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紅了她的臉,雖然她的小臉還髒着,可是怎麽看,都覺得舒服。
“哦,我去問問外婆,”蘇天寶跑起來,腳步都是飄的。
不一會,蘇天寶就捧着個破舊的小砂鍋出來了,“外婆讓我問你,要這個幹啥?你該不會是想把紅燒肉送給宋明德吧?”
後面一句,顯然是蘇天寶自己加上的。
蘇桃瞥他一眼,笑道:“你看我像傻子嗎?把肉送給他?還不如喂狗呢!”
蘇天寶裝模作樣的拍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随着紅燒肉越炖越爛,誘人的香味飄出了小院外面,引來村裏的幾隻狗,在蘇家門外探頭探腦。
蘇天寶聞聲拿着棍子跑到門口驅趕,“外婆說的沒錯,狗眼看人低,以前咋不見你們往我家門口蹭,現在聞到我阿姐做紅燒肉了,就死乞白賴的不肯走,哼,想都别想!”
蘇天寶拿着棍子趕它們離開,幾個大狗夾着尾巴,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的跑開了。
隻留下一隻不足一個月大小的小黑狗,它趴在地上,仰起頭用一雙無辜的眼睛看着蘇天寶,喉嚨裏發出嗚咽的聲音。
“你是誰家的狗?我咋沒見過你,哦,我想起來了,金成大哥家的母狗生了一窩小狗,可是你看起來不像他們家的狗,你的尾巴好硬,耳朵也是尖的,”蘇天寶蹲下身,撫摸着小黑狗軟軟的毛。
蘇桃從竈台後探出頭,“天寶,你蹲在那幹嘛呢?”
“阿姐,我們養狗好不好?就養它,”蘇天寶将小黑狗舉起來,拿給她看。
“你确定要養它?萬一它是有主的怎麽辦?你偷偷收留别人家的狗,小心人家上門打你的屁股!”蘇桃幽幽的說道。
蘇天寶撅起嘴,似乎很爲難的想了想,“要是它的主人找來,我自己跟他說,反正我就要養它。”
小黑狗似乎也很喜歡天寶,圍在他腳邊,伸出舌頭去舔他的鞋子,逗的蘇天寶哈哈大笑。
蘇桃笑了笑,沒再糾結這個事。
等到鍋裏的紅燒肉炖的收了湯汁,她便用小砂鍋,盛起一大半,留下的一半,用碗裝着,上面再蓋一個碗。
這些留給外婆跟天寶,給他們中午吃。
包好了砂鍋,蘇桃看了眼隔壁孫家的院牆,心裏也奇怪。
她拔了孫氏的菜園,這婆娘居然一聲沒吭,而且她家靜悄悄的,明明挑水的時候還看見他們呢!
收拾好屋子,蘇桃便背着包袱,囑咐天寶看門,然後便朝着村口的方向走去。
進城的人不少,也有趕着驢車,馬車進城的。
這不,也是蘇桃走運,竟碰上宋明清趕着馬車,從她旁邊經過。
他是去城裏賣魚的,馬車上擺了三個大水桶,裏面裝着大半桶水,還有不少的魚。
馬的價錢比牛還要貴,一般人家肯定是買不起的。
這就相當于現代人買車,交通會很方便,而且還能運貨,耕田也能用馬。
總之,一匹馬雖然抵得上兩頭牛的價錢,卻還是很實用的。
宋明清因爲要賣魚,所以他非買馬不可,他買的還是一匹母馬。
“籲籲!”宋明清勒緊缰繩,拉住馬,看着蘇桃,“你這是要進城?”
蘇桃不太想理他,輕嗯了聲,又繼續走自己的路。
“走去關陽城至少得大半個時辰,上來,我載你一段路,”宋明清慢慢的趕着馬,跟着她的腳步。
蘇桃擡頭看了眼天色,走路的确費時間,何必跟自己的腳過不去呢,“那……謝了!”
宋明清淡淡一笑,等她跳上闆車,才甩動鞭子,大聲吆喝:“駕!”
雖然他趕車的技術很好,但是泥巴路凸凹不平,桶裏的水難免會濺出來,弄的蘇桃衣裳濕了很多。
“對不住啊,我習慣走快路,耽擱的時間太久,魚就不新鮮了,要不你坐前面來?”宋明清沒有回頭的說道。
蘇桃看了眼他身邊僅有一半的座位,搖搖頭,“不必了,快要到的時候,你把我放下來就行。”
出了柳樹村,沿着一條大路,就能到關陽城,并不難走,就是耗時間而已。
宋明清沉默了片刻,才說道:“你幹嘛跟我客氣,即使你跟我哥做不成夫妻,但是咱倆也在一個村裏住着,從小一起長大,難道不算發小嗎?”
蘇桃有些搞不清他話裏的意思,這個宋明清給她的感覺總是怪怪的,偏偏她又不記得從前發生的事,難道這個宋明清跟她還有什麽感情糾葛?
想到這一層,蘇桃不免警惕起來,“當然算發小,可現在不是不一樣了嗎?長大了總是會會變的,呵呵!”
從她的角度,可以看見宋明清的側臉,多看幾眼就會發現,宋明清除了與宋明德相似的五分之外,比之宋明德更清秀俊逸。
雖是一身粗布短衣,但他的發髻梳的一絲不亂,衣裳也很幹淨整齊,一點都不像整日在魚塘裏打滾的漁夫。
“你在看我嗎?”宋明清忽然轉過臉來。
蘇桃一時沒能避開,直直的對上他的目光。
宋明清的眼中浮現淡淡的笑意,“是不是覺得我比我哥長的好看了?”
“前面就是關陽城,謝謝你帶我一程,我自己進去就可以,”蘇桃沒接他的話,抱着砂鍋便跳下馬車。
宋明清看了眼隻能看個影子的關陽城城門,“你别生氣,我隻是随口說說,上來吧,從這兒走過去,至少得一刻鍾呢!”
“别,我還是自己走,你快點進城賣魚去吧,”蘇桃将包袱往肩膀上提了提,往旁邊讓了讓。
宋明清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的情緒很深,“那好吧,要是回去的時候想做我的馬車,就到城外的集市上找我。”
“到時再說吧,你趕緊去賣魚,”蘇桃明顯有點敷衍他。
直到宋明清的馬車從蘇桃旁邊走過,她才大大松了口氣。
明明就是個賣魚的小子,可是給她的感覺,比那個野人還要危險。
說起野人,也不過是昨兒的事,她的嘴巴還疼着呢!
昨兒龍脊山裏的官兵,看樣子是爲了搜尋他的。
也許是那位什麽大将軍的手下,前來探聽消息。
這樣的人她還是少惹爲妙,若是沾上了,再想過安生日子,可就不那麽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