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他們身後,那三百多遼騎兵也似乎毫發無損的坐在馬上,看上去雙方像是交錯而過,誰也沒有跟對方交手一般。但很快,随着噗通噗通的倒地之聲響起,那三百騎遼騎兵在衆人驚駭的目光中紛紛摔落塵埃。再沒有一個人還能坐在馬背上。失去了主人的戰馬疾馳不停,從那俊美的年輕人和左右兩名身材嬌小的騎士身側飛馳而過,四散奔逃。
倒在地上的所有遼軍騎兵沒有一個爬起身來,甚至沒有一個在塵埃中掙紮的。那隻說明一件事:他們都死了。
短短的一交錯之間,那一百騎兵便已經将這三百多遼軍騎兵斬殺。就像是輕輕吹了口氣,吹落了幾片灰塵那麽簡單。
整個戰場上的人都仿佛成了泥塑木雕一般。這場面太過詭異駭人,他們看向那百名騎士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鬼魅一般的驚駭。他們當然不是鬼魅,每個人心裏都明白,那是因爲這百餘人武技太高,遼騎兵根本沒有任何還手的餘地。沒有人一人是他們的一合之将,在這些騎士面前,三百餘遼騎兵就像是稻草木偶的靶子一般,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抗餘地。所以才會有這樣的結果。
百餘騎快速沖到近前,貪狼刀揮舞起來,開始了砍瓜切菜的屠殺。後方的遼國騎兵數量本就不多,适才又被斬殺了三百餘人,此刻人數不足千人。被這百餘人一沖,登時淩亂。
韓剛和馬長青回過神來,意識到這些人是來救自己的,此刻他們豈會不懂配合。韓剛大聲下令,所有騎兵掉頭往回沖殺,迅速形成南北夾擊之勢。待遼騎兵反應過來,後方千餘人馬已經被斬殺數百,其餘騎兵四散逃竄,朝官道兩側崎岖的溝坎上逃走。盞茶時間不到,韓剛等數百騎兵便和那百餘騎彙合一處。
“我家大人有令,請韓将軍帶着你的人後撤離開,我們給你們斷後。”一名身材高大的魁梧漢子聲如洪鍾的對韓剛說道。
韓剛忙道:“你家大人是誰?你們是誰的兵馬?”
那漢子高聲道:“現在沒空說這些,遼人已經沖過來了。”
韓剛回頭,反應過來的遼騎兵正鸹噪沖殺而至,那百餘名騎兵沖上前去,硬生生堵住官道,雙方已然交手。韓剛知道,再耽擱便是害了别人,那百餘人再厲害,怕也抵擋不住衆多遼兵。更何況還有即将趕到戰場的遼軍騎兵大隊兵馬。”
但是就這麽離開似乎不妥,韓剛
叫道:“我們豈能讓你們涉險,咱們一起沖殺。”
那魁梧漢子瞠目喝道:“你們走不走?這種時候還磨磨蹭蹭作甚?我的人自能斷後。你若是不想我的人死在這裏,便帶着你的兄弟即刻後撤。我家大人在後方等着呢。”
韓剛無言以對,一旁的馬長青沉聲道:“韓将軍,咱們聽從他們的話吧,留下來其實也幫不了他們。他們說的對,快撤爲好。”
魁梧大漢沉聲喝道:“這才是明白話,快走快走。”
韓剛還是平身第一次被人這麽鄙視。他本擔心這百餘人無法阻擋遼兵,白白送了性命于心難安。又不知道該往那裏撤離。心中其實有很多疑問,但見對方似乎胸有成竹,再說自己身邊這剩餘的不到四百人已經無力再戰,也确實幫不了什麽忙。此刻隻能聽從這些人的命令了,死馬當作活馬醫便是。
“撤!”韓剛一揮手,四百殘兵迅速朝後方馳去。
後方百餘步處的官道上,林覺和高慕青白冰三人策馬等候,見韓剛等人到了近前,林覺沉聲道:“韓将軍,跟我來。”
韓剛點頭,來不及多問,帶着衆人跟随撥轉馬頭的三人往南飛奔了百步,那三人撥馬轉向東側坡地,直奔不遠處的一處樹林奔去。韓剛等人也策馬跟上,到了樹林邊緣,才發現居然有一處進林的小道。幾顆樹木倒在一旁,一堆荊棘散落左右。倒下的樹木和荊棘都很青翠,顯然是不久前才被砍伐的。韓剛立刻意識到這條林間小路怕是不久前才被開辟出來的,想必便是眼前這些人了。
“諸位請跟我來。加快速度。”一名身材嬌小的騎士當先沖入林子,用嬌嫩清脆的聲音說道。
韓剛忍不住道:“那後面的兄弟……”
那青年策馬在旁,微笑道:“韓将軍不用擔心,他們會全身而退的。你們先進林子,跟着引路的往前走,免得……拖後腿。”
韓剛臉上一紅,這拖後腿三個字着實刺耳,但對方說的怕是實情,自己這些人現在一個個精疲力竭,毫無作戰能力,還真是累贅。不過韓剛還是有些擔心後面那百餘騎的安危,在進林子的那一刻,他朝官道上眺望了一眼,這一眼讓他心中一緊。因爲他發現那百餘騎士似乎已經節節敗退,黑壓壓的遼騎兵鸹噪着沖鋒。左近山坡溝坎野地裏,無數的遼騎兵已然形成合圍之勢。韓剛咽着吐沫看了策馬矗立在林子邊緣的那年輕人一眼,但卻沒在那年輕人的臉上看到一絲的擔心。韓剛不再多想,策馬入林。
林木茂密,但是林間有一條數尺寬的小道,确實看得出是新開辟出來的通道,因爲腳下樹木的斷口還是白生生的嶄新的痕迹,被拖到一旁的樹幹和樹葉還青翠的很,沒有絲毫枯萎的迹象。這說明這條小道開辟的時間最多不過幾
個時辰。
很快,衆人便來到了一處林間空地,這裏地方不大,顯然也是新開辟的空地。看起來像是個臨時的營地,還搭建着簡易的樹棚。角落裏還有一堆堆的馬糞。似乎正是這群人之前藏匿之所。官道兩側這樣的密林頗多,又在伏擊圈之外,他們人數又不多,潛藏在這樣茂密的荊棘林木之間,确實不易被發覺。難怪他們适才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官道上。
韓剛心中依舊懸着外邊的情形,他已經讓馬長青留在最後觀察情勢,此刻馬長青尚未歸來,韓剛正想向那三名領路之人詢問,猛然間,劇烈的轟鳴之聲從官道方向響起。那像是天崩地裂之聲,又像是暴雨之前的炸雷轟鳴。連續不斷的轟鳴聲震得耳鼓作響,似乎整片林子的樹葉都沙沙作響,樹枝都開始晃動。
韓剛等人面露驚駭之色。那俊美青年微笑低聲道:“諸位不用擔心,那是我的人在阻擊遼騎追擊。此地不能停留,咱們的繼續東走。這片林子若是被遼人圍住了,那便不好辦了。趁着遼人尚未合圍,得快速離開。”
衆人離開林間空地繼續沿着一條林間小道往東走,從樹林東側出來的時候,馬長青從後方趕了回來,臉色有些奇怪。驚駭中帶着一絲奇怪的感覺。
韓剛問道:“你看到什麽了?”
馬長青尚未答話,前方領路的一名身材嬌小的騎士轉頭過來,柳眉豎起,面罩寒霜輕聲叱道:“噤聲。左近或有遼人,所有人不得閑談說話。”
馬長青趕緊閉嘴,韓剛也隻得将疑問壓在心裏。一行人在長草崎岖的道路上悶聲不響的前行。韓剛發現,這一路上的道路似乎都經過了休整,很多溝壑之處都以樹木搭建了簡易的通道。崎岖難行之處也似乎稍加平整了些。韓剛心中心想:莫非這一切都是這夥人所爲不成?然則刻意休憩了一條路途通向下方的密林之中,莫非是專門爲了救自己等人不成?他們怎知我們會在此陷入絕境?莫非這夥人便是示警之人?
韓剛滿腹疑問未解,衆人迅速從山野之間穿行,後方卻不斷有火器轟鳴之聲傳來。一股股黑煙在後方林木左近升騰,遠遠的還有激烈的喊殺之聲傳來。但聲音越來越遠,漸趨于無。
兩個時辰後,夕陽已然西斜,一幹人等穿越了數座丘陵山地,抵達了一片山丘之側的林木間的空曠之地。前方領路的三人這才勒定馬匹,翻身下馬。
那年輕人面帶微笑高聲道:“諸位,此處可算安全了,諸位可以下馬歇息了。這裏距離官道已有十裏之遙,遼兵應該不敢追來了。”
所有人繃緊的神經立刻放松了下來,他們長籲一口氣翻身下馬,他們精疲力竭,落地後根本站不住,直接躺在了草地上。還有幾人甚至直接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