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靈站住,朝她凄冷的一笑,“殿下要将府裏的侍妾全都送走,找個偏僻的院子,讓她們安度餘生,或者也可以選另一條路,拿了遣散費和休書,離開皇子府,聞人姐姐,你會選哪條路?”
蕭靈說完便離開了,留下一臉震驚的聞人蘭馨。
“爲何!到底是爲何?”
“主子,您沒事吧?”娟兒剛才不敢站近,不知道她們說話的内容,可是看見自家主子一臉遭受打擊的神情,她心裏已明白了大概。
聞人蘭馨都快忘了自己在外面站了多久,直到太子府的下人,前來催她前去赴宴,她才回過神。
走在長長的回廊上,聞人蘭馨整顆心比這寒夜還要冷上幾分,“讓人去查一下,殿下此次離宮,是否遇到了什麽人,不管遇到的是男是女,都要來回我。”
“奴婢明白,”娟兒微彎腰,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她也不敢怠慢。
等到聞人蘭馨走進殿中時,人來的也差不多了。
而她這個後來的美人,自然吸引很多道目光。
二皇子鳳雲炜與鳳雲景離的不遠,一雙色相畢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聞人蘭馨,“五皇弟可真是不懂得到憐香惜玉,想當初蘭馨的美貌,在金陽城也是數得上的,當初,以妾室的身份嫁入五皇子府,爲此本王還郁悶了好久,卻想不到,她現如今落得個獨守空房的下場,你說……你這算不算是暴殄天物?”
鳳雲景面色不變,“皇兄對皇弟的家事,知道的還真是清楚,看來皇兄的人脈,比之太子也不差。”
他們二人是并肩坐着的,就在太子的右手邊,離的也不遠。
鳳雲景這話也是故意說給太子聽的。
鳳雲炜豈能不知,當即臉色一變,“皇弟還沒喝酒,竟已醉了,否則也不會當着衆臣的面,幹這等低級的挑撥離間之事!”
他意在指責鳳雲景胡亂攀咬,也是在提醒太子,莫要中了他人的離間計。
鳳雲夜一襲太子皇袍,端的是天子威儀,身子坐的極正,在蘇桃看來,他的脖子仿佛僵在那,不能低頭,看人的視線,都是微垂着眼,難道不别扭嗎?
“這裏的東西能不能吃?”公孫靖不在意他人的暗潮洶湧,看着面前擺滿佳肴的小桌,詢問範青遙。
“嗯,”範青遙似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他比太子還别扭,坐在那,身子左扭右扭,好像屁股底下長了刺。
蘇桃按着公孫靖的袖子,對他搖頭,“這裏的菜肴并不合我的胃口,再說我來之前,喝了一碗湯,現在也不是很餓,待會回去再用飯就好。”
公孫靖眉頭蹙着,顯示着自己很不悅,“早知便不來了。”
不能吃喝,還來幹什麽?
蘇桃笑着安撫他的怒火,餘光瞄見一直盯着她的蕭月芸。
自上次一别,已有半年多。
要不是那封信上,提到了蕭家,她指定想不起來,還有這号人。
蕭月芸今日穿的低調,但是微微露出袖口的玉飾,還是洩露了許多秘密。
她也沒想到,會再次遇見蘇桃,上次在關陽城見過一面。
她對這個小姑娘,印象并不好。
太強勢,太聰明。
也許從外人的角度來看,她們二人有些地方很相似。
可是在蕭月芸眼中,這幾分相似,讓她覺得很諷刺。
蘇桃是什麽身份?
雖然現在披上一層越王妃的華貴外衣,可是骨子裏,她出身微寒,是個貧窮低賤的農人。
以她的出身,怎可與蕭家家主,相提并論。
蘇桃沒有躲避她的視線,面帶微笑的看過去,“蕭夫人,許久未見,夫人似乎老了許多。”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反正整個殿中的人,幾乎都聽見了。
尴尬了,難堪了。
蕭月芸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心底的冷意還未得及沖上來,整個人就那麽僵在那,表情古怪極了。
蕭靈心中暗笑,這個女子果然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連話都不會說。
聞人蘭馨沒有關注她說的話,她輕抿了口酒,迷戀的看向鳳雲景。
太子妃跟太子一樣,端端正正的坐着,似超脫一般,臉白的像個死人。
蕭月芸停了會,才能正常說話,“越王妃真會說笑話,你我在關陽城一别,不過才半年多,怎能算是許久未見,今夜太子殿下設宴,有些玩笑,還是要不得到。”
蘇桃揚着嘴角,笑的高深,“誰說我在開玩笑?難道蕭夫人沒有照鏡子數一數,臉上的皺紋又多了幾條嗎?”
“你!”饒是蕭月芸再好的修養,也被她氣的臉色鐵青,“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實話實說而已,難道在這裏不能說實話?還是要我違心的說上一句,蕭夫人看着真年輕,跟十幾歲的小姑娘似的,别無二樣,蕭夫人是要聽這樣的話嗎?”
蘇桃的話說完,四周便傳來低低的笑聲。
蕭月芸雙眼被怒火染紅,胸膛起起伏伏,此時若是換作其他人,定然會被氣的失态,但她忍了下來,臉上的噙着着古怪的笑,“越王妃真是語出驚人,妾身配服,隻是越王妃即便要說實話,也得看看場合,什麽樣的場合,該說什麽樣的話,這是做人基本的禮儀,跟誠實與否無關!”
她這話的意思,無非是在指責蘇桃不懂禮數,肆意妄爲,也在變相的提醒越王,她這樣做,是在丢越王的臉面。
公孫靖臉上始終挂着若有似無的笑,微低着頭,時不時的與範青遙交談,或者與對面的鳳雲景互遞眼色,除了剛進來時,與太子聊了兩句之外,再沒主動理過他。
所以蕭月芸的提醒,如石入海,連個水花也沒濺出來。
這種時候蕭靈即便再不喜歡姑母,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受辱。
“越王妃初來北梁,或許是不習慣北梁的風土人情,我姑母并無惡意,太子殿下也誠意相邀,越王妃又何必咄咄逼人!”
蕭靈說話之時,臉上始終帶着優雅淡然的笑,一副大家閨秀的派頭,說出的話,得體大方。
仿佛刻意在衆人面前表現出她的與衆不同,她的姿态。
聞人蘭馨無聲的笑着,低下頭,掩去眼底的陰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