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正如預料,當城下教匪示警之後,城頭的八十餘名教匪立刻警覺起來。對面那青教護法也立刻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他指着馬斌等人高聲喝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停步,停步,不準過來。”
馬斌哪裏管他,不但不停,反而腳步加快,帶着二十餘人開始小跑起來,沖向城樓入口。
“站住,再不站住便不客氣了。”那護法大聲喝道。
“放箭!”馬斌吼道。
嗖嗖嗖!士兵們手中的連弩開始擊發。大量弩箭朝着前方人群射去。頓時前方人群一片人仰馬翻,慘叫連連。十幾人首當其沖,被弩箭射殺仆倒。那護法早有警覺,呼喝的同時身子已經後退回城樓廊柱之下,躲在廊柱後避過幾隻必殺之箭。口中大聲呼喝。
“他們是敵人,放箭,放箭。攔住他們,殺了他們。”
嗡嗡嗡,十幾支箭零星的射了過來,擦着衆人的頭頂飛過去。這箭歪歪扭扭毫無力道和準星。這不能怪城樓中的教匪,聖公爲了守西城城牆,将所有的弓箭都全部調往西城城牆上,這裏隻留下了十幾柄破爛不堪的弓箭。有的弓箭被蟲蛀了箭弓,不能太用力拉動。有的根本沒有箭弦,臨時用細麻線代替。原本隻是做個樣子,誰知道真的要用的上。所以射出的箭歪歪扭扭,有兩隻箭甚至是在空中轉着圈飛行。這箭支就算射在人身上,怕是也不能傷及内裏穿着甲胄的禁軍士兵們。
反觀禁軍們的連弩,雖然隻有二十隻,但連射起來宛如百人齊射一般。箭支疾如暴雨,射在城樓廊柱和側面的牆壁上笃笃作響。射在毫無裝備的教匪身上,基本上便是直接穿透過去。
二十餘步的距離很短,眨眼之間,二十餘人便沖到了城樓回廊入口處。短短的時間連弩已經射死射傷三十餘人。密集的弩箭逼得對方縮回回廊入口之内。
“攔住他們。他們人少,我們人多,宰了他們。聖公必有重傷。”守城護法大聲叫道。
七八名手持長槍的教匪沖上回廊口,七八隻長槍對着回廊入口亂刺亂捅。他們人縮在兩側的擋闆之内,長槍卻能夠得着入口處,希望以此阻擋對方沖進來。但這又如何能擋得住馬斌等人。馬斌一個虎吼,連人帶長刀卷了進來,砍斷數隻槍頭之後,長刀見人便砍,連殺兩人。門口衆教匪發一聲喊紛紛往後躲,後方衆士兵蜂擁而入,人手一柄雪亮長刀,開始在狹窄的回廊和城樓的屋子裏和教匪們混戰起來。
此時此刻,之前挑選精銳人手的作用便完全體現出來了。教匪雖還有五十多人,是己方兩倍有餘。但武裝到牙齒,且個個身手非凡的馬斌和手下禁軍士兵的進攻下毫無招架之力。衆人一路砍殺過去,身後留下一具具屍體,終于将三十多名教匪和那名青教護法逼進了城樓中間的高大的屋子裏。
那屋子格外的寬敞,因爲中間是一個巨大的木輪機軸。一大圈粗粗的繩索纏在一個巨大的辘轳上,通過斜向下的兩條孔洞通向城外。馬斌自然知道這是什麽東西,這玩意正是控制城外那座長達三四丈寬達兩三丈的吊橋的機軸。吊橋太過沉重,必須要通過這樣的裝置來拉起放下。即便有着這樣的機軸,還需要幾十人在兩側同時推動機軸才能提升。控制了這吊橋,便等于控制了城門大半。沒有吊橋作爲通道,是無法跨越數丈寬的護城河抵達城門之下的。
“放下武器,饒你們不死。誰敢反抗,格殺勿論。”馬斌厲聲喝道。
“嘿嘿,你們休想。你們想奪城門,想都别想。”那名護法喘着氣冷笑道。忽然大聲吼道:“砍了繩索,放下斷龍木。”
幾名教匪聞言猛撲向機軸一側,揮刀朝着一處機軸的位置猛砍。隻數下,粗大的繩索便被砍斷。機軸下方一個巨大的圓盤機軸迅速的轉動,粗大的繩索斷頭帶着勁風朝着周圍瘋狂揮舞。一名教匪躲閃不及,被繩索抽中,頓時像個布娃娃一般被揮到牆壁上,又像是一坨牛屎粑粑一般貼在上面,灑了一牆壁的血。
馬斌先還有些疑惑,但很快他便明白了過來。一般的城池,吊橋機軸結構簡單,隻是一個輪盤連接繩索将吊橋絞起放下便可。但是像京城、應天府、江甯府、杭州府這種大城池之地,其城門吊橋裝置絕非如小城池那麽簡單,往往有兩道機軸。
所謂的斷龍木便是建造吊橋裝置時預留的緊急設施。砍斷下方絞盤的繩索,一根重達千斤的巨大原木便會掉落到下方預留的卡槽之中。一旦卡槽被卡死,不但城門門軸會被鎖死,而且吊橋的機軸也将被徹底卡死。無論如何絞動上方的盤軸,也無法拉動繩索升起吊橋。說白了,這斷龍木的目的便是讓整個城門吊橋都處在一種鎖死狀态,除非是用暴力手段破壞,否則毫無辦法。
斷龍木一旦落下,雖然也并非毫無辦法,但那樣的話便要大費周章了。在已經被教匪們發現蹤迹的情形下,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花費在這些事上面。所以,這是斷然不能允許的。
馬斌大喝一聲,身子躍起竄上了龐大的輪軸上方。他的腳下,不斷旋轉的繩索帶着嗚嗚的風聲在重力拉扯之下抽打着周圍的空氣,隻要一個不小心,便會被抽打的筋斷骨折。但見馬斌腳下用力,縱躍過去,身子直接落在另一側的教匪群中。教匪們忙亂中用兵刃亂殺亂砍,馬斌豈容他們砍中,刀光連閃,叮叮當當之聲大作,将幾柄兵刃格擋開來。與此同時,他左手伸出,将一名教匪胸口的衣服抓了個正着。
“給老子去。”馬斌一身大罵,手上用力将教匪擲出,那教匪在空中手腳舞動,哇哇大叫着被擲到盤軸之上,身子從盤軸中間的空處掉落下去。
“啊!”摔落不見的教匪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緊接着喀拉喀拉之聲響起,盤軸下方血肉滲出,被旋轉掃動的繩索抽打成漫天的血肉碎末。
所有人都驚的目瞪口呆,誰都知道下方是繩索松脫之後被斷龍木的重力牽引着的旋轉的機軸木齒,這人摔落進去之後必是被相向轉動的木齒輪給活活的碾的骨碎肉糜了。
已經染的通紅的旋轉的粗繩子速度似乎略有減緩,這正是這馬斌要的目的。呼的一聲,又一名教匪飛在空中,馬斌像個投籃高手一般抓着他将他投入了盤軸中間的大洞裏。噗嗤喀拉!怪異的聲音再次響起,又是一股血肉從盤軸下方滲出,又一名教匪在兩盤木齒之間被碾碎。繩索的轉頭又慢了幾分。
馬斌縱起身子,朝縮在木柱後的那名教匪護法沖去。那護法早已明白馬斌的想法,見馬斌沖來扭身便跑。但可惜他能跑的的範圍有限。一側是敵人,中間是皮鞭一般轉動的繩頭,他隻能朝着角落裏跑。馬斌兩步趕上,伸手去抓他後心。那護法大吼一聲,揮刀砍來。馬斌長刀揮出,當啷一聲格擋住彎刀,左手指間已經抓住了那護法的長袍,用力一扯,那教匪護法被拖的朝後退了半步,口中驚惶大叫起來。
馬斌右手再上,掐住他的腋下,大吼一聲:“起。”
那護法龐大的身軀離地,被馬斌舉起在頭頂。
“去你娘的。”馬斌将人朝盤軸中間的洞口擲出,那護法的身子哐當一聲摔落在盤軸上,半截身子落入了洞口裏,但卻死命的抓住盤軸邊緣不松手。
“你他娘的,還真是倔強。”馬斌躲過繩索的橫掃躍上盤軸,長刀揮出,将其雙手其腕砍斷,慘叫聲中,那護法龐大的身子落入洞口之中。凄厲的慘叫聲響起,一股鮮血像是噴泉一般噴濺而出,噴了馬斌一頭一臉,染的他全身血紅。
“咔咔咔”。整個絞盤機軸顫抖着發出聲響。那護法的身子高大,骨頭也健壯,落入木齒之間被攪碎了半個身子,但最終木齒輪沒有再轉動,而是被他的屍體牢牢的卡住了。斷龍木在下方彈動着,故而讓木齒輪發出吃力之後咬合的咔咔聲。隻剩下兩尺,斷龍木便要落入卡槽之中。幸虧這名護法的骨頭夠硬,成爲了完美的障礙物,避免了斷龍木落下。
剩下的二十餘名教匪驚恐的看着站在輪盤上的馬斌,那人渾身是血兇神惡煞般的站在高處,像個索命的夜叉一般。
“棄了兵刃,立刻投降。”衆士兵這才沖了上來,高聲喝罵道。
所有的教匪都抛下兵刃,抱着頭蹲下。此刻他們哪裏還有半點反抗之心。這時候不識時務,一會兒怕是全要被投到那個絞肉機裏被活活的攪碎。
“李正,你帶十名兄弟守住城頭,我帶其餘人下去接應孫大勇。讓這幫孫子當苦力,升起吊橋。然後你們隻管守住城樓便是。”馬斌跳下盤軸來連聲吩咐道。
衆禁軍士兵早已對馬斌佩服的五體投地,之前對馬斌還有一些輕視和怠慢之感,但現在全部消散,紛紛齊聲應諾。
馬斌帶着十名兄弟沖出城樓,但聽下邊廣場上已經打鬥了起來。孫大勇已經帶人沖到廣場上,跟那夥示警的巡邏教匪打鬥起來。馬斌帶人沖下去,三下五除二,這夥教匪片刻後便死的死逃的逃,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