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淮王府前院這一片地方,基本上沒有人能夠潛進來。淮王郭旭将軍營裏那一套搬到了宅子裏。軍營之中這種瞭望塔是營地中必建的設施,是極爲常見的防備預警和配合将官指揮的手段之一。
百餘步遠處,燈火輝煌而高大的殿宇般的那座建築也映入了林覺的眼簾。那是前院正房所在。或者說那不能稱之爲房,而應該稱之爲宮殿。隻是比大内宮殿規模小了一些罷了。林覺知道這并不逾矩,親王府邸是允許建造一座宮殿的,隻需高度規模要在規制之内便可。
“林大人,請,請。回頭有大把的時間讓林大人遊玩淮王殿下的府邸。隻要王爺和林大人能聊到一處,便是請林大人來住上幾日又有何妨?哈哈哈。”鄭之學哈哈笑着,看着東張西望的林覺說道,言語中似乎隐含譏诮之意,笑話林覺沒見過世面。
林覺大笑兩聲,不以爲意,快步朝前方殿宇下燈火通明的回廊下行去。數十名侍衛在殿中大廳之前站立,一名統領見到鄭之學到來上前拱手行禮。
鄭之學道:“張統領,殿下請的客人林大人到了。我帶他進去見殿下。”
那張統領看向林覺等人,目光在林覺身上上下一掃,點頭道:“好,進去吧。”
鄭之學回身笑道:“林大人請,殿下就在殿内大廳等候呢。”
林覺微笑點頭,走向廳門口。突然間,那張統領喝道:“你們二位站住,閑雜人等不得入内。”
孫大勇斥道:“笑話,我們跟随我家公子而來,爲何不許進?”
那張統領喝道:“這是規矩,你們是什麽身份,豈能進入?就在外邊站着。”
白冰聞言斥道:“誰管你們的破規矩,我們要進去。”
張統領喝道:“說了不許便是不許,敢無禮鸹噪,便把你們抓起來。”
“你敢!你倒是試試。”白冰嬌叱道。
“哼,跑到這裏來撒野,你們怕是瘋了。兄弟們,拿了他們。”那張統領一揮手,數十名衛士一擁而上便要拿人。白冰嬌喝一聲,縱身而去,雙腳鴛鴦連環飛踢,手上青笛連擊,頃刻間地上倒下了一圈人。孫大勇也擡腳踹飛了三四人,隻是他有分寸,并沒有亮出兵刃。
“了不得,居然敢還手。來人,來人,拿了他們。給我上。”那統領高聲怒吼,掏出竹哨來滴溜溜亂吹。四面八方腳步雜亂,無數身影飛奔而來,刀光在燈籠的火光下閃爍着。
林覺萬沒想到,一進淮王府便發生這種情形,一言不合便是火拼之局。原本他還打算喝止,此刻卻也顧不得了,伸手便要在腰間摸出王八盒子來。倘若真要火拼,說不得也要先轟出一條血路沖出去再說。林覺已經選好了目标,先挾持離自己不遠的鄭之學,畢竟他是王府長史,也許有點價值。倘若不成,便拿他當肉盾防止弓箭射擊然後沖出去。
就在此時,大廳門口傳來一聲響亮的斷喝:“張國棟,你幹什麽,還不住手!”
衆人轉頭看去,但見大廳門前,一身黑色裘衣身材健碩的郭旭正滿臉怒容站在那裏。林覺伸向腰間的手緩緩放下。郭旭現身,且瞧瞧情形再說。看樣子郭旭似乎是來制止的。
“王爺,這兩個家夥不肯留在外邊,非要跟着進去。他們攜帶着兵刃,卑職職責所在,豈能容他們進入?這不,他們居然反抗,打傷了我們不少兄弟。”衛士統領張國棟忙大聲禀報道。
郭旭的目光落在林覺身上,林覺拱手道:“淮王殿下,這便是你們的待客之禮麽?”
郭旭笑了起來,拱手道:“林大人有禮了,莫要生氣。我王府衛士統領張國棟是出了名的認理不認人。我府中有規矩,閑雜人等不得入廳。你帶了随從來,讓他們留在外邊便是,今日是本王宴請你,你又何必縱容随從和我王府衛士毆鬥?”
林覺沉聲道:“王爺的意思倒是我們的不是了。我今日前來隻帶兩人而來,你偌大一個王府,衛士成千上百,還怕我這區區兩名随從?再說了,他們也不是我的随從,今日不是來赴宴麽?我攜賤内白氏前來,難道連我的夫人也不能跟我進廳麽?這一位是我的兄弟孫大勇,他是我府中護院隊長,我隻攜他一名随身跑跑腿,難道這也犯了淮王殿下的忌諱麽?”
郭旭聞言朝白冰和孫大勇看去,這才發現随着林覺前來的确實隻有兩人,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女子。當即哈哈笑道:“原來如此,看來是個誤會。林大人好雅興,看來你這位如夫人是你的心頭肉了,來赴宴還帶着她。既然是林大人的夫人,自然是不會阻攔的。這位孫兄弟……也一并進去吧。”
張國棟叫道:“不可,這厮攜帶兵刃,絕不可進入大廳。要進可以,留下兵刃。”
郭旭皺眉道:“張國棟,你怕什麽?隻是一人罷了。”
張國棟卻很倔強,沉聲拱手道:“不是怕,這是規矩。殿下莫要壞了府中護院規矩。”
不待郭旭說話,孫大勇當啷一聲将長刀投擲于地,又從腰間解下一條插滿了十幾柄飛刀的闆帶,啪嗒一聲丢在地上。口中曬道:“這樣總成了吧?瞧你們怕的那樣子,就你們這三腳貓的功夫,還當什麽衛士。沒得笑死個人。”
張國棟氣的要命,正要呵斥,林覺開口道:“孫大勇,何必說這種話,都是誤會。人家有人家的規矩,咱們當客随主變才是。不要多說了。”
孫大勇拱手道:“是。”
張國棟看向白冰道:“那兵刃也得留下方可進入。”
白冰柳眉倒豎,斥道:“有本事來拿。打得過我,我這青笛便交給你。”
張國棟怒氣勃發,正欲說話,林覺笑道:“這位張統領,你難道沒看出那隻是一管青笛麽?你管樂器叫做兵刃?可真奇了。要不這樣,我腰上這塊玉佩也留下來?因爲我很可能拿這玉佩砸人呢。還有我手上這枚戒指,要不要也留下來?也有可能我會拿這價值一千多兩,掉在地上都會碎的紅寶石戒指去對你家王爺不利呢。”
張國棟咂嘴無言,看向郭旭。
郭旭哈哈笑着走來道:“張國棟,那隻是笛子罷了,又非兵刃,幹什麽這麽吹毛求疵。”
“王爺,适才她可是拿這笛子當兵刃的,打傷了我們好幾位兄弟呢。”張國棟申辯道。
“那是你們笨。笛子也能打傷你們,你們還當什麽護衛?沒得白吃人家王府的飯,白拿人家銀子。”白冰冷冷嘲笑道。
“你……”張國棟氣的差點吐血,瞪眼跳腳就要發作。
“張國棟,退下。這麽點小事也要大驚小怪。本王的話對你無用是麽?還不退下。”郭旭臉色陰沉了下來,不知道是因爲白冰的嘲諷而生氣,還是因爲張國棟的糾纏而惱火。
張國棟無奈,隻得拱手退後放行。郭旭換了一張笑臉,對林覺重新拱手,雙目閃閃道:“正是一場誤會罷了,有趣有趣,林大人,今晚還沒請你喝一杯酒,倒是先請你看了一處戲了。來來來,林大人光臨本王宅邸,當真蓬荜生輝,快請進,酒席準備好了。尊夫人和這位孫兄弟也不要見怪,一并前來入席。”
說罷,郭旭上前一把抓住林覺的手腕,手上用力,像個鐵箍一樣抓的緊緊的,将林覺往殿内拉去。林覺臂膀用力,肌肉鼓起反擊,反手也抓住了郭旭的手腕,手上同樣用力,将郭旭的手腕箍的死死的。兩人暗中較勁,口中卻打着哈哈說着客氣話,在其他人看來,這好像是一對親密摯友相諧入廳一般,但其實兩人互相用力,怕是連手腕都要捏青了。
廳中巨燭高燒,亮如白晝。一張紅木八仙桌上,擺着豐盛的菜肴。除了七八名婢女侍奉在旁外,暗處還有隐隐十幾條高大的身影站在那裏。顯然,這些是廳中負責保護的人手。這些人恐怕跟外邊那些衛士沒有關系,必是淮王身邊負責貼身保護的貼身護衛。林覺對此并不感到驚訝,梁王府也是如此,梁王府除了沈昙率領的王府衛士之外,王爺身邊單獨有忠心耿耿武技高強的貼身衛士二十餘人。這些人都是功夫極高之人,關鍵時候甚至可以用肉體保護梁王郭冰。是保護郭冰的最後一道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