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是她自認的,不代表旁人的觀點。
心中不屑歸不屑,她卻沒膽子反駁。
北梁人好可怕,離開了這裏,她根本沒有一個栖身之所。
秋菊端着木盆從外面進來,“孫大娘,熱水好了沒有,王妃想洗個澡。”
“哦,好了好了,還在泛泡呢,我這就給你舀去,不過你一個人拎的動的動嗎?怎麽不叫兩個人來幫你。”
“來的路上沒碰見人,咦,她是誰?是剛來的婢女嗎?”秋菊其實是有些心不在焉,腦子裏東想西想,才忘了招呼别人來幫她。
不過一桶水而已,她一個人也能拎得動。
孫大娘見她指的是柳兒,給她解釋道:“她叫柳兒,是王妃的同鄉,沒處可去,在這裏幫忙,那讓她幫你一塊拎吧!”
“嗯,也成,”秋菊又打量了柳兒幾眼,沒瞧出什麽特别的。
柳兒趕忙将嘴裏的包子全部吃下,拍拍身上的灰塵站起來。
烤了這麽一會,身子暖了,好受許多。
兩人弄了個扁擔,擡着水桶往園子裏睡過頭。
水桶用木蓋子蓋上了,以确保熱水不會涼了。
柳兒走在後面,她注意到秋菊身上的衣裙,料子居然是綢緞的,一個婢女穿的都比她好,真是丢臉呢!
兩人邁着小碎步,回了蘇桃住着的園子,在隔間将水倒進澡盆裏。
一桶水肯定裝不滿這麽大的澡盆,秋菊又領着她去擡了一桶,再倒些涼水,試了試溫度,覺得差不多了,便過來回禀蘇桃,“王妃,洗澡水備好了,您快進去洗吧,慢了水就涼了。”
“嗯,我這就來,”蘇桃正坐在炕上,做些針線活,是給蘇離做的一件棉背心。
蘇離也在,拿了個小妞,在一塊未經雕琢的玉上刻着什麽。
聽見她說要洗澡,蘇離扔下東西跳下炕,奔到了隔間,本想試試水溫,怕她凍着,哪知一伸頭,看見隻有小半盆的水,這哪夠。
“再去拎幾桶水來,直到把澡盆灌滿爲止,”蘇離冷着臉命令柳兒。
“這不是夠了嗎?天氣寒冷,随便洗洗就成了,難道還要泡上半個時辰不成?”柳兒心裏怨憤,剛才擡水的時候,她差點崴着腳。
蘇離眼睛微微眯着,“什麽叫随便洗洗,讓你再去拎幾桶水,不想幹可以找别人幫忙,哪來這麽多廢話!”
柳兒被她氣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我實話實說,大家都是鄉下出來,也不是什麽真正的貴人,幹嘛要窮講究,這麽冷的天,洗什麽澡!”
她一時氣憤,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正在這裏,秋菊扶着蘇桃走來,“怎麽了,你們在吵什麽?”
“阿姐,她們給你準備的熱水太少,萬一把你凍壞了可怎麽得了,多備些熱水,很難嗎?”蘇離恨恨的瞪了眼柳兒,陰冷的眼神,讓柳兒打了個冷顫。
蘇桃也探出頭,看了下澡盆裏的水,的确是太少了,“讓盛之平派兩個人幫你們拎水,我現在身子不便,的确不能受凍。”
主子發話了,秋菊也不敢反對,隻好又領着柳兒去打水。
柳兒心中十分不爽,秋菊也是,出了園子便開始嘀嘀咕咕。
柳兒能感覺出秋菊的不快,便試着跟她套近乎,“其實在我們那兒,冬天也很少洗澡,頂多打盆水,擦一擦,也就是了,誰還弄個澡盆子,坐在裏面泡澡,浪費柴禾不說,也很麻煩的。”
秋菊轉頭,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你真的跟王妃是同鄉?他們家以前是個什麽樣,她跟殿下又是怎麽相識的呀?”
秋菊就是想不通這一點,身份地位懸殊天差别的兩個人,怎麽就走到一起了呢?
“這個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越王殿下來的村裏,住在蘇姐姐家中,之後兩個人便在一起了,你這麽一問,我也覺着奇怪,”柳兒想着失聲笑了,“看來蘇姐姐的手段,真的很厲害。”
公孫靖住到了蘇桃家中,兩個人便搞在了一起,不用問也能猜到,肯定是蘇桃使了什麽狐媚手段,否則公孫靖怎會非她不娶呢!
秋菊羨慕嫉妒恨,小聲嘀咕,“有什麽厲害的,不過是狐假虎威,借了别人的威風。”
她嘀咕的聲音很小,柳兒沒聽清。
兩人各懷心思的回了廚房,孫大娘還在廚房等着她倆回來擡熱水,左右等不到她們回來,急的不行。
她是過來人,自然知道孕期裏洗澡是很重要的,也怕主子凍着,便早早的燒好兩大鍋熱水。
“你倆咱才回來,是不是擡熱水擡累了?我找了人幫你們,快些過來舀水,别讓主子等急了,”孫大娘接過水桶,麻利的用水瓢舀起熱水。
宅子裏的兩個侍衛幫着挑水,不一會便将澡盆灌滿了。
秋菊本來是要留下服侍,可是蘇桃不喜歡沐浴的時候,有陌生人在旁邊,便将她們都趕了出去。
蘇離還不放心,拖了把椅子,坐到了門外,叮囑姐姐,有什麽事大叫一聲便可。
柳兒跟秋菊也不敢擅自離開,而且兩人都存着心思。
現在哪個大戶人家,不是三妻四妾,再養一堆通房。
偏就公孫靖身邊隻有一個正妻,連個暖床的侍妾都沒有,怎能不叫人惦記。
柳兒想起這一路上,遇到的男人。
無論是俊的,醜的,善的,惡的,身邊都圍着好些女人。
她不求什麽名份,哪怕是做個通房賤妾,服侍在他們左右,至少也算半個主子。
柳兒也是被逼急了,屬于破釜沉舟,不得不爲。
若是真跟他們回了關陽城,遇見娘家人,她還怎麽擡起頭。
不錯,她先前說跟着蘇桃回關陽城,隻是個借口而已,她才不想回去丢人現眼,除非能傍個好男人,比如公孫靖這樣的。
秋菊的想法跟她差不多,都認爲男人找女人暖床,天經地義,即使是正妻也不該幹涉。
有些賢良的正妻,還會将自己的貼身丫鬟,送給相公暖床。
與其找外面那些不相熟的女子,倒不如自己身邊的,用着更放心。
公孫靖披着一身的寒露,從外面闊步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