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時候嬌嬌便提出将檔案裏的内容做成樹。可以直觀發現問題。倒是不想,成果很快,他們竟然找到了崔振宇與薛大儒的共同點。也不能說是共同點,準确說,是交集點,說起來,薛大儒與崔振宇都是朝中比較奇怪的人。兩人都是那種與任何人都不十分交好的形态。
可是便是這般,嬌嬌還是查出,原來,崔振宇調任京城擔任禦史之前,竟是在薛大儒娘子的家鄉擔任職務。再細查下去,發現兩家原本之時竟也是有一些走動的,可是自十來年前崔振宇調任京城,兩家倒是再無接觸,仿佛,從來不曾相識。便是同朝爲官,也是點頭之交。
事情往往都是這樣,反常即爲妖,照嬌嬌看,這就是反常。
楚攸這厮也是這麽認爲,他如玉的面孔十分的嚴肅:“這些方面我都放了人,隻要他們動,咱們便能知道。我們不能犯先前安親王的錯誤。”
雖然是這般說,但是楚攸其實在安親王那裏也放了人,一切皆有可能,他隻看證據,隻求穩妥。
因着懷疑的人是薛大儒,嬌嬌便有幾分瞞着秀慧,如若是旁人自然不知,但是那人偏是秀慧,她的聰明勁嬌嬌也是知道的,因此她分外小心。可縱使如此,秀慧還是察覺了一二。
兩人正在叙話,就聽秀慧敲門的聲音,嬌嬌連忙喚道:“二姐姐進來吧。”
近些時日二人時常關門密謀,大家竟也是習慣了,不似開頭那般念叨男女大防。
秀慧進門,見兩人俱是看她,抿了抿嘴,問道:“你們商量完了?”
這話怎麽說的?
嬌嬌看向了秀慧表示有幾分的不理解。
秀慧譏諷一笑:“你們本不就有事兒瞞着我麽?”
嬌嬌微笑:“二姐姐想多了。”
然雖然她這般說,秀慧卻并沒有将眼神移開,她直直的看着嬌嬌,言道:“我有沒有想多,你是心知肚明的。三妹妹,我隻想知道,到底是什麽事兒?我不是傻瓜,更不是子魚秀美他們。你無需糊弄我的。你這幾日與楚攸神神秘秘的,我如何不清楚呢?不過我本是想着,既然不該我知道的,那麽我不清楚也罷。可這兩日我又一轉念,這事兒其實是不對的。不管是什麽人,你們斷沒有瞞我的必要,懷疑安親王你們都能夠直說,現在又有什麽不能直說的呢?你們到底查出了什麽?”
不得不說,秀慧果然是觀察細膩。
嬌嬌略微垂首不言語。
秀慧看他們,繼續說:“是什麽人讓你們不敢與我說?與我……有關?”
與秀慧有關的人太少了,嬌嬌明了,便是她不說,秀慧大概會去略一梳理就會想出一二。如果這樣,倒是不如讓她來說出這一切,最起碼,還可以在秀慧難受的時候給她以依靠。
“二姐姐,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答應我。萬不能與任何人說,也更加不能表現出一丁點。”
嬌嬌表情十分的嚴肅。
秀慧的心越發的不安定起來,不知怎麽的,她竟然有幾分後悔來說這個話了。直覺告訴她,嬌嬌要說的那個事實,必然不會是一個讓她真正欣慰的答案。
可事已至此,歎息一聲,秀慧點頭,誠懇言道:“我發誓,不會說。”
嬌嬌拉着秀慧的手,看一眼楚攸,楚攸對她點頭,示意她将實情全盤托出。
“我們懷疑的人,其實是你的外祖父薛大儒。”
“什麽。”秀慧立時站了起來,嬌嬌與她牽手,拉着她,仰頭看她。
秀慧站在那裏深深的盯着嬌嬌:“你胡說。”
嬌嬌将視線别了下來,勾起了嘴角,言道:“我爲什麽要胡說呢?你看,我本就是不想告訴你的啊。二姐姐,有時候有些事兒,說出來必然不是那麽讓人欣喜。不管是誰,是哪一個人,我都想着,等徹底查實再說,可是既然你現在問起此事,我也隻有将一切都說出來。二姐姐,對我們來說,所有人都是嫌疑人,隻是嫌疑人而已,最後的一切,都是要看證據的。”
嬌嬌這般說,秀慧還是不動。她知道,既然嬌嬌懷疑了,那便是一定有讓人懷疑的地方,緊緊攥起了拳頭,秀慧努力的平複自己的心情。
“你都懷疑他什麽?”
“殺害季緻遠季緻霖。刺殺我。所有事兒。”嬌嬌言簡意赅。
不過她的話全然是驚濤駭浪一般。秀慧臉色已經白的仿佛一張紙。
“殺、殺害父親和大伯?”
嬌嬌點頭:“這事兒,原本他就是嫌疑人。隻不過現今多了一條刺殺我而已。”
秀慧的淚水就這麽落了下來,她看着嬌嬌,一字一句,語氣顫抖:“你現在是在告訴我,他,我的外祖父,我的慈祥的外公他,他可能是當年案子的兇手。而現今,他因爲一些我不知道的原因,故意诓騙了吳子玉進京哄騙大姐,然後殺你?季秀甯,你是要告訴我這些嗎?”
季家的每個人都是一樣,在關鍵時刻,他們喊的,永遠都是秀甯,因爲在他們心裏,她不是公主,是他們的秀甯。
“我隻是說出可能的情況,現在我們沒有任何證據的。二姐姐,不告訴你的原因也是如此,如果他不是,你是要白白傷心了麽?”嬌嬌一直都沒有松開季秀慧的手,仿佛這樣就能給她傳遞力量。
“沒有證據,正在找。可是如果什麽也沒有,你也不會懷疑的,對麽?”秀慧抹了一把臉,擦掉了淚水。
嬌嬌沒有說話。
“爲什麽會這樣,爲什麽會這樣?外公他爲什麽要做這些,大伯、父親、大姐、你,甚至是我,他就全然的不在乎嗎?他真的是這樣的人麽?”秀慧甩開了嬌嬌的手,轉身快步離開。
楚攸看嬌嬌,“要不要……”
嬌嬌也落下了一滴淚,搖頭:“沒有關系。不用去追了,二姐姐不會亂說的,她最有分寸。”
楚攸用食指抹掉嬌嬌的眼淚,将她拉進懷裏,言道:“秀慧爲她的外公傷心,你卻在爲他們傷心。”
嬌嬌淚眼模糊的看楚攸:“其實人是最複雜的一樣東西,你說對麽?”
楚攸遠遠望去,似乎看着什麽,又似乎是陷入了深思,聲音極爲飄忽:“是啊!”
“如果他殺的是一個惡貫滿盈的壞人,我其實不确定自己最終會不會繼續調查下去。可是現在不是的,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替季緻遠找到兇手。我不能放棄,不管那個人是誰。”嬌嬌呢喃。
楚攸拍着她的背,言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如果那個人是皇上,我都不确定自己能夠做出什麽的。”嬌嬌繼續呢喃。
楚攸一怔,将嬌嬌的身體拉開,認真看他,表情十分的嚴肅:“你再胡說什麽。不準胡說,不準亂想,這話你隻能說這麽一次,以後不準再和任何人提及,所有人都不可以,你知道麽?”
嬌嬌恍然想到自己說了什麽,臉色有幾分微變,點頭:“我知道了。”
“這樣的想法,想都不能想。我這麽大的仇恨尚且能夠顧全大局。你怎麽可以這樣想,不說别的,他也是最疼愛你,待你最好的祖父,季家雖然當時收容了你,可是你要分得清輕重。”楚攸教育嬌嬌。
嬌嬌知曉自己說錯了話,乖巧的點頭:“我知道了,我不過就是那麽一說,以後不會在别人面前說的。”
“如若你沒有想過,怎麽會脫口而出這樣的話。宋嬌,你要懂事兒。”
看楚攸這般的嚴厲,嬌嬌笑着搖他的胳膊:“好啦好啦,我知道錯啦,我真的知道了,我也沒有什麽别的意思的。别說祖父完全不可能,就算是可能,我也不會亂來,不光是因爲他是我的祖父,我還要顧全大局啊,剛才不過是一時迷糊亂說扒拉。我以後真的不會了,楚攸,我錯了錯了好不好?”
嬌嬌還真是無意識的,雖然有時候可能無意識才是人的本性,但是她确實是不會做的。
她不是狼心狗肺又不知輕重的人。
嬌嬌誠心認錯,楚攸倒是不依不饒起來,他就不明白,嬌嬌爲什麽那麽糾纏于季緻遠的案子,她本身其實并不認識季緻遠的啊。難不成是老夫人洗腦的太過厲害?
可是實際上想想又不可能。
狐疑的打量嬌嬌,楚攸言道:“你和我說說,爲什麽?”
納尼?什麽爲什麽?
“季緻遠,你爲什麽那麽執着。你……你喜歡他?”想到這一層,楚攸變了臉色。
會不會真的是這個樣子呢?
嬌嬌讀了許多季緻遠的書,見識到了他的才華,哪個少女不懷春?也許,正是因此,她才這般的執着。她仰慕季緻遠?
楚攸腦補了許多,越發的覺得,自己真相了,想到這裏,他竟然十分的難過。
這還幸好嬌嬌口中沒有水,如若不然,她必然是要噴的,楚攸腦補的太過有木有!
“你、你胡說什麽!”
“你執着的不像是正常人。這一點都不像往常的你。大概你自己都不知道,對于這件事兒,你是多麽的認真。”
嬌嬌看楚攸,發現他極爲慌亂,好像明白了什麽,她微微勾起了嘴角。睨了楚攸一眼,嬌嬌問道:“你,吃醋啊?”
楚攸恨恨的别過了頭,言道:“怎麽可能?我隻是就事論事,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轉換話題。”
嬌嬌“咯咯”的笑了出來。
看她笑的這般沒心沒肺,楚攸更是惱怒,不過又不想讓她看出來,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楚攸哼道:“又哭又笑,瞅你那個傻樣兒。”
嬌嬌将手放在楚攸的手上,語氣低低的:“你才是真傻。沒錯,我是喜歡季緻遠,可是我的這個喜歡,和你想的那個喜歡是不一樣的。也不是我執着,我隻是知道,不該讓每一個枉死的人不能瞑目,也不能讓他們身邊的親人不能安眠,找到真正的兇手,才能告慰死者的在天之靈,也才能真正的平複他家人的心情。楚攸,你知道嗎?其實,我比你還适合待在刑部呢?”
“将每一件事兒都大白于天下,真的這麽重要麽?”
嬌嬌慎重的點頭,“重要,比什麽都重要。”
楚攸看着嬌嬌認真的眼神兒,仿佛,一下子就明白了。平複了心情,他倒是笑的有幾分怪。
“所以,你要做刑部的當家的?”
嬌嬌一怔,有幾分不明白,再看楚攸,恨恨的錘了他一下:“你說什麽呢?”
楚攸戳一下她的臉蛋兒:“你說那?小公主?”
嬌嬌哼了一聲,撇過臉蛋兒。
楚攸笑的愈發的厲害。
看嬌嬌似乎真的是被笑惱了,楚攸再次開口:“你說,你二姐姐是真的喜歡江城麽?不是因爲江城救了她,她想着報恩?”
嬌嬌不可思議的看楚攸:“你想什麽呢?什麽報恩?這年頭還流行這個麽?如若要報恩,有千萬種法子。二姐姐可不是那種蠢人。要賠上自己一生的。”
聽嬌嬌這般說,楚攸點頭。
“二姐姐喜歡江城,以前我就覺得有點這種苗頭啊,現在不過是更多罷了。你就沒有發現麽?原本的時候二姐姐對誰都是淡淡的,可是唯有江城,兩人湊在一起,十分的火花四射?”
果然,嬌嬌被楚攸轉移了注意力,不再是小包子臉。
楚攸微笑言道:“既然如此,那麽,我想,現在我們的二姐,季二小姐,應該很需要一個可以安慰她的人吧?”
嬌嬌被那句“我們的二姐”逗得臉紅,再聽楚攸的提議,囧……
這厮心眼太多了啊!
……
秀慧從屋内出來十分難過,她實在不明白是,事情怎麽會到了這個地步,雖然嬌嬌一直都說這還隻是懷疑,可是她卻是十分了解嬌嬌的,嬌嬌的性格,她并不那種無的放矢的人。
現在這樣說,不過是因爲先前安親王的事兒讓她真的有點謹慎了。
她其實本是急沖沖的沖到了母親的房門口,可是最終卻冷靜下來沒有進去,即便是進門了,說什麽,怎麽說?
她不能罔顧嬌嬌他們調查的結果,更是不能讓母親跟着她一起傷心,近來母親因爲大姐的事兒已經十分難過了,如果再這般,她該怎麽做?
也許,真是就如同嬌嬌所言,待到所有問題查清再說吧,隻有這樣,才是最好。
讓他們且做一回鴕鳥。
秀慧這個時候真的不知道該找誰說話,想來想去,竟是沒有人可以依靠。
秀慧漫無目的的走,來到了江城的門口,可思來想去,她依舊是沒有進門,她有什麽道理來找他,自那日被子魚秀美拆穿之後,她已經很少來看江城了。
他又沒說喜歡她。
轉身離開,最終,秀慧坐在了後院荷花池的隐秘處。季家基本上是沒有什麽死角的,如若說有,大抵也就是這裏了,夏日裏花草旺盛,如若她坐在這裏,倒是不易别人看見。
一直跟在她身後的李蘊見狀,悄然離去。
秀慧捏着石子兒一個個的投到湖裏,不禁想起小時候的情景。
那個時候,她與一般的小朋友不同,别人家的小孩都是玩玩樂樂,可她卻總是想着要學習,外祖父那時看她如此,便是将她帶到了這裏,他說,要勞逸結合才好。小朋友總是要玩玩樂樂一些的,不要讓自己太累,他還教了她投小石子。
那個時候,那個時候外公說了什麽?……
他似乎是說,當年有個對他很重要的人也對他說了這樣的話,讓他不要太累,正是這一句話便戳中了他的心。讓他不能自拔,也正是因爲這份不能自拔讓他一直堅持了許久。
雖然當時的秀慧很小,但是她一直記在心裏,而經過了這麽多年,她長大了,她覺得,外公說的這個人,一定是祖母。其實大家心裏都清楚,外公當年是喜歡祖母的,不說旁的,從母親和姨母的名字便是可以看出。
可既然當年那般的喜歡祖母,既然兩家的牽扯如此之深,外公他又爲什麽要做這樣的事兒?難不成,真的是因愛生恨?
可如若真的是這樣,又是怎麽堅持這麽久才爆發的?
一陣腳步聲傳來。
聽到沙沙的聲音,秀慧不知道誰來了,也并沒有回頭。
“二小姐……”
秀慧聽到男聲,立時回頭,果不其然,竟是江城。
“你來幹什麽?”秀慧将自己的淚水抹掉。
見她哭了,江城呆了一下,随即來到她的身邊,與她一同坐在花池邊兒。
“二、二小姐,你怎麽了?”江城問道。
秀慧咬唇:“誰讓你來的?公主?還是楚大人?”
江城搖頭:“都不是的,我剛才在屋裏休息,聽到窗外有人議論,說看你在荷花池邊哭。我想,我想……我就想來看看你!”
江城老實回答。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麽了,一聽到這話立時就沖出了門。
秀慧笑了出來,不過笑意卻不深:“傻瓜,真是個傻瓜。”
“呐?”
“你就不想想,這房間的隔音這麽好,怎麽就能讓你聽見,還不是人家想讓你聽見。這不會是公主的手筆,想來是楚攸故意爲之了。他故意把你引過來的。”秀慧解釋道。而至于将他引來的原因,秀慧心知肚明。
江城撓頭,有些不解秀慧的理論,不過他并不是很在意:“二小姐一定是想多了,他們又爲什麽要引我過來?你就是心思重,才會傷心事兒多。”
秀慧被這個蠢貨氣極,轉頭不理他,看她這般模樣兒,江城有些木讷,不曉得說什麽好了,可是又看她臉蛋兒上已經幹涸的淚痕,柔聲勸道:“我、雖然我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兒。但是不管怎麽樣,你身邊都有許多的親人啊。你不是無依無靠的,别哭了,好麽?你這樣,會讓很多人傷心的。”
秀慧呢喃:“這個時候,我發覺,自己身邊沒有任何人可以說話。”
江城連忙自薦:“我啊。我可以和你說話啊,你心情不好也來找我,我給你講京城裏的八卦,京裏有許多八卦的,雖然這段日子我受傷了有些消息不靈通,可是我以前知道的那些,也一定能将你逗笑。到時候你就會發現,這許多人家,比戲裏唱的還有趣呢!而你這樣和和美美的家庭又是多麽的難能可貴。”
江城沒有什麽心思,不過卻話糙兒理不糙兒。
“别人過得好與不好,又與我有什麽相幹?我隻想自家過得快快樂樂。可是即便是這樣小小的要求,也并不能滿足。”秀慧撿起一顆小石頭,扔到了水中。
江城不解:“可是,季家本來不就是很和美的麽?你看,連你父親都醒來了啊。如若是旁的人家,這人必然早就不在了,可是你父親卻醒過來了,哪有人昏迷了七年還能醒過來?這不是天大的喜事兒麽?你都不知道外面是怎麽謠傳的,外面都說,你們季家必然是幾輩子都是大善人,修來了這樣的福氣。随随便便收養個小女孩兒就能是已故皇太子的女兒,昏迷七年的二爺也能醒過來。這樣多的好事兒,還不是天賜的福氣麽?”
秀慧看江城,呢喃:“天賜的福氣?”
“是啊。”江城認真點頭:“你爹都沒事了,你們家這麽大的難關都能過去,還有什麽能讓你傷心成這樣呢?”
秀慧略微垂首,重複江城的話:“這麽大的難關都能過去……可又有誰知道,這難關是誰造成的呢?”
“不管是誰造成的,我相信,公主和楚大人一定會查出來的,他們會還你們家一個公道的。”
“公道?”秀慧看江城,見他認真點頭。
别過了頭,秀慧沉默了許多,開口:“季家所有的孩子之中,我是最不受重視的。”
江城不知道秀慧怎麽轉換了話題,但是看她這般的難過,他隻想撫平她緊皺的眉頭,隻想陪着她。
“大姐姐是第一個孩子,大家都喜歡她。後來有了子魚,他是男孩子,也不一般。秀美又是老小兒,大家更是嬌慣。說來說去,好像隻有我是可有可無的。不過我很聰明,我很聰明的,大家總是忽視我,我卻發現,聰明的人會讓大家喜歡,于是我加倍努力,加倍學習,越是這樣,大家越喜歡我,他們都說我最有天分,最聰明。雖然我表面表現的無所謂,可是我心裏可高興了!”
江城靜靜的聽着秀慧的話,他突然發現,這個女孩子真的不是看起來那麽堅強能幹,原來,她也會有擔心,也會怕别人不喜歡她,與許多許多的女孩子一樣。
“我越發的努力,每天都好累好累,可是表面還要裝作不在意,裝作自己其實也沒有付出太多努力就聰明的樣子。我以爲,沒有人知道,可是誰知道,外公發現了,他說,我隻是一個小孩子,而不管是爹還是娘,他們都很喜歡我,雖然看起來他們并沒有十分的關注我,可是他們都知道,我是一個懂事兒的小孩子。我不需要這麽爲難自己。我要像所有的小孩子一樣,快快樂樂的長大。不需要将一切都壓在心裏。”
停下話語,秀慧再次向水裏丢了一顆石頭,見水面起了一絲漣漪,她看着那波光,繼續言道:“我很尊敬外公,外公很能幹的,他不僅是大伯和父親的先生,還是皇子的老師,在我心裏,他是一個極好極好的人。可是現在爲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爲什麽?”
秀慧哭了出來,江城見她如此,手足無措,慌亂的掏帕子,卻有發現自己根本沒帶,看她淚水越來越多,他也顧不得那許多,直接用食指擦去了她的淚。
“别哭,二小姐,你别哭……”
秀慧不斷的搖頭,哭的越發的厲害。
江城不知道她經曆了什麽,隻是看她這般的傷心,便覺得,将她惹哭的人真是罪該萬死。
她是、她是最好的一個女孩兒啊!
“不哭,你不哭哈……誰欺負了你,我去揍他,我武功很好的,我替你報仇,你不哭……你哭的,你哭的我都想哭了……”江城急的不像樣。
“你做不到,你做不到的。沒有人欺負我,我隻是難過,我很難過……”秀慧不能将一切說出來,可是又極爲傷心,她越發的覺得自己其實很可憐。
“沒有人欺負你你哭什麽?你說的那些又是爲什麽?别這樣好不好?不哭了哈,不哭了,呃,不要難過,乖,我會保護你,我會保護你的……”江城才不相信沒有事情秀慧就會哭成這樣,她何時不是高傲的像一隻孔雀。
哪裏會像這樣,哭成了一個慘兮兮的小娃娃!
“你也不能解決……”不知怎地,看江城這般的關心她,秀慧覺得更加的委屈,哭的聲音也更大。仿佛,她終于有了依靠,雖然還是什麽都不能說,但是真的是依靠……
“雖然我不聰明,不能幫你解決問題,但是我可以幫你打壞人,你不哭……乖啊,不哭……”江城猶豫了一下,将秀慧攬到了懷中……
……
江城将哭的慘兮兮的秀慧哄好之後送回了屋。
兩人的感情似乎更近了一步,秀慧這個時候是十分羞澀的,她也不知道事情怎麽就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可是……她心裏竟是十分高興的。高興江城如此待她。
而江城心裏更是高興地不得了,他雖然不知道二小姐爲什麽哭的這麽可憐,但是看她最後破涕爲笑,他還是很滿足的。
也許,也許他要回家見見他爹娘了。
求親什麽的,可是一定要趁早。不然二小姐那麽美好,該被别人聘走了。
那時他哭都沒地方哭去。
這麽想着,江城竟然開始焦急起來……
……
就在嬌嬌這邊線索愈發的多了起來的時候,四公主竟然登門求見了,這讓嬌嬌十分的詫異,她此時正在與楚攸一同查看卷宗,聽到四公主到了,挑眉看楚攸:“你說,她是來看你還是看我?”
楚攸捂臉:“必然不是看我,如若是,我擋住。”
此言一出,惹得嬌嬌失笑。
“你就不是個好人。”
楚攸無語問蒼天,這話從何說起?
不過楚攸随即想到了先前的一件事兒,那是皇上的話,皇上說他沒有女人緣?現今想想,可真是如此啊,唯一一個對他有一分好感的人,也隻有四公主了,那還是因爲自己救了她。而且,被四公主喜歡也沒有什麽值得炫耀的,楚攸深深覺得,有點悲催了。
當年那麽些人,每個人都有不少的愛慕者啊,唯獨他,屬實沒有。
所以說現今小公主能夠看上他,也挺不易的。
“你去見她?”
嬌嬌笑了起來:“我爲什麽不見呢?左右先前的時候我還想見見她呢?如今她自己送上門豈不是更好?我本也是想詳細的問問她當年的事情的,那些事兒,咱們雖然知道,但是可并不完全。”
楚攸點頭:“說話,注意分寸,不管怎麽樣,她都是你的姑姑。沒有必要将事情鬧僵。”
嬌嬌翻白眼:“我是傻瓜麽?”
呃……楚攸無語,小公主竟然翻白眼,其實,看上他的小公主也不是很正常吧?
“你老實的待在這裏,不準出去見她。”她其實是開玩笑咧。
不過楚攸竟然極爲認真的點頭了。
嬌嬌有些費解,這厮最近怎麽這麽奇怪捏?
告别楚攸,嬌嬌來到大廳。
此時四公主坐在正位,季家的旁人并沒有出現,倒不是說衆人不守禮節,而是四公主進門伊始就說了,隻想見見嘉祥公主,旁人不必出來了。
如此一來,倒是也好。
嬌嬌巧笑倩兮的進門,微微一福:“嬌嬌見過四姑姑。”
四公主看她這般明媚的笑臉,頓時覺得自己這幾日的火是白上了。
“嘉祥坐吧。”
嬌嬌點頭,坐在的她的側面。
“本來嘉祥登門求見姑姑的,可是姑姑卻過來了,倒是顯得嘉祥不懂事兒呢。姑姑近來可好?”
四公主低頭喝茶:“還不是那麽個樣兒,我又有什麽變化。哪像你,每日都忙的要命。”這話更似試探。但是實際,不然,嬌嬌覺得,四公主其實就是個被嬌養大、沒多少心眼的女子。
嬌嬌用帕子掩嘴笑:“姑姑可是說錯了呢,嘉祥哪裏有什麽可忙的?還不是每日吃喝玩樂?”
四公主哪裏肯信,她總是覺得,這個侄女兒頂奇怪的。
“你不是奉命查案麽?這樣還不算忙?”
嬌嬌嗔道:“是奉命查案啊。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楚大人在忙的,我不過是一個小女子,能幫的總是有限。”
“呵呵。”四公主不置可否的笑。
嬌嬌再次開口:“說起來倒是也挺對不住姑姑的。”
四公主疑惑看她,不明白她話從何來。她的意思是楚攸的事兒?
不至于吧?
嬌嬌看她表情就知道她誤會了,心裏更是無語,連忙解釋:“聽聞嘉祥出事的時候,姑姑還受了些牽連,我一直心裏十分的愧疚。當時是大家想差了,我們都是一家人,您是萬不會害我的。傷好之後我也想登門看望姑姑,可是又想着,我近來正在查案,如若我登門,旁人怕是要多想,到時候又要給姑姑多添一些麻煩,因此倒是不敢過去了。”
嬌嬌的話說的滴水不漏。
四公主這個時候才明白自己一直以來的違和感在那裏,那便是這個嘉祥,她真的是人精兒一般啊!與她們姐妹全然不同,說話總是滴水不漏且繞許多的圈。
“沒有關系,我不在乎那些,已然被人誤會習慣了。”
嬌嬌正色:“那怎麽可以。不能說你不在乎,就要放任别人胡說。你總是不追究,他們倒是越發覺得自己說的是真的,且更加的放肆呢。我便是這麽想的,如若别人敢多編排一句,我必然是要上門讨個說法。”
嬌嬌略微偷換了一些概念,将話題轉了轉,不過很顯然,四公主并沒有發覺嬌嬌的意圖。
她聽嬌嬌這般說,想到往日裏大家對她的嫌棄,恨道:“四姑姑也不怕與你說,原我并不十分喜歡你。但是今日聽你說這番話,我倒是改觀了。你說的可不是正對,那些人表面看着是個好的,滿嘴仁義道德,可是他們又有什麽證據呢,就這般的編排我,我本沒做什麽,他們就要污蔑我,那我倒是不在乎那些了,反正你們喜歡說,我倒是要讓他們知道,他們敢說,我也是敢做的。”
卧槽!
大姐,難不成你的這般“放蕩形骸”是做給别人看的麽,是爲了置氣麽?
嬌嬌拉住四公主的手:“四姑姑可不能這樣。”見四公主擰眉,嬌嬌繼續言道:“咱們不能爲了置氣讓自己不快活啊。你這般做了,倒是讓他們覺得自己說的對。我們就要往相反了做才是正途。你說我不好,我偏好給你看。如若你再污蔑我,我就進宮讨個公道。皇上最是公正嚴明,對不?他是您的父親,可是一定會爲你做主的。沒有道理任由那些蠢人污蔑自己的好女兒啊!再說了,我們憑什麽白白受這些委屈?公主不是本來就該是金枝玉葉麽?”
四公主想了一下,竟然覺得挺對,這些話,往日裏可沒有一個人與她說過。如此一來,她又覺得,似乎這個丫頭還真是不錯的。
先前她在她府裏也是一副不肯吃虧的樣子,倒是坐實了她今日這番話呢!
說到底,四公主還是沒有心機,如若有,她也不至于堂堂一個公主過得如此樣子。
如此一來,四公主便是對嬌嬌親近幾分。
“你說的倒是好像對。”
嬌嬌點頭,言道:“其實我也聽說了姑姑的事兒。這事兒是個意外,哪裏是你的錯,你又何苦這般折磨自己。”
四公主聽了,心有戚戚焉。
唾了一口,她更是惱恨的言道:“可不不是我的錯!就是那些人胡言亂語。如若不是他們勸酒,我的驸馬怎麽會去世?也正是因此,我的小弟弟才沒能出生,我的母妃才郁郁而終,我如何能不氣憤?他們都不喜我,卻不想對我造成了什麽樣的打擊麽?”
小弟弟?嬌嬌皺眉,連忙問道:“姑姑說什麽呢?這些事兒沒人提過啊?”
四公主冷哼:“他們提什麽?提他們勸酒,結果我的驸馬猝死,我成了寡婦,消息傳進了宮,我母親早産結果難産?當時我母親僥幸救了過來,可沒多久也郁郁而終?”
四公主氣極。
嬌嬌卻馬上想到了不同的一層。
四公主這件事兒,是不是也是有貓膩的?
怎麽就能那麽巧呢?
四公主的夫家在京中可是極有名望的,皇上身體大好,如若這個孩子生了下來,那麽四公主的夫家必然也是支持他們這一系。可是驸馬死了一切便不同了。四公主沒了依仗,而且……她母親聽了這個消息造成了早産,孩子沒有保住!
想到這一層,嬌嬌臉色變了。
驸馬爺,當時真的是猝死嗎?
會不會,本身這件事兒就有人動了手腳?想到這裏,嬌嬌越發的覺得眼前都是一團迷霧,她站在其中,找不到方向。
不,不對。
她不是找不到方向,而是真的有了方向,她現在雖然站在迷霧之中,但其實線索更多了起來。
她需要的,是一個能将所有線索串在一起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