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要搬回京城的消息如同放了線的風筝,不出幾日便傳的沸沸揚揚,衆人不曉得,季家這是爲何。然不過幾日,朝廷便頒出了旨意。任何人等不得私自制作滑翔翼,以後滑翔翼的制作隻有工部可以,民間自然也可供應一部分,但是這部分也隻允許幾家固定的人家出品,不允許買賣,隻允許在固定的場所試飛遊玩。而季家也是其中一家,算起來,朝廷公布的這幾家,季家算是最爲勢小,然這個時候大家還有什麽不明白,就在大家躍躍欲試企圖找季家,或合作,或逼迫的時候,朝廷已然都已經插手了此事。
皇上以迅雷而不及掩耳之勢做出了決定,所以如今季家才會重回京城。
季家回京,談不上好與不好,但是對有的人來說,那便是不一樣了,此人便是吳家。
吳家書房,吳大人将手中的書摔在了兒子吳子玉的身上。
“你個蠢貨,你不是說你與秀雅小姐彼此愛慕嗎?那麽如何今日他們還未有應承這樁婚事?等他們回了京城,咱們家還有什麽戲可唱?季家雖算不得大家,但是到底也是不同的,那季緻遠和季緻霖我看了,就是取之不竭的寶藏,雖然人不在了,但是誰能想到他們随便設計出的什麽便是能夠大放異彩?我本想着占些滑翔翼的便宜,不過如今是不能了。可縱使不能,也給了咱們一個信号,那便是她季家是個寶庫。你不好好把握,每日在家裏看什麽書?你還真當書中有什麽黃金屋顔如玉?”
吳子玉面無表情,看着這般嘴臉的父親,他默默無言。
“看你這個喪氣的樣子。你還不趕緊的出去約見一下季秀雅,看看讓她從那邊使些力氣助咱們一臂之力?”
“如若秀雅願意,她自會這麽做的,如若她不願意,我們說了也是無用。父親,我與秀雅心意相通,可也不代表,我們就能攜手走到最後。您整日的琢磨這些榮華富貴,那榮華富貴又是否真的悉數砸到您的頭上?凡事都不可強求。”吳子玉言道。
吳大人見他如此,狠狠的一腳踹到了他的腿上,吳子玉悶哼一聲,不再言語。
“你這混蛋,少把在外面那些惺惺作态拿到家裏,不要以爲你年紀大了我就管不了你了。我告訴你,季秀雅,你是娶定了,你趕緊給我出去想辦法,不然我打死你這個兔崽子。不要以爲你是我的兒子,就非得要你養老送終,如若你不能娶到季秀雅,幫我從季家那邊得到好處,我就沒有你這個兒子。”
吳子玉梗着脖子站在那裏不言語,吳大人又是一腳,吳子玉應聲倒地。
恰在這個時候,吳夫人唐婉茹進門,見吳子玉被踹倒在地,心中暗笑,不過還是端着一副慈祥的臉孔,連忙扶吳子玉:“老爺,您這是幹什麽?子玉不是小孩子了,您還這樣打他,這是要讓我心疼死麽?他是大姐與您唯一的孩子啊。不說我是他的姨母,更是他的繼母,子玉就如同我的兒子,您這般讓我如何自處?”
“用不着你貓哭耗子假慈悲。”吳子玉甩開唐婉茹的手。
唐婉茹見狀并不惱恨,隻柔情道:“子玉,這麽多年,不管你怎麽埋怨姨母,姨母都是沒有關系的,但是你不要因爲姨母而傷害自己,傷害你父親好嗎?你永遠不知道,他是多麽重視你這個兒子。你父親是個不善言辭的人,許是有些話讓你覺得不中聽,但是子玉,你要相信姨母,相信你的父親,這天底下哪有不愛自己兒子的父親呢?”
“滾開。”吳子玉冷言。
“你這逆子,兔崽子,你是越發的沒有禮貌了,你的尊師重道、百善孝爲先都學到哪裏去了?你這樣對你的母親,你讓旁人如何看我吳家?”吳大人氣急敗壞。越發的看吳子玉不順眼,不過吳子玉隻那麽跪着,神情倨傲。
“母親?她怎麽會是我的母親?如若我的母親泉下有知,定然不能瞑目,這樣一個妹妹,真是他們唐家的污點。勾引自己姐夫的女人,談孝順,不是很可笑麽?”
吳子玉的一番話讓吳大人徹底氣極,他暴跳如雷:“逆子,逆子。家法,家法呢?看我不打死你……”
唐婉茹勸道:“老爺,您莫要生氣啊……”雖是如是說,但是卻不動,就看吳大人抄起長長的棍棒,劈頭蓋臉的一通打了下來,吳子玉跪在那裏,默默的忍着,一聲不吭……
門外吳子玉的心腹書童吳三兒隻能暗自爲主子着急,卻什麽也做不了……
……
七月十五。
日子過得也快,轉眼間便到了七月,七月十五正是中元節,也就是傳說中的鬼節。相傳該日地府要放出所有的鬼魂,民間都要進行祭祀鬼魂的行爲。嬌嬌聽到中元節的傳說,深深覺得,雖然朝代架空的,但是這點倒是還沒有變。
不過與現代社會略有不同的是,除了要去墳地祭祀,還有許多大戶人家女眷是要去廟裏爲親人上香的,也正是因此,嬌嬌等人一大早便準備好出門。
縱使早早出門,來到寒山寺的時候這裏也已經許多人了。雖然懷遠大師不在了,但是這裏依舊香火鼎盛,亦或者,這裏更勝從前。
其實江甯并不止這一個寺廟,但是很奇怪,這寒山寺總是香火更盛些。
衆人随大夫人二夫人一起拜祭,之後稍作休息。
嬌嬌站在老夫人身後的位置,與秀雅秀慧秀美并排。
寺廟人多,人來人往,擁擠不堪,嬌嬌竟有了幾分現代的錯覺,然她疲勞歸疲勞,卻不曾大意。待身邊的人撞了秀雅之後,就聽秀雅要去如廁,嬌嬌咬了下唇,笑言:“姐姐,我也想去,不如我們一起吧?”
秀雅有些不自然,不過還是答好。
雖說秀雅答應了嬌嬌,但是卻在去如廁的途中刻意的甩開了她,嬌嬌看着秀雅的背影,暗暗跟上。
看秀雅對寒山寺也算是熟悉,就見她左拐右拐,來到一處僻靜之地。嬌嬌躲在牆後,并未上前。
“吳三兒,你找我可是有事?你家公子呢?”秀雅的聲音傳來。
“季小姐,求求你想想辦法幫幫我家公子吧?”吳三兒的聲音已然帶着哭音。
他這麽一說,秀雅更是吃驚,她着急的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咱們家不是上季小姐家說親麽?季老夫人說要考慮便沒了下文。老爺聽說季家要搬回京城便着了急,非讓少爺求您。讓您央求季老夫人答應,少爺不肯。恰好夫人又到了,說了些挑撥的話,季小姐也知曉少爺的性子,最是執拗的一個人,怎麽都不肯服軟,結果被老爺打的遍體鱗傷。季小姐,如若,如若夫人還在,怎麽會舍得讓少爺受這樣的傷啊。别說旁人,就是我吳三兒看着少爺這般也心疼極了……”吳三兒說着抽泣起來。
聽說吳子玉被打,秀雅表情多了幾分的焦急和哀傷。
“他怎麽就這麽傻,一時說個軟話,哪裏至于如此。”
“季小姐您不知道,夫人太壞了,夫人她太壞了,她處處想着挑撥少爺和老爺的關系,以前還好,可是如今有了二少爺,咱們少爺可真是過得如履薄冰,有時候奴才看着,竟是還不如我過的舒心。也不知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如今少爺被老爺打的下不了床,身邊除了我和幾個原來受過原夫人恩惠的下人,連個正經伺候的人都沒有,誰不想着巴結夫人,日後這家産更是沒有少爺的份兒了,大家如何肯幫忙?季小姐,少爺是怎麽都不讓我來找您的,更是不肯與您說這一切。他說,季家如此必然有如此做的原因,如若他是季老夫人,也舍不得将自己疼愛的孫女兒嫁到這樣的家庭,你們兩個,你們兩個不過是有緣無分罷了。季小姐,我吳三兒不敢忤逆少爺,更是不敢勸您什麽,隻求您能去看看少爺,哪怕是一眼也好。”
他的話已然是讓秀雅淚如雨下。
“他怎麽可以,他怎麽可以說這樣的話……”
“季小姐,少爺也是難啊。他常與我們說,如若您嫁過來,想來也不會痛快到哪裏,隻可能是多一個人跟着吃苦,他是怎麽都不舍得的。這也是他這麽多年,即便對您很有好感卻不敢更進一步的緣由。”
聽他這麽說,秀雅更是哭的厲害。
“你且先回去吧……”秀雅哭完,抹了把淚言道。
吳三兒有幾分不可置信:“季小姐,您……”
他怕的就是季小姐不肯去看他的少爺。可憐的少爺如今連下床也是不能。
“你讓他好好養傷,旁的事,不要多管。至于看他,吳三兒,如若你真的爲了你家少爺好,就不要讓我去看他。這裏面牽扯的太多了。我對他甚有好感,可我也不能不顧及我季家的顔面,現在這個時候的季家是不能出一分差錯的。他對我的情意,我懂。也請你轉告他,如若真的對我有意,就不要說什麽爲我好的話,更不要覺得我跟着他會吃苦,緣分從來都不需要來生來聚,我要的,是今生。”
言罷,秀雅快速走開,嬌嬌稍微繞了一下,假裝從廁所方向歸來,她無視秀雅微紅的眼眶,言道:“姐姐去哪裏了?怎麽走着走着你就不見了。”
秀雅有些尴尬,不過還是強自表現的自然:“也沒有什麽。人太多了,我也是稍有不注意,就察覺你沒了。”
“我還以爲……”嬌嬌笑了一下,盯着秀雅的眼睛:“我還以爲姐姐是故意甩開我呢!”
秀雅緊緊的攥住了拳頭:“怎麽會!”
見秀雅沒有要說出來的意思,嬌嬌不在說這個話題:“姐姐還沒去麽?”
秀雅連忙回:“我已然去過了,我擔心這邊人多去了另外一邊,又有些不放心,來這邊找找你。”
嬌嬌笑着挽住秀雅的胳膊:“那咱們一起回去便是。姐姐無需擔心了,這寒山寺雖然不是什麽安全的地方,但是今日這麽多人,倒是不至于有事。光天化日的,誰敢做什麽呢?”
“小心駛得萬年船。”秀雅有幾分心不在焉。
“那倒是的。”嬌嬌不再多言。
待兩人回去與衆人回合,秀雅的眼睛已經不是那麽紅了,她略微垂着頭,大家也并沒有細看,嬌嬌捏着帕子,面上笑意盈盈,心中卻在不斷的琢磨。
看如今秀雅與那個吳三兒的談話,她是定然要嫁給吳子玉了。其實先前家裏也已經默然的首肯了此事,嬌嬌雖然也覺得吳家并非良善人家,可是千言萬語,架不住秀雅喜歡。但是今日之事之後,嬌嬌又生出幾分的不同情緒來。
她怎麽就覺得,這吳子玉是在做戲呢?還有那個吳三兒,許是她這人職業病的關系,凡事喜歡多懷疑,這事兒如若讓她來看,便是一個局,高明,但是也不是不可察覺,當然,她不是說吳子玉沒有挨打,或者說吳大人和吳夫人不是陰險小人。今日如若吳子玉直接答應了吳大人而來與秀雅談,許是秀雅不會如此震撼,可是這麽一看就不同了。吳子玉挨了打,甯願挨打也不願意罔顧她的意願。而且女子天生就對這樣身世坎坷的男子多一分的憐惜。這麽看,秀雅姐姐一時間真是對吳子玉不能割舍了。
歎息一聲,嬌嬌惆怅,隻希望,這一切都是她的胡思亂想。總是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别人。
“啊……”嬌嬌正在神遊,就感覺馬車忽然失控,驚叫一聲,嬌嬌連忙掀開簾子,竟是見馬兒如同抓狂一般沖了出去。
“天啊,秀雅、秀甯……”
秀雅秀甯兩人共坐一個馬車,此事因着馬兒發狂,車夫已經被甩開。馬車疾馳亂闖。
秀雅也是驚到,扯開馬車的簾子就要抓缰繩,不過卻不得要領。
今日出門之人頗多,衆人見到這般出事,俱是閃躲。
“大姐,你别抓缰繩了,不行的,我們倆的力氣根本控制不住它,抓緊了車框,千萬别被它甩出去……”秀甯緊緊的抓住馬車的門邊,兩人怕極了。
随着馬兒的嘶吼亂竄,馬車愈發的搖搖欲墜。仿佛快要散掉。
就在兩人越發擔憂的時候,徐達淩空踏至馬上,企圖控制馬車,不過瘋狂的馬力氣格外的大,縱使徐達使出全身的離去依舊是一片混亂。
眼看徐達就要被馬甩下,晚晴大喊:“徐達小心!”
徐達聽到喊聲似乎來了幾分的力氣,再次扯住了缰繩。
就在衆人以爲事情就要脫離控制的時候,一身寶藍色衣着的身影飛速的沖了上來,嬌嬌看到來人,有幾人錯愕,竟然是楚攸。
楚攸與徐達還算有默契,兩人使力效果似乎是一加一大于了二,雖然也費了許多的力氣,但是好歹是讓馬不那麽瘋狂,可是如若說控制住,那也沒有。
楚攸也算是果斷,看一眼馬車裏已然臉色蒼白的兩姐妹,大聲言道:“你抱秀雅,我抱秀甯,放棄馬車。”
兩人輕功都好,一人一個,估計即便是有些小傷也不會有大問題。
徐達應好。
“一二三!”兩人同時放手,一人抱一個,縱身躍下馬車。
因爲慣力,楚攸抱着秀甯在山坡的草地上滾了許久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