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美追了上去,卻見秀雅左顧右盼,行色匆匆的快步疾走。
她心裏産生幾多的疑惑,也難怪秀美想的多,最近季家出事兒的太多了,她如何能不考量,雖然對秀甯這個三姐姐說不上多麽親近,但是他們總歸是一起長大,她吐槽是可以啦,但是旁人如若欺負她,她心中總是十分憎惡。
如今她遇刺,秀美還是十分迫切的希望找到兇手的。
倒是也不是說她懷疑自己的大姐,她萬不會有這樣的想法,隻是大姐這般的奇怪,秀美總是不放心的。她悄然的跟在了秀雅的身後,見她拐到了後院休息的禅房。
秀美更加疑惑,大姐來這裏幹什麽?
秀雅并沒有發現跟着她的秀美,她一心希望快些見到吳子玉。
不過待她走到門口,卻聽見裏面傳來說話的聲音。聲音不大,秀雅隐隐聽到“公主”“遇刺”這樣的字眼兒。她心中一驚,慌了幾分。
秀美不知道大姐爲什麽停在那裏不動了,正要上前,就聽推門的聲音,她立時躲在了樹後,不敢再動。
門被推開,吳子玉看着門口的秀雅,表情深奧。
“你怎麽來了?”他語氣淡然。
秀雅透過他擋住的門闆往裏看了一眼,并沒有看到什麽人。這個時候,她突然什麽都不想問了,也許,這些不該她來問,必須讓三妹妹細查才是正途,而且,她心裏已經有了懷疑。
秀雅強打精神,力圖表現自然一些,“我來看看你。”
“你來多久了?”
“剛到,我們倒算是心有靈犀,我正打算敲門,你便開門。”秀雅溫柔的笑。
吳子玉微笑:“秀雅。進來坐會兒吧。”他微微側身。
秀雅搖頭,“不了,我如若不早些回去,他們會擔心的,你也知道,最近家裏事兒多。”言罷。
秀雅就要轉身離開,其實這個時候她的心裏七上八下的,十分難受。隻想快些離開,不知怎地,她心裏不安極了。
然就在秀雅轉身的一瞬間,吳子玉一把拉住了秀雅的胳膊。
“有事兒?”
吳子玉微笑。
使勁一拽,秀雅被他拽進了屋子,還不待秀雅尖叫,他的手便捂住了秀雅的嘴。
将秀雅拖進屋,他又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什麽人發現,連忙将門關好。秀美站在樹後,雖然沒有回頭,但是聽那嗚嗚聲,也知道不大妥當,她不敢多看,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秀雅被拉到室内,立時有人用帕子堵住了她的嘴,而秀雅剛掙紮了兩下,便看那人又将秀雅捆了起來。一把将她扛起扔到榻上。
男子撇嘴:“這季家的大小姐長得倒是秀氣可人。你小子好豔福。”
吳子玉看秀雅一眼,言道:“她可不是我的。你莫要胡說,我的娘子還在家呢。”
男子猥瑣的笑:“你我之間,用得着說的這麽明了麽?如若她對你沒有意思,怎麽會三番五次前來,又如何會被我們利用。”言罷,男子來到秀雅身邊,挑起她的下巴,左右打量。
“這是個美人兒啊,如若你不要她,倒是不如便宜了我,讓我也感受一下這美人兒的滋味。”言罷,他嘿嘿的笑了起來,樣子十分可恨,而吳子玉一點反應都沒有。
秀雅不斷的嗚嗚,淚水落了下來,她看向了吳子玉的方向,見他竟然無一絲的動容。秀雅難過的閉上了眼睛。見他如此,秀雅是真的失望了。這就是她愛的人。
“要怪,你就怪自己的命不好吧。什麽時候不來,偏要這個時候來。你剛才都聽到了什麽?”
秀雅瞪他。不能開口。
男子倒是也沒想真的詢問,他更加笑容滿面:“左右你都要死,倒是不如臨死的時候做回女人。這麽溫柔大方的可人兒如若這般死了,也是頂可惜的。”
說完,他再次回頭看吳子玉。
“吳兄弟,别說哥哥不厚道,既然這是你的女人,我也斷不會吃獨食的,這頭一份兒,哥哥讓給你如何?哥哥倒是不介意吃個剩的。”他可真是下作。
吳子玉皺眉看着男子與秀雅,想了一會兒,言道:“梁兄何必如此着急?我們還是先想下怎麽處理才是最好。她不可能是一個人來的,你就沒有想過,她不見了,季家的家丁必然會找她麽?咱們就算是馬上将她殺死,也要想好屍體怎麽處理,不然我們誰也脫不了幹系。”
這個被稱作梁兄的男子喚作梁亮。
聽了吳子玉的話,他也皺起眉來,唾了一口言道:“老子見色起意,倒是忘了。這小娘子必然不是一人前來。不過你怕我可不怕,我不過是個香客,你可是住在這裏的人。如若季家的人知道你住在這裏,你是怎麽都會被懷疑的吧?”
吳子玉正色:“不管是我還是你,我們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你覺得,我出了事兒,被查了出來,你們的日子又會好過多少呢。抽絲剝繭,早晚也會被查到。覆巢之下無完卵,這是老話兒。你又豈能顧首不顧尾?立時想些辦法才是。如若你想馬上讓她死,我都是不同意的。還是暫時留着她的命,我們好生想想辦法才是正途。”
梁亮聽了這話,沒在言語,半響,問道:“那你覺得如何是好?”
事情确實是比較急迫的。
“就算她今日不來,我也是打算給她诳到那個地方處理掉的,不然她早晚有懷疑我的一天。可是還不待我想到辦法,她竟是找了過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如今倒是不好處理了。”吳子玉惱恨。
看着這樣的吳子玉,秀雅淚流不止,她沒有想到,自己愛上的人竟然會是這個樣子,他竟能如此狠得下心對自己,往日那些柔情蜜意、生死相依,竟是都全然成了泡影。
梁亮看秀雅哭泣的樣子,譏笑:“這世間的女子皆是喜歡小白臉,看吧,如今你知道了吧,小白臉什麽的可都是蛇蠍心腸。乖,别哭,哥哥疼你。”
梁亮直接湊了上去。
如今秀雅真是恨不得自己立時死去。這樣就不用見這兩人肮髒醜陋的嘴臉。可是她又不能,她隻希望,自己能夠多知道一些内幕,這樣即便是她死了,也要留下一些線索。
她恨恨的瞪着這兩個人,期盼他們能夠多說一些。
吳子玉望向了秀雅,見她憤恨的眼神兒,勾起了嘴角,起身來到她的身邊,捏着她的下巴轉向了自己,秀雅嗚嗚抵抗。
梁亮笑:“原來這美人兒對你也是不假辭色的啊。怪不得你狠得下心。”
吳子玉撇嘴:“隻要你我好生輔佐主子,他日什麽樣的美人兒沒有?她自然是比那窯姐兒強了許多,也美了許多,可是終究不過是個女子罷了。待到他日有權有勢,我們權傾朝野,什麽樣的女子沒有?就像你這出身草莽的,也定然能夠娶的一高門小姐,至于美貌女子,你更是想要多少便有多少。當然,我也不是說不要她,反正都要死,總要讓我們快活一番,但是她現在不能死,我們必須好好想想。”
梁亮這時點頭:“你這小子說的有道理,我與你和睦,正是因爲這點,你不裝,不像有的人,總以爲比我高貴多少,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又如何,最得主子歡心的,依舊是我們,如若不是這般,主子也不會将這麽重要的任務讓我們參與。”
吳子玉點頭:“正是如此。梁兄,這樣吧,你面生,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你去前院看看,季家都來了什麽人,來了多少人,我猜想,不會很多,她爲了見我,是不敢帶太多的人的。咱們先有個數兒才能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梁亮點頭。不過随即狐疑的打量吳子玉。
“你小子不會是把我支開,然後自己吃獨食吧?”
吳子玉微笑:“梁兄就是這般的想我?你剛才都說了要先行讓我嘗鮮。既是如此,我又有什麽必要要這麽做呢!我原本就與季家頗有淵源,如若我現在出去探查,想來很容易被他們認出來,你卻不同。如若梁兄信不過我,那便讓梁兄先爽利一會兒如何?”
秀雅瞪大了雙眼,完全不可置信。她怎麽都想不到,吳子玉竟然會提出如此下作的建議。這就是她,她愛的男人?
她不斷的搖頭,淚眼朦胧的看着吳子玉。
吳子玉呵呵的笑了起來。
秀雅終于變了臉色,她憤怒的看吳子玉,縱然臉上有淚,可是眼神卻如同冒火。
吳子玉看她如此,不以爲意。秀雅嗚嗚的搖頭。
吳子玉笑看梁亮。
“梁兄,不管梁兄想做什麽,都請快些,你該知道,時間不等人。”
梁亮猙獰一笑,立時瘋狂起來。
……
“啊!”梁亮被秀雅咬傷,朝地下吐了口血,惱怒起來。“啪!”狠狠的一個巴掌,秀雅被打的偏向了一邊兒,臉蛋兒紅了起來。
“給你臉,你倒是不要臉了,我告訴你,你該感謝我,在你将死的時候讓你成爲女人。”這樣惡心的話卻可以說的冠冕堂皇。
秀雅大叫:“救命……”
“啪啪。”又是兩個耳光,秀雅被打的發絲淩亂,臉蛋兒紅腫。
吳子玉用帕子堵上了她的嘴。
“梁兄。做這事兒,暫時又是不用嘴的。”
梁亮再次将口中的血吐了出來,狠狠的揪住秀雅的頭發,“今個兒便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秀雅并不看梁亮,卻看着吳子玉。吳子玉也不回避秀雅的視線,隻是譏笑:“你們家不是看不上我麽?如今,你這樣的下場能怨的了誰?”
秀雅不可置信的看着吳子玉,她這一輩子對愛情所有美好的幻想,都因爲吳子玉這卑劣的人格而走到了盡頭。就在梁亮準備行不軌之事時,“哒!”外面傳來輕微的聲音。
兩人受驚,互相看着,吳子玉快速的起身走到門邊,靜靜的聽着,然後霍的拉開了門,門外空無一人。
此時梁亮也将自己的衣褲穿好。
“可是有人?”
吳子玉皺眉:“現在沒有,不過剛才一定有人,有人在門外偷聽。不行,我們必須快點行動,不然這事兒怕是有變。”
梁亮這時也警惕起來:“我去前院探查,你在這邊小心的看顧着她。”
吳子玉搖頭:“不行,如若剛才真是有人,現在你去前院不是自投羅網麽!這裏不适合我們久留。我們必須快些離開。”
“可你不是說,你住在這裏,他們會懷疑到你的身上麽?”梁亮疑惑。
吳子玉快速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我用了化名住在這裏,如若他們畫像,自然是很容易被季家的人認出是我,不過他們也并非立時就能查出來,總是需要個一時半會兒的。關鍵時刻,保命要緊。我們先躲出去,再求見主子想辦法。”
梁亮有些遺憾的看着秀雅,砸吧嘴兒:“可惜了這麽個大美人。”
“我說過,隻要主子好,咱們什麽樣的美人沒有。”吳子玉對秀雅竟是一絲情誼也無,他再次看了秀雅一眼,交代:“要怨,隻怨你自己倒黴。更要怨你是那個所謂公主的親人。我本不想利用你的,誰讓你有這樣一層身份呢!”
“她怎麽辦?咱們可不能給她放了。”
吳子玉冷酷的笑:“帶着她,我們也别想逃出去。給她喂了毒藥,扔到井裏。等他們找到她,她早已香消玉殒。既然矛頭已經不可避免的指向了我,那麽就讓我将這事兒一同攬在身上,隻要我消失,一切便可安枕無憂。”
梁亮看他:“可是你總有家人的,如若他們遷怒……”
吳子玉并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打斷了梁亮的話言道:“我盡可能将自己的痕迹收拾幹淨,待他們分析到我身上,必然需要幾天時間,這幾天時間足以讓我藏好。至于那些人,呵呵,自母親死了,他們本就不是我的親人了。如若真的被殺了,那麽也算是爲我出氣,我高興還來不及。”吳子玉猙獰的笑,與以往溫柔公子的模樣兒極爲不符。莫名的,連梁亮都是覺得渾身冷飕飕的。
他結結巴巴:“可、可是……你娘子不是一心待你麽?”
“大丈夫何患無妻。”
言罷,吳子玉将東西已經收拾成了小包裹,從懷中掏出一枚毒藥,他捏起秀雅的下巴就塞了進去,秀雅絕望的看他,雙眼木木的。
“你我相戀一場,你也别怪我心狠,沒有一刀刺死你反而是給你留了一個幹淨的全屍,已經是我能爲你做的最後一件事兒了。”
秀雅的毒藥被迫咽了下去,她隻是看吳子玉,就算她死,也要将這個僞君子看個清楚。
“你這個毒藥多久發作,她不會被救了吧?”梁亮問道。
“這個毒藥雖然不會立時死去,但是也隻消半個時辰。我們故意将線索引開,他們半個時辰内找不到她的。”吳子玉将秀雅的外衣扒了下來。
言道:“你将她扔進門口的枯井。”
兩人出門,梁亮四下看了看,将被棉被包住的秀雅一下子扔到了井中,因着棉被的緣故,聲音并不大。吳子玉冷笑一下,将秀雅的衣服撕成一條,故意挂在了門邊。
“你這是爲何?”
“你拿着她的衣服,做出是她自己留的痕迹,快些進城。他們必然會跟着這些痕迹離開的。”
“那你呢?”
“我們分開行動。你動作快些,進城便将衣服丢棄離開。不會有危險的,我與你分開走,這樣對你我都好。”
梁亮點頭答應,兩人快速的離開。
秀美從房後的樹上往這邊望,卻見兩人是真的離開,大喊起來:“救命、救命……”
她刺溜下來。
梁亮與吳子玉聽到動靜,知曉壞事兒,加快了逃跑。
而這時的小沙彌和香客聽到喊聲,也湧了過來,這邊混亂,季家的家丁又久候兩位小主子都不見歸來,立時沖了進來,這個時候秀美已經跳到了井下。可她一個人力量有限,并不能将秀雅拽出來。
家丁此時終于趕到,連忙幫助秀美将人救出來,秀美眼見秀雅隻着單薄的肚兜。交代大夥兒不要将被子拉開,她将堵住秀雅嘴巴的帕子拿開,連忙吩咐:“人手分成三隊,認識吳子玉的去西邊兒追他。不認識的去東邊兒追一個青衣中年男子,沒有胡子,樣貌消瘦。他手裏拿了大姐的外衣故意引你們去外面找,你們快些追蹤他。進城就不好找了。其他人護送我們回去,找個馬術最好的快馬加鞭先回去禀報,大姐中毒了,隻有半個時辰,要找最好的治中毒的大夫。”
将一切交代完,衆人飛速散開。
這個時候秀美也不顧什麽禮數了,她差人将秀雅抱到了馬車,一路快馬加鞭,隻求立時到家。
馬車因着速度過快不斷的點撥,秀美将秀雅抱在懷中,也哭了出來:“大姐,你要堅持,你要堅持住。你會安全的,會安全的。我們半個時辰之内一定會到,一定會的。”
秀雅咳嗽起來,吐出一口血,她本就中毒,被扔進井中的時候還摔傷了,如今如同就要凋零的花兒。
“秀美,秀美,是我不好,是我告訴了吳子玉公主他們要出門的事兒,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咳咳,我不知道他的狼子野心。咳咳……”秀雅咳嗽的厲害。
秀美哭着勸道:“沒事,沒事的。大姐會好的,她們不會怪你的,不會的。你别說了……”
“不、不,我要說,我必須、必須說,吳子玉,吳子玉身邊的那個人姓,姓梁,叫什麽不知道,他是會武藝的。應該,應該是出身草莽,他的手都是粗活兒留下、留下的痕迹,他、他的脖子,咳咳……”
“大姐,你别說了,你别說了。你回去親自告訴公主他們好不好?你親自告訴她們好不好?”
秀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不過這個時候她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
“他的脖子、他的脖子有一塊胎記。他們提到,提到了主子。那個主子、那個主子似乎是身份極爲顯赫的人。他們倆都是那人的門客。他們提到了權傾朝野,此人,此人必然是有野心做皇帝的。”秀雅說完,再次咳嗽起來,就算是死,她也要将自己發現的一切都說出來。如此,如此她才能安心,才能對得起兩個妹妹。
“要快些找人。吳子玉、吳子玉想來是不會回到那人身邊。他應該也怕棄車保帥。幕後、幕後之人一定會殺人滅口,要快……咳咳……”
“大姐,大姐姐,你别說了……”秀美看着秀雅又咳出的一灘血,心裏怕極了。
“我、我錯了,原來、原來我真的,真的錯了……”秀雅閉上了眼睛。
“大姐,大姐,你不要死……快些,你們快些啊……”
嬌嬌與楚攸等人正在商量案情,就聽外面吵嚷。不多時,鈴蘭快速的跑了進來。
“主子,老夫人請您動用随意進出皇宮的令牌進宮求見皇上,請太醫前來救治大小姐,大小姐中毒危在旦夕。”
“什麽?”嬌嬌站了起來。
不問原因,她馬上将自己的令牌拿了出來遞給身邊的李蔚:“你拿這個進宮求見皇上。我身體傷着,動作不快,這邊不能耽擱。”
“是。”李蔚快速離開。
見李蔚走了,嬌嬌忙追問:“大姐姐人呢?怎麽樣了?”
鈴蘭搖頭:“大小姐還沒到,是侍衛先回來的,大小姐據說很嚴重。”
楚攸勉強坐了起來。
“看來這事兒有異。你快些去查看一下吧。”
嬌嬌點頭,連忙往前院而去。
楚攸看着他們的背影,皺起了眉毛,若有所思。
嬌嬌疾步來到前院,見季家的衆人都等在那裏,連忙來到老夫人身邊:“祖母,到底出了什麽事兒?大姐姐還有多久能到?”
老夫人看是嬌嬌,連忙握住了她的手:“快了,應該是快了!”
二夫人一臉淚水。
“這孩子怎麽就會遇到這樣的事兒,她怎麽能這麽命苦。”
季緻霖握着二夫人的手,也是一臉的肅然。十分難過的樣子。
嬌嬌看季家的幾位大夫已經陸續的背着藥箱過來,也并不能放下心,她問前來通報的侍衛:“大小姐中了什麽毒?”
侍衛其實也不清楚具體的情況,他隻是将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四小姐一直念叨隻有半個時辰,是什麽毒不知道。”
嬌嬌看齊放:“中毒之後能堅持半個時辰?齊先生,你覺得,這個是什麽毒?你們先行知道一些,也可商量個解毒的方法。”
齊放皺眉:“有很多毒都能撐一會兒,委實說不出具體是什麽。如若不把脈,我們實在是不敢斷言。不過,我們可先将一些慣用的解毒藥汁備上,待到秀雅一到就将她喂上,最起碼能撐多一會兒。毒藥這種事兒,宮中的太醫大都比較精。我們先給她喂了解毒的藥,就算是我們束手無策,也可撐到救兵來。”
嬌嬌點頭,其中一個大夫立刻前去煎藥,一絲都不耽擱。
“小姐,小姐回來了!”丫鬟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不多時,就見侍衛将秀雅抱了進來,後面跟着哭成了淚人兒的秀美。
衆位大夫就要魚貫而入,秀美突然出聲。
老夫人看她,她有些艱難,不過還是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邊說還邊落淚。
老夫人神情有一瞬間的裂痕,不過還是交代:“進去吧。救命要緊。”
嬌嬌離老夫人極近,她隐約的聽到了秀美的話,眼眶也紅了起來。隻盼着,大姐姐能夠安好。
因着秀雅危在旦夕,沒有人多問這件事兒的緣由,隻是靜靜的等待。也就在這個時候,李蔚帶着幾位太醫趕到,這些人也迅速的加入到了救治秀雅的隊伍之中。
嬌嬌等人都在外面等待,她看着丫鬟進進出出,強忍悲傷,扶着老夫人坐在那裏。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一個時辰,還是兩個時辰,嬌嬌終于見到齊放出來。
“齊先生,大姐怎麽樣了?”
齊放猶豫了一下,開口:“我有幾句話想和您說。”他看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一怔,晃了幾下,嗫嚅嘴角:“你、你們都出去!”
二夫人不肯:“我要留下來。秀雅,秀雅怎麽了?我的秀雅怎麽了?可是,可是她、可是她……”二夫人說不下去了,整個人脆弱的不像樣兒。
齊放連忙搖頭:“不是如此。”
老夫人看一眼衆人,言道:“齊放,你說吧,這裏并沒有外人,俱是自家親人,大家是都關心秀雅的。說吧。”
确實,室内這些人都是季家的人,甚至連下人們都不在。說了,也就說了。
齊放歎息一聲,認真言道:“是這樣的,秀雅現在并沒有脫離危險,秀雅中毒時間太久,常規的方法并不能将她的毒素去除幹淨。如今看來隻有一味藥是最合适,可是,這藥卻是大寒,極傷身子。我爲秀雅把過脈,她還是處子之身,可是如若服用了這味藥,藥性本就大,還需要服用十天半個月,所以,她基本也就沒有機會做母親了。”
“什麽!”老夫人退後幾下,二夫人也差點暈厥過去,她倒在了那裏。
“是我,是我不好,如若我早點,如若我早點救大姐姐,就不會這樣,就不會這樣的,都是我不好……”秀美自責的痛哭。
“不關你的事兒,這些都不關你的事兒,别哭,你讓母親好好想想。”秀慧也是哭。不過卻過去扶癱在地上哭泣的秀美。
看起來,嬌嬌倒是最先回過神的:“必須服用麽?”
齊放也難受:“隻有服了,才能确保毒素清理幹淨。秀雅才能真正好轉。如若不然,自然也是有可能無事,可是這毒素在她身體裏,怕是要時時刻刻折磨她的,而且,我們不能斷定會不會突然哪一天複發,又或者,連這一關都過不去。其實,這就是賭。”
屋内除了哭泣聲,竟是一時無旁的聲音。
“讓她服用。”男聲響起,嬌嬌擡頭望去,出聲的竟是季緻霖。
他看着齊放,一字一句:“讓她服用。活着,才有希望。”
齊放又看老夫人和二夫人,兩人都是痛苦,卻并不說話。
齊放點頭,轉身回屋。
二夫人拉着季緻霖的衣角,哭着念:“緻霖,緻霖,我們的秀雅怎麽這麽命苦,爲什麽會這麽命苦?”
季緻霖一滴淚滑了下來。
都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其實,隻是未到傷心處。
又過了許久,齊放與衆位太醫大夫魚貫而出。
齊放認真言道:“人已經無礙。藥方我已經寫好,每日五次,按照時辰煎藥,萬不可亂了。秀雅如今還在睡着,想來明早就會醒過來。”
老夫人總算是放下了心,喜極而泣。
“沒事,秀雅沒事了。”
衆位太醫就要告辭離開,嬌嬌卻笑着攔住大家:“大家用了晚膳在回宮吧。”
衆位太醫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回道:“多謝公主,不過既然這邊已經無事,我等還要回宮複命。就不留下叨擾了。”
嬌嬌摸着手上的镯子,笑言:“既然如此,那本宮也就不多留你們了。近來本宮身邊頻頻出事兒,倒是要時常麻煩大家,實在是多謝幾位幫忙。”嬌嬌語氣溫和,不過這話說完,她卻話鋒一轉,“不過,在這宮中當差久了,想來你們也該知曉,并非什麽話都該說的。有些事兒,說出去是無事,可有些則并非如此。人活着,總是希望一路平順的,如若讓别人不平順了,那麽大抵上,自己也不會好過到哪裏的。”
嬌嬌這話說的似是而非,不過這些人都是在宮中進出多年,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如果季秀雅過得不平順,那麽他們也不會平順,嘉祥公主說的,可不就是這麽個意思麽?
他們也明白,這事兒不好辦,别說這一身“痕迹”,就單說不能生子這一項,怕是也會讓她一輩子無法出嫁。
季家如若想将季秀雅順順利利嫁出去,怕是就要想些辦法的,欺瞞什麽的更是少不了。
“公主放心,爾等明白。”衆人俱是答道。
左右公主沒有逼着他們家娶這位主兒,保守秘密便是。
嬌嬌微笑:“那便好。明日本宮定會進宮與皇爺爺多謝幾位。”
衆人擦汗道謝。
這小公主,果真不是什麽簡單之人。
吩咐下人将衆位太醫送走,幾人連忙進屋看秀雅,秀雅這時仍是昏睡。
二夫人拉着秀雅的手,說不出話。
大家就這麽看着秀雅,好久,聽到外面有人禀告:“姑爺!”
徐達出門,不多時,他進門,看幾人:“秀美,你将人分成了三分?”
秀美點頭:“一部分人追吳子玉,一部分人追那個姓梁的。可是抓到人了?”
徐達遲疑了一下,點頭:“吳子玉跑掉了。另外那個人與侍衛發生了争鬥,被刺死了。人被擡了回來。”
秀美哭道:“就是那個吳子玉,是他害了姐姐,是他給大姐姐喂了毒藥。”
這個時候老夫人總算是回過了神,她看着秀美,言道:“你說說,今個兒是怎麽回事兒?怎麽就會如此?”
秀美終于止住了哭泣,将白日發生的事兒緩緩道來。
“我看大姐被吳子玉拽進屋,可是我不敢大喊,我不是不救大姐的,我是怕他們惱羞成怒直接殺人。後來,後來略等了一會兒,我就躲在了窗下,我也不敢去喊人,生怕他們将人轉移,我什麽都不敢,我什麽都不敢。再後來,我聽到他們要輕薄大姐,沒有辦法,就爬到了樹上,扔了一塊石頭,讓他們以爲有人。我以爲他們知道有人發現就會盡快逃掉的,可是,可是他們還是害了大姐,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嗚嗚……”
秀美哭的慘兮兮的。
“不哭,秀美不哭……”秀慧将她攬在懷中。輕聲安撫。
“不是,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的。如果我撿到手帕的時候就喊住大姐姐,也許她就不會過去。如果她不過去,怎麽會遭遇這一切,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錯……”秀美想到大姐姐的遭遇,有些歇斯底裏,她怎麽都不明白,爲什麽會這樣,本來他們是去祈福的啊。
可是佛祖一點都沒有保佑他們,沒有保佑善良的大姐姐,可憐的大姐姐……
“秀美不哭,這真的不是你的錯,真的不是。你這樣埋怨自己做什麽呢?真正該死的,是吳子玉那個混蛋啊。這個時候你要堅強,如果我們都不能堅強,大姐姐怎麽辦?他更加不能堅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