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見我?”蕭安瀾柔聲問道。
郁青蔥沒說話,但是她用沉默在表明自己的态度,蕭安瀾知道現在的郁青蔥并不歡迎自己。
“你答應我和我一起過年的,現在年還沒過完。”蕭安瀾好像是在跟郁青蔥解釋,他的話語落地,郁青蔥的身體不由得輕輕一顫,她才恍惚記起現在還是深夜,這個年确實沒有過完。
“你回去吧,我沒了過年的心思了。”郁青蔥輕聲歎道,話語中全是無奈。
她一直想陪着蕭安瀾好好過年,可是他隻因一句話就匆忙地離開,自始至終都沒有顧及過自己的感受,她說出那樣的話,也不過是因爲蕭安瀾從來沒有對她和顧傾安的婚姻表示過自己的态度,所以他才沒顧忌地說了幾句話,他就拂袖離去,全然不顧自己在他身後的着急和擔憂。
現在,在他的心思終于安定下來,他卻又迫不及待地過來,他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心平氣和地和他說話,他離開的時候自己肯定又會有情緒的波動,可是他絲毫都不在乎,來去自如,從來都不管自己的感受。
郁青蔥的心裏其實更多的是委屈,可是她不知道要怎麽說,她覺得蕭安瀾的毒,顧傾安的婚姻,還有自己和蕭安瀾這時好時壞的狀态,仿佛重重山川緊緊地壓在自己的心口,讓她覺得呼吸都困難。
她甚至不知道要怎麽辦了,郁青蔥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無措又無奈的時侯。
“可是你答應我了陪我過年,就要履行承諾,陪着我過年,這有可能是我最後一個年呢。”蕭安瀾的話說到最後的時候帶着遺憾,再次尖刀一樣刺進郁青蔥的心底,她猛地回頭,眼中已經是淚水盈盈,她看着蕭安瀾,面露狠色,一字一句地問道:“你欺負人是不是?你明明知道你這樣的話說一次就是用刀子戳我的心窩子一次,你還樂此不疲了?”
蕭安瀾被郁青蔥的淚水吓到,他顯然沒想到自己随意的一句話竟然會讓郁青蔥流淚,他有些手足無措地看這郁青蔥,幾次想開口都不知道要說什麽,隻是靠近她,輕輕地爲她拭淚,心底卻因爲她的眼淚多了幾分暖意,他已經好多年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心底好像有火焰在升騰,随時都能将自己燃燒。
而郁青蔥的淚水,就好像點燃燎原之火的火光,雖然隻是一點,卻讓蕭安瀾覺得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蕭安瀾,不管以後咱們是什麽關系,不管我會不會嫁給顧傾安,你一定要記住,在我面前不要說死字,你不會死,我拼盡了自己的醫術和一切都會救你的命,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不會讓你死,以後這個死字你給我放到心底,再敢說出來,我就成全你。”郁青蔥終于哭累了,她紅腫着眼睛看着蕭安瀾,說出的話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好像要刻進蕭安瀾的心底一般。
蕭安瀾安靜地看着郁青蔥,在她說完話之後很鄭重的點頭,他将郁青蔥抱在懷中,輕聲說道:“郁青蔥,不要嫁給顧傾安了,嫁給我。”
“你明知道我嫁給顧傾安并非因爲喜歡,我有自己的原因,非嫁不可。”郁青蔥聽得出蕭安瀾是商量的語氣,所以将自己思慮再三的結果很鄭重地告訴了蕭安瀾。
“爲了我也不能改嗎?”蕭安瀾臉上帶着幾分蠱惑,手輕輕地撫在郁青蔥的胳膊上,笑意點點,眼睛裏的柔光好像随時都能勾魂攝魄。
郁青蔥覺得自己會溺斃在蕭安瀾的柔情裏,但是她心底那些微的理智讓她低下頭不敢再看蕭安瀾的眼睛,她低聲說道:“不能改。”
郁青蔥聽到了蕭安瀾重重地一聲歎息,那聲歎息仿若一雙有形的手伸進了郁青蔥的身體裏,将郁青蔥的心緊緊攥在手中,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我知道了。”雖然這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但是蕭安瀾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在問出口的時候他的心底還是有期望的,希望他能給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蕭安瀾心底自嘲,自己喜歡上的這個人此時能給自己的隻能是這個答案,如果真的如自己希望的那般,郁青蔥選擇屈服,那她就不是郁青蔥了。
“郁青蔥,新的一年,總是要許點什麽願望的,說吧,如果本王能滿足你,肯定會盡全力。”蕭安瀾雖然心底失落,卻還是坐在了郁青蔥的身邊,極力壓制住心頭的失落,很是溫柔地對郁青蔥說話。
其實他想說的是這有可能是自己最後一次滿足她的新年願望,他的心裏也是這樣想的,畢竟找了十幾年都沒有頭緒的奇毒不可能在馬上就要毒發的時候突然找到解藥,這樣的可能太低,低到可以忽略不計,所以即使沒有說出口,蕭安瀾也是想将郁青蔥的願望當成是最後一個新年願望來滿足。
郁青蔥笑着看向蕭安瀾,很認真地對他說道:“我所有的希望就是你能好好的活着,隻要你能活下去,以後我每年的願望都是你好好的活着。你剛才已經說了隻要我開口許了願望,你就要盡全力滿足我,所以蕭安瀾,不管到了什麽時候,都不要放棄,都要好好活着。”
郁青蔥說出新年願望的時候,正好是子夜,炮竹聲聲開始響起在耳畔,而蕭焰燃着的炮竹在響之前先是閃出了幾道金光,正好落到郁青蔥的側臉上,映着她水一樣的眸子,那眼睛裏好像盛滿了世間所有的堅定和柔情。
蕭安瀾呆呆地看着郁青蔥,他顯然沒想到郁青蔥的新年願望會和自己有關,他緊緊地攥住了郁青蔥的手,很是鄭重地說:“你放心,不管到什麽時候我都會堅持,我相信你的醫術。”
郁青蔥嘴角全是苦笑,因爲她清楚蕭安瀾相信的她的醫術對他身上的毒沒有任何的作用,她現在最恨的就是自己的醫療系統,自己一身的醫術在面對蕭安瀾的時候卻依然是束手無策。
“蕭安瀾,明年咱們一定還要在一起守歲,過年。”兩人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天邊已經有了幾分微亮,郁青蔥猛地意識到天已經亮了的時候,她站起身動了動已經麻木了的雙腿,輕聲對蕭安瀾說道。
蕭安瀾很鄭重地點頭,雖然他不知道這個美好的願景能不能實現,但是他想努力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