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玉就這麽死了,嬌嬌協同韋貴妃查案,韋貴妃的性子比較穩,嬌嬌比較善于調查,如此一來,倒也是相得益彰。薛青玉的死因自然是不能說出來的,而第二日就是除夕,要忙的很多,嬌嬌的意思是自然要調查,但是總不能大年三十和初一去弄死人吧,說起來也是晦氣。
好吧,嫌棄晦氣的不是她,而是韋貴妃。
大年三十清晨。
嬌嬌早上起來的時候還是決定先去看看薛青玉的屍體,薛青玉這個時候臉色蒼白,身上許多擦傷,特别是額頭,那裏應該就是她的緻命傷。嬌嬌又向太醫詳細的詢問了關于薛青玉懷孕的情況,太醫也如實回答。
因着晚上還有宴席,嬌嬌将此事暫且放下。
不過她也仔細的交代了衆人,過年這幾日皇子們都是要住在宮裏,可是要仔細着,萬不能在出事兒。
将一切處理妥當,嬌嬌往回走。遠遠的,她看見瑞王妃,瑞王妃身邊則是跟着一位小姑娘,看起來與嬌嬌年紀差不大,她一身大紅的披風,毛毛領襯得整個人好看極了。瑞王妃則是一身素雅,便是新年亦是如此。
自然,瑞王妃也看見了她,兩人相視一笑,嬌嬌先福下,“王妃有禮了。”按理說,嬌嬌該叫一聲嬸婆,但是看她的年紀,嬌嬌總是覺得有些違和。好在,因着她的身份,叫王妃也是并無什麽不妥的。
“公主有禮,想來這些日子公主忙壞了吧?”瑞王妃微笑,态度和藹和親。她身邊的女孩兒也跟着微微一福。
嬌嬌搖頭回道:“我隻略微幫些,倒也算不得忙,若說真忙,祖父祖母他們才是真的忙呢!”
“公主還是能幹的,我家阿瑜隻比公主小一歲,可是沒有公主這麽能幹呢。瞧我,真是個糊塗的,還未爲公主介紹,公主,這便是我家阿瑜,阿瑜,見過公主。”
宋瑜俏麗一笑:“阿瑜見過公主。”
嬌嬌細細打量宋瑜,她瓜子兒臉,長得有幾分美豔,并不似一般小女孩兒,若是不說,大體大家都會認爲她比嬌嬌年長的。說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嬌嬌竟是覺得,這個宋瑜……有幾分像楚攸。
“我倒是第一次見阿瑜呢,阿瑜以後可要進宮來找我玩兒,這宮中好悶的。”嬌嬌更像是個小姑娘。
宋瑜點頭,她雖然長得美豔,但是倒是很像瑞王妃,整個人溫順極了。不過也隻是在外面做出的表象。
“好呢。我往日在家中也是無趣,有了公主這句話,我可是要來叨擾了。”
嬌嬌笑的梨渦兒深深。她不禁想到了她和瑞親王的第一次相見,如若不是因爲她判斷出瑞親王有個差不多年紀的女兒,說不定她也是找不到什麽突破口的。可見,瑞親王定然很疼這個女兒。
“阿瑜真好看,不過倒是不怎麽像王爺和王妃呢,我猜,阿瑜定然很像自己的外婆。真是美人坯子。”嬌嬌看起來無害。
宋瑜略頓一下,笑着回應:“我的外祖母早就不在了呢,我倒是沒有見過的。我想,這事兒母親才是知道的。”
瑞王妃并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依舊是溫和的笑,不過卻言道:“說起來,我也不記得母親的長相了。她在我還不記事兒的時候就去了。小公主真是個孩子,如此便能延伸到阿瑜的外祖母。”
嬌嬌捏着帕子,歪頭,樣子天真可愛:“原本我住在季家的時候,秀雅姐姐也不太像二夫人,反而更像是季老夫人的。人家都說,隔代相像,有福氣。”
“如若真是這樣,那我可真是要多祈禱阿瑜多像些我母親,如此才是福氣。”瑞王妃笑的淺淺的,眼底則是一片深邃,嬌嬌望向了她,總覺得她的笑容有些僵。
鈴蘭匆匆忙忙的過來,低低禀告:“公主,楚大人過來了。”
嬌嬌皺眉,今個兒不是休沐麽?
“王妃和阿瑜繼續轉轉,我那邊還有些事情,先行一步了。”
“公主自然是先忙正事兒。”其實剛才鈴蘭的聲音不低,瑞王妃和宋瑜自然也是聽到了她的話。
嬌嬌微笑點頭,與她們錯身而過離開,不過剛走沒幾步,嬌嬌突然停下了腳步,她微笑回頭看瑞王妃和宋瑜,俏靈靈的言道:“說起來,阿瑜長得倒是有幾分像楚攸呢!”
言罷,她淺笑離開。
待她離開,宋瑜冷下了臉色:“母親,她這是什麽意思啊?”
瑞王妃則是皺眉看着看着嬌嬌離開的方向,她淡淡回道:“公主沒有惡意。我們回去再說吧。
”隔牆有耳,這裏總是宮中。
宋瑜到底是個女孩子,也不過才十二歲,要說讓她隐藏住自己的情緒自是可以,但這人是她的母親,她哪裏能控制的住。
“她說這話,好似母親與楚攸有什麽似的。又說什麽我像外祖母,她怎麽會見過我的外祖母,當真可笑。”宋瑜噼裏啪啦的言道。
“夠了,我讓你别說了。謹言慎行。”
宋瑜被瑞王妃呵斥了,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不過倒是不再妄言。瑞王妃還沒從自己的震驚中緩過來,她攥着帕子,吩咐身邊的心腹,“你去看看王爺在幹什麽,如若無事,請他回房一下。”
吩咐完,又看宋瑜,周圍的人都是他們瑞王府的親信,瑞王妃依舊什麽也沒多說:“跟我回房。”
宋瑜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她是嬌養大的小郡主,自然是有些看不上這個半道兒回來的土包子小公主的,什麽公主,說起來其實也是郡主的品級,還不是皇上念着皇太子當年的舊情。想到這裏,宋瑜撇嘴。
瑞王妃這時心裏卻是驚濤駭浪,她不知道小公主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但是她的話确實讓她想了許多。好端端的,她不可能是無的放矢說這些話的,就算是她的女兒,也不會這樣說,更何況是小公主呢,她自小就寄人籬下,該是最爲謹慎有心計的。
可是她在說什麽,她是知道了什麽?想到季家出品的滑翔翼,瑞王妃心裏更是猶如驚濤駭浪,其實當初皇上帶回了季家的滑翔翼,她就是有幾分懷疑的。但是因着滑翔翼并沒有那麽大的動力,所以她也隻是懷疑。可是如今看來,将一切問題串起來,她不禁有兩個懷疑,一則季家也有一個一樣的穿越者。二則,季秀甯其實下過谷底,知道一切。
滑翔翼是季秀甯根據季緻遠的設計圖做出來的,但是瑞王妃卻并不認爲季緻遠是那個穿越者,别人相信,她是不信的,如若季緻遠真的早就有了那個設計圖,爲什麽早不拿出來,這并不符合常理,她更傾向于,季緻遠就是個推辭。一個既能讓季家揚名又能讓人讓真正的人隐藏的推辭。
待回到室内,宋瑜看到父親進門,撒嬌的沖了上去:“爹。”
“瑜兒在宮裏玩兒的可好?”瑞親王态度果真是十分柔和。
宋瑜嘟嘴:“我們碰見那個小公主了,她說些奇奇怪怪的話,還說我像那個楚攸,你說她怎麽這麽讨厭啊。她是要暗示什麽麽?”
她爹娘是京城有名的夫妻伉俪,照她這麽說,好像她母親與楚攸怎麽樣了似的,真是一個讨厭的人。
瑞親王有些不明了,他看向了瑞王妃:“雨相,怎麽回事兒?”
而這時的瑞王妃還在擰眉沉思。她并沒有聽到瑞親王的問話。
“雨相……”
這個時候瑞王妃才反應過來,她看着望着她的父女倆,言道:“阿瑜,你先回房,我有些話要和你父親說。”
“母親……”宋瑜挽着瑞親王的胳膊,有些俏麗的跺腳。
王妃看她,冷下了聲音:“下去。”
宋瑜看瑞王妃冷下了臉色,有些害怕的收起了手,這個家中雖然瑞親王是一家之主,但是實際上真正處處做主的卻是王妃。這點外人不曉得,宋瑜卻是知道的。她娘比她爹厲害多了。
“我,我知道了。”宋瑜不敢耽擱,隻要她娘發怒,他們都是不敢多言的。
待所有人都出去,瑞親王有幾分不解的問道:“可是出了什麽事兒?看你怎麽這般的嚴肅?”
瑞王妃緩了一下心神,問道:“今日,小公主說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瑞親王點頭:“這我知曉,剛才阿瑜說過了,她可是說什麽不好聽的了,你不消理她便是了。如今她風頭正勁,咱們犯不上得罪她。”
瑞王妃搖頭,她看一眼瑞親王,就不明白他怎麽就這般的單純。凡事還是那般的沒有數兒。如若真是這般,她需要這麽嚴肅麽!
“若是這般,我需要這樣嗎?今天小公主說,阿瑜不像我們夫妻,必然像外祖母。她還說,阿瑜有幾分像楚攸。”
瑞親王一時火冒三丈:“她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懷疑你與楚攸有一腿麽!真是氣煞我也!”
瑞王妃皺眉,聲音軟軟的,不過卻冰冷:“我常說,讓你做事多想,你爲何就是不聽。你難道這能考量到這一點嗎?她有什麽必要要這樣編排我,又有什麽必要要往她自己的驸馬身上潑髒水?不是祖母、不是其他人,隻是外祖母。你就不想想爲什麽?”
瑞親王不解,問道:“那是?”
好在,瑞王妃已經習慣了瑞親王的智商。與他拐彎抹角的說,委實沒什麽意思。
“我懷疑,小公主知道我是林家的人。她下過那個谷底,或者說,季家有人下過那個谷底。”
瑞親王震驚:“那她爲什麽沒有說出來?還有,這和楚攸又有什麽關系?他就算是和你現在的姓氏一樣,也不代表什麽啊?他……”
他的話還沒說完,瑞王妃卻霍的站了起來,她看着瑞親王,嗫嚅嘴角,半天,言道:“楚?楚攸?爲什麽我早沒有想到這個可能性?楚攸多大年紀?”
她激動的拉住了瑞親王的胳膊,瑞親王呆滞一下,随即回道:“應該是二十有八。我原本調查過他的資料。”
瑞王妃攥着拳頭,呢喃:“年紀對不上,可是,隻差一歲,隻差一歲,如若,如若他是爲了躲避别人的猜忌多說了一歲也不是不可以。”
“雨相,你怎麽了?你到底在說什麽?什麽隻差一歲?”
瑞王妃激動不已,而此時她竟是覺得自己身體不能承受,一時有幾分喘不上來氣。瑞親王見狀連忙扶她坐下,爲她倒了一杯水。
“雨相,你别激動,你的身子受不住這些的,别激動。”
瑞王妃看着瑞親王,緩緩言道:“我的小弟。林冰,字攸之。你知道我爲什麽選了楚這個姓。我母親是江州楚氏。小時候,外人便言道,大姐和小弟肖似母親,我與三妹則是肖似父親。你那麽疼阿瑜,不也是因爲她長得很像大姐麽?我沒有見過楚攸,但是相公,你是見過的,你抛棄偏見平心而論,楚攸,他像不像大姐?”
說到這裏,瑞親王呆滞住了,他回想楚攸的容貌,半響,越想眉毛擰的越深:“有……三分相似。”
瑞王妃閉上了眼睛,一滴淚就這麽滑了下來。
“楚攸,年紀故意多說了一歲,與八皇子關系好,其實,其實一切都是很容易看出來的。竟是我疏忽了。楚攸是什麽時候與季家反目的,可不正是三妹死了之後?許多人都以爲楚攸愛慕當年的三妹,原來,不是愛情,竟是親情。”這麽想着,瑞王妃直接便站起來:“我要去見他,他現在在韋貴妃的宮裏,我剛才聽說他求見小公主了。”
說罷便是激動的就要往外走。瑞親王連忙拉住她:“此時不妥,就算真的是這樣,我們也不能在宮裏相認,要知道,韋貴妃可不是善類,如若這事兒讓她懷疑了,咱們的計劃就要泡湯了啊,再說了,還有一個不知是敵是友的小公主。你就沒有想過,她爲什麽會在你面前說這些?”
這個時候瑞親王總算是帶了點腦子。
瑞王妃站在那裏半天沒動。
“雨相,咱們要從長計議啊,要見也可以,可是我們不能沖動啊。”
瑞王妃似乎總算是聽進了瑞親王的話,她木木的回到了位置上坐下。瑞親王見狀舒了一口氣。一絲證據也無,單憑推推斷,他們怎麽能去認人呢!
“你給我在講一下季家。”恢複過來的楚雨相言道。
瑞親王雖不明白她爲何又将話題拐回了季家,不過卻仍是詳述了一番。
瑞王妃問道:“三十多年就開始了啊。那麽看來,不會是季秀甯……”她喃喃自語。
瑞親王不明所以。
“季老夫人,是個什麽樣的人?”
從前季家雖然住在京城,但是季老夫人基本足不出戶,凡事皆有季緻遠季緻霖出來處理,當時他們處事的風格頗爲現代,還惹得她有了幾分懷疑,可是詳細調查之下,又發現并不太像。
那個時候,她甚至是懷疑過薛大儒的,畢竟,薛大儒的學生都現代氣息很重,可也隻是季緻遠那一批,她又覺得想錯了。因着報仇的事兒更加重要,她又将這事兒漸漸放下,如今,似乎是時候再次拿出來了。
沒錯,她,林霜,如今的瑞王妃楚雨相,正是一個穿越者,不過她卻不是半道兒接受了林霜的身體,現代之時,她因病去世。再次醒來,就變成了馬上出生的小嬰兒林霜,她更傾向于自己不是穿越,而是重新投胎,隻不過,她忘記喝孟婆湯罷了。
她幸福的生活了這麽多年,結果林家卻遭遇了大劫。如若她的父母不是好人,她還不會這般的怨恨,可是不是,不是的,他們一家都是好人,而她的父親,則是被陷害。
一夕之間、家破人亡。
“季老夫人是季家的掌權者。爲人和藹、十分睿智。年輕之時就和她的丈夫一手将季家從一個江南破落戶發展成名門世家。期間更是創辦了季英堂,季家的生意很多,遍布全國。就算季家不走仕途,想來他們也是不愁吃喝的。雖不見得比我們皇室好,但是也絕對不差。季英堂收留了許多的孤兒,現在朝堂之上不少人都是出自季英堂,可見,季英堂還是有能力的。當年的季英五子便是今日提起來也是會讓人感歎一聲才華橫溢。季英五子以季緻遠爲首。雖然他如今已經不在了,但是還是有不少人很崇尚他的。想來你不知曉,今日我還在禦書房看到季緻遠寫的書。算起來,有一點是大家默認的,那便是季英堂受季老夫人的影響比薛大儒的影響更大。今日的嘉祥公主就是季老夫人教養出來的典型。”瑞親王雖然和季家不太對付,但是說起季老夫人,還是有幾分尊敬的。值得尊敬的人,就算是你處在她的敵對一方,也會讓人感慨一聲她的人品。
瑞王妃聽了,覺得事情已然很了然,原本她沒往那邊想,她全心隻想着如何算計四皇子他們那些人,但是今日看着,原來她真的忽略了很多。
“正是因爲季老夫人是一個穿越者。所以季緻遠、季緻霖、楚攸、季秀甯、季秀慧都或多或少有許多現代人的氣息。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的。不是有很多穿越者,而是因爲那個穿越者影響了他們。那個人,是季老夫人。”
瑞王妃低低呢喃。瑞親王并沒有聽到她說什麽,問道:“什麽?”
瑞王妃搖頭:“無事。還有些事兒我沒有捋順清楚,我還要再多想些。你無需管我。楚攸的事兒,我們先暫且這樣,回府從長計議之後再做定奪。”
“好,一切都聽你的。不過既然他們下去過,懷疑過,爲什麽不來和我們相認?所以我倒是并不十分相信的。”瑞親王發表自己的意見。
瑞王妃并沒有擡頭:“我們都不敢随意認他。想來他也是一樣的。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一件事兒。”
“呃?”
“小公主,嘉祥公主宋嬌,原本的季秀甯,她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如果楚攸真的是小弟,他不應該會将自己的真實身份說出來。唯一可能的就是,這是小公主自己發現的。”
瑞親王再次感慨:“當年我怎麽就沒殺了她呢?”
瑞王妃睨他一眼:“你當年說,她是個可愛又單純的小姑娘。”
瑞親王理直氣壯:“正是因爲我當年看錯了,所以這麽多年,我每每想起此事,都覺得這是再提醒我的愚蠢。”
瑞王妃微笑:“原來的愚蠢已經不能挽回,隻希望,你以後能多幾分腦子。”
她說的不客氣,但是瑞親王也并不生氣。這麽多年,他已經習慣了,确實,雨相比他聰明多了。
他這人雖說缺點很多,但是卻有兩個優點,一則癡情,二則能看清自己幾斤幾兩。
“對了。我還有件大事兒要告訴你。”瑞親王神神秘秘。
“何事?”
“薛大儒的二女兒死了,就是麗嫔。”
瑞王妃疑惑:“什麽時候的事兒?”恍然想到今天嘉祥公主來的方向和身邊的人,她突然有幾分明白。
“不是正常死亡?”
瑞親王吃驚:“你怎麽知道?”
“我還知道,這事兒定然是嘉祥公主在調查,對麽?”
瑞親王搖頭,“這我倒是不知曉的。也是隐隐傳出來的消息。應該是昨天沒的。具體如何不知道,想來是怕晦氣,大抵過完年才會公布。不過,好像不太體面,具體如何沒人知道。不過照你剛才的話,楚攸在這個時候進宮,說不準也是因爲此事的。”
瑞王妃冷笑:“讓他們鬧去吧。具體如何,與我們無關,咱們坐山觀虎鬥便可。”
“看什麽虎鬥?當時查到轟轟烈烈的皇太子事件拉出來一個玉妃。長腦子的都知道玉妃是替罪羊。”
“呵呵,你以爲,皇後是能說的麽?人都死了,總不能說是她吧?你沒看見這段日子皇上對四皇子極爲不待見麽!如若說皇後和這事兒扯不上關系,我是一百個都不信的。”她再次冷笑。
其實這也是皇上的計策,他總不能讓自己的母親被人懷疑。說是玉妃,根本沒人肯信,最好的辦法便是将此事栽在皇後身上,左右皇後已經不在了。他不需多說,隻要表現便可。
“估計和安親王也是脫不了幹系。如今朝堂之上隻三個人最爲艱難,安親王、四皇子、楚攸,噗,那可是不能多說一句話,不然非呲死你。安親王還好些,到底年紀大,四皇子和楚攸那是照着三頓飯的罵。一個兒子,一個孫女婿,皇上可真不客氣。原本他們倆挨呲我還蠻高興的。不過如若楚攸真是小冰的話,呃,他媽的,怎麽就感覺這麽怪呢?”瑞親王無語。
瑞王妃微笑:“如果挨罵就能娶到嘉祥。我倒是覺得這是值得。”
瑞親王看王妃這般表情,有幾分明白過來,心有戚戚焉的點頭。
“如若他真的是小弟,必然也會爲林家報仇。有得寵的公主幫忙,總是好過單打獨鬥。”王妃垂下眼睑。
……
嬌嬌相信,如果瑞王妃真的是林家的某個人,那麽她一定會有所行動,倒不是說一定會在今日,隻不管什麽時候,隻要動了就好,最起碼,這說明,楚攸還有親人在世。
楚攸坐在屋内等嬌嬌,看她嘴角噙着笑進門,小小的臉蛋兒因着外面冰冷的天氣更顯幾分白。
“下官見過公主殿下。”楚攸起身行禮,嬌嬌點頭喚他起身。
“不知楚大人求見,可是有什麽事兒?”
楚攸指了一下放在桌上厚厚的律法典,微笑:“今日皇上差人通知下官,說是讓在下送一本律法典進宮予公主。不曉得,公主如何又需要這樣東西了?”
嬌嬌這才看到放在桌上的厚厚書籍。她并不知道皇上的意思,不過還是過去略微翻閱幾下。
“倒是不知祖父是個什麽意思。”
楚攸挑眉,表情很是無辜,你都不知道,我如何能夠知道?
這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現在正在主殿的韋貴妃卻是知道的。昨夜看了分析的頭頭是道的嬌嬌,她與皇上兩人總是覺得,女孩子這樣不太好,不過這也是隻一瞬間的想法,自己家的孩子總是好的。
嬌嬌竟然這麽能幹,那麽皇上的想法也是頗爲深遠的。楚攸這個孫女婿雖然不太讓人滿意,但是縱觀全朝,更好的竟是沒有,如此一來,隻能湊合。
光有實幹經驗不行啊,所以皇上決定,爲皇長孫女兒提供些理論依據,呃,依舊是這個律法典了。
“算了,不管了,既然送來了,我閑來無事的時候倒是也可以打發時間的。”嬌嬌總結。
楚攸微微勾起嘴角。
看他笑的這麽好看,嬌嬌突然言道:“楚攸,你有沒有覺得,你近來笑的多了?”
楚攸怔了一下,随即言道:“我不是一直這樣麽?”
嬌嬌搖頭:“那怎麽一樣?以前你自然也是笑的,但是笑容假的讓人覺得可笑。如今不同啊,如今多了幾分的真。我說楚攸,你不會真的是越來越喜歡我了吧?”
嬌嬌挑眉,斜睨着楚攸。
呃……楚攸感覺頭頂一排烏鴉飛過……
“公主這般可愛,自然,自然是惹人喜愛。”楚攸覺得自己說的蠻艱辛的。
嬌嬌揮手,将下人們遣了下去,彩玉扶額,又将她們攆出去了,嘤嘤!
待所有人都出去,楚攸挑眉:“有事兒?”
嬌嬌點頭:“我剛才見到了瑞王妃和小郡主宋瑜。”
“那又如何?”楚攸不爲所動。
“真巧呢,宋瑜長得很像楚攸呢!”嬌嬌不顧楚攸這男子,徑自将披風解開,挂上。
楚攸呆滞的看着嬌嬌,有幾分遲疑的問:“她,像我?”
嬌嬌點頭回道:“恩啊。正是呢。我試探了瑞王妃,我想,如果她真的是林家人,那麽她應該會有所行動的。”
“誰準你這麽做的?如果她不是呢?你這般,不是全然将我的事兒洩露出去了麽?你就沒有想過,你會打擾我的計劃麽?”楚攸冷下了臉色。
嬌嬌看他不高興,解釋:“我是那麽沒有分寸的人麽?如若她不是林家的人,是想不到更多的。隻有她是,她才會多想。你且放心便是。”
楚攸緩了一下心神,眯眼看嬌嬌:“你爲什麽要幫我?剛還說我越來越喜歡你,不會是你越來越喜歡我吧?”
嬌嬌冷哼:“你要不要這麽自作多情?怎麽可能?”
“怎麽就不可能?”楚攸靠近嬌嬌。
嬌嬌知曉楚攸是故意的,也不害怕,挺了挺胸,言道:“那你說說,爲什麽可能?老男人什麽哒,最喜歡自作多情了,累覺不愛!”
“你個小丫頭!”楚攸伸手摸了嬌嬌的頭一下,作爲一個非小朋友,被人家摸頭是極爲讓人惱火的啊。嬌嬌一躲,竟然不小心絆了一下,不待有更多的反應,她直愣愣的摔了下去。
“啊……”
楚攸有些慌亂一拉,竟也被嬌嬌扯倒了,要是往常,他自然不會這樣,确實是事發突然。
兩人一同倒在了地上。
好巧不巧,兩人就這般的唇對唇,親上了。
聽到叫聲沖進來的衆人瞬間囧!
卧槽,他們看見了神馬!
嬌嬌和楚攸倒在地上,而楚攸則是壓在嬌嬌的身上,倆人還親着。
偷情的節奏麽?
嬌嬌被親到了,眼睛瞪的大大的,石化!
楚攸到底是個男人,比她反應的快些,連忙将身子支起來,又将嬌嬌拉了起來,還不待兩人站穩,彩玉一把沖過來。護犢子似的将嬌嬌拉到了身後。
她警戒的看楚攸:“楚大人怎麽可以這樣!”
這時楚攸摩挲着自己的唇,看着嬌嬌,半響,回道:“意外。”
嬌嬌這時也反應了過來,再看楚攸的動作,臉色爆紅。
“這是個意外,你們誰也不準胡說,不然我将你們全都打發到慎刑司。”她張牙舞爪。
“是。”
“你還有事兒麽,沒事兒我要休息了。”楚攸看她,不說話。
“我要休息了。”嬌嬌聲音愈發的大了起來。這半上午的,你是休息神馬!這個借口很奇怪啊!
不過嬌嬌才不管。
楚攸終于恢複正常,微笑,回:“是!”
待楚攸離開。
“啊……”嬌嬌握着拳頭尖叫。
此時的楚攸并沒有走遠,聽到嬌嬌的叫聲,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勾起了嘴角。
嬌嬌表示,自己很沮喪,這都是神馬事兒啊!
我擦!
彩玉正經道:“公主,以後楚大人過來,你們還是不要關門了,這太不安全了,再說與您的名聲也不好。事無不可對人言。您這樣會徒惹旁人的話柄的。”
“我知道了。”嬌嬌焦躁啊。
“伺候我更衣,我要去見祖父,好端端的,給我送一本律法典幹啥。”嬌嬌換好衣服,再次出門,她一定不會說,她是因爲太過心煩意亂才去滴,一定不會。
皇帝此時正在禦書房,雖然今日無需辦公,但是他習慣了待在那裏,看書寫字什麽的,也别有一番情趣。幾個兒子都留在那裏,一起叙話,也聽開懷,前提是,如若沒有麗嫔的事兒。
雖然也不肯定這些事兒就是皇子做的,但是他們總歸是嫌疑人的。
“啓禀皇上,嘉祥公主求見。”
皇帝一定嬌嬌到了,倒是笑了,真是趕巧兒了。
“宣。”
嬌嬌進門見除了皇上,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都在,她規矩的依次請安。
幾人也都頗爲熱情。
“嘉祥怎麽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嬌嬌言道:“嘉祥有一事兒不解,隻得來請教祖父。”
皇帝微笑,猜到了她的來意:“楚攸進宮了?”
“正是呢。不知祖父爲何要讓他給我送一部律法典呢?”嬌嬌認真問道,一臉的虛心受教。
皇帝看幾個兒子似乎也很好奇,微笑,并不直言:“你且自己慢慢悟吧。”
嬌嬌微愣,随即點頭:“嘉祥明了。”
皇帝吩咐來喜爲嬌嬌備了椅子,言道:“嘉祥也坐一會兒。”
“好呢。”嬌嬌掃了一眼幾個皇子,其實她也想看一下這些“皇叔”的品行。
待她坐定,八皇子最先開口:“嘉祥真是花一樣兒的年紀。”
嬌嬌不是第一次見他們,不過這麽近距離倒是第一次。
“男人四十一枝花。若是這麽說起來。幾位皇叔确實還沒到開花的年紀。”嬌嬌捏着帕子,規規矩矩微笑。
八皇子愣了一下,随即笑:“我倒是沒有聽過這樣的說法呢?不過想到我還沒開花,真是蠻高興的。顯得多年輕啊!”
“說起來,咱們幾人之中,倒是我最先開花了。”四皇子笑言。
“皇叔真會說笑。”嬌嬌微微垂首。
皇帝看幾人似乎相處的極好,又想到他們暗地裏的波濤洶湧,心裏說不出的滋味兒。
“我要抓鳥,我要抓鳥,你們不要攔着我……”
外面傳來一陣喧嘩。
聽着聲音便可以分辨得出,必然是“深井冰”三皇子。許是過年,皇上心情不錯,交代:“讓他進來,這大過年的,萬不準他在外面鬧,像什麽話。這個老三,也太不像話了,這幾日倒是看中了朕豢養的鳥兒。非嚷着要将它抓住拔毛,實在有辱斯文。”
聽了這話,嬌嬌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随即用帕子将嘴掩住。
“祖父恕罪。”
皇帝并未計較。
不多時,三皇子被帶了出來,他一進門,興沖沖的就來到了嬌嬌的身邊,一巴掌拍到了她的肩膀。
“天啊!”
雖然看似挺重,但是實際沒使什麽力氣。
皇上惱怒:“你這渾貨,怎地來了就犯錯?”幾個人弟弟也都是站了起來,怕他再行些不妥當之事。
三皇子眨巴眼睛,頗爲無辜:“她上次還跟我顯擺打不着。我這不打着了麽?”
嬌嬌站了起來,仰頭看他:“你,打雪仗的時候本就沒有占到便宜。”
三皇子嘟嘴,這麽大年紀的男人嘟嘴真心讓人覺得違和啊。
“不服出去打。”
嬌嬌冷笑:“恕不奉陪。我不跟傻子玩兒。”這話說的讓幾個皇子都變了臉色,這宮裏任何人都知道三皇子是傻子,但是能說的這麽明白的,沒有。誰也不敢。
而皇上也沒有想到嬌嬌會這麽說。
三皇子天真無邪的笑:“可是你上次還和我玩兒了啊!”
嬌嬌再次言道:“我不和傻子玩兒。”
别人不解,三皇子卻明白了,他不是真的傻子啊。她隻是想說,自己不是傻子,不過看這些真正的睜眼瞎,似乎根本沒有領會她的意思。連父皇都沒有。三皇子不禁心裏有幾分的感慨。
“你欺負我。”三皇子控訴。
嬌嬌倒不是真的就要讓别人知道三皇子的事兒,她隻是希望三皇子知道,自己是知道的。她不想看三皇子在這個時候鬧。
“有麽?”嬌嬌望天。
三皇子扯衣角:“沒有。”
言罷,他坐到了嬌嬌的椅子邊兒。小可憐兒一般,大家都沒有想到他竟然沒鬧,不禁又多看了幾眼。
“三叔坐上來吧,我站着。”嬌嬌拉三皇子。三皇子頓時笑了起來,他也不客氣,直接坐到了椅子上。
“你是個聰明的好人。”
奇葩二人組!
見場面安靜下來,皇上總算是放心。又吩咐來喜爲嬌嬌添了椅子,問道:“你們可曾看過這本書?”皇上将手中的書拿了起來。
嬌嬌望去,正是季緻遠的書。幾人有人看過、有人沒看過,唯有三皇子不說話,他玩着手指頭。
“朕這些日子在想,季緻遠的觀點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将教育大範圍普及化,不像現在這種私塾,反而是做成公學。天下所有人都是天子門生。會不會更好些?”
這是一個新議題,如若實行,便是震驚朝野的大事兒。
“兒子覺得此事不妥當。雖然季狀元的心是好的。當初也與兒臣關系極好,但是兒臣卻不贊同他這個觀點,此事不是一般小事。将教育最大化的普及,如何推廣?這天底下的名師極少。我們如何安排?誠然,在季狀元的書中是可以做到很好,可是不可否認的是,這都是紙上談兵,這隻是季狀元的一個故事,卻并非切實實驗過的。”四皇子最先開口。
其他幾人并未說話。
皇帝又看向了八皇子:“那你覺得呢?”
八皇子極爲溫和:“兒臣倒是覺得,這個想法倒是可以一試。但是可以歸可以,我們并不能盲目去做。這裏有許多我們不能預知的問題,如果沒有做好一切準備,盲目的做了,現實推行的時候耽誤了人力物力卻發現不可行,那倒是得不償失了。最好,能在某一地方進行試驗。選一個地方率先推廣。如果可行,繼續,反之,放棄。不過四哥說的也對,這裏還有許多的問題。如果設成公學,那需要的銀錢由誰來出?如今這些都與我們朝廷沒有關系。可是如若做成了公學,必然是需要耗費大量銀兩的。戶部本就緊縮,想來這件事兒也會遭遇極大的反彈。”
五皇子七皇子持續裝死。而且很明顯,五皇子在走神兒,準确的說,他在警惕的看着三皇子,嬌嬌覺得,他也是有點倒黴啊,上次被三皇子揍了,這不就得多防着點了麽。
“其他人呢,就沒有想法?”
繼續無人說話。
皇帝的眼神兒放在了嬌嬌的身上,沉思半響,言道:“嘉祥自小在季家長大,深受季緻遠的書籍影響,你來說說。”
嬌嬌看衆人都看她,甜甜一笑:“我沒有想法。”
呃?
大家自然都是知道嘉祥公主是個什麽樣的人的。她對季緻遠有多維護大家也是知道的,竟是不想,她會說,我沒有想法。這委實奇怪。
皇上挑眉:“爲什麽?”
嬌嬌笑的更加燦爛:“我自幼養在季家,深受季家風氣影響,我就算是說了自己的想法,也并不客觀。”
這話恰是合了前邊皇上的話,皇上摩挲茶杯,深深的看了嬌嬌一眼。不再言語,一時間倒是冷場了。
“那你們如何看季英堂模式?”皇上再次問道。
這下大家都不太敢說話了,不知道皇上今日怎麽就死磕上了季家。非要逐項分析起季家的行爲。
大家的目光掃到了嬌嬌身上,不知曉是否是受她影響。
“嘉祥!”皇上再次點名。
嬌嬌歎息回道:“季英堂并非最好的模式。”
呃?大家都呆住,這不該是她說的話啊?
嬌嬌繼續解釋:“收養孤兒,進行教養,不該是季家做的一件事兒,雖然這是一件好事兒,但是更多的,這是将朝廷本該承擔的責任轉嫁到了自己身上。這世上好人不多,白眼狼卻不少。在這件事兒上,季家是吃力不讨好的。”
“那她爲何還要如此做?季老夫人不是傻子。朝堂上不少人也是出自季英堂吧?”皇上低沉言道。
“那她又利用這些人爲季家謀求了什麽嗎?根本沒有。季家不需要。沒有人是傻子,有銀子不會花麽?季英堂不是爲了自己謀福利,而是希望将一個可能成爲乞丐的人變成一個國之棟梁。一百個人裏有一個人真正成才就能季英堂的成功。皇上就沒有想過麽?爲什麽朝堂之上不少人是出自季英堂。季英堂有什麽好的先生嗎?沒有,沒有名師。最有名的,大抵也就是我的老師齊先生了,而他還并不大面積授課。沒有名師卻可以教出這麽多人,隻能說明,季英堂的教育方法還是對的。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個道理我們都懂,但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多少呢?從理論上講,季英堂做這個不是最好的模式,但是從實際看,它的存在又是極有必要的。而且,這種模式極爲适合更大的機構來發展。”嬌嬌先抑後揚。講述了季英堂,又間接的回答了皇上先前的問話,看似未回答,實際卻将自己的觀點講了個清清楚楚。
“啪啪啪!”衆人被驚了,再一看,竟是三皇子在拍手!
卧槽!
你不是傻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