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安瀾依然慵懶地笑着,好像挑戰一般地看着不遠處的林靖國。
林靖國心底的怒氣終于被激了起來,他用力将弓拉開,箭頭正對着蕭安瀾的方向,在箭射出之前,他高聲說道:“蕭安瀾,本将軍隻是想讓你知道箭射入身體是痛的,我隻是想讓你嘗嘗青蔥受過的苦楚。”
蕭安瀾顯然沒想到林靖國竟然真的會将箭射向自己,看着那箭頭向自己飛來,蕭安瀾明白躲閃已經來不及,他努力側過身子想躲避那一箭,卻不想那箭還是落在了他的肩頭。
撲哧一聲,弓箭穿破身體的聲音,接着就是徹骨的痛楚,蕭安瀾趕緊伸手,在衆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将射進身體的箭拔出,然後向着林靖國的方向扔去。
和林靖國用弓射出來的弧線不同,蕭安瀾扔出去的箭是直對着他的心口,任誰看了都是要殺人的節奏。
就在林靖國愣住想躲閃的時候,一個嬌弱的身體突然撞到了他的身上,溫軟的觸感熟悉又溫暖,他不由得看向同樣躺在地上的郁青蔥。
“青蔥。”林靖國看着已經因爲疼痛躺倒在地上的郁青蔥心疼不已。
“舅舅,我沒事。”郁青蔥強撐着身體上傳來的痛楚扶着林靖國站起身來,看向不遠處眼中一片狂喜的蕭安瀾。
“蕭安瀾,你不僅想要我的性命,連我舅舅的都不想放過嗎?”郁青蔥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将她整個人都灼燒,而蕭安瀾在聽到他的聲音之後,從心底溢出來的狂喜終于漸漸平複,他此刻才意識到剛才自己的失控,意識到剛才差點腰了林靖國的性命。
他想解釋,他隻是心情不好,他隻是習慣了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意志行事,可是話到嘴邊他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郁青蔥,既然你沒死,就乖乖的回齊天王府呆着,鬧什麽出喪的戲碼?還死上瘾了?”蕭安瀾的語氣陰郁,眼睛卻緊緊地盯着郁青蔥,生怕錯過郁青蔥一丁點的神情變化。
“蕭安瀾,你再做什麽春秋大夢?回齊天王府呆着?齊天王府和我有什麽關系?我去那裏做什麽?再被你殺一次嗎?”郁青蔥的眼中全是冰涼,那此人的寒意和着話語一起投向蕭安瀾,讓蕭安瀾的心情莫名抑郁。
“郁青蔥,嫁給我做王妃,是聖旨。”蕭安瀾的怒火在抑郁中突然爆發出來,灼灼的目光好像要将郁青蔥燃燒,郁青蔥看着他惱火的樣子,突然笑了出來。
“原來齊天王殿下還知道是聖旨,這聖旨是你先不遵的,現在還拿聖旨來吓唬我?”郁青蔥很是不屑地看着一臉怒火的男人,後背的箭傷卻已經隐隐發痛,她忍不住皺眉。
“郁青蔥你太幼稚了,你難道不知道在東楚,隻有我遵旨的才是聖旨,大婚那日我不想遵旨,但是現在,我又覺得這聖旨也不錯,也以旨行事。”蕭安瀾淡淡笑着,眼中的快意落入郁青蔥的眼底,更像是猙獰的得意的獸。
“齊天王也太幼稚了,在你不遵旨的時候,你的王妃已經不屬于你了,我現在是怡紅院的頭牌郁青蔥,王爺不願意遵旨的這兩天,頭上都已經綠油油一片了,不知道這樣的結果是不是王爺您想要的?”郁青蔥猛地笑出聲來,她挑釁一般瞪着蕭安瀾,見蕭安瀾眸子裏的怒火如玻璃一般破碎成一片晦暗。
“郁青蔥,你再說一遍。”蕭安瀾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郁青蔥在衆目睽睽之下說自己是怡紅院的頭牌,是将自己和她置于何地?
和蕭安瀾一樣呆住的還有府中的所有人,林靖國,林如娟,林如月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郁青蔥,許久都緩不過神來。
“我再說多少遍都是一樣的,我那天走投無路,隻能賣身進了怡紅院,當時我心底太絕望了,想着既然齊天王不要我,我就賣身進那風塵之地,别的不說,總是不用擔心還有沒有人敢娶自己的。”郁青蔥的話輕描淡寫,卻讓蕭安瀾的臉色陰沉地更加厲害,那張俊臉好像随時都能滴出水來。
她說自己太絕望,所以就賣身給風塵之地,她說這樣就不用擔心沒人敢娶自己,這無疑是在打蕭安瀾的臉,隻是此時的蕭安瀾心底的憤怒幾乎要将自己灼燒,指責的話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當他選擇不去迎娶,當他決定緊閉府門,當他下令殺無赦的時候,他确實已經将郁青蔥逼入了那樣的境地,沒有選擇死,郁青蔥已經足夠堅強了,直到現在蕭安瀾才清楚自己錯的多麽離譜。
“怎麽,齊天王現在爲了遵旨連未婚妻的名聲都不顧,是不是有些太饑不擇食了?”見蕭安瀾遲疑,郁青蔥心底的失落村村成灰,她想過會和蕭安瀾再無關系,可是當蕭安瀾陰沉着臉沒有任何表示的坐在那裏的時候,郁青蔥覺得自己心底唯一的希望都死去了。
“本王……”漫長的好像過了一個世紀,蕭安瀾才輕聲開口,隻是說了兩個字,他所有的心底就繼續淹沒在了無邊的沉寂之中。
蕭安瀾不知道要怎麽說了,他想說自己不在乎,可是腦海中響着的都是郁青蔥那鄙夷的話語,他不知道要怎樣說才能讓郁青蔥如之前一樣,嬌俏的笑着看向自己,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麽才能靠近郁青蔥,向之前一樣,所以他很爲難,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做了。
“郁青蔥,跟本王回去,本王會好好待你。”蕭安瀾的聲音在仿若靜寂的時光裏破冰而出,本來是可以敲擊地心頭疼的話語卻沒在郁青蔥心中激起漣漪。
郁青蔥笑着看向蕭安瀾,淡淡說了一句:“蕭安瀾,晚了,既入娼門,郁青蔥就不會再和你有任何的關系。”
郁青蔥的話簡短,有力,刀刃一般地紮進了蕭安瀾的心裏。
他來的時候意氣風範滿心希望,可是此刻,當郁青蔥絕情的說出這幾句話的時候,蕭安瀾覺得稍稍萌動的心被殘忍扼殺,他看着郁青蔥,很久,很久,才問了一句:“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