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莫染沒有多想,過了一會,又盯着他的手瞧,在袁七還沒得及反應之時,将他的手捉到眼前,“哇,你這手……咋這麽多繭子,好像戴了一層手套,不難受嗎?”
莫染用自己的手,摩挲着袁七的手心。
袁七臉上的表情更僵硬了,硬是将自己的手,從他手裏抽出,“練武,很正常,快點睡覺吧!”
他身上的衣服,脫也不是,不脫也不是。
最後糾結了下,還是裹着衣服躺到床上。
幸好天寶躺在他倆中間,如果沒有蘇天寶,估計袁七甯願睡到外面去。
袁七心裏的糾結,莫染是不清楚的。
他按部就班的脫掉外衣跟褲子,整整齊齊的疊好,擺在床頭,連鞋子也擺正了,鞋口的位置正對着床。
可能是被燭火照的,莫染的臉有些紅,像染了一層胭脂。
“袁大哥,我吹燈了。”
“嗯,”袁七轉過身去,用背對着他。
莫染沒多想,欠身吹滅了油燈。
沒了燈光,隻剩下三人的呼吸,還有躲在廊檐下,還沒入睡的小黑狗,偶爾汪汪兩聲。
天寶還沒睡着,左右看了看,還是覺着莫染身邊更舒服些,于是他像個蚯蚓似的,将被子往莫染身邊拱。
“天寶,你這是幹啥?不困嗎?”莫染仰起頭問道。
“你這兒好香,他那兒味道不好,”因爲他阿姐喜歡幹淨,蘇天定當然也喜歡幹淨的地方,袁七都不曉得多少天沒洗澡了,哪有先生的味道好聞。
莫染聽了他的解釋,忍不住笑道:“别胡說,袁大哥跟先生不一樣,我是從文,他是習武,等你練一身的臭汗,就明白了。”
蘇天寶眨眨眼,嘴角快咧到耳朵去了,困意來了,哼哼了幾句,便睡着了。
莫染見他睡着,寵溺的笑了笑,伸手替他掩好被子。
袁七雖然背對着他們,可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沒逃出他的感觀。
要命了!那個男人居然笑的像個女人,難道文人都是如此?
好像不盡然,他記得司徒公子并不是這樣。
另一邊,蘇桃房中,蘇離安安靜靜的坐在桌邊,看着蘇桃進進出出,一會端來熱水,一會又去拿巾帕,再次回來的時候,手裏還提着一雙嶄新的拖鞋。
見蘇離看過來,蘇桃笑眯眯的将一雙紅色的拖鞋遞給她,“快拿着,這是外婆新做的,因爲之前不知道你會來,所以這是我的,你先穿着,等回頭我再給你做兩雙新的。”
蘇離從沒穿過拖鞋,她一向隻穿方便練武的硬底鞋。
看着手中繡着桃花的鞋子,她有些愛不釋手。
蘇桃見她喜歡,也放心了,拉着她坐過去洗腳。
兩人共用一個盆,她親自替蘇離脫了鞋。
相處這兩日,她也發現了,蘇離除了武功厲害,其他方面一竅不通,可以說,她在生活上,是個小白癡。
蘇離直到雙腳沾了溫熱的水,才将視線從鞋上收了回來。
她看着兩人秀氣的腳,擠在一個盆裏,看着蘇桃彎下腰,替她搓腳,不知怎的,她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抽泣着哭了起來。
蘇桃聽到動靜,擡起頭,“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哭什麽。”
蘇桃擱着水盆,将她抱在懷裏。
蘇離不喜歡哭,也從未哭過,這一次的哭,可能是她一生中爲數不多的流淚。
隻抽了片刻,她便破涕爲笑,輕輕的喚了蘇桃一聲,“姐姐。”
蘇桃微笑道:“你該不會是因爲我給你洗腳,感動的哭吧?”
見她不說話,蘇桃無奈的笑道:“這算什麽,天寶尿床還是我給他換的褲子呢,既然說了你是我妹妹,我一定将你當妹妹看待,要是誰敢欺負你,姐姐一定替你揍扁他!”
“小離會武功,能保護姐姐,”蘇離頭一次笑的這麽燦爛。
蘇桃雖然對她的身世好奇,也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樣的境遇,讓她變成這個樣子。
蘇離不願意說,肯定有她不願意說的理由,蘇桃不會勉強她。
兩人笑嘻嘻的洗了腳,蘇桃還替她梳了辮子,可惜手藝不精,除了會梳個馬尾,以及簡單的發髻之外,其他的都梳不好。
兩人一直說到很晚,大部分是蘇桃在說,蘇離在聽。
經過這一晚,兩人的關系更近了一步。
次日一早,蘇桃是被院子外的吵鬧聲驚醒的。
盛之平已經帶着隊伍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訓練,袁七一早起來之後,也去了。
莫染拿了個掃把,在院子裏掃地,一邊教導蘇天寶背古詩。
蘇天寶拿了個簸箕跟在他後面,走三步念一句詩,倒是挺和諧。
林氏老兩口,在廚房忙着做早飯。
張金成爺子倆一早也來了一趟,他們得進城去采購做鹵肉的原料,還得再籌買鴨子。
之前蘇桃跟他倆說過,再出去辦事,得多帶幾個人。
袁七便将劉恒給了他們,有劉恒在,頂得上好幾個小兵了。
所有人都有活幹,唯獨淩鳳閑着沒事,半夜穴道解開之後,她自己找了個地方睡覺,一早起來,就要找蘇桃。
被蘇離攔在外面,淩鳳對她恨之入骨,恨不得拆她的骨,喝她的血。
周荷花帶着兩個娃,站在遠處看熱鬧,她坐在小凳子上,因爲昨兒所有人都很忙,沒人有空理她,她也不敢自己回去,就在蘇家住了下來。
當然了,她還不知道自家相公受傷的事,蘇桃正打算今天差人送她回去。
淩鳳雙眼通紅的瞪着蘇離,“臭丫頭,你要是再敢點我的穴,我非殺了你不可!”
蘇離的眸光仍舊冷淡,“随便!”
淩鳳氣的要吐血,“你究竟是什麽人!”
“跟你無關!”
淩鳳咬牙切齒,“你不肯說,莫非你心裏有鬼,難道臉色是細作?否則你怎會出現在這裏,以你的武功,那群山賊是你的對手嗎?我看你根本就是居心不良,意圖不軌!”
蘇離還是那句話,“跟你無關!”
淩鳳真的吐血了,憋了兩天的内傷,又怒火攻心,不吐血才怪呢!
“好,你有種,我說不過你,你讓開,我要見那個女人,她偷了我的兵符,私自挪用,今日她若是不給我一個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