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走出天牢的時候,低埋着頭,神色有些黯然,眼圈也有點發紅。
上官琪白術白蘇都遠遠的看着她,白芷擡起頭吸了吸鼻子,緩步走了過去。
“主子。”白芷不敢直視上官琪的眼神,閃爍着躲開。
上官琪看了白芷一眼,無奈的歎了口氣,道:“有什麽話回宮再說吧!”
鳳來宮,暖閣上官琪落座後鳳眸一直沒有離開過白芷,白術和白蘇則靜默的站在她的身後,一旁的紫檀木圓桌上擺放着各色可口的點心還有剛剛沏上的上好的雨前龍井。
“白芷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們?”上官琪端了面前的茶盞,輕輕的将漂浮在湯面上的茶葉吹開,然後小酌了一口,問道。
白芷雙手交疊在一起,看起來有些緊張,一直低埋着頭不發一言。
上官琪歎了口氣,白芷的脾氣就是倔,有什麽事都喜歡藏在心裏,也正是因爲如此,到最後吃苦的還是自己。
“白芷,别總是把所有的事情憋在心裏,說出來我們都會幫你的。”白術實在是不忍心看着她再這樣執迷不悟下去。
“是啊白芷,我們姐妹難道有什麽是不能說出口的嗎?”白蘇也實在是不忍,在鬼谷,她們姐妹從來都是無話不說無話不談,難道現在生分了麽。
白芷輕咬着唇,緩步上前砰的一聲跪在上官琪面面前。
“主子,我懷孕了。”白芷說完泣不成聲,這個孩子來得太不光彩了,她那晚去天牢見秦穆白,在他面前揚言要打掉這孩子,可最後卻怎麽也狠不下心來。
白術和白蘇一聽白芷懷孕,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上官琪倒是淡定如初,隻是看白芷的眼神多了一抹複雜。
“主子,我想留下這個孩子。”白芷哭着祈求,她從小在鬼谷長大,除了谷中姐妹她一個親人都沒有,所以腹中的孩子對她有特殊的意義,她無論如何都會生下這個孩子的。
哪怕說出來主子會不同意,她也不會妥協。
上官琪半響沒有說話,隻是不停的喝茶,就一盞茶的功夫,白芷一直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一句話也不敢說。
“起來吧!”上官琪歎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條路是白芷自己選擇的,是好是壞也隻能她自己獨自走下去。
“主...主子。”白芷掙紮着起身,小心翼翼的看向上官琪。
不管主子如何懲罰她,亦或者将她趕出皇宮,她都不會有什麽怨言,隻要能讓她生下肚子裏的孩子。
“天牢這種地方濕氣重,去多了會影響到你肚子裏的孩子,将令牌給我,以後沒有我的允許,就不要再去天牢了。”上官琪語氣平淡的說道。
“是,主子。”白芷低着頭,将藏在懷裏的令牌拿出來放在桌上。
主子不許她去見秦穆白,那她便不會再去。
“至于孩子,你想留下就留下吧。”上官琪也是個母親,自然做不出那麽殘忍的事情,所以白芷既然已經做了選擇,她也會尊重她的決定。
白芷欣喜的擡起頭,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剛剛聽到的,主子居然沒有責怪她,亦沒有懲罰她,而且還答應她留下這個孩子。
真的是太好了!
白芷一時沒忍住,竟然喜極而泣。
“我真的沒想到你會答應留下這孩子,主子謝謝你!”白芷激動得砰的一聲再次跪在上官琪的面前。
上官琪微笑着伸出雙手去扶,“好了,快起來吧,跪多了也不嫌累,萬一傷到肚子裏的孩子怎麽辦?”
上官琪寬慰的話一出口,不需要她扶,白芷已經擦着眼淚自己爬了起來。
“主子,我好開心。”白芷毫不掩飾自己心裏的喜悅之情。
這孩子就是她的生命,主子不追究,且那麽關心她和肚子裏孩子,白芷感覺很是受寵若驚。
上官琪微笑着搖了搖頭,繼而認真且關切的問道:“你真的做好了自己帶這孩子的準備?”
白芷咬唇點點頭,“再苦再累,我亦不後悔。”
上官琪在白芷身上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當初她懷着寶兒的時候,亦是那麽堅決,不畏艱辛和困苦。
白芷和秦穆白之間真的是段孽緣,上官琪在心底甚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因爲妊娠反應很大,上官琪這些日子似乎變得特别嗜睡,每日午膳都要小憩一會兒,這日上官琪剛準備躺下休息,白蘇急匆匆的走進寝宮。
“主子,薛大統領求見。”
上官琪皺了皺眉,道:“跟他說本宮正在午睡,不緊要的事情不必來打擾她。”
白蘇點點頭,扶着上官琪躺好,這才走了出去,順帶将寝宮的門一起關上。。
鳳來宮外,薛齊筆直的站在宮門口,他今日來拜見皇後娘娘,隻爲能見安安一面。
見白蘇匆匆走來,薛齊有些緊張的戳着手,也不知道皇後娘娘會不會見他?
“白蘇姑娘。”薛齊客氣的與白蘇打招呼。
“薛大人,皇後娘娘正在午睡,如果你沒什麽重要的事情還是請回吧!”白蘇抱歉的一笑。
薛齊期待的神色一暗,繼而又道:“白蘇姑娘,我來隻是想見安安大皇子一面,不知道皇後娘娘有沒有什麽指示?”
皇後娘娘是如此聰慧的一個人,自然知道他來是爲了見安安,既然她不願意見他,讓他見見安安應該不會太困難。
白蘇搖了搖頭,道:“皇後娘娘沒有指示,薛大人還是請回吧!”
白蘇說完準備轉身離開,薛齊又再次叫住了她。
“不知皇後娘娘午睡到什麽時辰?”薛齊問。
白蘇轉過身,詫異的看向薛齊反問道:“薛大人莫不是想在這裏等皇後娘娘午睡醒來吧!”
白蘇隻是随口一問,竟沒想到薛齊還真的點了點頭。
“還請白蘇姑娘能在皇後娘娘醒來之際,通傳一聲。”薛齊很客氣的樣子,好似今日見不到安安誓不罷休一般。
白蘇白了他一眼,沒說什麽,轉身就往回走。
薛齊果真沒有離開,而是靜靜的站在鳳來宮的宮門口等着,而他這一等就等了足足兩個時辰之久。
上官琪午睡醒來,頭還有點暈乎乎的,不過精神卻好了很多。
“主子,薛大統領還在鳳來宮外。”白蘇伺候上官琪穿衣梳頭,邊繼續說道:“他還真是固執,爲了見安安,已經等了足足兩個時辰。”
“他還真的不避嫌。”上官琪笑着搖了搖頭,道:“他要見,就讓他見見吧!”
白蘇詫異的看向銅鏡中的上官琪,不解主子怎麽就讓他們見面。
他們可是父子,而且薛統領以什麽身份見安安?這不是平白惹人懷疑嗎?
“主子,是不是不妥?”白蘇糾結的問道。
上官琪淡笑的搖了搖頭,“無妨,就讓他們父子見一面。”
白蘇點點頭,這便轉身走出了寝宮。
鳳來宮外,薛齊一直站在原地足足兩個時辰,半步都沒有挪動過,當聽到有腳步聲傳來,他知道皇後娘娘終于要見他了。
“薛大人跟我來吧!”白蘇走到宮門口,微笑着望向薛齊。
“有勞白蘇姑娘。”薛齊跟這白蘇走進了鳳來宮的宮門,一路饒過花圃,穿過長廊,到了安安養傷的寝宮。
寝宮内,寶兒,月兒還有軒轅曦正陪着安安,四個孩子天真爛漫,湊在一起玩得不亦悅乎。
“寶兒太子,能不能帶月兒和郡主去外面玩一會兒?”白蘇帶着薛齊走進寝宮,笑着跟寶兒說道。
寶兒的目光順勢落在薛齊的身上,接着不由微微皺了皺眉。
“參見太子殿下。”薛齊雙手抱拳行了一禮。
“免禮。”寶兒盯着薛齊看了良久,然後才牽了月兒和軒轅曦的手到外面玩去了。
待白蘇出去後,偌大的寝宮就隻剩安安和薛齊兩人,氣氛一下子變得沉冷。
薛齊走到榻前坐下,伸出手去抹安安的臉,安安卻往後縮了縮,一臉驚恐的盯着他。
“别碰我。”安安好似很怕薛齊,不過這也不奇怪,薛齊在他心中一直猶如噩夢一般的存在。
薛齊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隻停頓了片刻,他又再次想要摸一摸安安的臉。
輸血的那日,他們隔得那麽近,可他卻沒辦法真實的觸碰到他,這麽多年,他一直壓制着,隻要能遠遠的看上一眼,他也滿足。
“别碰我,我讨厭你!”安安惡狠狠的盯着薛齊,眼中好似能蹦出火來。
薛齊剛要觸碰到安安的手一僵,無奈抽了回來,心底一陣苦澀。
“安安,你不僅讨厭我,還很恨我吧!”薛齊僵硬的臉上勉強擠出一抹笑。
安安點點頭,咬牙切齒的說道,“恨,當然恨。”
“呵呵!”薛齊苦笑了一聲,“以後你會更加恨我的。”
安安皺了皺眉,薛齊繼續說道:“你母妃整日在冷宮以淚洗面,你知道嗎?”
安安雙手抓着被子,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薛齊。
薛齊隻是自顧自繼續說道:“其實你母妃是愛你的,之前你受傷中毒,你母妃在這裏陪了你整整一夜。”
“皇後娘娘不喜你母妃,要永遠将你母妃軟禁在冷宮,不讓你們母子再見面。”
“安安,你母妃雖然有時候打你罵你,但那也是愛你的一種方式,天下有那個母親不疼愛自己的兒女。”
安安哭紅了雙眼,母妃是他最親最親的人,那一晚母妃守了他一夜,他都知道,他也知道,母妃是愛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