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攸關鍵時刻出現,更是幫助了季家,兩人交疊倒在草地上,大眼瞪小眼。
“你還不起來。”嬌嬌言道。
楚攸勾了下嘴角,起身的同時将嬌嬌拉起。
“你可還好?”
嬌嬌點頭,回道:“多謝楚叔叔救命之恩。”
言罷,嬌嬌活動下胳膊,見衣服有些破碎,而她的胳膊也有些劃傷,歎道:“真是有失斯文。”
噗!
本來一件這麽重大的事情,讓嬌嬌一說,倒是顯得略可笑起來。
楚攸看嬌嬌,問道:“還能走麽?”
“能。我沒什麽大礙,楚叔叔你怎麽樣了?”嬌嬌不是那種人家拼命救你,你還傲嬌的小女人。
她骨子裏更多的是如男子般的大氣。
楚攸挑眉,似笑非笑:“我武功高強,自然是沒什麽大礙。不過想來你要失望了,如若我有個好歹,還可以給你一個以身相許的機會,如今看着,這個機會老天爺可沒給你。”
嬌嬌拍了拍身上的草和土,微笑乖巧:“看來這老天可真是不眷顧我呢!這樣好的機會,我怎麽就沒抓住呢?哦,也對,如若是實在沒有這樣的機會,自己創造一個也未嘗不可的。”
“不知秀甯小侄女兒要如何創造呢?”
嬌嬌擡眼看楚攸:“大抵就是把你弄傷了然後養着你。”
“這可委實恩将仇報了些。”楚攸望天,看着遠遠的過來的季家人,他閑閑開口:“怎地幾年不見,老夫人就将秀甯小姐教養成了這般模樣兒?說起來也是奇怪,人人都言三歲看老,但是你們季家還真是奇葩。幾個孩子都與大了全然不同。費解費解。”
嬌嬌掏出帕子給自己的臉擦了擦,朝過來的人群揮手。
“恩将仇報可是沒有哦。我這般賢惠能幹,又青春貌美,一輩子照顧楚叔叔不是正合适麽?算起來還是楚叔叔賺了呢!”
言罷,嬌嬌往季家人群那邊跑去。
楚攸看她全然不顧自己的身份,更談不上什麽矜持,愣了一下,随即快走幾步跟了上去一把摟住了嬌嬌的腰。
“呃?”嬌嬌回頭看他,眼神有幾分不善。
楚攸頗爲無辜:“小侄女兒可不要不識好人心,我這是要幫你呢。”言罷,楚攸使出輕功,迅速的幾個踏步,倒是也以極快的速度來到了季家人身邊。
而此時秀雅和徐達也已然抵達。
老夫人看兩個丫頭安然無事,神情激動,不似以往的淡定:“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們兩個丫頭真是吓死祖母了。祖母以爲,祖母以爲……”老夫人将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一手牽着一個:“沒事就好啊!”一切盡在不言中。
老夫人拉着兩人不撒手。看向了楚攸和徐達:“多虧了你們兩個。楚攸,老身這次真的要好好感謝你,如若不是你,還不知道事情會發展到什麽樣子。我季家如今可經不起這些事兒了。”
楚攸微笑:“老夫人言重了。便是旁人,楚攸也不能袖手旁觀,更遑是季家。”
“不管如何,還是要多謝楚大人。不知楚大人來江甯可是有公務?如若不是,不若來季家稍作休整。您于我季家,真是有大恩。”
楚攸微笑應道:“如若這樣,那楚攸就卻之不恭了。”
“楚大人請。”
楚攸想了一下,看遠處仍然有些瘋狂的馬兒,言道:“誰有弓箭之類的利器?”
“楚大人,我有。”
楚攸接過弓箭,動作利落,瞄準、拉弓,就見此箭飛了出去深深的紮入了馬身。受傷的馬更是驚了起來。楚攸并不停頓,第二箭也飛了出去……
這馬已經發狂,如若不将它治住,難免會傷及其他無辜,楚攸這般做也是最好的選擇。
三箭均是刺中,馬兒掙脫了一會兒,最終無力的倒下。
嬌嬌面無表情得看看着一切。見馬倒下,她徑自往那邊走去。
“秀甯……”秀雅拉她。有幾分擔憂。
嬌嬌對着秀雅甜甜一笑:“大姐姐莫要擔心,我隻不過想去檢查一下馬,怎麽好端端的,它就發瘋了呢?”
“我和你一起過去。”楚攸言罷率先往那邊走去。
嬌嬌回首看一眼老夫人,見她微微颔首,也跟了上去,秀慧也想跟上,老夫人卻拉住了她。
“無須過去那麽多人的。楚攸出身刑部,他檢查過不會有問題的。”
秀雅望了望秀甯的身影,點頭。
大夫人眼睛直直的盯着馬匹,言道:“是否當初,是否當初相公所在的馬匹也是如此?如若那時也有人救他們,許是今日就不會是這般情景了吧。”
一言完畢,紅了眼眶。
衆人聽了,均是極受觸動。
二夫人想着躺在那裏毫無知覺的季緻霖,也紅了眼眶,一時間現場一片哀傷。
嬌嬌跟着楚攸一齊來到馬車的位置,她想到了楚攸講過的季家案子,問道:“當時父親和二叔所坐的馬車也是這種情況麽?”
楚攸點頭:“據形容,是的。不過當時我們誰都不在現場,具體情況也是未知,我現在要去好好檢查一下,如若馬中了當初一樣的毒,我們是可以檢查出來的。”
嬌嬌擰眉:“我倒是希望,是一樣的。”
楚攸有幾分驚訝的看向了嬌嬌,挑眉不解:“如若是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倒是不惜命。”
嬌嬌笑的天真,不過話裏卻幾多老練:“如你所言,這樣的毒藥并不常見,不常見又同時使用在季家人身上,絕不是巧合可以解釋的過。我這人從來不相信巧合,這世上可能有一個巧合,但是卻絕對不會有一連串的巧合。隻有他不斷的下手,我才能找到更多的線索,我從來都不會是放任自己的親人死的不明不白的人。”
嬌嬌說的認真,楚攸卻更加驚訝,并非對于她言論的不理解,而是她對話裏的情緒。楚攸略微皺眉,這個時候他更加懷疑一件事兒,季秀甯,真的隻是季家的養女麽?
他在刑部待了這麽多年,極爲善于察言觀色,原本的時候他就對季秀甯有幾分的懷疑,如今看着,更是覺得不太對勁。季緻遠隻是她的養父,還從未蒙面,可是季秀甯說到親人時的理所當然和感情讓他深覺,她與季家是有關系的。誠然,她可以假裝感情,亦或者是真心尊敬,可是語氣不對,太過理所當然的語氣真的不對。
“如若真是有人加害,我覺得你倒是該小心才是,殺敵三千自損八百,我并不認爲這是好計。”
嬌嬌巧笑:“你都殺了人家三千了,自損八百還不樂意?做人不能太貪心的,再說了,你一點也不損失,旁人怕是更加介懷,下次在算計你,可就不是這麽些段數了。”
聽了她的話,楚攸再次認真打量季秀甯。
“确實如此。季秀甯,不知怎的,我竟是覺得,不生爲男子,是你的可惜。”
秀甯搖頭:“你錯了,恰恰是因爲我是女子,所以我稍微聰慧些便會惹你們贊揚,可是如若我是男子呢?詩詞歌賦,悉數不會,這樣的男子還會讓你們覺得能幹嗎?便是再聰明,我也是落了下乘。所以說,很多事情不能說可惜與否的,如若我現今是男子,怕是又要生出許多其他的遺憾。”
楚攸微微垂首,勾了下嘴角:“詩詞歌賦從來都不能當飯吃,也毫無用處。”
嬌嬌睨他:“我說,楚叔叔,你該不會也不精吧?呃,隻有自己不擅長的人才會說這些毫無用處。詩詞歌賦怎地就沒用了呢?你也太武斷了。”
楚攸挺胸:“我不擅長?當初季英才子之稱難道是笑話?看你年紀小,想來也是不曉得的。人可以沒有知識,但是不能沒有常識的。秀甯小姑娘,你且回去多多研讀些史書才好。”
兩人已經到了馬匹倒地的位置,邊檢查,邊叙話。
“我自然是要研讀史書的,如若不研讀史書,我怎麽會知道林将軍呢?”嬌嬌跟着查看,但是卻語出驚人。
“你說什麽!”楚攸瞬間冷下了臉。他瞪視嬌嬌,沒有以往的氣定神閑。
“林冰。我還知道林冰。”嬌嬌仿若沒事兒人般,回身問道:“楚叔叔,你說,這毒如何才能檢查的出?”
楚攸笑的有幾分妖娆:“你怎麽知道的?”
“什麽怎麽知道的。我隻是想知道毒如何查出。呃……”
楚攸一把扼住了嬌嬌的脖子,冷冷的瞪視她。遠處的季家人看了這樣驚險的一幕,驚呼起來,不過老夫人卻制止了大家的驚訝,也制止了徐達的動作。
“你是怎麽知道林家的事兒的?你是何時懷疑的?”
“嗚嗚……”嬌嬌使勁拍楚攸。
楚攸就這麽冰冷的看着嬌嬌,見她毫不示弱的瞪自己,最終緩緩的放開了手:“你說。”
他甫一放開,嬌嬌就連忙在一邊咳嗽起來。
“你要謀殺啊!你是不是瘋了。”
這時的楚攸已經多了幾分的淡然,即便是他内心依舊不平靜,表面卻是看不出來的。
“你不可能知道,老夫人更加不可能。季秀甯,就如同你說的,我是個瘋子。既然是瘋子,你就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我要知道原因。”
嬌嬌一通咳嗽。看楚攸發紅的眼睛,瞪他:“怎麽着,楚大人,你還要殺人不成?我怎麽着你了?我還什麽都沒說,你就發瘋的掐我,這是你要好好說話的态度麽?我告訴你,如果你想知道原因,就給我态度好點。沒有誰欠誰的。你在這樣,我就偏什麽也不說,你掐死我好了。”
楚攸看嬌嬌如此,默默來到馬邊仔細檢查,過了好一會兒,他竟是從馬的身上發現了一個銀針,楚攸用帕子将銀針包起湊到鼻子邊聞了聞,搖頭:“不是,與季緻遠他們出事的情況完全不同。那次是極爲周全毫無破綻,用毒也是外人基本不知曉之物。這次這麽大的漏洞,如此明晃晃的銀針,不似一夥人所爲。”
嬌嬌站在那裏不動。
見她如此,楚攸繼續言道:“依我看,這毒針應該是在寒山寺的時候有人故意紮到馬上的。待走到半路,毒液侵入馬的身體,馬便發了狂。你還想知道什麽?”
嬌嬌看他木木的表情,開口:“姑姑莫名遇刺,她除了曾經在虞夢的事上說謊,旁的什麽也沒做,所以我們懷疑,有人再爲虞夢報仇,再然後,你就是嫌疑人了。”
楚攸挑眉冷笑:“我是嫌疑人倒是真的。”
“你是嫌疑人,可是你不該是喜歡虞夢的人。如若喜歡,提到她的時候爲何眼中沒有愛慕呢?”
“你這是要給我講成鴻篇巨制?”
嬌嬌冷笑:“這點耐心都沒有。”
楚攸看嬌嬌,突然就笑了出來,笑過之後,竟然有一絲的凄涼:“如若沒有耐心,我不會站在這裏。我早該一個個手刃了我的仇人。”
楚攸這算是正式的承認了自己是林冰。
嬌嬌看他:“确實,說那些過往也沒用。那我如何猜到你是林冰也不重要。楚攸,你知道的,我們季家是生意人,既然是生意人,我就要與你談一筆生意。”
“哦?倒是要看看,這樣東西會不會讓我有談買賣的期望。”
嬌嬌看他,認真:“用林家的墓地,換三年之内查清父親與二叔出事的真相。不管你以任何緣由推诿拖延,都不可以。”
楚攸呆住,結結巴巴的看嬌嬌:“林、林、林家墓地?”
嬌嬌點頭,重申:“林家墓地。”
過了半響,楚攸略有些緩和,看嬌嬌:“你不怕我出爾反爾?要知道,我的人品可不咋地,背信棄義,忘恩負義這樣的事兒我可做了不少。外人提到刑部左侍郎楚攸,俱是言稱那是活閻王,你就這麽相信我?”
嬌嬌将楚攸手中的針接到手中,看了看,微笑:“本來,我是不相信你的,也沒打算告訴你一切,但是就在剛才,我改變主意了。”
“因爲我救了你?”
嬌嬌點頭:“因爲你救了我。”
楚攸冷笑:“你就不怕,這是我做的一個局?我害了你,然後救你。不是可以得到你的信任麽?”
“那你是麽?”嬌嬌盯着楚攸的眼睛。
“你覺得呢?”
兩人說話俱是問句。嬌嬌笑着率先别開了眼:“不管你是不是,我都決定這麽做了。而且,這根本不重要,最起碼對我來說不重要。當然,你可以爲了不顧承諾殺了我,可是你又怎麽知道,林家這件事兒究竟誰知道,多少人知道呢?楚攸,我從來都不信你是一個濫殺無辜的人。雖然你嘴上說的很難聽,風評也極差,但是人的眼睛通常騙不了人。還有許多你的微反應,你自己可能根本不覺得,但是如若細心觀察你,是會發現這一切的。”
“從來都是我揣摩别人,倒是不想,也輪到我被别人揣摩了。但是你說的又有什麽道理呢?”
嬌嬌不置可否,不再多言這方面的話題,隻是笑,許久,言道:“我不管你的計劃,你的算計需要多少年來布局,我隻給你三年,三年,換季家的水落石出。”
“你吃定了我。”楚攸斷言。
嬌嬌卻搖頭:“不是,我隻是認定了我們彼此的心中都對親人有情。”
楚攸默然。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