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夫婦正在宮裏算計人。而嬌嬌和楚攸則是一身是汗的離開。
楚攸看嬌嬌介懷的小樣兒,笑言:“我當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嬌嬌白他一眼,這厮真是不會唠嗑啊,怪不得大家都不喜歡他。
“如若我真是天不怕地不怕,那直接就去給瑞親王解決了,如此這般,我也不用提心吊膽,更是不需幫你什麽,以至于今日要進宮面聖。”
她斜睨着楚攸,一臉都是你坑我的表情,楚攸默默望天。
江城此時正蹲在城門兒,他咬了一根狗尾巴草兒,整個人呆愣愣的,看季小姐和楚大人出門,嗖的一聲就沖了上去。
“小姐,您回來了……”
楚攸被這厮吓了一跳,回身拍胸看他,十分之無語。
嬌嬌含笑點頭:“放心吧。沒事兒。”
“艾瑪,您見到皇上了啊,我這當差這麽多年,别說見皇上,連進宮都沒有,真是同人不同命。”江城是很想進宮的啊。最起碼,還能多看看啊!
嬌嬌嘴角噙着笑:“如果可以,我一點都不想進宮啊。”
江城一臉我懂的樣子。能人嘛!被皇上召見也是正常滴!
幾人也不耽擱,這就回到了季府。說起來嬌嬌自從來到京城也沒有做什麽。甚至不曾多管教下人,更是沒有立威。可這個時候季家的下人卻總是覺得她是不能随便惹的。
看她不過到了幾天就辦了多少大事兒啊。衆人瑟縮。大體上,人總是對比較危險的人物有本能的躲避的。旁人不清楚,可是他們能不清楚嗎?楚大人一遍一遍的來,小世子被氣的甩門而去,皇上的召見。這裏有哪一樣是簡單的?
不過是一日,坊間便有謠傳,說是刑部的案子是季三小姐協助楚大人破獲的,我擦,這樣的人你能惹嗎?楚大人都要依仗的,如果說是繡花枕頭。那麽他們可真是白活了。
因此,季家不用嬌嬌多多費心就一片和諧,大家都謹慎的緊,不管是做啥事兒都隻求盡善盡美,嬌嬌自然是沒想到這一點,也不能說沒想到,是壓根沒有想啊。
可是看着這裏的下人極爲妥帖,她竟是覺得,果然這京裏素質就是高啊,尚且不用培訓就能做的這麽好。自然,江甯季家也是好的,可是這兩點又有不同,畢竟,江甯的人都是被敲打出來的,可京城卻不是啊!
嬌嬌将衆人遣下,隻留幾個重要的人。
“楚攸,我要知道你怎麽處理瑞親王的事兒。”
楚攸挑眉笑:“怎麽的?你不放心我?凡事親力親爲不是一個好習慣,很容易讓自己累死的。”
嬌嬌點頭:“說的确實有道理,我自然不會如此,但是前提是,你是值得我百分之百信任的,可是楚攸,你是嗎?我倒是覺得并不是呢?”
“那你還讓我處理。”楚攸端起茶抿了一下。
嬌嬌用手摸索着茶杯,微笑:“這是交換的條件,你既然答應了,就必須給我做。可是我總是要知道個詳情吧。”
江城自然也是在場的,不過看這兩人說話,他表示自己跟不上節奏,跟不上節奏的結果就是去牆角畫圈,嗚呼!
楚攸看着嬌嬌的動作,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是他又找不到這不對勁的源頭。
“你放心好了。我會處理好的,我不像你,凡事想得多。我隻需簡單粗暴就可以。用他的東西來交換季晚晴,你覺得怎麽樣?我可以和你做生意,也可以和他。”
嬌嬌勾了勾嘴角:“如若他不同意呢?”
“他會同意的。隻要我的籌碼夠。”
嬌嬌點頭,沒有再次多言,其實有時候有些事兒真是沒有法兒說,她覺得很複雜很重要的事兒,楚攸卻可以做的極爲簡單,可是楚攸他們一籌莫展的事兒對她倒不是很複雜,可見,每件事兒對每個人都是不同的。
并沒有問楚攸的籌碼是什麽,嬌嬌将茶杯端起,抿了一下,她再次摩挲茶杯:“我要明天就看到結果。”
“你……”楚攸想到什麽,愣住了。
“怎麽?”嬌嬌擡頭。
楚攸搖頭笑,他竟是覺得自己的想法有幾分荒謬,這是怎麽都不可能的啊!
“我隻想說,你這摩挲茶杯的動作和一個人很像。每次你想事情的時候都在這麽做。”
此言一出,嬌嬌頓住了自己的動作,她看楚攸。
“既然你這麽說,以後想事情的時候,我大抵要換個小動作了。呃?不若我改爲啃手指?其實也蠻有趣的哈。”她自然的很。
楚攸失笑:“倒是我提醒你了。你就不想知道,與你有相同習慣的人是誰?”
嬌嬌含笑:“其實也不是頂重要的呀。不過是個小動作,許是許多人都有呢。秀美緊張的時候還使勁捏帕子呢。每個人大體都有些小動作,這世上的人何止千千萬,有相似也不算是很突兀吧。當然,如若你想說我自然是洗耳恭聽。”
“這麽說着,倒似我強迫你聽。”
嬌嬌将茶一口飲下,看楚攸,微笑:“皇上。”
呃?
楚攸看她,愣住,随即哈哈大笑:“你竟然知道。”
嬌嬌也笑:“今日我與韋貴妃下棋的時候就看到了,不過人總是對自己沒有數兒的。我倒是沒察覺自己也有這個習慣,剛才你說起來我就想到了。”
江城這個時候再次冒了出來:“你今天和韋貴妃下棋了啊,我擦,太讓人震驚了啊。”
“你給我邊兒去,這裏有你什麽事兒。”楚攸真想飛他一腳啊。哪有男人這麽聒噪,真心不能忍。楚攸現在自然是對江城十分之嫌棄的,他萬萬想不到,他朝有一日,兩人竟成了連襟。不得不說,這世事就是如此的無常。
“季秀甯,我想,你今日進宮,明日安親王府就會找你,你信麽?”想到這一點,楚攸竟然覺得還蠻有趣的,這人就是這樣的惡趣味。
“不會。”嬌嬌認真言道。
楚攸這時是真的有幾分不解的:“爲什麽不會?我倒是覺得會的。”
嬌嬌面色柔和,不過卻很淡然:“對他們來說,我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孤女。他們不會在乎我的,即便是我是他們女兒的養女也是一樣。我并不重要,隻要我不在表面上給他們安親王府丢臉就可以了。就像是昨天,他們要求我少出門,我馬上就出門這名明晃晃打臉的行爲沒有,那麽我就無事。”
“你倒是看得開。”
“我爲什麽看不開,他們如何看我并不重要,甚至皇上如何看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季家好好的。”嬌嬌的季家言論讓楚攸側目。
他真是不明白,季秀甯爲什麽這麽奇怪。不過說起來,楚攸有些覺得可笑。說起來,老夫人身邊長大的,根本就沒有不奇怪的啊!隻不過這個季秀甯更加嚴重些罷了。
就像是這次的玉妃事件,如若是旁人,就算是死大概都不會做這種聯想的吧。更加不會出這種主意,雖然她說的模糊不清,但是這主意是出自季秀甯,毋庸置疑。
裝神弄鬼。
“你說,那個鼓動了玉妃的人究竟是誰?”對于這一點,楚攸一直都很懷疑。
“可以是任何人。可以是與玉妃關系不好的妃子蓄意誤導她。也可能是其他任何人。這個誰都說不好的。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皇上會調查清楚的。他容不得這些。”嬌嬌認真言道。
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這麽沉穩,這麽老練,楚攸默默的望天,其實他已近三十。可是卻隻混了一個和小丫頭一樣的智商,想起來竟是覺得有幾分可悲。
不過再次看到牆角那貨,楚攸将那一絲可悲搖掉。這厮更爲可悲啊!
“你們都下去。”楚攸言道。
衆人俱是望向了嬌嬌,嬌嬌點頭。
看衆人都出去,楚攸歎息一聲。
“我總是覺得,瑞親王不會愛戀大姐。如若真是這樣,那麽他又如何會成親呢?大抵你不知道呢?瑞親王與瑞親王妃十幾年來如一日,恩愛有加。這樣的人,你說他愛慕大姐,你讓我如何能夠相信?”
“那瑞親王妃不能是你大姐麽?”嬌嬌提出這個可能性。
“絕不可能。”楚攸斷言。
他苦笑:“雖然我并沒有見過瑞親王妃。但是大姐,大姐是在我面前被殺死的。是我感受到她的身體一點點冰冷,你知道麽?是我抱着她的屍體跳崖的。”
嬌嬌馬上提出自己的疑問:“不對啊。既然是這樣,那谷底的墓地是怎麽回事兒呢?我開棺确認過了。裏面肯定有一具女人的屍體。”
楚攸苦笑:“那就說明,你看到的,一定是假的。我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但是如若讓我揣測,也許那該是巧玉。她是我大姐的婢女,當時她穿着我大姐的衣服喬裝成她引開了一路追兵。現在想來,又有什麽活的可能呢?”
嬌嬌看他渾身都透漏着一股落寞,不由的覺得有幾分難受。
原本的時候楚攸是不會在她面前說這些的,可是如今随着兩人接觸的越發深刻,兩人也彼此放松了許多。如此這般,算得上是懇談了。
“如果林家是被冤枉的,那你就應該找兇手,找證據。悄無聲息的将人殺掉是最下乘的做法。我覺得,最該做的是平反。讓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你們林家沒有做過錯事。讓你的所有親人在九泉之下能夠瞑目,能夠堂堂正正的告訴所有人,你是林冰,而不是楚攸,你是林冰林攸之。”
楚攸擡頭看嬌嬌,有幾分微愣。
“找尋證據爲林家平反,讓所有人都知道,林家是無辜的。林家從來沒有做過那些下作的事情。将自己的仇人殺掉,那又怎麽樣呢?也許你是解了氣。可是你們林家的污名還在。沒有人知道這些人的死是因爲陷害你林家。你好好想想,如果你的親人如果在泉下有知,他們會希望是這樣嗎?這些人固然該死,他們也不該有好下場,可是污名也該洗去,這才是報仇!”
楚攸看嬌嬌,陷入了深深的深思……
……
富麗堂皇的室内,青色的窗幔因着微風的吹拂而輕輕飄揚。
屋内燃着怡人的檀香。
女子倚坐在窗前的小榻上,表情淡然的翻着手中的書。
一身勁裝的男子進門,見女子正在看書,皺眉言道:“雨相,玉妃的事情已經敗露了,她如今已經被收押,你說,她會不會牽扯出我們?”
這男子,赫然正是瑞親王。
而被喚作雨相的女子正是瑞親王妃——楚雨相。
她依舊淡定,勾起一抹笑,淡淡的。
“你又擔心什麽的?她牽扯我們?她有什麽可牽扯的呢?是我們說她女兒是孤魂野鬼麽?是我們告訴她殺人麽?還是說是我們教她使用冰錐了?都不是,既然如此,你又擔心什麽呢?”
瑞親王皺眉,不過随即點頭:“那倒也是。今個兒皇上宣布,說是殺死二公主的是翠竹,她是因爲二公主時常訓斥她才做出了這樣的惡事。又說玉妃因爲此事已經大病了起來。你說有趣不。他這般的掩耳盜鈴,一如以往。當大家都是傻子麽?”
王妃看瑞親王這般,将手中的書放下:“他是皇上,隻要他說了就算,至于旁的,又有什麽重要呢?咱們心裏如何想,又哪裏重要?”
瑞親王冷哼一聲,言是。
他是皇上最小的弟弟,皇上對他并不薄,不過他卻恨毒了此人。
“對了,雨相,還有一件事兒,剛才楚攸竟然給我送來了一張拜帖,他約我明日在彙賓樓相見,你覺得,會有什麽問題?我們可是與他不同陣營的。你說,他是不是因爲玉妃的事兒懷疑上我們了?我總是覺得有些不妥。”
王妃聽到這個消息也微微皺眉,不過還是語氣堅定:“絕對不可能。沒有人會想到我們,便是楚攸如此精明的人也未必能夠想得到。你且去看看,記住,不管何事?多想想,實在不行,咱們回來從長計議。這個時候萬不可出一絲的差錯。我總是覺得不太對勁,你發覺沒?老四那邊的人手在逐年減少。雖然他身邊可用的人也每年遞增,可是他的得力助手卻在不斷的死亡。新增加的人固然是可用,可是要培養成心腹可不是一兩年能做到的了。”
瑞親王點頭:“确實的,我感覺得到,老四也對此事有了幾分懷疑。包括我們處理掉的人,他身邊的能用的人已經少的很快了。你說,這事兒是誰做的?其實老四是懷疑楚攸的,但是有些人表面根本就沒有顯露出來,老八那邊不該知道啊!”
王妃沉思半分,言道:“事情确實有幾分詭異,正是因此,我們更該謹慎。老四、老八,他們誰也别想好。我不會放過他們的。如果不是姑母惹來是非,我林家怎麽會這麽慘?他倒好,他活的好好地,他的母親呢,他的母親牽連了所有林家的人。這不公平。至于老四這個儈子手的兒子、幫兇。他更該死。你且與他好生周旋,我要他們所有黨羽一個不拉,我要他們全都死無葬身之地。”
女子說完,表情有幾分猙獰,她似乎并不能做太大的面部表情,就如同這般,臉色詭異僵硬的厲害。
瑞親王點頭,認真言道:“我定會做到。”
“我們不能讓我們共同在乎的人白死。爹娘、姐姐、妹妹、小弟,每每閉上眼睛,我都聽到她們在和我哭,你明白嗎?你明白嗎?”王妃整個人有些顫抖。
瑞親王見狀連忙将她摟在懷中:“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我會幫你,小雨死的那麽慘,我怎麽可以不爲她報仇,雨相,我們會成功的。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他們所有的人。我會登上皇位,我們的兒子會繼承皇位。隻有這樣,才能洗刷林家受到的恥辱,那個時候,你可以堂堂正正的告訴所有人,你不是什麽楚雨相,你是林霜。你是本該葬身火海的林霜。”
瑞親王的安撫起了作用,王妃似乎終于緩和住了情緒。她“咯咯”的笑。
“是啊。總有一天我會報仇。所以,這個時候我們更該謹慎。暫時讓他們鬥好了,我們隻需在中間煽風點火即可。至于那些擋路的人,該死,不必讓他活。”
“這點,我懂。”
“對了。你說的那個季秀甯可是當初你放過的那個女孩子?”
“正是她。如若我知道她這麽多的心機,必然不會輕易放過她。”瑞親王惡狠狠言道。
王妃反而是笑了起來:“我倒是不這麽看。留着她,也未必不好。他們季家雖然暫時幫了楚攸,但是骨子裏是不可能信任他的。可别忘了,季緻遠和季緻霖可是出事的不明不白呢?他們怎麽不可能不懷疑他?我就喜歡這樣的一團亂麻,互相利用,互相防備,隻有這樣,我們才更有可趁之機。季家如果戰鬥力太弱了,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