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玉坐在樹下撫琴,平心而論,她與晚晴琴藝是不相上下的,算不上誰好誰差,不管德行如何,京城才女也并非浪得虛名。
在外人面前,薛青玉慣是端着大家閨秀的模樣兒,一派溫柔。
小桃站在她的身邊,也是一臉的陶醉,這主仆二人向來如此,然兩人并沒有發現,樹枝搖搖欲墜,已然快要斷裂。
“小姐……”從院子裏進來的小三便是看到了這一點,連忙大喊,薛青玉驚訝看過去。
“快躲開。”
薛青玉順着小三的視線擡頭一看,樹枝已然搖搖欲墜,面色一變,連忙躲開,小桃剛把琴撤開,就見樹枝轟然落下,這樹枝并不十分粗壯,雖不至于要人性命,但是如若被砸中,想來也是需要養些時日,若是運氣不好,也是有破相的可能的。
如此想來,薛青玉臉色難看。
“小姐,您吓到了吧?要不要緊?”小三上前。而其他人聽到這邊的聲音也連忙都湊了過來。
薛青玉見不少下人在此,緩了下心神,淺笑:“無妨。倒是多虧了你眼尖。”
“這好端端的,樹枝怎麽就落下來了呢?真是奇怪。”小桃疑惑的嘟囔。
老管家連忙上前:“薛二小姐過進屋休息吧,老奴命人煮些定神湯。這也真是太吓人了,許是入秋幹燥,夜間偶又風大,才造成了這樣的意外。”
将薛青玉安置回屋,老管家回身看了一眼斷裂的樹枝,吩咐小厮:“還不快拖出去。給院子好好打掃一下,這好端端的,倒是擾了二小姐的興緻。”
聽聞這邊出了小意外,雖有驚無險,但是老夫人還是連忙差身邊的大丫鬟彩蘭過來送了些補品。
彩蘭進院子後見已然悉數都被收拾妥當,略彎了彎嘴角。
“奴婢見過薛二小姐。老夫人差我過來看您。”
“進來吧。”
彩蘭進門,見二夫人已經先一步到了。自己妹妹差點被砸中,她怎麽能放心的下。
“彩蘭見過二夫人、薛二小姐,老夫人聽說二小姐受傷,特命奴婢過來送些補品。二小姐放心,以後定然不會在發生這樣的是事情。”彩蘭恭敬言道。
“不過是意外罷了,我又沒有傷到,無妨。老夫人總是這般客氣。”薛青玉笑着将手中的燕窩放下,這是剛才二夫人送過來的甜品。
“薛小姐,老夫人還吩咐奴婢與您說一聲兒。中午請您上主屋用膳呢。”彩蘭笑道。
“哎,我知道了。行了,你回去與老夫人說一聲,待會兒我們就過去。”
彩蘭點頭笑:“那奴婢就不待了,如若有什麽事兒,二小姐吩咐奴婢便是。”微微一福,彩蘭又與二夫人回了話,轉身離開。
薛青玉看彩蘭的背影與二夫人言道:“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果然是落落大方,若是绫羅綢緞,說是大家閨秀旁人也看不出個一二呢。”
二夫人點頭同意:“那是自然。在大丫鬟中,彩蘭算是出挑的。青玉,剛才姐姐問你的話,你還沒有回答。”
薛青玉抿嘴笑:“姐姐想知道什麽呢?有人看見我與齊放一起?姐姐知道我是喜歡他的。既然喜歡,男未婚女未嫁,我爲何不能和他有什麽。”
“你這丫頭怎麽就能這般的糊塗,你有沒有想過,如此會給咱們家造成多大的影響。如若被什麽下人看見出去傳了起來。你該如何生活?”二夫人痛心,她并未直接說出是秀甯看到了這件事兒。其實兩人說話間也有纰漏。她以爲隻是看到了兩人叙話,而薛青玉則是以爲有人看到了她與齊放的勾纏。
“我自己的事兒,我會處理好的。阿姐,你知道的,我是喜歡齊放的。你幫我好不好?我不想錯失他,阿姐……”薛青玉挽住了二夫人的胳膊。
見她這般,二夫人幾乎是一口氣上不來,對這個妹妹,她真是無可奈何:“青玉啊。不如你回京吧。我禀了老夫人,送你回去。”
薛青玉不樂意:“難道阿姐要攆我走嗎?當初你都能執着的追求愛情,這個時候你卻要我守禮?阿姐,你好殘忍。”
二夫人緊緊的捏着帕子,緩了一會兒,恨鐵不成鋼:“青玉,你怎麽就不聽勸呢。”
薛青玉見二夫人如此,也不惱,就是笑:“不管,阿姐反正不能攆我走。便是你禀了老夫人。
我也不走。”她嘟唇。
看二夫人面色嚴肅,她再次嬌笑:“好啦,阿姐,你别這樣啦。小世子是大夫人的弟弟,他一個男子都可以住在這裏,我爲什麽不可以呢。其實我們倆的性質都是一樣的呢。”
“你們倆怎麽可能一樣。他在這兒住着有沒有什麽問題。你則是完全不同。他總不會喜歡齊放。”
“不和你說了,阿姐,我中午還要去老夫人哪兒用膳呢,我想換個衣服了。”這是攆人。
二夫人無奈,隻得離開。
薛青玉看二夫人離開的身影,不樂意,哼了一聲,喚自己的丫鬟小桃進門。
“伺候我更衣。”
“小姐,剛才小三有大發現。”小桃神色慎重。
“何事?”薛青玉的态度不很好。她現在煩躁的很。
“小姐,剛才奴婢和小三等在外面,小三說,看今日那個彩蘭姑娘背影有幾分眼熟,似乎有點像那夜去齊放房間的神秘女人。”小桃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萬分震驚。然二夫人一直待在屋裏,她又不能進來禀告。
薛青玉錯愕的站了起來:“你說什麽?那個人是彩蘭?”
小桃點頭,複爾又搖頭:“小三也隻是通過背影判斷,并不敢肯定。您也知道,小三并沒有看見那個女子的面孔。而季家大丫鬟的衣服又都是一樣,小三隻是大體的感覺。算不得準。”
“雖然算不得準,但是可能性也是很大的。小三是個機靈的,他既然有懷疑,便是可能性極大。如若這個人真的是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彩蘭,不管從哪個方面看,都是有很大的可能的。齊放狼子野心,勾結了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也是正常。”薛青玉念叨。
“奴婢也是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她看您的眼神都有許多的嫉妒呢。而且今天她離開的時候,奴婢見她還往斷枝那邊望了一眼,您說,有沒有可能,這事兒不一定是意外,而是她做的?”小桃分析。
薛青玉恨:“你是這麽懷疑的?待夜深了,讓小三兒爬上樹好好檢查一下,我倒要看看是不是人爲。如若真讓我知道是她做的,我必然不會輕易饒了她。究竟是她自己的意思還是和齊放商量過的,這點也要弄清楚。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我必然不會放過她們。”
薛青玉狠厲的說道。
大家都希望薛青玉離開,可是出乎意料,離開的并不是薛青玉,反而是另外一個人,那便是小世子宋俊甯。本來小世子在這江甯每日插科打诨過得都不錯,但是安親王加急送來了書信,讓他回去。
宋氏其實是舍不得自己弟弟的,但是她也知道這事兒耽誤不得。
如此一來,小世子簡單收拾行囊與衆人告辭便離開。
送行的時候嬌嬌也在,她并不多言,垂首站在遠遠的大後方。
“舅舅,你要再來看子魚哦!”子魚奶聲奶氣的開口。
宋俊甯點頭:“我會的。等舅舅給京裏是事情忙完便時常來看子魚。子魚要好好的照顧家人,知道嗎?記得舅舅的話。”
“子魚知道。”季子魚重重的點頭。
……
深夜。
晚晴坐在院子裏賞月。不多時,就見嬌嬌端着茶具到來。
“不知姑姑是否歡迎秀甯不請而來?”她笑靥盈盈。
晚晴勾起嘴角:“歡迎之至。”
嬌嬌熟練的爲晚晴沏茶,晚晴隻微笑看她,許久,言道:“嬌嬌的茶藝功夫在不經意間已然長進許多。”
嬌嬌小小的梨渦又露了出來:“因爲喜歡啊。”
“嬌嬌似乎喜歡很多的事兒。喜歡讀書、喜歡茶道、喜歡寫字、喜歡彈琴。好像就沒有你不喜歡的。”
嬌嬌搖頭:“我不喜歡刺繡啊。”見晚晴看她,再次言道:“不過雖然不喜歡,但是我又覺得,學學也挺好。也許,過一段時間我又喜歡了呢。我可不想許多年後自己後悔,覺得自己沒有好好的學習。”
“秀甯說的極有道理。我小時便不喜茶道。覺得太過無趣。可是大了之後卻又不是一樣的想法了。母親說,隻要想,何時都不算完。縱也是有心撿起來,可是那份心境已然不同了。”晚晴感慨。
嬌嬌不贊同:“我覺得祖母說得對,隻要想,何時都不晚。您可以現在學啊,這其實與心境無關的。姑姑可不要作繭自縛。”
晚晴歪頭:“待我好好想想。”
“姑姑,再過些時日天氣就要涼下來了,我們過幾天禀了老夫人去郊遊吧?”她眼神裏充滿了期待。
晚晴看她那副樣子,笑:“怎麽?你想去玩兒?”
嬌嬌有些孩子氣的撓頭:“上次出去,覺得風景很好呢。”
“好,這事兒我去禀母親,咱們大家一起出去轉轉。”
“恩,好!”嬌嬌眼神微閃,露出大大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