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錦寒沒想到的是在自己說完話之後蕭禦南會點頭,這個還小的孩子出奇的懂事,讓人的心都不由得軟了。
穆錦寒更沒想到的是在點頭之後蕭禦南的眼角還流下了淚水,顯然他真的聽懂了自己的話。
“爹爹和娘親很快就要回來了,你現在跟着舅舅好不好?”穆錦寒說話的時候心底全是疼惜,他甚至有些後悔讓這個幼小又懂事的孩子留下來,但是想到郁青蔥這一去可能遇到的問題,他又無論如何都不舍得讓蕭禦南跟着。
“以後寶寶要舅舅,不要爹爹和娘親,舅舅好,爹爹壞。”不知道是爲了安慰舅舅還是暗衛娘親,蕭禦南的笑臉枕在穆錦寒的肩頭,他輕聲的說這話,話音軟糯,卻很輕易就洩露了他的心事,他哪裏是覺得自己的爹娘壞呀,他應該是清楚了爹娘的不得已,也不希望自己的舅舅不高興。
這個小小的孩子,異常的懂事,異常的讓人心軟,抱着蕭禦南,穆錦寒的心也因爲他柔軟的話語軟的不成樣子。
當然此刻還喊着爹爹壞的孩子在第二天早晨知道自己父母離開之後哭得涕泗橫流,當然被父母抛棄這個事實也讓蕭禦南更深切的認定了自己的爹爹是個壞人。
離開南鄭京都的時候,郁青蔥一步三回頭,總隐約覺得蕭禦南就在自己的身後,她甚至聽得到蕭禦南在喊着媽媽,她幾次回頭都沒見到蕭禦南,心底有多了幾分失望。
“穆錦寒肯定是想送你的,但是他如果起身怕是蕭禦南也要醒了,所以他們誰都沒來。”對穆錦寒沒來蕭安瀾是很高興的,他心底一直覺得穆錦寒是自己的“情敵”,沒有情敵來刷存在感才是蕭安瀾想要的離開。
隻是想到蕭禦南那個有了舅舅就不認爹爹的兒子,蕭安瀾還是覺得自己的心情也很憋悶,他甚至有些擔憂,等自己回來的時候蕭禦南會不會直接不認識自己這個父親了,也許他的世界裏會覺得舅舅就是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吧?
“我就是不舍得他,沒事的,等離開京都就好了。”郁青蔥輕聲地說着,她沒辦法強求蕭安瀾明白一個母親離開孩子的心,她很不放心,她甚至後悔了不該将孩子留下。
可是她更清楚前方路遠,道阻且長,她不能因爲對孩子的柔情就耽擱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當日她離開老婦人的時候老婦人曾經說過的三年爲期,現在三年已經到了第三個年頭了,他們如果再不行動,就什麽都來不及了。
蕭安瀾終究還是沒再勸說,他很清楚自己的妻子在任何事情上都是理智的,不用自己來說她就很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麽,蕭安瀾相信郁青蔥能很快地調整好情緒。
隻是蕭安瀾沒想到在母子這件事情上他還是高估了郁青蔥,因爲他一直等着郁青蔥不再失魂落魄,但是知道楚京城中郁青蔥依然的憂慮的,時不時會問蕭安瀾一句:“現在蕭禦南應該吃飯了吧?”
蕭安瀾覺得自己快要被郁青蔥的牽腸挂肚給折磨瘋了,隻是他不敢勸,因爲這樣的郁青蔥太出乎他的預料了,他不知道勸說之後等着自己的是什麽。
他現在最害怕的是郁青蔥的眼淚,而一個母親思念兒子最直接的表達方式就是眼淚。
“郁青蔥,楚京到了,咱們該做事情了,咱們盡快處理好手頭的事情然後盡快回去。”蕭安瀾輕聲在郁青蔥的耳邊說道,心底卻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他心底很感激楚京這個地方,因爲他相信這個地方有足夠的魔力能讓郁青蔥忘記了之前的沉悶。
“咱們去哪裏?”郁青蔥輕聲地問,雖然楚京城是他們熟悉的,但是現在的楚京城好像已經沒有了他們的立足之地。
郁青蔥已經出嫁了,郁相府的青蔥小築已經不屬于郁青蔥了,而齊天王府,在郁青蔥離開楚京城的時候已經付之一炬了。
所以去哪裏成了一個比較嚴峻的問題。蕭安瀾現在還是顧舜民默認的東楚的齊天王,他應該有自己的府邸的,可是他們兩年多沒回來,他們都不知道這個城裏還有沒有所謂齊天王府的地方。
“去原先齊天王府的舊址看看吧。”郁青蔥輕聲地說着,那個地方承載着自己太多的回憶,即使知道齊天王府已經不複存在,但是她還是想去看看,聽了郁青蔥的話,蕭安瀾的臉上閃過一抹笑意,然後就吩咐車夫将馬車趕去齊天王府的舊址。
郁青蔥以爲自己到了那裏看到的是滿目狼藉,卻不想她下車後見到的是一座高大的府邸,遠遠看去隻覺輝煌肅穆,比之前的齊天王府更爲氣派。
郁青蔥本能的覺得是有人要了齊天王府的地方蓋起了新的府邸,世事滄桑,原來隻需兩年的時間就可以讓人心底生出滄海桑田的感慨。
“郁青蔥,下來看看吧,咱們的王府。”在郁青蔥還看向那個府邸的時候,蕭安瀾已經下了車,他笑着對郁青蔥說道。
“咱們的王府在兩年以前我就燒掉了。”與青瓷你個很誠實的回答,她可不覺得顧舜民有這麽好心,會在自己燒毀齊天王府之後給自己再建一座。
“我說的是咱們新的王府。”蕭安瀾的聲音是溫柔的,但是話語中卻将新王府的新字說得特别的重。
郁青蔥不由得擡頭看向不遠處府邸的正門,确實門口的匾額上是龍飛鳳舞的齊天王府四個字,和之前那四個大字一模一樣。
“誰建的?”郁青蔥有些震驚,這兩年他們在南鄭忙的焦頭爛額,從來沒時間去想在這裏重建一個王府,更何況蕭安瀾占了南鄭之後和東楚的關系就微妙,他們自然沒時間來建一個标志性的建築物來惡心顧舜民。
“我有這個閑錢的話就會和穆錦寒一樣在南鄭開個鋪子,到時候有源源不斷的錢進來,才不會建這麽個死物,幾年都住不了一次,沒必要這麽浪費。”在郁青蔥懷疑建這個王府的人腦抽的時候蕭安瀾也着急的和這王府撇清關系,盡管他最有可能建這個王府,但是這個王府好像除了勞民傷财沒有任何的作用。
“不是你建的,那隻有一個人建了。”其實在蕭安瀾開口的時候他已經确定了這件事情是顧舜民做的,他說完話之後,郁青蔥心底也已經笃定。
“他果真是病了。”看着蕭安瀾一臉了然,郁青蔥忍不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