多許多,可是皇後呢?她未必就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她所汲汲追求的,不過是四皇子能夠登上皇位,可是她又真的能如願麽?沒有她的算計,就四皇子那般行爲,想來祖父根本就沒有把他當成太子在培養吧?”

韋貴妃看嬌嬌十分認真的樣子,突然就笑了起來,笑的十分蒼涼。

“是啊,沒有成功的人。”

“在後宮裏,除非真正的冷心冷清,否則誰又能說自己就是成功了呢?”嬌嬌拉着韋貴妃的手。想了下,繼續言道:“不管怎麽樣,我們都要過的好好的。隻有這樣,在某一方面,我們也是成功了的。”

韋貴妃點頭。

兩人心情竟是十分不同起來。

告别了韋貴妃,嬌嬌回到了刑部,這麽大的工作量自然是不能在季家,也好在,本朝的的公主大抵都不太正常,因此嬌嬌如此倒是沒有讓大家有更多的疑惑,嬌嬌心裏默默無語望天。

“你回來了?”楚攸并沒有擡頭,但是他知道,來人必是嬌嬌。

“恩。”嬌嬌應了一聲,來到楚攸身邊:“怎麽樣了?”

楚攸搖頭:“目前爲止還沒有什麽大的收獲,就如同你所言那般,這個小國真的沒有去的必要,每日過關的人極少,而我們熟悉的這些名字,上面并沒有。”

“查到哪一年了?”

“我手裏這本?三十九年前。”

嬌嬌點頭,“你還挺快。”

楚攸搖頭:“算不得快,卷宗已經被打亂了,大家分開來看,這樣才快。”

嬌嬌點頭明了。

“咦?”楚攸似乎發現了什麽,頓時呆住。

嬌嬌不解,湊上前看,也立時呆住了,不過她比楚攸反應的快,大體是早就有些懷疑的關系,自然,楚攸也是懷疑的,可是總歸是不希望事實真的如此。

“他真的去過了大陳國?”楚攸呢喃。

沒錯,這人正是之前嬌嬌便是有幾分懷疑的薛大儒。

他在三十九年前,曾經去過大陳國。

嬌嬌的眼神暗了暗,看向了楚攸,“也許,我們的懷疑全都是現實。現在最起碼可知,此人嫌疑更大了。”

楚攸點頭,不過卻并沒有說什麽,隻是記下來之後繼續翻查。

嬌嬌歎息,拿過他未查的另外一本也跟着翻看起來。

不過也隻查了一會兒,嬌嬌便愣住了。她看向了楚攸,問道:“你剛才那本裏,薛大儒是什麽時候去的大陳國?”

楚攸看了一眼,回道:“三十九年前,四月二十五。”

嬌嬌揚了一下自己手中這本,“似乎三十九年前去大陳國的人不少呢?這本是五月初七的記錄,皇後娘娘身邊的青煙姑娘也去了大陳國呢!”

“還有誰?”楚攸有些迫不及待。

嬌嬌看了看,言道:“除了青煙,沒有旁的熟悉的人,可是你要知道,青煙是皇後的大宮女,她不是該時時刻刻的守在皇後的身邊麽?”

楚攸也是這麽想的。

“我将當日的人都勾出來,挨一個排查,我倒是要看看,其中有沒有咱們皇後娘娘的身影,如若有,那可真是大發現。我們一直不知道皇後與薛大儒有沒有關系,可是,如果真的是在這裏接上頭的呢?如此看來,真是大發現。”

嬌嬌微笑:“你這邏輯有問題哦。”

“哦?”楚攸不解。

“你就沒有想過,也許他們根本就沒有關系,而皇後布置了一切的時候手中也有這毒藥?許是他們倆并不相幹?”

楚攸看嬌嬌,一字一句:“我從來就不相信有什麽巧合。看樣子,我們是要好好查一查這裏面的道道了。三十九年前,那個時候,四皇子還沒出生呢?”

嬌嬌頓住,臉色刷白,她突然想到了一個更大的可能性,她瞠目結舌的看着楚攸,結結巴巴的言道:“你、你、你說,會不會,會不會……”嬌嬌沒有繼續說,也說不下去。

楚攸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

“不管怎麽樣,我們都要詳細調查,這可是大事兒,容不得我們揣度。”

嬌嬌點頭。

“也許,可以滴血認親?”這是他想到的方法。

嬌嬌連忙搖頭。

“怎麽?”楚攸不解,這不是一個最好的方法嗎?隻要想法子得到他們倆的血液,便可知是真是假。

“滴血認親,其實并不能作準。當時我滴血認親的時候太醫就說過,這個很有可能會出現錯誤,我們以這個來判斷,實在不妥當。”

楚攸疑惑的看嬌嬌,他更加覺得嬌嬌奇怪了:“可是當時你不是……”

嬌嬌自然也不會與楚攸講那些大道理,更不會将實話說出來,也許終有一天,她會說出一切,但是不會是現在,也不會是這樣一個時間。

“我當時經曆了滴骨驗親、滴血驗親,還有許多的交叉檢驗才确認的。當時太醫就說過,單看滴血驗親,并不是十分的準确。當時皇上也在,所以我們如若用這個說話,是站不住腳的。我們必須找到實實在在的證據。”雖然兩個人都沒有直接說,但是意思卻顯而易見了,他們在懷疑,在懷疑四皇子的血統。

這個問題兩人都是立時想了出來。現在他們需要的,是更加多的證據,畢竟,凡事不是隻靠一張嘴。

嬌嬌心裏懷疑,看楚攸的樣子,知曉他也是如此的。

雖然他們并不了解薛大儒這個人,但是單看他能将季老夫人英蓮青的名字拆給自己的兩個女兒做名字,那便是可以知曉,他對季老夫人有情,而這麽多年許多事兒也恰恰證明了這一點。

既然如此,他便不會與皇後有情。皇後不是一個蠢人,這麽多事兒充分證明了,她是個心思缜密的,在算計人上,許是連皇上都不是她的對手。

可是她卻可以相信薛大儒,足以将自己的兒子托付出去,必然不是一般的關系。

江玉郎的話讓嬌嬌很是感興趣。

診不出喜脈,推遲一個月,生男子。這一切,太讓嬌嬌懷疑了。

“既然如此,那麽我們便要更加謹慎。”楚攸言道。

嬌嬌擡頭看他,點頭:“我們這算是有了大進展麽?”

楚攸點頭,微笑。

打起精神,繼續翻查。

其實對楚攸來說,如果四皇子血脈不正,那麽對他來說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因爲不管怎麽樣,四皇子都是皇上的兒子,皇上不會忍心對他如何的,就算是沒有立他爲帝,就算是爲林家平反,那也不會将他如何。楚攸想要複仇,隻能等待皇上過世,等待新皇登基。可是如若事情不是這樣,那麽便不同了。就算沒有楚攸,皇上也不會放過四皇子,他會将他——挫骨揚灰!

混淆皇室血脈,便是皇上再怕丢了面子,也必然不會讓皇後好過,她死了,可是她的親人還在,四皇子在,他的一幹黨羽在,更有甚者,許是皇上會讓她死也不安甯,皇後這個桂冠,許是也将與她再無一絲幹系。

想到這裏,楚攸笑了起來。他竟是覺得,老天待他太好了。

好到将嬌嬌送到他的身邊,正是因爲有這個丫頭,他才能夠走到今日,也許,隻有讓皇後真正身敗名裂,四皇子沒有好下場,他才會覺得,所有死去的人會有所安慰。

……

薛府。

薛大儒坐在書桌前靜靜的謄寫,而他身邊則是幾個人頗爲焦急的表情。

“先生,你可要想想辦法啊,四皇子已經被皇上拘在宮裏有些時日了,咱們可如何是好?”其中一人忍不住開口。

薛大儒将筆停下,直接将已經謄寫好的草紙撕掉。看衆人:“如若你們這般的沉不住氣,還談什麽宏圖霸業?”

“可是……”還不待反駁,另一人便馬上拉扯了一下開口男子的衣袖,他不再說話,隻靜靜的看着薛大儒,等待他的吩咐。

“我早已說過,如此一來才是真正的讓四皇子安全之法,多在宮中住些時日又有什麽關系,總歸皇上是不會對四皇子如何的。你們還不懂麽?”

“可嘉祥公主和楚攸他們也并沒有按照咱們既定的線索查下去啊。安親王還老神自在的待在王府,而那吳子玉供出了四皇子,對咱們又委實不利。”幕僚張三言道。

薛大儒冷笑:“如若讓他們過早的知道了線索,你當她們會相信麽?楚攸不是你們,不管怎麽樣,他都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他對許多事兒的疑心十分之重。我們萬不能如此。如今這般循序漸進才是最爲妥當,稍後我會安排許昌一點點露出馬腳,你們放心便可。”

“大人,自從我上次舉報了皇後娘娘閨名那件事兒,總是覺得,有人在盯着我,想來必然是他們懷疑上了我,我該怎麽做?”這人正是先前那位崔振宇。

原來,他真的是與薛大儒一夥兒。而且看似正是薛大儒的心腹之一,如若不然,也不可能知曉他是四皇子的幕僚。

“我早與你說過,他們定然會盯你一段時間,這又有什麽問題呢?你且按部就班的生活便可,旁的無需多想,一切都在我的計劃範圍内。”薛大儒一直都是十分鎮定的,他深深覺得,便是楚攸有些懷疑他了,也是無礙的,畢竟,楚攸是他的學生,他的一些手段薛大儒也能猜出,況且,便是真的十分懷疑又如何,沒有證據,一切都是枉然。

“是。振宇知道了。”

就在幾人叙話的功夫,就聽門口有人敲門。

薛大儒應了聲,崔振宇連忙去開門,又進來一個男子。

“李四,你來晚了。”崔振宇埋怨。

不過李四的表情卻十分嚴肅,他看着薛大儒,言道:“先生。有件大事兒。”

“哦?你且說說。”

“先生,您還記得我前日與您說的話吧?楚尚書抽調了刑部裏他的心腹去翻查檔案,我并不在其中,他不是很信任我。但是我一直暗中留意了這件事兒,今個兒我趁着中午休息的功夫,偷偷的遣了進去,發現他們翻看的全是一些老的檔案,是我國與各國邊貿的通關調查。雖然其中有很多地方,混淆了很多,但是我偷偷看過了,他們翻查的,應該隻是與大陳國通關記錄。至于其他,應該都是用來裝模作樣的,如若不是我爲人謹慎,想來也是會被糊弄住。我不知道他們在找什麽,先前的時候,我看到他們每個人手裏都有一份名單,這份名單是什麽,我并沒有拿到。”李四想來也是潛伏在刑部的人。如若不是這般,不會知道的這麽詳細。

薛大儒聽了,表情有了幾分變化,不似以往不管什麽事兒都那般的雲淡風輕。

“大陳國?”

“是。”

崔振宇聽了,吃了一驚,連忙問道:“先生,您看他們爲何要調查此事?難不成,嘉祥公主不是在調查她自己遇刺的案子,反而是在翻查季緻遠的案子?”

薛大儒想到那日楚攸說出的話,緊緊的擰住了眉。也許,那日楚攸不是真的是在試探他,而是發現了什麽?

不,不可能,即便是他有所懷疑,也不該有什麽證據。

可是他又爲什麽提到了那首詩呢?死丫頭,那個死丫頭,真是死不足惜。

想到這裏。薛大儒越發的惱恨。

“青玉丫頭手裏的那本書還沒有找到?”

張三搖頭,“我動用了宮裏的關系,還是沒有。不過聽說,皇上曾經在那裏發現了什麽,我懷疑,這本書已經落到了他的手裏,如果這樣,是不是……?”

薛大儒制止了張三的話:“無事。那本書本也沒有什麽。隻是皇後想留下做個念想,倒是不想,如今倒是成了他人懷疑我們的緣由。但是你們盡可放心,既然書本身沒有什麽問題,我便是不怕的。隻恨青玉這丫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竟是與我玩起了心眼。當真是死不足惜。”

聽他憎惡的話,大家都不言語。

誰人都知曉,薛青玉死的那日,薛大儒是十分傷心的,不管如何,她畢竟是他的女兒,做出了這個決定,他的難受可想而知。

崔振宇上前:“先生,成大事者必然不拘小節。我們都知道您的傷心,可是大丈夫做大事兒,如若全然想着這些兒女情長,怕是最終隻會壞事。”

薛大儒點頭:“我所有學生之中,振宇最得我心,你說的沒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隻要四皇子能夠登上皇位,我付出多少都是值得的。”

言罷,他在紙上寫上了八個大字: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先生英明,隻要有您在,我們便有了主心骨,四殿下也才會真正的得償所願,還望先生好好保重自己。”幾人看了字,齊齊言道。

薛大儒微微露出一個微笑。

“孰輕孰重,我自有分辨。”

“那這事兒?”李四還是十分擔憂的。

薛大儒歎息一聲:“三十九年前,我确實是去過大陳國,我想,他們應該是通過毒藥想到了大陳國,看來倒是我的失誤了。不過楚攸和嘉祥公主,你們兩個到底要幹什麽?難道真的不調查遇刺案,反而是爲季緻遠調查?”

薛大儒這個時候确實是有了一分的緊張的,因爲,他深深知道,自己确實是去過大陳國,更有甚者,他怕他們調查出更加隐秘的往事。

“下午我去季家見一見季老夫人,看看能否從她那裏找到什麽線索。你們暫且按兵不動。”薛大儒交代。

“是。”幾人回道。

言畢,李四再次開口:“先生,我要不要繼續調查他們手裏那份名單?”

薛大儒點頭:“需要,你繼續調查,但是切記要小心,萬不可讓人察覺出一二,否則我們就得不償失了,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楚攸設下的一個局。我們不能直接往這裏面跳,一定要再三謹慎。其實我傾向于,他們的名單就是個幌子,是用來迷惑我們的。不過我們也不能全然置之不理,再有限的情況下将一切調查清楚,這樣才是正經。”

“李四明白。”

“除了楚攸,我們還有不止一個敵人,所以不管怎麽樣,大家都要小心以對。想來你們也清楚,近年來我們的人可是有不少遇害,而且許多重要的崗位上也被換了人,我倒是不認爲,這一切都是偶然,如今雖然算不上内憂外患,但是卻也十分艱難。大家要知道,許多事兒,成敗在此一舉。隻要行差一步,可能我們就将失去更多。我希望,待到他日四皇子登上皇位,你們都會站在朝堂之上,成爲國之棟梁。”

薛大儒最後一句話說的大家血脈噴張,大家仿佛看到了那鼎盛的未來。見衆人解釋摩拳擦掌,重新燃起了鬥志,薛大儒慢慢的垂下了眼睑。沒人知道,他心裏并不十分踏實,總是覺得,許多事兒,似乎都要浮出水面了。

與嘉祥公主勾結在一起的楚攸越發的不按牌走,他覺得自己越發的摸不出他們的動向,這般,并不是一件好事兒。而今,他們莫名的調查通關記錄,這點更是讓他十分擔憂。如果真是查出什麽,他該如何應對,這裏面的道道兒實在太多了,而他的許多籌謀都是利用了大陳國的一些特色,如若真的詳查,怕是不妥當了。

将幾個屬下遣了出去,薛大儒揉着眉心坐在椅子上,半響,起身開窗,窗外此時已經一片春意盎然。

薛大儒看着這一切,陷入了沉思。

也就在這時,薛夫人李氏遠遠的走過去澆花,薛大儒看她,開口:“如此粗鄙之事,交與下人便可。你何須親自去做。”

李氏并不言語,安安靜靜的将每一株花都澆好,之後回身看薛大儒,面無表情:“旁人做便是心地善良、風雅又有愛心,是真正的惜花賞花之人。我做便是粗鄙,你可真是雙重标準。當真可笑。”

言罷,李氏就要離開。

薛大儒并不管她的嘲諷,隻是覺得更加的頭疼,言道:“二十幾年了,你這般又有什麽意思呢!每每都要冷着臉,如何要說我不會真心待你。我倒是想真心,可是看你這般,哪裏還有真心的心思。”

李氏冷笑起來:“真心?不管是你的身還是你的心,又有哪一樣是給了我呢?”

看李氏揚長而去的身影,薛大儒十分不喜的搖頭:“果真是沒甚文采的粗鄙女子。”

當年娶李氏便是看中她書香世家的環境和她有三分像英蓮青的容顔,可是随着年紀的越大,她越發的讓他不待見。不讨喜的性子,越發不像的容顔,這一切都讓他厭煩極了,又想到二女兒被她養成了那般模樣,心裏更是十分的不喜,當真是不想真的在和她多言一句。

他們已經十多年來沒有夫妻之事,而她也越發的惱怒,每每陰差陽錯,想到這裏,薛大儒才是真的冷笑一聲。

“悍婦!”

……

薛大儒快馬加鞭的趕到了季家,不過快到門口的時候卻并沒有做出十分着急的樣子,門房見他到來,立時通傳,薛大儒如今也算是來季家比較勤了。

大家都是知曉,他是二夫人的父親。

聽到通傳,季老夫人有些吃驚,如今爲了避嫌,薛大儒過來一般都不會求見與她,可是今日倒是不同,當真奇怪。又想到嬌嬌的話,老夫人暗自傷神。

調整了一下情緒,連忙差人将薛大儒請了進來,季老夫人微笑:“薛先生過來了,快坐。許久沒見,你還是那般的英偉不減當年。”這句是玩笑話,年輕之時原也說過。

薛大儒微笑搖頭:“姐姐何苦這樣說話。”

季老夫人是比薛大儒大兩歲的,因此薛大儒常喚季老夫人姐姐。

“我們可是有些日子沒見了。倒是恍如隔世。”季老夫人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幾人初次相識的場景,竟是覺得,十分遙遠。那時大家的日子都過得并不十分的好,可是倒是十分快活,那裏如今日。

薛大儒看季老夫人這樣的表現,心裏有幾分詫異,她還是如以前一般一樣,看似并不知道什麽。他細細打量,想從她的表現裏看出有沒有裝模作樣的痕迹,結果卻并沒有發現什麽。

他年輕時便戀慕于她,也常常觀察她,自然知曉她的行爲舉止代表什麽。

看她這般,分明是沒有懷疑自己。

“人總是要往前看的。”薛大儒笑言。

老夫人點頭,說的可不正是如此呢?

“對了,楚攸還住在你這裏?”他開始奔向正題。

老夫人點頭:“可不正是麽?他身子骨受了重傷,一直不太好,先前便是在這裏養傷的,如今沒好利索,我們自是不能攆他走的。且不說他是刑部尚書,就是他那個傷,還是爲秀甯而來。人要知道感恩。”

“可不正是這麽一個道理。隻我覺得,不管怎樣,他都是一個男子,與公主總是沒有成親,這般許是皇上也未見得贊同。你可要多勸些公主,莫要出了什麽岔子。季家可不能出事兒。”薛大儒說的極爲誠懇。

老夫人淺笑:“這點你且放心便是,秀甯的性格我最清楚,她是個有理有據,懂事兒認真的好孩子,萬不會亂來的。其實也不瞞你,楚攸這些日子住在這裏除了休養,在調查上也是極爲方便的,這正是皇上韋貴妃默認的原因之一。既然他們都默認了,我又能說什麽呢?他與秀甯協同調查遇刺一案,如若還要每每奔波于兩地之間,倒是白白的耽擱了時間,兩個孩子身上都有些傷,能避免就避免了吧。”

“也不知是哪個,竟是舍得下這樣的狠手。唉!”薛大儒歎息,樣子十分的感同身受。

“可不是麽?秀甯這丫頭這麽好,那人真該下地獄。好端端的如此對待一個女孩子,也不知秀甯究竟是擋了哪一個的路。”

“現在還是一絲頭緒也沒有麽?我每日進宮,許多時候都能看到嘉祥公主,總是覺得,她并沒有十分着急的調查遇刺的案子呢。還是年紀小啊!”

老夫人挑眉:“你并不知道實情的。其實,近來秀甯也是忙得不得了,隻韋貴妃和皇上是她最親的親人,兩位老人年紀都不小了,便是再忙,抽出時間去看望也是正當。”

話音一落,老夫人似乎又想到了什麽,言道:“再說了,秀甯既然答應了先幫助四公主,便也不會反悔吧!”

“四公主?”薛大儒吃驚,怎麽會引到她的身上?

驟然想到四驸馬的事兒,又想到大陳國的調查,薛大儒恍然有幾分明白,也許,嘉祥公主他們調查大陳國,是要爲四驸馬伸冤?可是如若真是這樣,那麽這事兒便更是不好了。

許多事情,是禁不住細查的,也許嘉祥公主和楚攸沒有調查出更多,可是這案子如若是交到皇上那裏呢?

皇上爲人謹慎多懷疑,如此下去,實在不是良策啊!

“四公主先前央了楚攸和秀甯幫忙調查,也言明,如若查清驸馬之死,必然不在出現在楚攸面前,秀甯這丫頭是個容不得沙子的,自然是同意了。不過我聽說,他們好像也有了一些進展,具體如何我倒是沒有細問。雖然我可以叫她秀甯,但是她總歸是公主的。君臣之禮,我懂。”

薛大儒若有所思的點頭。

“你說的很對。這王公貴族總是和咱們不太一樣的。你看那四公主還不知曉呢。唉。對了,緻霖怎麽樣了?身子可是再好些?”

老夫人聽了這話,笑了起來,表情頗爲愉悅:“越發的好了。雖然我十分堅定的認定緻霖會醒,但是他真的醒過來,我的心情還是激動的不能自已。如今他身子越發的好了,子魚又懂事兒,我真是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除了緻遠的死,沒有什麽更多的介懷了。”

說到最後,老夫人收起了笑意。

薛大儒看她,勸道:“緻遠的死是個意外。也許你是沒有辦法接受才覺得這一定是人爲,可是皇上不是命人仔細調查過了麽,連楚攸都調查了,想來他是不會說謊的。逝者已逝,可是活着的人總要生活,你如若每日糾結這個,隻會讓自己更加的難受。咱們相交數十年,我不希望看到這樣的情景,隻希望,你能真正的放下。”

老夫人略垂着頭,眸光閃爍。不過卻隻是低低的歎了一口氣。沒有多言其他。

一時間,這屋裏竟是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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