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下得了手麽?沈素蘭低頭看着自己顫抖的雙手,之前在大廳她隻是一時沖動,才會做出如此偏激的行爲。
她一個弱女子,到底還是不可能殺得了他,可是她不甘心,秦子風害得她沈家家破,父母重病,哥哥殘廢,她如何接受這一夜之間的改變。
沈素蘭握着匕首的手不由緊了緊,仇恨已經蒙蔽了她的雙眼,咬唇一步一步走向秦子風,秦子風半眯着眸定定的看着她,原本以爲她會再次刺殺他,可她卻砰的一聲将匕首擱到了桌上。
“我現在殺不了你,不過你放心,我總有一天一定會殺了你。”沈素蘭倔強的迎上他的眸子,自信自己一定會變強大,一定會報仇。
秦子風冷笑一聲,突然擡手擒住她的下巴,将她逼到角落裏,“你覺得你有這個本事麽?”
“不試怎麽會知道?”沈素蘭面色難看的盯着近在咫尺的秦子風,絲毫沒有感到一絲懼怕。
“很好。”秦子風淩厲的眸子危險的盯着沈素蘭,半響他才松開手道:“我給你這個機會。”
沈素蘭一愣,“你什麽意思?”
“我身邊正缺一個侍女,做我身邊的侍女有很多機會殺我,難道你不願意。”秦子風倒要看看,她到底有沒有那個本事殺得了他。
沈素蘭面色一僵,侍女?她堂堂淮陽城首富沈家的大小姐,什麽時候伺候過人,這侍女她根本做不來。
“怎麽不想殺我了麽?”秦子風冷笑一聲,嗤之以鼻的盯着沈素蘭。
不得不說這激将法對沈素蘭很管用,來不及細想,沈素蘭便點頭答應下來,因爲此時的她已經被仇恨沖昏了頭腦。
這一晚對沈素蘭來說極其的煎熬,在這個黑暗的屋子裏她度過了漫長的一夜,而這一夜她都蜷縮着身子蹲在角落裏。
第二日,天際剛剛乏出一點魚肚白,有人便敲響了緊閉的房門,沈素蘭靈機打了個寒顫,不等她站起身,有人已經推開門走了進來。
“小姐。”沈素蘭還未看清楚進來的人是誰,已經有個身影從門口撲了過來。
“香兒,是你麽?”沈素蘭掙紮着起身,不曾想雙腳蜷縮得太久,已經麻木,整個身子失去了重心跌在地上。
“小姐。”香兒奔過來,蹲下身去扶沈素蘭,眼淚啪啪啪的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香兒你怎麽哭了,我沒事。”沈素蘭在香兒的攙扶下掙紮着起身。
香兒低着頭不說話,隻是眼淚一直在掉。
沈素蘭秀眉微微皺在一起,心裏莫名感覺有點發堵,不确定的詢問香兒,“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小姐...”香兒擡起頭,嗚嗚嗚的泣不成聲。
“香兒,别急慢慢說。”沈素蘭抓着香兒的手,心裏莫名的感覺到緊張。
香兒邊哭着邊擦着眼淚,說道:“夫人她...”
“娘怎麽了?”沈素蘭激動的抓着香兒的手。
“夫人她...她快不行了。”香兒哭訴道。
沈素蘭整個身子一僵,半天反應不過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對不起,沒有少莊主的命令,沈姑娘那裏都不能去。”門外,有人攔在了沈素蘭的面前。放她的丫鬟進來,已經是少莊主的格外恩賜了,這個女人居然還想着逃跑。
“我要見你們少莊主。”沈素蘭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輕咬着唇,堅定的說道。
“對不起,少莊主現在還未起床,你不能見他。”擋住她的人毫不客氣的阻攔。
沈素蘭皺了皺眉,轉過頭看向一旁的香兒,主仆倆這麽多年,隻一個眼神,對方也知道要做什麽。
隻見香兒突然沖上前緊緊的抱住攔住沈素蘭去路的小厮。“小姐快走。”
沈素蘭往前跑,卻并沒有往大門的方向跑,而是跑向了二樓。
天字号客房,沈素蘭沒有猶豫,用力敲響了房門。過了一會兒,秦子風才披了衣服來開門。
“少莊主,求你,救救我娘。”沈素蘭突然跪在秦子風面前,沈家沒落,以前好些有來往的叔叔伯伯,全都避之不見,之前娘親重病她已經求過好多人,可沒有人會幫她。
如今娘親病危,她隻能來求他,“你不是說要我做你的侍女嗎?隻要你救我娘,這輩子素蘭一定好好伺候少莊主,絕無怨言。”
秦子風挑了挑眉,半天不說話,隻靜靜的居高臨下的盯着跪在他面前的沈素蘭。
“少莊主,素蘭這輩子從未求過人,算我求你了。”沈素蘭哭訴着匍匐在他的腳下,哀求着他。
“你不想殺我了麽?”秦子風冷笑了一聲。
“我...”沈素蘭瞬間怔愣住,對啊,她是與他有仇,怎麽就來求他了呢?
沈素蘭擡手擦了擦眼淚,掙紮着起身,目光仇視的盯着秦子風。她真是沖昏了頭腦,怎麽能開口求自己的仇人呢?
沈素蘭轉身就往樓下走,娘病危,做女兒的不能不在身邊。
“站住。”秦子風清冷的嗓音在沈素蘭的背後響起。
沈素蘭頓下腳步,轉過身,冷漠的盯着他,“少莊主有何吩咐?”
秦子風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向黃字号客房,咚咚咚敲響了房門。
來開門的是軒轅無道,見門口站着的人是秦子風,軒轅無道一臉不善的盯着他,“少莊主這麽早,擾人清夢。”
“不好意思打擾皇上休息,我隻是想請小琪幫個忙。”秦子風說。
軒轅無道剛準備拒絕,上官琪已經披了件衣服走到了門口,“幫什麽忙?”
“救個病人。”秦子風簡短的說道。
上官琪點點頭,“好,你等我一下,我換件衣服就來。”
門關上,秦子風這才轉身回了天字号客房,在進門前,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沈素蘭,道:“我換件衣服。”
不等沈素蘭反應過來,秦子風轉身便進了門,砰的一聲将門關上。
上官琪穿好衣服出來,秦子風也換好了衣服剛出來。沈素蘭不認識上官琪,也不知道她是一名大夫,隻是看她長得美若天仙,不由多看了她幾眼。
“走吧!”秦子風在經過沈素蘭身邊的時候,語氣變得異常的冷漠。
沈素蘭怔愣在原地,不知道秦子風葫蘆裏到底買什麽藥。
上官琪微笑着走向沈素蘭,輕聲提醒道,“快走吧,不要子風等急了。”
沈素蘭點點頭,跟在上官琪的身後下樓。
悅來客棧大門口停着一輛馬車,秦子風站在馬車前,掀了車簾扶着上官琪上馬車,随後他也上了馬車,沈素蘭怔愣的立在原地,他怎麽那麽無情?
“還愣着做什麽,不想救人了麽?”秦子風上了馬車遲遲不見沈素蘭上車,掀了車簾,不耐煩的沖着她吼了一聲。
沈素蘭哦了一聲,趕緊上了馬車,馬車緩緩啓動,丫鬟香兒從客棧裏跑出來,快步跟上。
馬車内,上官琪莞爾一笑,調侃的看向坐與對面的秦子風,道:“子風,對女人應該溫柔一點,認識你到現在從沒有見過你這麽有失風度。”
“是麽?”秦子風沖着上官琪笑了笑,目光溫柔,可當看向一旁的沈素蘭的時候,目光突然變得冰寒。
沈素蘭坐在上官琪身邊,一直低着頭,雙手交叉疊在一起,不敢擡頭。
“沈小姐不必害怕,子風他人很好的。”上官琪笑着拍了拍沈素蘭的手,示意她不必緊張害怕。
沈素蘭錯愕的擡頭,不經意間撞進秦子風冷寒如冰的眸子中,下一秒她趕緊逃開,低着頭一句話也不說。
“小琪,對任何女人我都能溫柔對待,但對于想要殺我的女人,抱歉,我溫柔不起來。”秦子風冷漠的目光落在沈素蘭身上,說這話明顯是針對她。
沈素蘭内心一緊,雙唇緊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上官琪無奈的搖了搖頭,馬車很快便到了沈府,秦子風率先從馬車上下來,剛伸出手要去扶上官琪,上官琪先一步跳下馬車。
等到沈素蘭要下車時,他卻收回了手,沈素蘭看着他轉身的背影,心裏莫名感覺被什麽東西刺痛了一下,難受得緊。
秦子風率先走進了沈府的大門,如今的沈府與半個月之前的沈府比起來,殘敗了很多,地上到處都是殘瓦爛泥。
很難想象,淮陽城首富沈家竟在一夜之間變得如此殘敗不堪。
上官琪走在秦子風身後,不由暗自皺眉,突然身後一抹身影掠過,隻見沈素蘭哭着往前跑去。
“娘...娘...”沈素蘭哭着跑進了沈夫人居住的小院,自從沈府落敗後,府裏的丫鬟小厮全都跑光了,今日的沈府甯靜得讓人覺得冷。
沈素蘭哭着跪在榻前,沈夫人臉色蒼白,雙眼緊閉,氣息猶弱,沈素蘭怎麽喚都沒有任何反應。
“小姐,你總算回來了。”門口,一直伺候沈夫人從闵府陪嫁到沈府幾十年的方姨走了進來,她手裏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湯藥,見到沈素蘭整個人變得有些激動。
“方姨,娘怎麽了?爲什麽她不理我?”沈素蘭淚眼婆娑的擡起頭,看向方姨,
方姨無奈的歎了口氣,“你娘她...哎...”不等說完,她又暗自歎了一口氣。
這時,秦子風和上官琪一前一後走了進來。方姨看到秦子風,語氣不善的指責道:“你害得沈家還不夠慘嗎?現在還來做什麽?”
秦子風冷沉着臉,隻拿眼瞟了一眼這老婦人,便再也沒看她,也沒有理會她。
“方姨,你别這樣,是我求他來救娘的。”沈素蘭起身拉着方姨,對她搖頭。
“小姐,你糊塗啊。”方姨歎了口氣,害得沈家到這地步的劊子手,會好心給她們一條生路?方姨活大半輩子,從來沒見過敵人也有仁慈的一面。
上官琪走到榻旁,先給沈夫人把脈,又翻看了一下她的眼皮。
“小姐,她...”方姨指着上官琪,不解的将目光轉向沈素蘭,詢問道。
不等沈素蘭開口,秦子風直接表明上官琪的身份,“她是大夫。”
沈素蘭驚訝的看着上官琪,有點難以置信,隻見上官琪一隻手附在沈夫人的心口,龍魂真氣源源不斷的透過她的掌心進入沈夫人的體内,過去一盞茶的時間,上官琪的手往左則一掃,沈夫人突然側頭,口中一口黑血噴出。
沈素蘭吓了一條,哭着撲到榻旁,“娘。”
沈夫人依舊閉着眼,但好似聽到了女兒的呼喊,她的眉心稍稍跳動了一下。
上官琪從智能醫療手環裏拿了一個黑色的瓷瓶,從瓷瓶裏倒了一粒藥丸出來,喂到沈夫人嘴裏,然後再運氣讓她吞下藥丸。
過了一會兒,沈夫人才悠悠轉醒,緩緩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娘...”沈素蘭激動的抓着沈夫人的手,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夫人,夫人你總算醒了。”方姨跪在地上,一臉的老淚縱橫,跟了夫人幾十年,她第一次那麽害怕她會離開。
“蘭兒。”沈夫人蒼白如紙的臉上揚起一抹淺笑,伸出手撫摸着她白皙如玉的臉蛋。
“娘...你醒了就好。”沈素蘭哭着說道。
沈夫人點點頭,臉上竟是化不開的疼惜和愛護。
突然,她擡頭看到站在不遠處的秦子風和上官琪,臉上的笑容一僵,掙紮着讓沈素蘭扶着她坐起身。
“你們怎麽在這裏?”沈夫人并不想見到秦子風和上官琪。
“娘,是這位姑娘救的你。”沈素蘭指着上官琪解釋道,并未提起她去求秦子風。
沈夫人的目光從秦子風的身上轉移到上官琪身上,微微皺了皺眉道,“如果我沒記錯,琛兒的手是被你廢的。”
上官琪點點頭,并未否認,沈家變成今天這樣子,與她脫不了幹系,傷沈年琛是因爲他觸犯了她的底線,而且沈年琛平時在淮陽城也是無惡不作,他也該得到教訓。
沈素蘭聽到沈夫人說哥哥的雙手是被眼前這個長得天仙似的姐姐廢的,心裏震驚的盯着上官琪,有點難以置信。
“沈夫人不必耿耿于懷,傷你兒子不是我本意,今日我來,隻是因爲沈小姐。”上官琪溫柔的笑了笑。沈夫人有一雙兒女,可惜兒子不成器,被寵上了天,可女兒卻溫婉,孝順,值得她出手幫她。
“沈夫人的病是積郁成疾,待我寫個方子,隻要好好調養,不出半月便會好轉。”上官琪說着起身走到桌旁,從智能醫療手環裏拿了紙筆,仔細的寫着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