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覺呆呆的坐在那裏,樣子有些悲壯。金花公主忽然心中生出不忍,出聲安慰道:“你已經盡力了,莫要難過……”
林覺充耳不聞,忽然間又行動起來,從腰間掏出一隻火藥囊,用尖刀挑破,沉聲道:“是引火之物太過潮濕之故,必須先生起火頭來。才能逐漸引燃。你身上穿的是毛皮衣物是麽?”
金花公主道:“是毛皮的,怎麽了?”
林覺道:“拽下幾簇毛來用用。”
金花公主張口欲問,但很快便閉了嘴,她明白了林覺的意思,心中暗贊這個人腦子靈活。自己身上穿的是紅狐皮的小襖,紅狐皮毛松軟幹燥,正是極好的引火之物。想到這裏,當下三下兩下從身上扯下幾把狐毛遞給了林覺。
林覺小心翼翼的将藥囊裏的火藥灑在了松軟的毛發上,将毛發置于地上,随後開始撕扯自己的衣物,撕扯成十幾塊一條條的碎布,用稍微幹燥一些的小樹枝一根根松軟的裹着,放在身旁。
做完了這一切,林覺籲了口氣,舉手朝天作揖道:“老天爺保佑,教我生起這堆火來。”
說罷拿着石塊和彎刀又開始敲打起來,這一次沒用十幾次敲擊,那火星便引燃了獸毛中的藥粉,噼噼啪啪燒的甚爲劇烈,火焰竄起老高。林覺大喜過望,顫抖着将樹枝布條一根根的架上去。火焰在猛烈燃燒之後迅速的熄滅,毛皮燃燒極爲迅速,根本沒有太多的持久的燃燒力。就在金花公主以爲又要失敗的時候,林覺鼓着腮幫子吹風的幾根裹着樹枝的布條冒出微弱的火光來。十幾根布條裹着的樹枝很快便讓火焰重新燃燒起來,燒成了一堆旺旺的小篝火。
隻要燒起來之後,剩下的事情便好辦多了。林覺不斷的将幼枝加入,雖然有些潮濕,但樹枝在旺火之中也很快被烘幹點燃。喜出望外的金花公主又揪扯了幾大把獸毛投入火中,讓火焰燒的更旺。
當幾根兒臂粗的樹枝也噼裏啪啦的燃燒起來的時候,林覺終于長籲了一口氣,哈哈笑道:“成了,這下不用怕熄滅了,這裏落下的樹枝和草木多得是,足夠燒好一陣子。有了火,咱們可不用被凍死啦。老天保佑,感謝老天爺。”
金花公主也高興的要命,舉手朝天嬌聲道:“感謝長生天,感謝山神庇佑。回頭,我必設壇奉牲以祭拜。”
林覺呵呵而笑,移動身子道:“來這裏烤火,這裏已經烤熱了。”
金花公主點頭應了,坐到了篝火之旁。篝火跳躍着,散發着熱力和希望。在這樣的寒夜裏,如此的絕境之中,能有這麽一堆篝火燃燒着,那便是生還的希望。被困于此的一對男女也因此有了求生的欲望。
“咱們隻需熬過這個夜晚,到了明天白天,山洞中冒出的煙霧便會吸引他們來救我們,屆時我們便可脫險啦。”林覺笑道。
金花公主心中欣喜,點頭道:“正是如此,咱們不用死在這裏啦。”
林覺擡頭看着金花公主被篝火映紅的臉頰,發現這金花公主生的甚是美貌。自己還是第一次仔細的看清這女子的相貌,雖然是女真公主,但其容貌卻雍容嬌美,并沒有林覺猜想的那般野性和豪邁。
金花公主發現林覺盯着自己看,頓時柳眉蹙起便要發怒,但忽然間變了神色,驚恐的指着林覺的臉道:“你……你……你的臉怎麽了?”
林覺愕然,回手一摸,摸到了一塊脫落的面具碎片,頓時啞然失笑。看來是之前一番折騰時,自己臉上的面具不知道如何破碎了,此刻像是一張臉撕裂了一般,定然極爲吓人。
林覺轉過頭去,伸手揭下臉上的面具,轉身丢在火裏。金花公主看到了林覺真正的面容,驚訝的張着小嘴,怔怔發愣。心裏想:“原來這男子如此年輕,生的如此英俊,真是沒想到。之前爲何要裝扮成那般醜陋的男子?原來那兩名女子嫁給的是這樣的英俊郎君,難怪了。這樣俊美的男人當然吸引人。”
林覺往火裏丢了一根樹枝,伸手将身邊的彎刀拿起遞給了金花公主,沉聲道:“你若困了,可以睡一會。你不必擔心我會做什麽,我不會對你不利的。”
金花公主搖頭道:“我一點也不困,我也不是怕你對我不利,我相信你不會那麽做。你若困了,可以睡一會,我也絕不會對你不利。”
林覺笑道:“我也信你,但我也不困。火堆要看管,不然要滅了的。不如我們随便聊聊天,打發這漫漫長夜如何?”
金花公主想了想道:“也好,我也正好有不少疑問問你。”
林覺在火苗旁搓着手,笑道:“但問無妨。”
金花公主歪着頭想了想道:“你們是大周人是麽?怎地出現在這荒島之上?你們和之前跟我們見面的人是不是一夥的?都是朝廷的人是麽?”
林覺笑道:“你一下子問這麽多問題,教我如何回答?不過我倒也可以一個個的回答你。我們确實是大周人士,至于爲何出現在荒島之上,原因我恐怕不能告訴你。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們絕非是爲了你們而來。我們原本就在島上,恰好看到你們的船隻跟朝廷的船隻在海上見面,後來你們上到島上,我們擔心你們是來對我們不利的,于是才偷偷前來窺伺。絕無其他的想法。那些官員和我們自然不是一夥的,你想啊,如果我們是一夥的,我幹什麽要去偷聽你們的談話?根本沒這個必要。”
金花公主皺眉想了想道:“你們是海匪?我知道那蛇島原本是被海匪占據的,你們大周去年鬧了大亂,就是海匪在你們大周内陸搞了什麽青教,發動了造反,是不是?你們是那青教之人,被迫呆在海島上?”
林覺搖頭笑道:“你說的事情确實發生過,但我們不是青教的人,我們無意間來到此島,也沒打算在這島上常住。一切都是巧合而已。”
金花公主皺眉道:“那麽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看你和你手下的那些人,絕非一般普通人物。說你們是海匪,我自己也是不信的,你們更不是漁民。你又說不是大周朝廷的人,那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林覺微笑道:“公主何必刨根問底呢?”
金花公主道:“适才你說要和我取得相互的信任,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又何來信任可言?就算我們得救出去,倘若我不信任你,也不會容你們活着離開。因爲,你自己明白,你聽到了我們的機密之事,我豈會容你活着離開這裏。”
林覺微微點頭道:“你是說,即便脫困,你也要擒了我當人質。不會放過我們是麽?”
金花公主正色道:“我不想這麽做,但你偷聽了我的秘密。莫要以爲我沒法對付你們。你們的人雖然厲害,但碼頭上我的随從尚有數百,現在他們一定已經全部上島了。火拼起來,你們不是對手。”
林覺點頭,這倒不是憑空威脅。那船上的士兵應該有不少人,他們現在也一定已經得到消息全部上島了,也許遇到慕青白冰他們,都已經發生火拼了。
“若是之前,我是不會跟你說這樣的話的,若不能脫困倒也罷了,一旦脫困,你們是必須全部殺光的。但現在……我對你有所改觀,我希望能信任你。所以,你該向我坦白才是。取得我的信任,讓我相信你們不會妨害我們的計劃,我便可以說服自己放你們離開。”金花公主沉聲道。
林覺并沒有因爲金花公主有些冒犯的言語而生氣,他也犯不着跟她争論一番她手下的女真士兵是不是自己手下這些人的對手的問題。
“既然姑娘這麽說,那我們便坦誠相待。在我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之前,我想請問姑娘幾個問題。”
金花公主嗔道:“是我在問你,你怎地要問起我來了?”
林覺擺手道:“你已經問了,現在輪到我了。咱們輪流發問,從現在起誰也不能隐瞞。”
金花公主瞪着林覺半晌,沉聲道:“也罷,你問便是。”
林覺點頭道:“多謝姑娘,我聽他們叫你公主,請問姑娘是女真族的公主麽?芳名叫什麽?”
金花公主沉聲道:“我女真族沒有公主,這是族人聽說遼國大周都有公主這個名号,所以便稱我爲公主。我的名字叫完顔明月,這才是我的真實名字。”
林覺點點頭,念叨道:“完顔明月,完顔明月,這名字還挺好聽的。但不知你和那位女真族的首領完顔阿古大是什麽關系。”
完顔明月鼓着嘴巴道:“難道不應該是我問你了麽?你這已經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林覺苦笑道:“好吧,你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