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嬷嬷看老夫人憂心,不在說話。
老夫人擺弄茶杯,想到了近期正在學茶道而且甚有興趣的秀甯,擡頭看陳嬷嬷。
“今晨,我突然覺得,也許當初不将秀甯認爲養女,更是妥當。”
聽到老夫人此言,陳嬷嬷訝然,她一直是認爲老夫人極喜歡秀甯小姐的。可是老夫人這樣說,倒是讓她有幾分的疑惑。
看陳嬷嬷疑惑不解的臉,老夫人笑:“這話,我也隻與你說。今晨我竟是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如若不将秀甯認爲養女,反而是讓她做子魚的童養媳,與季家,與子魚,想來都是更好的。但是現今既然已經認了,那便不可了。”
陳嬷嬷聽了這話當真是萬萬沒想到,她自是知道老夫人看中秀甯小姐,倒是不想竟是如此看中麽!想到老夫人早晨那句開始便是錯了,陳嬷嬷明白過來,老夫人定然是指這件事兒。
“秀甯小姐雖好,但是大夫人未見得……”剩下的話隐在口中,不過老夫人也明白陳嬷嬷的意思。
她笑:“如若我堅持,也未必不可。我今晨便想,許是我開始就是錯誤的。她雖然比子魚年紀大,但是卻也是極合我們季家的。然人都有個定數,既然已經認了養女,既然已經是子魚的姐姐了,那便就當姐姐吧。強求,反而不美。”
陳嬷嬷安慰:“雖然不能和秀甯小姐成親,但是子魚少爺将來定然能碰見更好的。當初便是如此不是麽?大少爺終究是遇到了郡主。郡主雖然家世顯赫,但是對大少爺是情真意切,真心似海。”
老夫人想到幾個孩子當初那番糾葛,點頭,不過她也開口:“雖是如此,但是可盈心裏未必沒有那根刺。當初她們妯娌便是不睦,如今這般安好,且是因爲她們都有共同的傷罷!”
陳嬷嬷歎息:“終究過去了啊。”
老夫人聽到這裏,遙遙看向遠方:“是啊,都過去了。”
一時間一室靜谧。
許久,老夫人開口:“你去告訴徐達,将人手分成四份,一份看家護院,一份保護晚晴等人,另外兩份,人不需多,但是要高手,分别盯着楚攸和小世子。這兩個人必然都不簡單。”
“老奴知曉。不過老夫人,小世子那邊需要如此麽?他在京裏便是個張揚跋扈的少年,這次來也是爲您祝壽,更是帶來了消息,未見得就是有别的内情。”
老夫人垂下眼睑:“人看到的,未見得就是真相。楚攸心狠手辣未見得是真相。小世子莽撞嬉鬧也未見得是真相。”
“老奴明白。”
“還有,去請楚攸,我要見他。”
楚攸适才從外而歸,聽聞老夫人要見他,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不過他倒是也不耽擱,立時便來到主院。主院與他當初離開的時候并沒有什麽大的變化,他隻是四下掃了一眼,便沒做耽擱的來到老夫人所在的主屋。
“楚攸見過老夫人。”一抱拳,并不算是大禮。然老夫人倒是也沒挑什麽。
“楚大人請坐。”
楚攸并不客氣。
陳嬷嬷爲楚攸上了他往日最喜愛的茶,楚攸一挑眉,并未多言。
待上完茶,陳嬷嬷退下,屋内隻老夫人與楚攸二人。
“楚大人出自刑部,外人皆稱,沒有楚大人破不了的案、審不下來的人。老身今日倒是想和楚大人做一筆交易。”老夫人開門見山。楚攸是她養大,她自然是知道楚攸的性子,縱使這些年她是愈發的看不懂他,但是她還是按照他以前的性子處事。
自然,楚攸也并未表現出什麽不妥當。
“既然要交易,那老夫人必須有我想要的東西。等價值的東西,才好交易。”楚攸不置可否。
“我要你審問昨日夜闖府内的付得志,至于你要什麽,你可以提。”老夫人仔細觀察楚攸的神情。
楚攸并不意外,笑:“我還以爲,老夫人更想知道季緻遠的死因。”
老夫人倒是也能沉得住氣,微笑:“我自然是想知道,但是我更知道,老身現在沒有能夠與楚大人交換的東西。不等價的買賣,楚大人怎麽可能做呢?”
楚攸沒有多言:“我要京城的翠玉坊。”
老夫人失笑:“楚大人倒是個爽快人。隻不過,這翠玉坊抵付得志,多了。抵緻遠的死因,少了。端看楚大人要換哪個了?”
楚攸将茶杯端起:“付得志。除此之外,我負責季家人在寒山寺的安全。你要知道,狗急了還跳牆呢?”
“這買賣,我并不想做,你該知道,能讓你離晚晴遠點,才是我忠心希望的。你若是處處護着她,我倒是不放心起來。這孩子性子擰,本就對你存了别樣的心思,我不希望她受到更多的傷害。楚攸,你可以離開,可以背棄季家,但是,我不能容許你傷害我的女兒。”
楚攸似笑非笑:“我從來都沒有說過自己喜歡季晚晴,也自認爲沒有做過一絲逾矩之事。再說,你們不都說我是皇帝的男寵麽?季晚晴應該知道男寵的意思吧?這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你們又何苦裝呢?”
聽他如此直白之言,老夫人倒是被哽住了。能讓她說不出話的人也并不多。
“翠玉坊,換三件事兒。一,審問付得志,我保證讓他把祖宗三代拉過的屎都說出來。隻要你想知道。二,負責季晚晴與三個小姑娘在寒山寺的安全。三……”楚攸笑,揚起扇子。
“三、負責讓季晚晴死心。一換三,你賺了。”
老夫人看他,擺弄着自己的玉扳指,楚攸注意到她的小動作,繼續微笑等待。
許久,老夫二終于露出笑顔:“這麽優厚的條件,如若不和你換,倒是我虧了。”
“那是當然。”
“既然如此,那麽成交。楚攸,沒有從商,倒是你的損失了。”
楚攸将扇子放下:“我不喜歡太多彎彎繞繞,簡單粗暴能解決,自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