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外面嘩嘩的大雨聲,楚攸擦拭已然被淋濕的身體,同時也吩咐身邊的人。
“我要沐浴,備水。”
小厮應了一聲是,連忙離開,楚攸看着小厮離去的身影,面無表情的打量這屋子。在許多年前,他便是住在這裏,許多年過去,縱使已經物是人非,可是他猶自記得當初在這裏那些美好的往事。
也許,季家給了他許多的溫情,可是,他終究是有自己的路要走。
待沐浴結束,楚攸坐在書桌前寫字,想到剛才在藏書樓中的一幕幕,楚攸勾起了嘴角,真是個狡猾的小姑娘。不過,想來她也并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吧?
聽到外面有些急促的腳步聲,楚攸将筆放下。
“啓禀楚大人,您的随從到了。”
楚攸應了一聲,命人進屋,來人正是他身邊的護衛。
此人進屋單膝跪下:“參見大人。”
“李蘊,如何?”楚攸擡頭看他。
李蘊似乎比楚攸年長些許,他面色剛毅:“大人。果不其然,您今日出現在江甯已然引起了軒然大波。已經有不少人動了起來,接下來便是看那些跳梁小醜的好戲。”
楚攸冷笑:“好戲?我不需要看戲,我需要的,是該露出馬腳的人真正的露出馬腳。”
李蘊想了一下,言道:“屬下覺得,他們露出馬腳的日子一樣也是指日可待。”
楚攸起身,來到李蘊身邊:“等待從來都不是我喜歡做的。添把柴。我喜歡火燒的旺旺的。”
李蘊語氣并沒有什麽起伏:“大人隻管吩咐。”
楚攸這時才是真的笑了出來,将袖中的折紙遞給李蘊,李蘊并沒有什麽疑惑,隻打開一看,便将紙燃盡:“屬下明白。”
“起來吧。”
“是。”李蘊站起,繼續言道:“大人,您這次住在季家,咱們許多事情未必方便,隻我一人與您住進來,會不會有什麽不妥?”
楚攸搖頭:“無事。要的便是這般的讓人捉摸不透,更何況,我就不能懷念一下年少的時光麽?”他如此一說,李蘊愣住。大抵是李蘊的表情有些驚悚,楚攸面色柔和些許。
“通知李蔚,給我詳查季家的這個養女季秀甯,我要知道她的一切事宜。”
李蘊應道:“是。不過大人,她不過是個小女孩兒罷了。會有問題麽?”
楚攸随意的翻着桌子上的書,看似漫不經心,不過卻也實實在在的回道:“她不會有問題,如果有問題,老夫人是不會将她認作季緻遠和祥安郡主的養女的。可就是因爲她沒有問題,我才更加的好奇。李蘊,你知道的,我是出自季家一手創建的季英堂。可你知道麽,便是當初驸馬爺甯元浩那樣的天資,都并不能讓老夫人認作養子。可是今日,她偏是将她留在了季家,給了她一個十分體面的身份,如果是一般富貴人家,這事兒也未必不可能,但是對老夫人則不是。别忘了,季家有專門收留孤兒的季英堂,爲什麽還要将她認作養女。這足以說明,季秀甯有讓老夫人極爲看重的地方。”
李蘊雖然明白,但是還有幾分的不解:“也許隻是老夫人年紀大了,季家又遭逢變故,老夫人更加渴望親情?季秀甯小姐不過是個七歲的娃娃,她就算是聰慧,老夫人也未見得能用得上她一個孩子啊。倘若說是等她長大,那更是需要許久,完全說不過去。”
“渴望親情?你說的那是老夫人?她自己已經有三個孫女兒一個孫子了,她不需要從外人身上尋找親情。我相信老夫人的眼光,她若是看中一個人,那這人必然是有極爲過人之處。”楚攸自認爲,自己是十分了解季老夫人的。他甚至曾經用了一年的時間專門分析老夫人這個人,得出的結論甚至有些可怕。
李蘊言:“那就算季秀甯小姐有特殊之處,老夫人看中,我們查到了之後做什麽呢?”
“什麽也不做,我隻要知道,她是特别的就好。我相信,隻要我們願意,她就會爲我們所用。咱們當朝官員中有将近五分之一出自季英堂,你也許沒有想過爲什麽,可是這預示這什麽,你仔細的琢磨過沒?李蘊,這點你便是不如李蔚,凡事,要走心。”楚攸将話說的似是而非,可是也最大限度的提點了李蘊,大抵隻有在心腹面前,他才會如此。
而李蘊顯然也是知道的:“屬下明白。”
“你說,今天祥安郡主爲什麽會突然去找季晚晴呢?”
李蘊開口:“屬下在暗處觀察了,是小少爺與祥安郡主說了什麽。”
楚攸在紙上寫下秀甯二字,看李蘊:“是季秀甯先與季子魚說了什麽,所以季子魚才去找了他娘。英家的胃口越來越大,季家的兩個少爺一死一傷,季子魚又那麽小,他們不會沒有想法的。”
“大人,那這事兒咱們要管麽?”
楚攸挑眉:“管了,于我們又有什麽好處呢?李蘊,不該管的事兒,不必管。往日我說過許多次,不過你卻并沒有實際見過,這次正好是個好時機,你倒是可以見識一下季家老夫人的處事之風。”
李蘊疑惑:“可是英家是季老夫人的娘家。而且,如果沒有英家幫襯,季家這種情況,這邊的親戚未必不會對季家的産業虎視眈眈。如今的季家看起來算是腹背受敵,風雨飄搖。”
楚攸低頭寫字,口氣平靜:“那你便是看着吧,李蘊,這想來是一個極好的學習機會。你會發現,季家靠的,從來都隻是一個季老夫人,其他人,一點都不重要。至于英家,聽話的時候,他是老夫人的娘家。如若是危及到了季家,那麽他便是一個随時可以搓掉的毒瘡。在季老夫人心裏,有的永遠都是季家。那些旁支親戚也是一樣。沒有人能夠奪走屬于季家孩子的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