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着時機差不多了,便站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嫣紅便送與越王,要寵還是要殺,都與本宮無關了,呵,事情不是解決了嗎?來來,喝酒,本宮敬諸位一杯!”
他根本不是在跟誰商量,而是擅自做了決定。
這一招也夠毒的,他料定公孫靖不會爲了一個舞姬跟他翻臉。
鳳雲景未端起酒杯,“皇兄做事是否太過草率,不怕強人所難嗎?”
太子舉起的酒杯還停在半空,眼睛眯起,“五皇弟覺得本宮是強人所難?你别忘了,本宮是太子,是儲君,也是未來的天子,本宮做的決定,需要你來質疑嗎?”
“自然是不需要,但是皇兄别忘了,太子與皇位,雖然隻差了一步,可這一步,遠起來,絕對是遙不可及,”鳳雲景毫不示弱,與太子扛上,已不是第一次,他并不懼怕什麽。
更何況,太子今日這麽做,無疑是在打他的臉,讓他在群臣,以及公孫靖跟前丢了面子。
也在變相的警告公孫靖,在北梁,他還是太子。
“你威脅我?”鳳雲夜眯起眼。
“是與不是,皇兄心裏清楚!”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時,蘇桃似是沒忍住,咳了起來,一擡頭,見衆人全都驚訝的看她,歉意的笑道:“抱歉,真不是有意的。”
“怎麽了?是不是嗆着了?”公孫靖擡手輕撫着她的後背,滿眼關切的望着她,仿若整個世界隻有她一人。
剛被送出的嫣紅姑娘,也急忙湊上前,完全不顧自己的身份是否尴尬,好似非要表現出自己的善解人意,溫柔娴熟,“王妃要緊嗎?奴婢給您倒杯水吧!”
沒人回答她,她也不在意,拿了幹淨的杯子,倒了溫熱的茶水,雙手捧着舉高,以絕對謙卑的姿态,送到她面前。
如果此時蘇桃不接過茶杯,或者憤怒之下,對她出言侮辱,那麽越王妃的名聲算是毀了。
公孫靖轉頭看她,眼中寒光閃過,“滾下去!”
不需要蘇桃出手,他一個眼神就能搞定。
嫣紅哪裏見過這等威懾力的眼神,那股子冷意,從心底深處翻騰而起。
吓的她手中茶杯根本端不穩,啪一聲,摔在地上。
蘇桃按住公孫靖的手,“别發那麽大的火氣,否則又該有人說,我是個善妒的女子,犯了什麽七出之條,我可以不要臉面,但你不行,所以會有很多人覺得,我配不上你,甚至還有很多人在背地裏笑話你,娶了個村姑爲妻,這一世的英名都被丢盡了!”
公孫靖抓着她的手,将她拉近了些,陰沉的眼睛,掃向在座的衆人,“本王也早已說過很多遍,本王的王妃,容不得他人質疑,如果有人看不得,本王不介意廢了他的眼睛!”
“相公别惱,我沒有生氣,”蘇桃輕聲安撫他,“我隻是很奇怪,爲何那些自以爲是的權貴之人,都喜歡把人送來送去,不管别人是否樂意,都要來摻和一腳,北梁太子殿下,你此番殷勤的送人,難道就沒别的意圖嗎?”
鳳雲夜要對她刮目相看了,眼中的笑意也濃了幾分,“越王妃想多了,不過是個舞姬而已,送了是本宮的心意,至于你們收下之後,要如何處置,本宮是斷然不會插手的。”
“呵!”蘇桃冷笑,“既然注定要背一個悍婦的罪名,不妨從一開始就背起來,太子殿下消息應該很靈通,早該知道那些觊觎我家相公的女子,最後是怎樣的一個下場,太子殿下隻管送,我隻管殺,反正她們是北梁的子民,她們是死是活,與我有何關系?到時消息傳出去,看百姓是覺得本王妃善妒,還是認爲太子殿下殘暴不仁,将北梁的子民往火坑裏推!”
她說完之後,大殿内久久無人吱聲。
除了公孫靖跟範青遙之外,其他人都以震驚的眼神看她。
鳳雲景暗暗偷着樂,太子終于踢到鐵闆了。
一個公孫靖搞不定,現在又來一個越王妃。
對着公孫靖,鳳雲夜還放幾句狠話,再劍拔弩張一下。
可是對着一個婦人,他總不能再威脅幾句,恐吓幾句吧?
那樣隻會顯得他這個太子無用,連個女人都震不住。
過了半響,鳳雲夜似乎是無奈了,歎了口氣,“不過是個女子,至于你發這麽大的火?”
話一出口,他恍然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對,太親近,太那個啥了。
公孫靖當然也意識到了,刹時間,臉色難看的要命,覆在桌上的手,攥成了拳頭,手背上青筋突起,一副随時都會爆炸的模樣。
鳳雲夜感覺到氣氛不對,忙握拳放在嘴邊,輕咳緩解尴尬,“算了算了,就當本宮沒說過,諸位繼續喝酒賞舞,近日京城中來了個雜藝班子,技藝不錯,本宮讓他們前來助興!”
他對身旁的太監示意,那太監弓身走到殿門口,拍了拍手,立馬便有十幾個身着奇裝異服的人走進殿裏。
草台班子,無非是表演些簡單的魔術,噴個火,舉缸什麽的。
因爲是流浪藝人,沒見過什麽大場面,頭一回在太子府中表演,全都畏畏縮縮的,做出來的動作,不算精彩。
鳳雲夜覺得有點丢臉,砰一聲,右手拍在桌子上,怒聲道:“你們是哪來的班子,本宮看得起你們,才讓你們過府表演,增點樂趣,可你們倒好,盡弄些尋常東西糊弄本宮,想死嗎?”
幾個正在表演的藝人,被吓的手軟,頂着的東西掉了,噴出的火,差點燒着自己。
也顧不得其他,慌忙跪下,對着鳳雲夜連連磕頭。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小的等人太害怕了,不是有意落了殿下的面子,請殿下恕罪!”說話的人是班主,是個年老的男人。
鳳雲夜聽着更生氣了,蹭的站起來,“還說不是有意,本宮問你們是哪來的,你是不想回答,你卻顧左右而言他,是有意想隐瞞什麽?”
真是一個糟糕的晚宴,情節起伏跌宕,鳳雲夜快氣瘋了。
“小……小的不敢,小的等人是從大渝一路沿街賣藝而來,沖撞了貴人們,請貴人恕罪,”老班主快把頭磕破了,身子抖的像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