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人一向很準,就像她不喜洛黎跟鳳雲景二人,一個狡猾如狐狸,亦正亦邪, 一個深藏不露,看着像是沒有牙的老虎,其實他隻是蟄伏在暗處,等着随時給敵人緻命一擊。
這個範新,很有骨氣,也很硬氣,但不屬于愚忠的一類,哪怕是賣身做了長工,也依然保持着自己的行事準則。
出了悅陽樓,菊花跟盛之平都等在那,袁七還沒有出來。
走近了,蘇桃才發覺,這兩人的氣氛有點不尋常。
菊花闆着個臉,攔在車廂前面,盛之平一臉冷意的站在旁邊,眼睛死死盯着她身後的簾子。
蘇桃一臉狐疑的走過去,“這是怎麽了?你們在玩誰是木頭人?”
盛之平冷冷的瞟她一眼,“什麽木頭人?”
“不是玩遊戲,那你倆大眼瞪小眼的是在幹嘛?”蘇桃再度問道。
“誰跟她瞪眼了,是她不知好歹,讓一個男人牽了鼻子走,”盛之平憤憤的将事情經過告訴了蘇桃。
原來他們剛到悅陽樓外面,準備等着蘇桃出來時,一個不認識的青衣小童,跑到車前,說是要找方允之,并遞給他一個香囊。
方允之一見那香囊,死灰般的心又活了過來。
小童悄悄跟方允之說了什麽,在那小童離開後,方允之竟然提出不走了,他要繼續留在關
陽城,哪怕是遠遠的看着愛人,也心甘情願。
盛之平心想,你不走那正好,反正也不關他們的事,省得再給他們找麻煩,要是讓主上知道蘇桃又帶了個男人回去,還不定怎麽發火呢!
可是菊花不同意,她攔着馬車,不讓方允之離開,她擔心丁家的人加害方允之,可歎方允之看不清,還以爲愛人回心轉意,要跟他雙宿雙飛呢!
三個人,三種想法,僵持不下,就這麽一直僵持到蘇桃出現。
“呃……”蘇桃滿臉黑線的撫額,要不是看在菊花的面子上,她會管方允之的事嗎?他死了都跟她沒關系。
可這方允之簡直比莫染還要頑固,比莫染還要惹人讨厭。
盛之平的做法是對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們又不是聖人,沒必要管一個不知死活的男人。
方允之掀開車簾,看着堵在門口的菊花,眼中的厭惡之色一閃而過,很快便消失了,不仔細看,根本不能發現,“菊花,你還是讓開吧,我真不能跟你們走,我還有很重要的事,非做不可。”
菊花回身,一把将他推進去,氣憤的吼道:“你是傻子嗎?她根本就是在騙你,丁家的人根本不可能放過你,你現在去就是送死,而且是死無全屍!”
方允之眼中溢滿了傷心之色,“即使是死無全屍,我也認了,玲兒還在等我,請你讓開!”
“我不讓,我不會看着你去送死,”菊花的身形挺壯的,她堵着門,方允之又不敢用手去推,兩人就這麽僵持着。
盛之平也很惱怒,沒見過這麽不知好歹的男人,他真想一劍殺了。
蘇桃被他們吵的頭疼,手一擡,下令道:“敲暈他!”
她話音剛落,盛之平便已動手,那動作快的,可不是一點點。
方允之連個抗議都沒能發出,人就已經倒了下去。
菊花還想伸手扶住他的,蘇桃動作更快,走過去将人往裏面一推,也不管他有沒有撞到腦子,“走啦,我們去采買些東西,趕緊回家了。”
菊花帶來的闆車,由袁七趕着。
在路上,蘇桃将擴建新房的事,跟盛之平說了。
他倆現在賊可憐,蘇家沒空屋子讓他倆睡,他倆更不敢在蘇家住下,要是讓主上知道了,還不得把他倆撕了。
所以他倆到了夜裏,還得恢複暗衛的身份,隐在暗處。
暗衛的工作,很單調也很無聊,倒是跟着蘇桃後面經商,還挺有意思。
既然蘇桃提議重新翻蓋房子,盛之平大膽的提議,将房子擴建成山莊的樣式,正好蘇家所在的位置是村子的最東邊,隔壁是孫家,隻有将孫家挪走,再将原先的地塊重新規劃,弄成一座山莊不是一件難事。
蘇桃皺着眉頭,想了好一會,她不是不想擴建房子,關鍵是她手裏的這點錢,根本不夠啊!
盛之平深知她與主子之間的約定,便提議,她可以一點一點的蓋,不一定非得一下子蓋起來。
兩人一路商量着,時而争執,時而贊同對方的觀點。
讓蘇桃驚奇的是,盛之平竟真有幾分經商的頭腦,他很有計劃,所提的意見,都很中肯。
“看不出來,你還有做商人的潛質,做暗衛真是埋沒了你,”蘇桃跟他開着玩笑。
被她赤果果的誇贊,盛之平倒是不好意思了,“我們都是從衆人中選拔出來的,幾百人才出二十個,又從二十個人中,挑出十個,隐在主上身邊,除了武功,其他方面我們也都學過。”
“哇,照這麽說,你們很值錢啦?”蘇桃驚呼。
公孫靖身邊才十個人,卻派了兩個人專門守着她,也許還不止這兩個,那家夥陰晴不定,很多事情都瞞着她。
“這是自然,能夠留在主上身邊的,都是千裏挑一,對主上忠心不二,姑娘能得主上的看中,最初我們隻是盡責……”盛之平她跟聊的挺投機,話自然也就多了起來。
“我明白,以我的身份,你家主上能看中,别說你們覺得奇怪,就連我自己都接受不了,麻雀飛上枝頭這種人人都羨慕的事,并不是人人都能承受起的,我說了,也許你不信,相比伸手可得的财富地位,我更喜歡自己去掙,那怕是搶,因爲那是勞動所得,擁有的心安理得。”
盛之平側目看她神采飛揚的模樣,他更能理解主上的心情。
因爲他們也是從低層爬上來的,在訓練營中,踩着多少人的屍體才能爬到這裏。
看似殘忍,實則必然。
刀光劍影的厮殺中,不是被人殺死,就是将别人殺死,容不得一丁點心慈手軟。
主上也是,在被皇帝接回皇宮之前,主上在草原也是過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進了宮之後,并不受人待見,冷眼嘲諷每天都能碰見。
但是主上全部忍下了,老皇帝想讓他帶兵打仗,他同意,但是立下了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