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一直沉睡在這樣一個溫暖的懷抱,安安會緊閉雙眼,一輩子不願醒來。
“安安...安安...”上官琪感覺到懷裏的安安有一絲不對勁。
她喚了兩聲,安安卻沒回應她,上官琪着急松開手,隻見安安一臉微笑的看着她,而他的唇角在流血,流出的還是黑血。
“安安,怎麽回事?”上官琪臉色一沉,從智能醫療手環裏拿了清毒丸塞進安安的嘴裏。
“娘娘,安安好喜歡躺在娘娘的懷裏。”安安微笑着看着上官琪。
“别說話,我給你解毒。”上官琪說着,大手放在安安的後背,運轉體内的龍魂真氣幫他逼毒。
安安半眯着眸,嘴裏不停的冒着黑血。
半個時辰後,上官琪的額頭上冒着豆大的汗珠,白術拿了絹帕幫她擦拭,上官琪撤回手,調整了一下内息,才緩緩睜開雙眼。
“安安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麽毒?”上官琪隻能暫時壓制了毒性的擴散,如果找不到解藥,安安很快就會毒發身亡。
安安緩緩的睜開發顫的眼睑,微笑着說道,“娘娘,不必爲安安費心了,安安很快就會去陪母妃了。”
上官琪心疼的将他抱在懷裏,“爲什麽這麽傻?”
“娘娘不必難過,安安很開心,安安真的很開心。”安安蒼白的小臉微笑得像花兒一樣。
薛齊給他的毒藥,他最終還是不忍心用在疼他愛他的皇後娘娘。在他做的六塊糕點中隻有一塊是有毒的,那是他爲自己準備的,所以他先吃,不管皇後娘娘拿那一塊都是沒有毒的。
“娘娘,你能不能答應安安一件事情?”安安笑着問道。
上官琪點點頭,眼眶裏蓄滿了淚水,安安這孩子不僅讓她心疼,亦讓她不忍。
她沒有看錯人,安安真的沒有對她下毒,隻是這孩子卻自己斬斷了自己的生路。
“别說一件事情,就是一百件事情娘娘都答應你。”上官琪緊緊的将安安抱在懷裏。
安安心滿意足的笑了,小手顫抖的撫摸上官琪的臉,“我知道你們一直在尋找合适的心髒爲梅子姐姐治病,娘娘能不能将我的心髒給梅子姐姐?”
上官琪詫異的盯着安安,上次在禦花園安安也說了同樣的話,當時她認爲童言無忌,沒有多在意,卻沒想到安安當時是認真的,現在也是認真的。
“安安,你把自己的心髒給了梅子姐姐,你就會死你知道嗎?”上官琪不知道該怎麽辦?眼淚止不住的流。
不管是安安還是梅子,她都心疼,失去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她都于心不忍。
可是老天卻要她在他們中間做一個選擇,她要如何抉擇才能讓這兩個苦命的孩子都活下來。
“安安,娘娘很自私,你們兩個我都不想失去。”上官琪心裏很難受,卻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一旁的白術和白蘇也爲這兩個孩子傷心難過,默默的流着淚。
“娘娘,你答應了安安的,不能食言。”安安認真的看着上官琪,小手爲她擦去眼角的淚。
“安安,娘娘不是食言,娘娘是不想失去你。”上官琪将安安緊緊的摟在懷裏,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并不長,但已經将彼此當做最親密的親人。
“娘娘你沒有失去安安,安安一直都會在你身邊。”安安笑着說道。“安安隻是換一種方式留在娘娘身邊。”
上官琪心疼的看着安安,此時的安安臉色蒼白如紙,好似一碰就會破碎。
安安所說的另外一種方式,上官琪自然懂,隻是真的要這麽做嗎?上官琪卻下不了手。
“娘娘,你一定要救梅子姐姐,求娘娘成全,不然安安死不瞑目。”安安祈求的眼神看向上官琪,他做的這個決定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不是小孩子頭腦發熱,說胡話。
上官琪低下頭,輕輕的吻了吻他的額頭,“安安,你聽娘娘說,就算你将自己的心髒給梅子姐姐,如果你們配型不成功,也是不行的。”
“那怎麽才算配型成功?”安安焦急的問道。
上官琪耐心的解釋道:“就跟你上次輸血一樣,除了血型要吻合以外,還有很多細節上的東西也要吻合。”
要找到合适的配型哪有那麽容易,上官琪想着就算答應了安安,他們配型不成功也是有可能的。
“白術你先給安安和梅子驗驗血,再檢查一下他們的配型。”上官琪微笑的看向一旁的白術。
白術點點頭,立即着手檢查。
上官琪轉而看着安安,微笑的揉了揉他瘦瘦的臉蛋,“告訴娘娘,還有沒有什麽未了的心願?”
安安糾結着眉心,點點頭,說道:“我想見見他!”
安安口中所說的他,雖沒有明确的說明是誰,但上官琪還是猜到他想見的人是薛齊。
“好,娘娘這就帶你去。”上官琪牽着安安就往外走。
剛走到宮門口,便碰上從乾祥宮過來的軒轅無道。
“這麽晚了,去哪裏?”軒轅無道見上官琪牽着安安,一臉厭惡的瞟了安安一眼,視線最後落在上官琪身上。
“去天牢。”上官琪回道。
“太晚了,明日再去吧!”軒轅無道不高興道。
安安抓着上官琪的手,一臉祈求的望着上官琪,上官琪低下頭微笑着示意他稍安。
“我帶安安去一趟,很快就回來,放心吧不會出什麽事的。”上官琪說完便牽着安安越過軒轅無道出了鳳來宮。
軒轅無道轉過身,目送着上官琪和安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魅殺,跟上去保護好皇後的安全。”軒轅無道的話音剛落,黑暗中一道矯捷的身影立即追了上去。
軒轅無道遣退了身邊的人,獨自一人進了鳳來宮寝宮休息。
上官琪牽着安安一路到了天牢,天牢的侍衛見皇後娘娘親臨,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半點也不敢怠慢。
聽聞是見剛關進來幾天的薛齊,負責看守天牢的侍衛親自在前面帶路。
安安是第一次來天牢,裏面黑黑的,空氣中還有一股難聞的味道,安安害怕的躲在上官琪身後。
上官琪輕輕拍了拍安安的肩膀,示意他不怕,安安咬着唇,點點頭,緊緊的抓着上官琪的手,跟着她一直往前走。
前面帶路的侍衛突然停了下來,“皇後娘娘,到了。”
侍衛拿出鑰匙,将牢房的門打開,上官琪微笑着示意安安進去,他想見的人就在裏面。
安安抓着上官琪的手,并沒有要松開的意思,上官琪以爲他是不敢一個人進去,便牽着他一起走進了關押薛齊的牢房。
薛齊聽到有人在開牢門,以爲是賜死的聖旨到了,卻沒想到進來的人是上官琪和安安。
薛齊詫異的看着安安,安安亦躲在上官琪身後靜靜的看着他。
“皇後娘娘!”薛齊擡起頭,看向上官琪,然後行了一禮。
她能親自帶安安來天牢,薛齊很感激。
上官琪沒有看薛齊,而是蹲下身,與安安的目光平視。
“安安,相信你有很多話要對他說,娘娘在外面等你好不好?”上官琪很溫柔的說道。
安安輕咬着唇,點點頭。
上官琪起身,走到了牢房門外,順手将牢門關上,将時間和空間都留給他們父子倆。
安安站在離牢房門口不足一人的地方,而薛齊則站在他左側的角落裏,薛齊很想走過來,卻又怕吓着他。
兩人就這麽靜靜的站着,默默的看着對方。
良久,安安才張了張嘴,仿佛是醞釀了很久,喊出了兩個字,“爹爹。”
薛齊渾身一顫,欣喜的盯着安安,卻又以爲是自己聽錯了,不确定的問道:“你叫我什麽?”
“爹爹!”安安也是第一次叫爹爹,每次聽寶兒叫爹爹的時候,都是無比羨慕的,沒想到自己叫出來的時候,心裏莫名竟感覺暖暖的。
薛齊三步并作兩步走近安安,蹲下身,激動的将他抱在懷裏。
“安安,你叫我爹爹麽?好孩子,再叫一聲。”薛齊心裏是五味雜陳,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
兒子一直在身邊,卻從來沒有這麽靜距離的擁抱過,這一刻讓他感覺無比的震撼。
以前每次在宮裏見到,他都不敢靠近,那種滋味無法言語,而此刻,他們父子可以走得這麽近,就好像是做夢一般。
“爹爹。”
“我來是見你最後一面的。”安安突然從嘴裏吐出這樣一句話。
薛齊詫異的松開手,“安安,爹爹沒用,救不了你。”
安安蒼白的小臉勉強擠出一抹淺笑,瘦弱的小手覆上薛齊剛毅的俊臉,“爹爹,安安不怕死,爹爹也不可以不勇敢。”
薛齊點點頭,男兒頓時紅了眼眶。
安安從出生,他就沒有一天盡到過做父親的責任,楊玉蘭又待他不好,如今安安能變得那麽懂事,全是因爲皇後娘娘,薛齊很感激,亦很自責。
“安安。”薛齊流着淚将安安再次緊緊的抱在懷裏。
安安說得沒錯,這恐怕是他們父子最後一次見面了,“安安,沒有爹爹在身邊,你一定要聽皇後娘娘的話。”
安安重重的點點頭,他一定會聽娘娘的話。
“爹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你有沒有怨過爹爹?”薛齊坐在地上,将安安抱來坐在自己的腿上,兩父子享受着這難得的相聚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