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深夜坐在案台前寫字,并不休息。
彩玉來勸了兩次都不的要領,她有些遲疑,然還是開口:“小姐可是有什麽不妥當?自您晚膳回來,便有些不對勁。”
嬌嬌并未擡頭,語氣淡然:“你陪我過去的,自然是知道并沒有什麽事兒,我又能有什麽不妥當呢。”
她雖如是說,但是彩玉還是有幾分的不信:“可是小姐自回來便有些反常。”
嬌嬌頓住筆,看她:“我今日不太困,想多練會兒字,你且下去休息吧。告訴鈴蘭也一樣,你們兩個都睡吧。我寫完便休息,不用你們伺候了。”
彩玉欲言又止,然終究是沒有逆了嬌嬌的意思。
看彩玉出門,嬌嬌一如既往,如若不是見到薛青玉那細微的小動作,怕是她也不會心亂如麻。可既然看見了,她便想的頗多。按理說,薛青玉是薛大儒的二女兒,她的姐姐更是季家的二媳婦兒,她有什麽理由要那樣呢?這斷然不簡單的。
薛家與季家也算是相交至深,淵源深厚。有什麽理由呢?
嬌嬌越想越煩,即便是不斷的寫字希望平靜内心也做不到,她歎了一口氣,将筆放下,果然是年紀輕啊,若說宅鬥什麽的,她真心不給力。能夠發現各種小細節倒是歸功于她的職業病,可是,這真的是好事兒麽。她也很累的。既然發現了一些反常的地方,她是怎麽都做不到置之不理的。想到這裏,嬌嬌将褐色的披風披上,打算出去轉悠轉悠。
彩玉與鈴蘭都是住在嬌嬌所在屋子的外室,兩人也并未休息,見嬌嬌出來,彩玉連忙從榻上下來:“見過小姐,小姐可是要出門?”
嬌嬌笑:“我看今夜月色不錯,想着出去賞月,你們休息吧,莫要管我。”
彩玉不贊同,連忙起身披衣服:“奴婢陪您出去轉轉吧。您一個人,奴婢心裏總是不放心的。”
嬌嬌想了一下,并沒有推辭:“那好吧,你陪着我,鈴蘭,你先休息。我不過是有些小興緻,如若這般便讓你們休息都休息不好,倒是我的錯了。”
兩個丫鬟都笑了起來。
今夜的月色确實不錯,嬌嬌散步,與身邊的彩玉低語:“我每到晚上都睡的死死地,竟是不想,月色這般的美麗。”
彩玉笑應:“小姐不是說早睡早起身體好麽?”
嬌嬌認真言道:“确實是這樣啊,不過偶爾有些小情趣,也是好的。”
嬌嬌甚是喜歡這庭院的格局,她總是覺得,老夫人穿越之前必然有建築設計行業的功底,如若不然,決計不會這麽個性帥氣。想到這裏,嬌嬌笑了出來,許是她這詞兒用的不對,但是這庭院确實給她這樣的感覺。
兩人在院子裏轉悠,嬌嬌心情倒是放松下來,月色朦胧,清風拂面,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輕松起來。
“見過秀甯小姐。”兩人遠遠的看到了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彩蘭,彩蘭自然也是見到了她們,連忙過來請安。
嬌嬌笑言:“彩蘭這麽晚還忙着呢。”
彩蘭笑:“奴婢就是閑不下來的性子。今晚月色正好,小姐是出來賞月的吧。要說這院子裏賞月最好的地方,當屬皓月亭了。奴婢吩咐廚房爲秀甯小姐準備些茶點,您過去?”
嬌嬌搖頭:“不必了,彩蘭你忙吧,我這也有些走累了,正要回去休息了呢,我早睡習慣了,太晚了身體吃不消。”
“那我便不打擾小姐了。奴婢告辭。”彩玉微微一福。
嬌嬌确實有些乏了,本就是心緒有些煩悶才出門散步,如今平複了心情,自然是要早些回去休息。
彩蘭看嬌嬌回去的身影,若有所思,許久,待見嬌嬌和彩玉是真的回了房間,她複爾離開。若是旁人看來,倒是個進退有據的好奴婢。
然在旁人都沒看到的時候,彩蘭默默的閃出了院門。
她順着院牆悄然來到東側院。
“嘎吱”将門推開,男子瞬間将她抱在懷中。彩蘭“咯咯”笑了出來。
“讨厭……”
“你來遲了。”男子言道。
彩蘭嬌笑:“剛才出來的時候碰見了秀甯小姐,因此耽擱了一會兒。你的好學生那麽聰明,我如何能不多加小心。”
男子失笑,這人赫然竟是齊放。
齊放放開彩蘭,問道:“可有被她看出端倪?”
彩蘭搖頭:“你且放心吧,我何時讓旁人發現過。你呀,就是隻會哄我。說什麽喜歡我,看吧,如若真的喜歡我,該是和老夫人提親才是,如此偷偷摸摸的,哪裏是真心喜愛我。如今倒好,那個薛二小姐竟然還追到了江甯。”
齊放擡起她的下巴,在她嘴上啄吻一下,調笑:“怎麽?吃醋了?”
彩蘭冷哼一聲,看他:“我才不會吃醋,要吃醋,可是多了去了。便是三小姐的醋,我都吃不完。我哪裏還會在意一個什麽薛二小姐。”
齊放将她擁進懷中:“你自然不會吃晚晴的醋,因爲你知曉,我并非真心愛她。而她也并不心悅于我。可薛青玉則是不同,雖然我也不愛她,但是她卻戀慕我,這如何能夠一樣?”
彩蘭回手掐了齊放的腰一下,他哼了一聲,然并沒有躲開:“我說錯沒?我看啊,你就是個小醋缸,你難不成不知曉我的心思?我心裏隻你一人的。”
彩蘭回身便是将胳膊環在了他的脖子上,獻上了自己的香唇。
許久,兩人yun雨之後。
“齊放,薛青玉來了,你要怎麽辦?”
齊放将手彩蘭身上遊移,并不在乎:“那有如何,我之前便告訴過她,與她是決計不可能的。彩蘭,你知道,我心裏隻你一人。”
“哼,你就是說的好聽。”
齊放邪笑在彩蘭的唇邊呵了一下,彩蘭微癢,嬌笑。
“薛青玉我是從來都不做考慮的。他們薛家可不止她一個女孩兒,她既有姐姐,也有弟弟。而且薛家雖然是書香門第,但是隻是名聲好聽罷了,能有多少銀錢?彩蘭,你自小便是在老夫人身邊,自然該清楚,季家是個什麽家世。老夫人在生意上的天賦無人能敵。季家如今看的見的産業就夠我們幾輩子吃喝了,你說,我們該如何?我與他們不同,他們想着功成名就,我偏是覺得,那些最沒意思。功成名就又如何?伴君如伴虎,倒是不如做個有錢的富貴閑人。二哥如今是個活死人。子魚還小,老夫人這般的器重我,如若我再娶了晚晴,你該知道,這季家還不盡數都在我的手裏?”
“你這死鬼,算計的倒好。”彩蘭唾道。
齊放不以爲然:“彩蘭,我們自小一起長大,你該清楚我的情誼。我們都是吃過苦的人,都知道沒有錢财的苦楚。如今我們不過都是爲此再努力罷了。你在老夫人身邊,我又是這麽一個身份,我們都會好的。以後,我定然八擡大轎擡你進門。”
彩蘭感動:“齊放,我會幫你,我記得你今日這番話,若是他日你負了我,我便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齊放握住了她的手:“我不敢說自己完全不會傷你的心,但是你該清楚,不管我怎麽傷害你,都不是出自我的本意。我本意是好的。隻有我們都隐忍,才能有更好的未來。彩蘭,你明白嗎?”
彩蘭認真道:“我知道,我更是信你。齊放,我們終究會過上好日子的。”
齊放起身披上衣服,将蠟燭燃起:“總有一天,我們不會寄人籬下。”
彩蘭也不顧自己的赤裸。抱住了齊放。
“齊放,我們會成功的。你千萬不要負了我,千萬不要。”
齊放笑:“你還不信我?彩蘭,我是男子,做有些事兒總是不方便,你是老夫人身邊的得力人兒。自然是比我更能知道一些内幕。凡事,你都且留心着。”
彩蘭點頭:“我明白的。近來倒是沒有什麽大事兒。不過我一直都很奇怪,老夫人爲何要那般的疼愛秀甯小姐。便是他們初初回來那日,老夫人也專門安排我在門口等她,還單獨見了她。”
齊放皺眉:“這事兒我也覺得有些不對,可是若說具體如何,我倒也說不清楚,且在慢慢觀察些時日吧。自然,她是聰慧的,可是即便在聰慧,她也不過是個孩子,老夫人、楚攸,他們個個都把她當成了寶貝,這點倒是讓人心驚了。你該知道,楚攸那人,要讓他關注一個人,并不容易。”
“那我們該如何?早早将她扼殺在萌芽中?”彩蘭言道。她容顔妩媚,但是心底卻冷硬的緊。亦或者是因爲愛情使她奮不顧身。願意爲齊放做任何事兒,願意消除任何讓齊放不安的因素。
齊放搖頭:“那倒不必。她隻是個孩子,而且還是個小養女,在季家,不管如何她都不是最重要的存在。我們犯不着因爲她圖惹人懷疑。要知道,季秀甯雖然也姓季,可她終究隻是個養女。”
彩蘭想了一會兒,點頭同意:“你說的有道理。對了,英家那邊怎麽辦?老夫人看樣子是沒有動手的打算。”
齊放冷笑:“英家既然觊觎季家的家業,那麽我早些讓他覆滅又有什麽不行呢!也虧得你想法子傳了消息給他們,使他們知道付得志被擒住,不然他們也不至于馬上狗急跳牆。”
彩蘭勾住齊放:“别忘了,季老夫人可并非一個哥哥,大舅老爺被我們解決了,還有二舅老爺呢。”
齊放搖頭:“無事,他住的偏遠,且與老夫人關系是真的好,謀奪家産這樣的事兒,按照我的了解,他們做的可能性不大,相對來說還是可以暫時不管的。而且,如若将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難保老夫人不會想多,凡事不能急躁,要循序漸進,如此這般,我們才能最終達成所願。”
……
靜谧的佛堂内,老夫人靜靜的轉動佛珠。
陳嬷嬷急匆匆進門,伏在老夫人的耳邊說了什麽。
老夫人隻停頓一下,并未說什麽,隻繼續念。陳嬷嬷有些憂心,不過還是歎息一聲,默默退了出去。許嬷嬷站在門口,見陳嬷嬷出門,上前:“主子可好?”
陳嬷嬷四下看了看,語氣有些低:“無事。主子自然凡事皆心中有數。”
許嬷嬷松了一口氣,不過還是有些惆怅:“淨是些喂不熟的白眼狼。”
陳嬷嬷搖頭:“凡事都有兩面性,老夫人自有自己的打算。不過傷心總是在所難免。”
兩人正在低語,老夫人推開了門。
見兩人俱是擔憂看她,老夫人露出笑容:“時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老夫人……”
老夫人制止了兩人的話,認真言道:“船到橋頭自然直。往日我處處盤算,卻最終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也許,順其自然反倒更好。許嬷嬷,明兒個你去書樓将緻遠當初寫的書搬到主屋,左右閑來無事,我也研讀一番。”
雖不明所以,但是看老夫人能夠放寬心,兩位老嬷嬷也放心許多:“好咧。明個兒一早我就去辦。”
又想了想,老夫人說道:“另外,明個兒你與齊放說一聲,爲秀甯請一天假。就說,我要帶她出門踏青。”
兩位嬷嬷又是吃驚,不過倒是連忙應允。
“老夫人,可是有什麽需要準備的?”
老夫人搖頭:“也沒甚。明天早膳時通知秀甯就好,隻帶幾分小吃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