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覺得這是個機會,老夫人自然是知曉的,不過兩人也不是盲目之人。
“雖然是個機會,但是未見得我們把握了就是幸事。”老夫人言道。
“那祖母覺得,如何是好?”若是太過表現,倒是顯得欲蓋彌彰,可如果不抓住這次的機會,嬌嬌真是覺得可惜極了。她說不好自己要抓住這樣的機會做什麽,可是她又覺得,隻有擁有的更多,季家才能更安全,更好!
老夫人沉吟半響,看嬌嬌:“什麽也不做。”
呃?這下子換嬌嬌不解了。
老夫人笑着摸了摸她的頭:“我們做的多了,難保皇上不會生疑。咱們不能用現代的思維想現在的事情,這裏畢竟是一個我們所不熟知的王朝,你還記得自己在山谷見到的嗎?還記得史書的記載嗎?林家與皇上那樣親密的關系,最終都落得那樣的下場,咱們如若靠的太近,讓他察覺出咱們的心思,難保皇上不會反感。”
嬌嬌聽了老夫人的話,點頭。不過也感慨:“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親情,有沒有可以信任的人。”
老夫人失笑:“這又與我們有什麽關系呢?我倒是很好奇,他來江甯的原因。”
對于這一點,嬌嬌也是好奇的。
“我也在猜想,不過不得要領。總不會是爲了我們鼓搗出來的這個滑翔翼吧?這絕壁不科學。”許是因爲與老夫人在一起,嬌嬌說話也不顧及那些了。
“不管是爲什麽,我們都暫且别表現的太過特殊,就按照往日的進度繼續好了。我們根本不知曉皇帝來江甯了,這樣不是很好嘛?秀甯,我們不能因爲他來了江甯,就更加的急功近利。還是按照我們原有的計劃來吧。”老夫人思來想去,将心比心,如若她是一個帝王,她也在揣測自己想要什麽樣的人,厭惡什麽樣的人。
嬌嬌點頭,不過也有些遺憾和疑惑:“知道了。總覺得這個機會不用可惜了。再說了,祖母剛才明明也說,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既然是機會,又什麽都不做,不是很矛盾嗎?”
“并不矛盾。什麽都不做,循規蹈矩,按部就班,就是把握住了這次的機會。你這丫頭,怎麽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了,你且好好想想。”
嬌嬌歪頭,想了好一會兒,明白過來。嘿嘿的笑。
“對了祖母,剛才母親看我的眼神有幾分奇怪呢。可是有什麽事兒?”
老夫人一怔,認真打量了一下嬌嬌,歎息。
“可盈其實是希望與你解除關系的。”
“呃?”嬌嬌震驚。
老夫人拉她:“你也别太過震驚,她不是不喜歡你,相反,正是因爲她喜歡你,才提出了這一點。”
“爲什麽啊?”嬌嬌呆呆的開口。
難得看她這麽挫兒的樣子,老夫人竟然還有閑心笑了出來。這件事兒,想來真是有趣啊,她自己都想不到,可盈會有這樣的想法,當真是不拘泥于世俗的。
“這不是談到你們這些孩子的婚配了麽?你母親希望,能夠與你解除收養的關系,将你許給子魚。”
“什麽。”嬌嬌震驚的站了起來,結結巴巴:“這、這、這是咋回事兒啊……”
老夫人笑了出來:“好了好了,你快坐下吧,這麽震驚又是爲了哪般。說起可盈這個孩子,倒是有幾分真性情,她說,她不在乎自家兒媳的身份,隻希望子魚過得快活,大抵上,這世上不會再有另外一個姑娘能如你這般的包容子魚,照顧子魚,對子魚好了。所以,她很希望你能成爲她的兒媳。”
“可是我是子魚的表姨啊!”雖然這個身體不是,但是在骨子裏,确實是的。
“你急什麽,我自然是知曉的。我已經拒絕了。你放心便是。可盈是個明白道理的,他不會亂來的。且不說子魚年紀還小,單看現實,你的名牌已然入了宗祠,如若現在遷出嫁給子魚,這又算是怎麽回事兒呢?外人是如何的想我季家?季家向來光明磊落,我不會讓這樣的事兒發生的。再說,咱們誰都不能肯定,将來子魚會不會遇見一個對他更好的人,那個人與他琴瑟和鳴,互相戀慕。”
嬌嬌忙不疊的點頭:“是呢是呢。”
“看你吓的。”
嬌嬌作勢抹汗:“我怎麽不怕呀,這是亂倫麽?我才不要。再說了,我的子魚是最善良的小王子,将來要娶一個真正的小公主,才不要娶我這樣的老女人。若是算起來前世活的年紀,啧啧。
我真是老的自己都不能直視了。”
老夫人打了嬌嬌一下:“你這潑皮,竟是胡說。如若你是老的不能直視,那祖母又怎麽說?别看我口口聲聲言道自己老了,但是心裏可還是覺得自己頂年輕呢。”
“哈哈……”嬌嬌忍不住笑了出來。
兩人打趣之後,嬌嬌笑嘻嘻的告辭。
“你去看看你大姐姐吧。”老夫人輕描淡寫。
嬌嬌自是明了,點頭:“祖母放心。各種利弊,便是大姐姐知曉,我也是要在分析一次的。這是咱們該做的。吳公子表裏不一,明明不是那般溫和的人卻又裝出那個模樣兒,也不知曉大姐姐知不知道,不過不管她知不知道,我都要提醒她一下。自然,最後做決定的人是她,可是我們做妹妹的,不能不說實情。”
“恩,去吧。”
嬌嬌告别了老夫人便來到了秀雅的房間,待到門口,就見彩英站在門口,見她到來,快步上前:“奴婢見過秀甯小姐。”
“大姐姐在嗎?”
彩英點頭:“在呢,秀慧小姐也在,秀甯小姐待我通傳一聲。”
彩英動作極快,不過瞬時便再次出門:“我家小姐請三小姐進屋叙話。”
嬌嬌進門,卻見屋内氣氛有幾分詭異,看嬌嬌也到了,秀慧拉她:“你且告訴大姐姐,我的感覺對不對?吳子玉不是看起來那般的溫和。”
嬌嬌點頭。
秀雅面無表情的垂首,也不看她二人,歎息言道:“祖母和母親都同意了,你們又是何苦呢?”
秀慧跺腳:“我們自然是爲了姐姐好。”
秀雅擡起頭微笑:“我自然是知道你們爲了我好,可是你們又怎麽知道,我不清楚吳公子的爲人呢?”
“大姐知道?”
秀雅點頭:“我自然是知道的。也正是以爲這份知道,我更加的心疼他。他其實骨子裏也是個桀骜不馴的多才之人。然這世間種種總是讓我們看不清楚。好人未必有好報,禍害也一樣活千年。吳公子因爲他的桀骜不馴和多才又吃了多少的苦楚呢?他與我們不同,我們便是傷心難過,還有家人可以依靠,可是他沒有,連唯一的父親都是那樣一個人,你又要讓他如何?他也是被形勢所逼,所以他假裝溫和,假裝從容,假裝豁達,假裝淡定。是,他沒有這些品質讓你們很看不上,可是你們就沒有想過嗎?我根本就不在乎這些的。我與他隻見過幾面,甚至不曾暗通款曲,可是我們卻是知曉彼此的心意。我願意和他一起努力,願意和他一起面對一切,難道這樣不可以嗎?”
秀雅的一番話讓秀慧和秀甯都愣住了。
秀甯認真的看秀雅:“那姐姐不會覺得很累麽很艱難麽?”
秀雅搖頭,回答的堅定:“我先前已然與祖母他們說過,今日便再告訴我的兩個妹妹,不會,一切都不會。那是因爲,我們心中有愛。今日你們尚且還不明白,他朝你們有了牽挂的人,便可知我心中的這份堅持。”
嬌嬌微微垂首,過了好一會兒,擡頭看秀雅:“大姐姐,你要幸福,如若他欺負你,如若吳家的人欺負你,你告訴我,便是不出力,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我算不得有大本事,但是小算計收拾他們确是沒有問題的。”
嬌嬌的話将秀雅逗笑。
秀慧翻白眼:“你倒是不知道矜持。”
“我說的都是實話。”
秀雅笑言:“其實,如若不是兩個妹妹這麽聰明,我想,我大抵還不會做這個決定。”
呃?秀慧不解。
秀雅拉住兩人的手,三隻手交握在一起。
“正是因爲你們都很能幹,很聰明,我才更加的放心,我相信,季家就算沒有我,一樣也可以很好。”
“大姐……”秀慧紅了眼眶。
“讓我堅持一次吧,爲自己堅持一次。母親嫁了父親,便是父親昏迷了這麽多年,母親也從來不曾後悔過,因爲,他們真的相愛。大伯母身份高貴,可是一樣嫁給了伯父,大伯父不在了,伯母放棄了原本的不問世俗,全心爲了季家操持,這一切,不是因爲旁的,全是愛,滿滿的全是愛。她們都不曾後悔,我想,我也不會的。如若我的父母隻是相敬如賓,可能我會放棄吳公子,可是不是的。這個家,這個家讓我看到了滿滿的全是愛,我爲什麽不能爲自己争取一下呢?”秀雅認真言道,她希望,自己能夠得到任何親人的祝福。
“大姐姐會幸福的。”
“恩,我會幸福。你們也會祝福我的,對嗎?”她殷殷的看着兩個小丫頭。
秀慧秀甯對視一眼,點頭。
“會!一定會!”
……
京城。
楚攸這段日子過得很是順心,倒不是說查出了什麽下毒的人,隻是,看着自己的仇人過得痛苦,草木皆兵,他便覺得開懷極了。隻要他們過的不好,他就放心了。
李蔚從外面辦事回來,快步的疾行。
“李大人。”刑部下屬打招呼,李蔚略點頭便匆匆來到楚攸的辦公之處。
“屬下見過楚大人。”聽到是李蔚的聲音,楚攸喊了一聲進。
李蔚進門,将門掩好,之後四下查看,言道:“啓禀大人,出大事了。”
“何事?”楚攸皺眉。如若是誰人死了,那便是更有趣的一件事兒了。
李蔚回禀:“兩件事兒,一件事是關于天家,皇上離京了。還有一件,三小姐的墳别人起走了。”
“什麽!”楚攸憤怒的站起。
“屬下今日探查,發現了這兩點。據内線回報,大體推測皇上離京至少三日。至于去向,大家都不知曉。”
楚攸惱怒的将桌上的文件悉數推到地下:“我管什麽皇上不皇上,他離京與否是死是活與我有什麽關系,我要知道的是三姐的墳。三姐的墳怎麽會被人起走,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兒?李蔚,你去給我調查,全力的調查,我要知道怎麽回事。如若讓我知曉是誰挪走了三姐的墳,我非将他挫骨揚灰。”
楚攸鮮少如此失态動怒的時候,可是李蔚是明白的,林家是大人不能觸碰的逆鱗。
“大人還請息怒,小心隔牆有耳。”
“我管他什麽耳不耳的,如若有人發現,直接将人殺了。這京中也不在乎多死這麽一個半個的。”楚攸氣的口不擇言。
李蔚對一地的狼藉視而不見,認真言道:“大人仔細想想,這事兒未見得是一件壞事。”
楚攸的手攥成了拳。不言不語,端看李蔚。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李蔚是知曉這個道理的。
“您想,好端端的,誰人去動三小姐的墳。将屍骨挖走幹什麽呢?三小姐又不是什麽前朝大家,能從墳墓裏挖出古董,更不是名門大戶,裏面有體面的陪葬。所以将屍首挖走,本就讓人覺得奇怪,而且,今日屬下細細查看過了,這應該有一個多月了。您想想,這一個多月之前,京裏發生了什麽?咱們不是懷疑,有人在爲林家報仇麽?挖走三小姐屍骨的,會不會是這個人?如若是要緬懷,在哪裏都能緬懷,将其挖走定然别有深意。屬下大膽揣測,會不會,會不會是要将她葬到老爺老夫人他們一起?”
李蔚推測的合情合理,楚攸愣住,颦眉。
“我至今沒有找到父母的屍首,那時的知情人也都不在了。确實,如若,如若是有人替他們收了屍,葬在了一個隐秘的地方,這次的事兒就說的通了。”楚攸恢複的極快。李蔚的話他聽進去了,迅速的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緩了緩心神:“将咱們的人馬再多抽出來一成,全力調查這個神秘人。”想了下,楚攸再次言道:“這人身份不會低。有些人可以放過。”
“是。”
如若是身份低,斷然不可能替他父母收屍。當時的情況太複雜了。
“皇上去向那邊,一絲線索也無?”
李蔚點頭:“皇上甚至沒有帶多少暗衛,隻帶了心腹的幾人。咱們的人并沒有跟着。”
楚攸冷靜下來,食指輕叩桌面,過了一會兒,擡頭:“通知鳳仙兒,說皇上極有可能去江南了,讓她留意些。”
李蔚應道:“屬下知曉。大人,如若皇上确實在江南,咱們如何處理?而且江南所轄甚廣,鳳仙兒人在江甯,且盯着季家,要找人并不容易。”他是将現實的情況說出。
楚攸勾起一抹妖孽的笑容,看李蔚:“也許,皇上恰恰去了江甯,恰恰關注季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