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桃在竈台前忙活的時候,這家夥就站在她旁邊看。
普通的衣衫,卻擋不住他張狂不羁的氣質,一雙閃着灼熱光芒的眼睛,始終沒離開蘇桃。
蘇桃舀了三碗面粉,擱在陶瓷盆裏,一手加水,一手揉面。
這麽晚了烙餅子,她幹脆多烙幾個,吃不完的留到明天早上正好。
看着站在那的公孫靖,蘇桃心裏憋着不爽,尤其是想到這人之前毛手毛腳,還把她的嘴巴咬破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過來,幫我添柴加火,”蘇桃語氣不太好,想站着等飯吃,沒門。
公孫靖抄着手,猶豫了片刻,才走過來。
啥話也沒說,就坐到了竈台後面。
胡子義送了張金成離開,回到院子裏,一眼就看見窩在狹窄土竈後面的主上,驚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要是讓那兩個人看見,該是什麽反應。
主上此人,骨子裏比他還大男人,燒火做飯,那是婦人幹的事。
以前看見司徒逸親自縫補衣服,都要嘲笑一番,說他女人氣。
司徒逸卻不以然,自己私密的東西,怎麽能讓不相幹的女人動手。
主上不在意這些細節,所以他的貼身物件,有人洗便罷,沒人洗,沒有縫補,就直接扔掉。
有時行軍在外,主上可以兩三天不換貼身衣物,受主上的影響,他也是如此,司徒逸常說,他們二人臭味相投。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主上不洗澡,不換衣,身上也沒有難聞的異味,不像他,兩天不洗澡,就一股子馊味,一米之外的人都能聞見。
胡子義想着想着,思緒就有些飄遠了,直到公孫靖喊他,才晃然回神。
“胡子,你發什麽愣,沒聽見桃兒姑娘叫你去打水嗎?”公孫靖瞪他,撇開臉,躲避嗆人的煙。這竈膛裏燒火咋那麽嗆人呢!煙熏的他眼睛都睜不開。
胡子義回過神,連忙應聲,“哦哦,我這就去,主……呃,爺,那個您會燒火嗎?”
公孫靖朝他丢去一記冷眼,“挑你的水,咳咳……”話未說完,他又被煙嗆到了。
胡子義見主子情緒不對,拎着兩個水桶就跑了。
蘇桃在鍋裏下了四個餅子,并在裏面包了餡,是豬肉大蔥的,包在餅子裏面,絕對香。
貼好了餅子,在鍋底加上水,便将鍋蓋上。
轉身看見縮在竈台後面的男人,龐大的身軀,像是被擠壓住似的,她好笑着上去拖人,“行了,剛才逗你的,快起來到一邊去,我自己燒火。”
公孫靖順着她的力道,拽住了她的手,站了起來。
蘇桃的手很小,能完全包進他的掌心,帶着一絲暖暖的柔軟,直戳他的心髒。
蘇桃臉也紅了,等他站起來之後,急忙抽出自己的手,坐到竈台後的小凳子上,用鐵叉扒拉開被他堵的嚴嚴實實的竈洞,沒了通風的縫隙,這火怎麽可能着得了。
公孫靖沒有離開,蹲在她身邊,盯着蘇桃被火光映紅的小臉,目光定定的像是粘住了一般,總也移不開。
他不是沒見過美人,草原上,野性的,火辣的。京城裏,娴靜的,溫柔的,嬌俏可人的,應有盡有。
可是他看那些女人,心裏沒有半點波動,像看男人似的,壓根沒覺得對方是女人。
但是那天在山上,在他撲倒蘇桃将她壓在身下之時。
公孫大将軍頭一回知道了啥是女人。那身下軟軟的觸感,身子軟的像沒有骨頭。
身上還有淡淡的香氣,他從沒聞過這麽好聞的香味,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就是喜歡。
不似其他女子,隻有嗆人的脂粉香,讓他反感想吐。
當他憑着一時沖動,咬上那女子的嘴唇時,轟的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在他心裏腦袋裏炸開。
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暢感,從嘴巴傳到全身,怎一個銷魂了得。
于是乎,我們純情不懂男女之事的将軍大人,開了竅,有如醍醐灌頂般,知道自己這幾年内心的躁動是爲哪般。
二十四的年紀,在古代已屬大齡青年。
呵呵!二十多歲的老處男人,終于要開葷了,而這個能讓他開葷的對象,無疑就是眼前秀美嬌俏,滿眼靈氣的小丫頭。
有句話說,看對了眼,那是越看越對眼。
不管是喜是嗔,是怒是惱,都有屬于她的另樣風情,總也看不夠。
他沒看夠,可蘇桃被他盯的很不舒服,斜着視線剜了他一眼,“你幹嘛靠我那麽近,不覺得熱嗎?快去堂屋待着,飯好了我自然會叫你。”
蘇桃說這話的語氣是自然流露,卻帶了一絲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嬌嗔。
說老無心,聽者有意。
公孫靖如山一樣的身軀,微不可見的抖了抖。
連說話的聲音都這麽好聽,真的是沒救了。
滿滿一竹扁的豬肉餡料餅子,在公孫靖一雙灼灼的黑眸下,總算完成了。
胡子義默默的将竹扁拿到堂屋,順便拖走了自家主上。
真是的,一個堂堂的大将軍,還是一品侯爺,居然屁颠屁颠的跟着人家小姑娘,臉皮厚的,連他都看不下去了。
蘇桃在公孫靖離開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剛才被他盯着,讓她感覺呼吸都不暢了,眼神忒火熱,好像要把她燒着似的。
蘇桃拍着胸脯,準備燒水,給那兩位祖宗燒水洗腳。
胡子義将主子按在長凳上坐着,“主上大人,您得悠着點,别把人家小姑娘吓跑了,快吃餅子,說真的,這丫頭的手藝真不錯,比咱府裏的廚子強多了,等以後咱攆走馮家父子,奪回關陽城,請她去做廚娘咋樣?”
公孫靖沒理他,拿起白裏帶焦黃的面餅。
咬了一口,松軟香濃,豬肉被剁的很碎,拌上香蔥,比那些所謂的精緻點心要好吃幾百倍……至少公孫大人是這麽認爲的。
公孫靖吃完了一個餅子,又繼續攻占下一個,根本不理胡子義的唠叨。
胡子義還以爲自己說對了,說中了主子的心事,又繼續叨咕,“主上,要我說,不管您是看上做廚娘還是做夫人,直接把人扛回去,往床上一扔,多省事,哪用得着在這裏巴巴的給人家當長工,您不覺得很掉份嗎?”
可不是掉份,以前他們是啥?
馳騁疆場,喝令千軍萬馬,揮刀怒斬敵人首級,何等的肆意張狂。
再看看現在,真是搞不懂主上要想什麽。
想想他手底下的将士,看中的媳婦,衣服一扒,被子一掀,被窩窩一滾,快活到天亮,這媳婦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