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八章洪流

(二合一)

大靈河東西走向,穿越數百裏,串聯起東西方向十幾條河流,彙聚成一條浩浩蕩蕩的大河,從東南方向注入遼東灣大海之中。大靈河水量充沛,常年不會幹涸,其流域達方圓數百裏,滋潤了大定府以東的大片土地,形成了富饒豐盛的草場和林木之地,養活了遼國大量的人口。

其水量充沛的原因,除了源頭之外,正是因爲有沿途十幾條的大小河流的注入,才讓其充滿活力。這其中,一條名叫牤牛河的支流,幾乎貢獻了一半水源。

牤牛河也是一條大河,它是南北走向的一條河流,穿越中京道中北部地區一直延伸到上京道境内的雲台山。雲台山雖然也不是高山,但其山脈方圓數百裏,且因爲已然靠近北地,山中每年都有大量的落雪累積。每年春夏之時,冰雪融化,彙入牤牛河中,穿越中京道北部地區,以垂直交叉的方式注入大靈河在興中府南側十餘裏的這一段河道。

中京道北部有一大片戈壁地帶,幹旱少雨。牤牛河從中穿行而過,水量又豐沛的很,這自然會激起遼國上下想要利用牤牛河的河水緩解幹旱的戈壁的欲望。于是,在六十年前,遼興宗登基之後,這個遼國曆史上較爲賢明的皇帝便下令開始在牤牛河上築壩攔水,試圖利用牤牛河的水資源緩解北部戈壁的缺水狀況。

經過近十年的建設,興宗皇帝終于在他臨死前看到了牤牛河大壩的建成。那是在位于興中府東北方向五十餘裏的,利用大華山餘脈的一條峽谷而建造的一座超級大壩。建造的過程有必要做出簡單的叙述,方可理解這座大壩的雄偉。

大壩的建造分爲三步走,第一步是選擇了大華山餘脈的一座峽谷作爲大壩的建造地點。但這并非是河道流經之處,所以第二步便是挖掘河道通向峽谷,貫通人工河道,讓河水分流。最後一步便是将原有的河道徹底堵塞,讓河水全部流入峽谷大壩之中。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何其難。特别是在這種年代,完全是靠着人力而爲之,無怪乎花了十年之久才完成了整個河道的遷移。完成了在峽谷大壩之中蓄水的宏願。遼人完成此大壩之後,遼國朝廷上下曾自豪的宣稱,此大壩超越大周的葛洲壩,乃是天下第一大水壩。但其實他們自己也知道,那是大話。這座水壩雖然雄偉,但要是跟葛洲壩比起來,卻還是相差甚遠。不過,這座峽谷大壩的蓄水量驚人,依托峽谷峭壁爲屏障建造的高大數十丈的大壩,直接讓整個峽谷成爲了一片汪洋之海。将上遊二三十裏地的所有小山村莊樹木全部淹沒。

但是,稍有見識的人都會明白,這樣的水壩在上遊屹立,那絕對是一個極爲危險的隐患。如果這大壩潰堤,方圓數百裏的下遊地帶将會遭受滅頂之災。大靈河無法承受巨量水流的彙入,必然泛濫成災,淹沒方圓數百裏的一切。遼國朝廷自然也明白這一點,除了重兵駐紮護衛之外,早在建造大壩的時候,便已經采取了許多措施。

整個大壩安裝有近百個水活門,深淺不一,大小不一。其主要作用便是用于在大壩危險是洩洪。根據水位的高低,會開啓不同的活門進行洩水,将水位控制在大壩的承受能力範圍内。至于怎樣的水位才是大壩可承受的範圍,隻有那些深谙此道的專門的水利官員才知曉了。總之,在他們的控制之下,數十年來大壩從未有過險情。反而通過調節水位,爲上下遊分洪解旱,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摧毀這座大壩,這正是耶律宗元爲阻止女真人進攻的最後的手段。女真人此刻在興中府城下,一旦大壩被摧毀,在半個時辰之内,滾滾洪流便會将整個下遊橫掃的幹幹淨淨。包括那十幾萬女真騎兵在内,都将滌蕩成塵土,消失的無影無蹤。當然,這麽做的代價是巨大的,十幾萬女真兵馬固然會全部消滅,但下遊方圓數百裏的城池市集村莊也都将全部被摧毀。數以百萬計的百姓也将失去家園,死亡的百姓和損失的财産将不計其數。

但耶律宗元已經别無選擇了,耶律材這一敗,徹底扭轉了戰局。大遼兵馬士氣低落,也根本不能跟對方正面一戰。與其等着對方攻克興中府,奪取中京道的半壁地盤,迫近大定府。那還不去狠下心來一了百了。如果任由女真人在眼皮下肆虐,則自己早已經失去的威望将會更加的難以拾取。他必須以雷霆手段,不計代價的解決女真人。騰出手來再解決大周這個渾水摸魚者。他無法再等下去了。

于是,昨日黃昏,他得到耶律材戰敗的消息之後,便即刻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他并非不知道這個決定會帶來什麽,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但他其實已經顧不得太多了。火燒眉毛,且顧眼下。屆時殺幾個官員,說他們守壩不力搪塞過去便罷。總之已經不能去想太多了。

兩隻金雕确實起到了防止消息被截留無法傳達的作用,一隻金雕被搶走了竹筒,另一隻卻将耶律宗元的旨意傳到了興中府中。興中府知府張元慶和大遼北樞密院樞密使蕭正安正在府衙大堂之上焦急等待。當兩人看到這道命令時,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兩個人默默的對視着,都從對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駭然之意。他們都明白這‘掘壩’二字代表着什麽。掘壩,掘的什麽壩?自然是北便數十裏外牤牛河上的那座峽谷大壩。那意味着什麽?意味着洪水滔天而下,方圓數百裏的城池州府集鎮村落将一掃而光。意味着洪水滔滔,不知死多少人。

“張大人,皇上既然有旨,我等隻能遵命了。金雕傳信,那便是要我們即可動手。張大人,你看呢?”蕭正安終于沉聲開口道。

張元慶皺眉道:“箫大人,你該知道這件事的後果。掘壩……不僅我興中府要洪水吞沒,下遊方圓數百裏将成一片澤國,死傷損失将無可計算。皇上要我們這麽做,那是要……讓我們成爲千古罪人啊。皇上一無聖旨,二無欽差前來,隻是用這密函下令,你我若是這麽做了,将來必背責任啊。”

蕭正安皺眉道:“張大人是何意?莫非你想要違背皇上的命令不成?”

張元慶道:“箫大人,本官覺得,這件事要三思而行。咱們是否再送信去問問皇上的意思。即便皇上執意要這麽做,那也得有正式旨意下來。而且要給我們時間轉移城中百姓啊。下遊的幾座城池和百姓也得通知才可,否則如何能成?”

蕭正安看着張元慶苦笑道:“張大人你說的什麽好笑的言語?皇上派金雕來傳訊,便是要我們即可動手。女真人正在打造攻城器械,說話間便要攻城了。你認爲這個時候,還有時間去讓你通知各地州府麽?而且一旦走漏風聲,女真人豈非要逃了。傻子都知道皇上的意圖,皇上這是不惜一切代價以洪水殲滅女真主力,确保我大遼社稷安危。也許會死不少人,但這跟我大遼江山社稷比起來,算得了什麽?張大人,還是不要糾結了,我看,咱們下決定吧。”

張元慶皺眉不語,躊躇不已。蕭正安沉聲道:“張大人,實不相瞞,我從大定府領軍前來時……皇上便已經告訴了我……萬不得已便要掘壩。所以……這一切并不出乎我的意料。你說再請示皇上,其實并無必要。因爲……這本就是皇上原本的打算。”

張元慶吃驚的看着蕭正安道:“原來……原來你們早打着這個主意。我竟然不知。”

蕭正安正色道:“張大人,要你知道作甚?勸你還是趕快想辦法疏散興中府中的軍民。你有愛民之心我明白,咱們還有時間疏散百姓到北邊的山裏躲避,我也不忍城中百姓死于洪水。但也僅限于興中府百姓,其他的地方是來不及了。一會兒我便帶人連夜去大壩處,城中兵馬也将在一個時辰後撤出。你還是抓緊吧。”

張元慶無可奈何,仰天長歎一聲,知道事情無可改變,于是立刻開始着手疏散百姓。蕭正安則帶着一騎快馬出城連夜直奔大壩而去。黎明時分,他們從興中府抵達了大壩所在之地,從睡夢中将管理大壩的水利官員叫醒,并且宣布了一個讓他們驚恐的差點昏倒的消息。

每年夏水暴漲的時候,工部所屬的水部郎中沈默之便會親自坐鎮中京道的這座大壩,監控大壩的水位和安全性。因爲這座大壩幹系太大,容不得有半點差錯。遼國水部衆官員一年中倒有半年的時間是在這大壩上渡過的,這裏甚至修建了一座水部衙門,因爲很多日常事務都需要在這裏才能辦理。

沈默之聽到蕭正安帶來的要掘壩洩洪的消息後當即便差點暈倒,他一蓬白胡子吹得飛起,連連擺手道:“萬萬不可,萬萬不可。簡直開玩笑。皇上怎麽會下這樣的旨意?不可能,絕無可能。”

一群水部員外郎和主事們也都紛紛附和,連稱不可能。掘壩?怎麽可能?皇上怎麽會下這樣的命令,那不是讓下遊百萬百姓都死麽?身爲大遼皇帝,就算是最昏庸的皇帝,也不會下這樣的命令。

蕭正安沒有跟他們糾纏,他知道說道理是沒用的,這件事本就無理可說。于是蕭正安下令手下士兵将沈默之等人控制起來,叫來大壩駐軍将領過來說明了情形。大壩駐軍本就是北樞密院的兵馬,蕭正安是他們的上官,自然是完全聽命。雖然不理解爲何會有這樣的命令,但卻也不去多想,帶着蕭正安等衆人便踏上了大壩。

蕭正安站在高大的大壩上,回首看着西南側數十丈高的巨大壩體,宛如懸崖峭壁一般,再看看東北側一汪碧水浩浩蕩蕩,心中也自感慨。那水壩攔截的水面面積方圓一二十裏之大,峽谷兩側的高崖隻露出一條窄窄的邊線。原本高大的山峰成了水中孤島。這座大壩攔截的水量着實驚人。就連蕭正安也意識到大壩決堤的可怕。

可是,他不能不執行他的使命。于是乎蕭正安下達了命令,開始開閘放水。所謂掘壩的命令并不需要真的将大壩掘開,實際上大壩設計建造之時,便已經考慮到關鍵時候需要大力洩洪的要求。所以,大壩上下各處安裝了三百六十個水門,一旦這些水門打開,便幾乎等同于決堤一般。在大壩建成的數十年間,最危急的一次也不過開了二十道水門,便解決了大壩水位快速上漲的危機。但這一次,三百六十個水門将會被全部打開。

生鏽的機軸吱呀呀的作響,水門一道道被打開。咆哮如巨龍一般的水流在巨大的壓力之下穿過壩體奔湧而出。發出震天的聲響,丈許方圓粗的洩洪水門噴出十餘丈遠,足見水壓之大。除了三十幾道因爲鏽蝕而無法絞動機軸打開的水門之外,在短短半個時辰内,三百多道水門全部打開。

此時此刻,山野之間已經像是天崩地裂一般全是河水奔湧之聲。數百道水柱如數百條狂龍吐水,極短的時間裏,便将水壩下方的河道沖出巨大的深坑。沖的山石滑落,地動山搖。

自大壩建成以來也沒有全部水門都打開過的先例,所以這一次是破天荒的第一遭。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麽,但是水部郎中沈默之知道會發生什麽。他被士兵們押解在大壩西頭的屋子裏,耳聽到水門咆哮之聲越來越猛烈,沈默之大聲叫罵道:“你們快住手,你們這群什麽都不懂的混賬東西,你們要毀了這大壩啊。”

士兵們誰肯搭理他,鼓着眼看着他。沈默之猛的用力掙脫,跌跌撞撞的沖出門來,奔向大壩之上。口中大叫道:“快住手,快住手,大壩撐不住的。大壩撐不住的。”

正在大壩頂上帶着衆士兵快步歸來的蕭正安見到沈默之揮舞着手沖來的樣子,緊皺着眉頭,心道:誰給他放開了,這老郎中真是令人心煩。

忽然間,蕭正安感覺到了腳下大壩的抖動,他驚訝的停住了腳步。就在巨龍咆哮的嘈雜聲響之中,蕭正安卻清楚的聽到了前面跌跌撞撞跑來的沈默之的狂笑聲。

“你們這幫天殺的,蠢貨。全完了,全完了。你們也得死。大壩要倒了,哈哈哈,你們都得死了。可惜了我這半輩子守護你啊,蒼天啊,懲罰這些天殺的蠢貨吧。”

沈默之的聲音湮滅在巨大的轟鳴聲中,腳下的大壩開始振動,歪斜,然後坍塌。大壩上上的蕭正安和數百兵士,以及沈默之,都在一瞬間被洪流吞沒,粉身碎骨



大壩建成數十年,早已飽經滄桑。因爲大壩建成的水壓之故,這裏發生了多次小規模的地震,整個大壩的壩體其實已經受損。但是大壩卻還是能扛得住的,隻要不胡亂行事即可。但是,今日忽然打開所有的水門,這看似是減輕壩體的壓力,但是卻加速了大壩的坍塌。原因很簡單,數百條水門洩出的水流勁道驚人,将壩體下方的河道迅速掏空。而三百多道水門也經過了數十年的沉寂,早已經有不同程度的腐蝕損壞。巨大的水流貫穿其中,頓時将周圍的土石侵蝕的松動迸裂。就好像是用水從豆腐之間的通道沖刷而過一樣,會将整塊豆腐都掏空。

兩方面的作用之下,大壩支撐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在巨大的水壓之下崩塌了。蕭正安不懂這些,但是沈默之卻明白這一點。隻可惜,蕭正安們不會去問他意見,以至于釀成了整座大壩的坍塌。

大壩坍塌,壩中之水如怒蛟狂龍一般奔騰而出。仿佛無數條巨龍猛獸張牙舞爪的沖出牢籠一般,兇猛的撞擊着下方的河道和兩側的峽谷山坡。

大片的峽谷崖壁開始坍塌,整片整片的山坡開始滑動墜落如洪流之中。但這墜落的山石土木無法阻擋半點洪水的腳步,漫溢的洪水裹挾着所有的泥沙山石樹木滾滾向前,如千軍萬馬奔騰出峽谷河道口。

狹窄的河道在洪水面前就像是一條小水溝,根本無法承載這鋪天蓋地的洪流。洪水漫溢高漲,在沖出峽谷之際已然形成了高達十幾丈的浪頭。沖到平地河灘上的時候,就像是地面上高高築起的一道水牆,遮天蔽日,猙獰舞爪怒吼向前。

前方所經之處,任何東西都被一掃而空。地面上的房舍樹木,荒原上的牛羊和牧人,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巨大的浪頭襲來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大地像是末日大洪水來襲的場景,白白的高達十幾丈高的浪頭形成一條數裏長白線,如千軍萬馬沖鋒一般奔騰往南,一往無前。

不久後,洪流抵達橫亘在前的大靈河。此刻的大靈河平靜開闊,浩蕩往東。但下一刻,咆哮的洪水沖垮北岸闖入其中,整個大靈河頓時如沸水一般的翻騰起來。巨浪席卷南岸堤壩,将防浪的柳樹連根拔起,南岸的堤壩被浪頭一擊而破。滾滾洪流沖向了更外廣闊的大靈河以南的廣闊原野。

暴虐的洪水的可怕之處不在于水量巨大,而在于其的迅猛沖擊之力。洪流所到之處,地面會被硬生生的扒掉了一層皮,厚達尺許的草皮和地面被撕扯開來,裹挾在洪水之中。許多樹木都是被連根拔起,地面上的巨石都會被卷積起來,裹挾帶出很遠的地方。就像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發着雷霆之怒,用他巨大的手掌在大地上揮舞。那些草芥一般的樹木房舍在他的手掌之下簡直就像是玩物一般不堪一擊。

洪流滾滾向南,雖然浪頭随着所經區域的越來越大而變得越來越低,沖擊力也越來越小。但是其威力依舊足以摧毀所經過路徑上的一切。

興中府在決堤半個時辰之後便迎來了十幾丈高的巨大洪峰。興中府因爲是建立在大靈河之上,所以它所經受的沖擊不僅是來自北邊滾滾而下的巨浪的猛擊,而且還要經受大靈河内部忽然漲水所導緻的洪水漫溢。實際上,興中府堅固的城牆倒是可以抵擋住洪峰的沖擊之力,畢竟那全是夯土青石築造的堅固城牆。但是對于興中府中的百姓而言,最可怕的反而不是洪水的沖擊,而是來自大靈河内部的猛然溢水。

在洪峰抵達大靈河的短短盞茶時間裏,興中府中的洪水陡然漲高六七丈之高,這高度甚至已經高出了興中府城牆上的城樓的頂端了。整個興中府幾乎在一瞬間陷入了滅頂之災。要知道興中府興建的位置可是在一處高坡之上的。大靈河漲水多次,也沒能給興中府造成洪澇之災。然而這一次,興中府卻沒能逃過這一劫。

城中在一個多時辰之前便由知府張元慶組織撤離百姓之事,但是因爲是深夜時分,而且張元慶又不能告訴百姓們是皇上要掘壩放洪水的事實,隻能謊稱是牤牛河大壩有危險,有可能會發生潰壩之災。但這樣的理由顯然不能讓百姓們信服。百姓們磨磨蹭蹭的不肯走,張元慶苦口婆心的勸說他們離開。最終,當洪峰襲來之時,城中尚有近一半的百姓尚未撤離,其中便包括張元慶自己。

洪水迅速淹沒整座城池,整個興中府隻有幾座城樓和城中小山上的一座高塔露出水面。除此之外,一片白茫茫的水面。近五萬興中府百姓盡數被洪水吞沒,顯然,他們将無一幸免。

從大壩潰塌之後的三個時辰内,咆哮的洪水奔騰肆虐了八十裏,淹沒了方圓百裏的所有地方。它們淹沒了城池,摧毀了荒原上的一切,裹挾着所有能裹挾之物,沖向它們想去的任何地方。最終,洪水在和龍山下停住了腳步,巨浪沖上和龍山山口的坡地,也已然成爲強弩之末。它們轉回頭去,喘息着平靜下來,最終成爲了汪洋一片的死水。

陽光炙熱和炫目,時近午時。中京道東段這段荒原山野中,原本綠意盎然大河蜿蜒,原本是一派大好河山的壯麗之景,但此刻,炙熱的陽光隻能照耀在白茫茫黃橙橙的一片洪水之上。洪水肮髒,水面上漂浮着大堆的泡沫和木屑荒草,糾纏在一起形成一片片的黑斑。淹死的屍體到處都是,屍體泡的圓滾滾的像個充氣的人偶。人的,牛羊的,動物的屍體在水面的垃圾旁蕩漾着。幸存的樹木枝桠上挂着破布和大團糾纏的亂草樹枝,樹枝上爬滿了奄奄一息的老鼠和蛇。除此之外,方圓百裏的洪水泛濫之地出一片死寂。空中甚至連一隻飛鳥也見不到。

耶律宗元制造了一場人爲的浩劫,爲了能保住自己遼國皇帝的寶座,爲了能阻止女真人的兵馬,爲了一己之私,耶律宗元不顧一切,犯下了這人神共憤的滔天罪行。短短數個時辰之内,被洪水殺死的遼國軍民數量超過二十萬。更有無數的牛羊野獸的性命消失。無數的房舍,十幾座城池集鎮,上百座村莊,乃至整個中京道東部的欣欣向榮的綠洲之地盡數被毀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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