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七章鬧劇

(二合一)

牛羊肉在滾水之中沉浮,香氣也彌漫開來。在這樣的大雪之夜,曆經激烈戰事之後,無論精神還是身體都極度疲乏之時,能圍在篝火之旁,能有這麽一鍋肉食和兩大壇烈酒消受,當然是極爲惬意放松之事。

耶律春暫時忘記了今晚的不快,和秃骨撒猛撒哥忽魯八等幾人吃喝起來。不一會,已經吃了三塊肉,喝了兩大碗酒。滾燙的肉食和烈酒下肚,耶律春神情松快了不少,話也多了起來。

“感謝幾位酋長今日替我仗義執言,危難見人心,此刻方知幾位是我大遼忠臣。今我父皇尚在,那些人便開始商議要立大皇子了,他們都是奸臣,我父皇倘若知道他們的所爲,必将他們碎屍萬段。好在還有你們在,教人心中稍慰。來,我借花獻佛,敬你們一碗。”耶律春舉起酒碗道。

幾位酋長舉起酒碗來笑着跟耶律春對飲一碗。耶律春伸手抓了一塊熱騰騰的牛肉撕扯起來。猛撒哥和秃骨撒忽魯八等人放下酒碗,互相遞了眼色微微點頭,神态甚是詭異。

“二皇子,朝廷上下都說我們幾人不願聽朝廷号令,不願接受朝廷約束。還說我們在國難之時跟皇上讨價還價什麽的,極盡诋毀之事。但其實我們才是最爲大遼着想的。二皇子想必今日也看明白了。我們倘若不是忠心于大遼,怎麽可能盡數族之兵來打仗?析津府一戰,若不是我們的兵馬,我大遼現在成了什麽樣子?我們立下這麽大的功勞,結果卻遭人攻讦,被人誤會,我們實在是心中難平啊。但我們并沒有抱怨,這一次我們二十萬部落騎兵參與攻城,死傷了近十萬人。我們的付出才是巨大的。可這些話又跟誰說去?”猛撒哥歎息着開口道。

耶律春吞下一口牛肉,點頭道:“你們确實付出了很多,朝廷不會忘記你們的功勞的。你們所做的一切,我也看在眼裏,我會爲你們仗義執言的。”

猛撒哥一笑道:“我們倒也不是圖什麽,隻是受不了這些窩囊氣。倘有人明白我們的付出,爲我們正名,我們自然感激不盡。二皇子是明理之人,能理解我們的付出,我們幾個自然很是欣慰的。隻可惜……哎!”

耶律春皺眉道:“猛撒哥酋長爲何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猛撒哥咂嘴道:“有些話不好說出來。”

耶律春道:“有什麽不好說的?都是堂堂漢子,有話直說便是。”

猛撒哥咂咂嘴,伸手撫了撫亂蓬蓬的胡子點頭道:“也罷,既然二皇子垂詢,在二皇子面前我們自然不能隐瞞什麽。有話便也直說了。我們幾個其實爲二皇子挺不直的。二皇子論文治武功都比大皇子要強,但眼下,卻無法被推舉爲儲。這實在是讓人憤慨。二皇子雖明理,雖對我們的付出是知曉的,但是二皇子現在自身難保,将來又怎麽爲我們說話?我們其實覺得惋惜的是這個。”

耶律春一愣,沉聲道:“你這話是何意?什麽叫我自身難保?”

忽魯八在旁冷笑道:“二皇子不至于這麽遲鈍吧?今晚上的事情,你還看不明白麽?韓宰相執意要在皇上尚在時便立儲君,且完全偏向大皇子,二皇子難道看不出來麽?”

耶律春道:“我怎麽看不出來?我不是據理力争了麽?你們不也跟我一起離開了麽?我聽說韓延壽不是終止了議定此事了麽?塵埃未定,怎麽說我自身難保?”

忽魯八哈哈大笑,秃骨撒猛撒哥也在旁狂笑不已。

“哎呀,二皇子啊,你可太天真了。你以爲他們今晚不議定此事,你便有了機會了麽?你一點機會都沒了。現在皇上在他們手裏,韓延壽鐵了心要立大皇子,爲什麽?因爲大皇子是個蠢材,韓延壽是要控制大遼呢。你看得出來什麽?他今晚是以退爲進,避免強行立大皇子招緻官員和将領們的懷疑罷了。适才我們得到消息,他留在大帳之中跟大皇子單獨商議事情呢,那正是要勸說大皇子答應呢。二皇子啊,你可天真的很。呵呵呵。”忽魯八大笑道。

耶律春皺眉道:“就算大皇子被立爲主事之人,但也不能保證便是儲君,便能即位呢。我父皇尚在,雖然傷勢嚴重,但總不至于一點清醒的時候都沒有。我父皇一旦清醒了,必然是有旨意的。到那時,讓大皇子還是讓我即皇帝之位還是未知之數。據我所知,父皇對我還是器重的。”

“呵呵呵,原來二皇子是想着這些呢,真是天真的如一汪清水呢。二皇子,自顧帝位之争,詭計陰謀疊出,各憑手段。皇上的傷勢我們都去見過了,那是九死一生的傷勢呢。幾乎可以說,皇上已經沒有痊愈的可能了,半條命已經踏到了長生天身邊了。且莫說皇上能不能醒來拟诏傳位,就算皇上真的能清醒過來,你以爲拟的诏書上會是你的名字麽?皇上的大帳現在大皇子在那裏,韓宰相的侄兒韓章領着兵馬保護着呢,你現在怕是連見皇上都見不到了,皇上到底會有怎樣的旨意你會知曉?就算有旨意,你知道那旨意是真是假?醒醒吧,二皇子,可别天真了。你就像是草原上的小羊羔一樣,不知危險。狼都到你身邊要下口了,你還咩咩叫呢。”秃骨撒的語氣帶着一絲輕蔑和不屑的調侃之意。

“可不是麽?二皇子可真是逗。這時候還在想皇上下诏傳位。想想你自己的腦袋保得住保不住吧。你今日公然要和大皇子争位,大皇子一旦成爲大遼之主,你可怎麽辦?大皇子會容忍你麽?韓宰相會容忍你麽?你怕是他們第一個要除掉的人呢。好好想想吧。”忽魯八也是一副不屑的面孔搖頭說道。

耶律春手中的牛肉瞬間變得難以下咽,他呆呆的瞪着面前幾人,腦子裏一片混沌。

“他們敢僞造诏書麽?他們敢動我麽?我父皇說過,今後無論誰即位,嚴禁兄弟相殘,否則人人得而誅之,天下共伐之。大皇子敢對我動手?”耶律春冷聲道。

“爲了皇位,什麽不敢?那可是皇位呢。說句二皇子不愛聽的話,皇上之所以下那樣的诏書,是因爲皇上自己做了不好的表率。咱們也無須諱言,皇上的皇位怎麽來的我們都清楚的很。皇上便是不希望你們學他。可這是能夠禁止的事麽?換做你,如果大皇子跟你争奪皇位勢若水火,你登基之後會放過這個對皇位有所觊觎之人麽?”猛撒哥冷聲喝道。

耶律春脊梁後開始冒汗,眉頭擰成一個大疙瘩,目光也變得呆滞了起來。

“帝王之家,爲了皇位争奪殘殺,自古都有,沒什麽稀奇的。無非是勝利的當皇帝,坐擁天下,失敗的淪爲階下之囚,絕大部分丢了腦袋罷了。沒人可憐那些失敗者,人們隻會記得當上皇帝的勝利者。現在誰還會記得被你父皇奪位的天祚帝?人人都記得是你父皇是大遼皇帝,至于那個失敗者,誰會費心記得他?死了也就死了,僅此而已。現實就是這麽的殘酷呢。”猛撒哥低聲說道。

忽魯八歎道:“可不是麽?從來如此,就是這麽殘酷。罷了,不說這些了,我們喝酒,喝酒,一醉方休。二皇子,喝酒了。”

幾名酋長舉起了酒碗,然而耶律春此時此刻那還有半點喝酒的心思?他已經被幾名酋長說的話吓得渾身冒汗,驚的魂飛魄散了。

“我……我該怎麽辦?我沒辦法啊。倘若真如你們所言的那般,我豈非是等死麽?”耶律春顫聲道。

忽魯八猛撒哥幾人對視一眼,嘴角蕩出笑意來。

“辦法倒是有,但是得先幹了這一碗酒之後,我們再告訴二皇子。”猛撒哥輕聲說道。

……

夜已深,大雪無聲飄落,整個大軍營地中已經被大雪覆蓋。營地之中鴉雀無聲。經過一天如噩夢般的鏖戰之後,能活下來的遼軍士兵尚來不及慶幸自己的幸運便不得不面臨雪夜的寒冷。他們縮在一起,圍着并不能給他們帶來多少暖意的篝火沉沉入睡。不時有人被凍醒過來,大聲咒罵。遠處,更有傷兵營中的哀嚎和哭泣聲穿過大雪的簾幕回蕩在營地之中。

大帳之中還亮着燈火,散會之後,韓延壽特意留了下來,跟大皇子耶律材進行私下裏的密談。韓延壽的想法自然是要鼓勵耶律材勇于擔責,這時候必須要站出來,不能唯唯諾諾。韓延壽深知,大遼國到了關鍵的時候,他這個當宰相的必須要穩住局面,此刻絕對不能有絲毫的掉以輕心。他之所以傾向于舉薦耶律材主事,倒也不是他對耶律材有多麽的賞識。若論皇上的三個兒子當中,死去的耶律石是最佳的繼位人選,這一點當初耶律宗元私下裏也跟韓延壽透露過心迹。隻可惜耶律石在析津府城下被大周樞密使楊俊給殺害了。剩下的這兩位,便隻能矮子裏選高個,也是無奈之舉。

耶律材和耶律春比起來,不僅僅是因爲大皇子的身份符合大遼國之前的繼位祖制,更因爲耶律材相較于耶律春而言人要平和一些,行事要穩重謙遜一些。那耶律春有過不少劣迹,在朝廷裏名望不高。更重要的是,耶律宗元在此前言語之中也似傾向于耶律材。對韓延壽而言,耶律材也顯然更好溝通些,之後的合作也會更順暢些,對大遼國事也更爲有利。綜合諸多原因,所以韓延壽決定奉耶律材爲主。但耶律材自己的态度讓韓延壽有些郁悶,所以他必須将一些道理跟耶律材說清楚,讓耶律材明白目前大遼所處的局面,讓他明白他不能推卸這個責任。

兩人促膝長談了兩個時辰,韓延壽嘴巴都說幹了,苦口婆心的翻來覆去說了一大堆,耶律材這才勉強同意明日一早按照韓延壽的想法向群臣和衆将宣布臨時主事。如果耶律宗元能痊愈則罷了,若耶律宗元有不測,則接替皇位。

韓延壽也是松了口氣,他也比較疲倦了。已然三更過半了,他本就身子衰老,不宜操勞熬夜,于是起身告辭。

耶律材起身相送,兩人剛起身時,便聽到外邊有雜沓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什麽人!這是中軍大帳,即刻留步。”那是帳外的守夜侍衛的聲音。

“混賬,我是耶律春,我來大帳見父皇。”有人喝道。

“原來是二皇子,二皇子稍候,容卑職去禀報。”侍衛忙道。

韓延壽皺眉和耶律材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迷惑。二皇子這麽晚來大帳作甚?

“我去見父還用禀報?一邊去。”耶律春的呵斥聲傳來,片刻後大帳門口簾幕掀開,随着襲人的寒氣,耶律春和七八個人快步而入。韓延壽和耶律材見到那幾個人的面容後,都有些吃驚。跟随耶律春的幾人正是幾名部落酋長。他們跟着耶律春來此,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吆喝,韓老宰相還沒睡呢?這是跟大皇子促膝長談爲國事操勞是麽?失禮失禮。”耶律春看到了韓延壽之後陰陽怪氣的呵呵笑着說道。

耶律材沉聲道:“二弟,幾位酋長,你們來此作甚?”

耶律春冷笑道:“大皇子,你這話問的,我們怎麽不能來了?這大帳是父皇的大帳,你能在這裏呆着,我怎麽不能?兄弟我擔心父皇的傷勢,實在睡不着,所以想來探望父皇。幾位酋長也是心憂皇上的傷情,所以跟我一起來探望,怎麽?不成麽?”

耶律材皺眉道:“這麽晚了,探望什麽?父皇尚在昏迷之中,後帳有太醫和内侍伺候着,太醫說最好不要去驚擾。我到現在都沒去探視呢。”

耶律春冷笑道:“這是什麽話?我關心父皇的傷勢,怎麽就是驚擾了?我們去探視傷情難道不允許麽?是誰的規定?是大皇子你,還是韓宰相的命令?兒子探視父皇天經地義,誰剝奪了我探望父皇的權利?”

耶律材還待解釋,韓延壽拉了拉他的衣袖,沉聲道:“二皇子一片拳拳孝心,便一起去瞧瞧皇上吧。老臣也想瞧瞧皇上去。不知傷勢可有好

轉。”

耶律材想了想點頭道:“罷了,那便去吧。不過幾位酋長留步,人不可嘈雜,免得驚擾了父皇。”

秃骨撒猛撒哥等幹笑道:“我們不去驚擾便是。二皇子,你自己去瞧瞧皇上吧,我等在此等候。請帶去我們對皇上的祝福。”

耶律春點點頭,于是跟随韓延壽和耶律材往後帳而來。進了後帳之後,頓時嗅到一股血腥味和草藥的味道。掀開簾幕之後,便有幾名内侍和太醫正在忙碌。幾名太醫正圍在一起小聲的讨論着什麽,幾名内侍正在角落裏的小泥爐上熬着草藥。見到韓延壽和兩位皇子進來,幾名太醫忙上前低聲行禮,内侍也起身侍立。

“你們自忙你們的。”耶律材擺擺手對幾名内侍說道,轉頭來對面前一名太醫輕聲問道:“盧太醫,父皇的傷勢如何了?可有好轉?”

那盧太醫皺眉緩緩搖頭,低聲道:“兩位皇子,宰相大人,我等無能,皇上尚在昏迷之中。适才又吐了血。傷勢實在太重了。我等……哎,我等必竭盡全力便是。不過……照目前的情形,怕是隻有華佗在世才能機會了。目前我們熬制的藥物,隻能幫皇上調理内腑的傷勢,勉強續命。但這并非長久之計啊。”

耶律材呆呆無語,眼眶又有些紅了。

耶律春皺眉道:“你們幹什麽吃的?成天吹噓醫術精通,這時候便束手無策了?真是廢物。”

“是是是,臣等都是廢物,二皇子教訓的是,臣等無能,臣等有罪。”盧太醫和其餘幾名太醫忙跪地磕頭告罪。

韓延壽眉頭緊皺,沉聲道:“二皇子,醫者仁心,他們是想要救人的,但醫者也隻醫可醫治之人。皇上的傷勢太重了,不能怪他們。”

耶律春哼了一聲道:“我們去瞧瞧皇上。”

盧太醫本想說‘最好不要驚擾’,但耶律春已經走上前去,撩開了隔離的帳幕進入後帳内間。一張大床上,耶律宗元高大的身軀直挺挺的躺在上面,身上蓋着厚厚的棉被。原本相貌威武整潔的耶律宗元此刻已經完全沒有平時的樣子,他的頭發胡子亂糟糟的,原本紅潤飽滿的臉也變得蒼白凹陷,臉色白中帶着青色,着實有些恐怖。他雙目緊閉,嘴巴微張,嘴角兩側全是污血。整個人直直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若不是鼻息微微有聲,幾乎以爲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父皇!”耶律材的眼淚掉了下來。

耶律春快步走上前去,盧太醫忙道:“二皇子莫要亂動。”

耶律春沒有搭理他,伸手掀開了被子。露出了耶律宗元赤裸的上身來。胸口處一片青紫,像是一隻紫茄子被人硬生生的壓進耶律宗元的胸膛上,嵌在裏邊一般。和周圍的皮膚一對照,簡直怵目驚心。仔細細看,那青紫之處是凹陷進去的,胸骨斷裂之後,整個胸膛都似乎塌陷了下去,讓人看的頭皮發麻。

耶律春仔細的查看了一番,緩緩直起身來,籲了口氣。父皇這傷勢是真的好不了了。若不是父皇身子強健,一般人像這樣的傷勢怕是早已見了閻王。也就是父皇身子還能扛得住。但是,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了。這樣的傷勢,明日啓程撤兵,路上的颠簸父皇是絕對承受不住的。事實上,父皇能否堅持到清晨,都是未知之數。

“父皇,父皇。你醒一醒。你英雄一世,怎麽能倒在女真人的手裏?就算你撒手而去,也該有所交代才是。”耶律春忽然大聲叫道。

衆人都吓了一跳,盧太醫叫道:“二皇子萬萬不可驚擾皇上,皇上傷勢會加重的。”

耶律春根本不搭理他,竟然伸手去推了耶律宗元一把。耶律材叫道:“二弟,不可亂來。”

耶律春忽然大叫道:“啊,父皇你醒了?你有話說?好好,兒子聽到了。”

耶律春俯身将耳朵貼在耶律宗元的臉上,不待耶律材和韓延壽反應過來,便連連點頭道:“好好好,父皇的話兒子記住了,兒子定不辜負父皇期盼,兒子定給您報仇,定好好守住我大遼江山。多謝父皇信任。”

耶律材和韓延壽驚愕上前,耶律春卻已經直起身來,跪在地上連連叩謝起來。

“二皇子,你搞什麽鬼?”韓延壽冷聲喝道。

耶律春緩緩站起身來,轉頭微笑道:“韓宰相,你沒聽到麽?父皇傳位于我了,父皇适才醒了,他親口傳位了。你們沒聽到麽?”

“……”内間内幾人目瞪口呆。

韓延壽冷聲道:“二皇子,你不要胡鬧了,此刻不是你胡鬧的時候。皇上根本沒有醒來,何曾傳位于你?你這舉動也太可笑了。”

耶律春冷聲道:“韓宰相,皇上親口傳位于我,你竟敢不認?你是要抗旨麽?大皇子,你也要抗旨麽?皇上适才的話你聽到了麽?我無意跟你争奪皇位,但父皇有了旨意,我也隻能遵旨了。大皇子,莫要告訴我你也想要抗旨。”

耶律材瞪着一動不動的耶律宗元的身體,皺眉道:“可是父皇沒醒過來啊,我也沒有聽到任何父皇的說話啊。”

耶律春點頭道:“那就是說你也打算抗旨了。哎,我就知道會這樣。父皇,你看到了麽?聽到了麽?他們都想違抗你的旨意呢。”

韓延壽皺眉看着這場鬧劇,終于忍無可忍,沉聲道:“二皇子,老夫可沒時間陪你胡鬧了。你若再胡鬧,老夫可不依了。”

耶律春皺眉道:“父皇,你聽到麽?他們威脅我呢。威脅我這個大遼的未來之主呢。父皇,他們抗旨不遵,您說怎麽處置?看來隻能如此了。”

耶律春話音落下,猛地伸手,滄浪一聲,拔出寒光閃閃的彎刀來,幾個箭步沖到耶律材身旁,寒光一閃,手起刀落。耶律材連一丁點的反應時間都沒做出,便被一刀砍中脖頸,頭幾乎被砍的掉落下去。屍身轟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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