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所宅院便是青教總壇所在之地。那個在無數教衆心目中神一般的人物,那個無所不能,掌握天地造化之力,可将所有的教衆都救贖的神一般的人物。那個教衆們頂禮膜拜的聖公。便住在這座宅院之中。
外邊赤日炎炎,熱得地上滾燙冒煙,但這座大宅的後宅禁區裏卻是涼風習習,舒适宜人。後宅巨大的大廳之中,數十名教衆身着黑色罩衣排列兩側。大廳正中,有座金碧輝煌的木台,上方擺着一張大椅。那椅子上,一個身着金黃綢緞罩衣,面罩黃金面具,身材高大的人坐在上方。不用說,此人便是青教的教主,衆教衆口中的聖公。
此時此刻,下方有幾名黑袍人正跪伏于地,高呼‘聖公至大’。高座上的聖公擺了擺手,他們才爬起身來躬身而立。領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長恒縣教仆羅文義。
羅文義自林覺等人離開之後便立刻趕往應天府總壇,他要向聖公禀報長恒縣中的事情。這件事很重要,他心裏很清楚。
“羅教仆,你來啦。”聖公沉聲開口說話,他的聲音低沉渾厚,還帶有一絲飽經風霜的嘶啞。
“聖公,教仆羅文義得聖公接見,無上榮光。”羅文義躬身道。
“羅教仆,你在長恒縣的功績很大。短短不到兩月,長恒縣入我青教的人數已達八千六百人,這功勞着實不小。本尊對你很是滿意。你要好好的努力,本尊有意擢升你爲天龍護法之一,要看你接下來的表現了。”聖公點頭道。
羅文義激動的高呼:“聖公至大,我等皆爲聖公奴仆,不敢有所祈求,隻求能爲聖公效忠,得聖公庇佑,得聖公救贖。”
“那是一定的,本尊自會救贖你們。特别是你這樣的忠心之人,不但活着的時候要享受榮華尊崇,死後更是要永享極樂。你放心便是。”聖公呵呵笑道。
“多謝聖公,多謝聖公。”羅文義高呼道。
“那麽,你此行回總壇,強烈要求見本尊,到底是因爲何事呢?”聖公點着頭,金光閃閃的面具刺人眼目。
“啓禀聖公,屬下有要事禀報,關于長恒縣的事情,屬下特來請罪。”羅文義叫道。
“請罪?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聖公歪着頭問道。
羅文義噗通跪倒在地,高聲道:“屬下犯下大錯了。沒能約束好教衆。日前有京城官差前往長恒縣捉拿我教兄弟姐妹,我教衆人與之起了沖突。在長恒縣城,數千教衆圍攻縣衙,差點釀成大禍。屬下約束不力,故而前來請罪。”
“什麽?”聖公大喝一聲,驚的座下衆教徒吓的一哆嗦。
“攻了縣衙?死了人沒有?殺了官兵麽?”聖公高聲問道。
羅文義忙将詳細情形快速的禀報了一遍,聖公本來已經站起身來,聽到最後又緩緩的坐下了。
“聖公,不知屬下處置的對不對。屬下覺得不宜和官府起沖突,故而放走了他們,平息了紛争。屬下情急之下,越權行事,那降臨之權本是護法之上才有,屬下當時爲了約束教衆,擅自用了降臨之權,借了聖公之口。請聖公治罪,屬下知罪。”羅文義道。
聖公默默的坐着沒有說話。羅文義所說的降臨之權,那是聖公賦予青教護法護教的專權,便是在縣衙廣場上搞得那一套玩意。假借聖公降臨,傳話給教衆。羅文義是教仆身份,雖然也是較高的職級,但他卻無權如此。所以才自稱越權有罪。
“羅文義,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越權行事,按本教規矩,你該被熬油點天燈。”一名護教厲聲斥道。
“對,大膽如此,這是對聖公不敬。”有人附和道。
羅文義面如死灰,呆呆跪在那裏,不知所措。
聖公一擺手,護教們的鸹噪就此平息。“事急從權,情有可原。這件事羅文義處置的還是恰當的。本尊一直跟你們說,現在還不是時候,要低調行事。嘯聚對抗官府的事情絕對不能發生。長恒縣發生的這件事絕對不能再發生,不能讓朝廷暴露我們青教的實力。羅文義,這件事上你功過兩半。過在于你事前沒能約束,怎可容他們扣押官差?這不是招惹官府麽?後來發生的事情更是不該。怎可嘯聚圍堵,鬧出了人命。還試圖攻擊縣衙。你難辭其咎。”
“是是是,屬下失職。屬下知罪。屬下其實也很矛盾。屬下要是強力約束教衆的話,會讓教衆們沮喪而不滿,屬下也是爲了照顧教衆的情緒,故而才沒有強力約束。這是屬下的失職。”羅文義叩拜道。
“本尊知道,你的考慮也不無道理,後續的處置也算得當。平息了這場紛争,對我們是有利的。這才是本尊說的你有功之處。不過這件事鬧了起來,難保官府不會注意到我們。或許會生事端。”聖公嗡然說道。
“屬下該死,屬下自請處罰。”羅文義叫道。
“處罰倒也不必了,本教正在用人之際,你們都是忠心耿耿之人,本尊不會處罰你們。本尊也免了你越權之罪。但你回去之後,要傳達本尊神愉,約束長恒縣教衆,在不得有任何的暴力舉動。長恒縣的公開傳教也需暫停,所有教衆活動轉入暗處。本尊估計,朝廷得知此消息,必會派人來查。這時候需得低調從事。你可明白?”聖公沉聲道。
“聖公,這件事官府不會知道的。那個京城來的官兒吓破了膽,爲了活命已經保證不會将此事禀報朝廷。屬下告訴他,如果他敢禀報朝廷,我教中兄弟必教他死無葬身之地。他一定不敢說的。”羅文義道。
“哦?你敢肯定?”聖公有些懷疑。
“那個家夥還說,他對我們青教有好感,屬下還想着,将來将他吸納入我教之中呢。那人是京城開封府提刑司的官長,倘若能入我教,對聖公大業必有裨益。”羅文義高聲道。
“開封府提刑司的人?這官職可不低啊,倘若真能吸納,那倒是一樁大好事。我教現在最需要吸納的便是朝廷中的官員和有勢力的人,這些人對我們極爲重要。你做的很好。”聖公點頭道。
羅文義得了誇獎,又免了處罰,心情很是高興。一高興,居然忘了規矩,伸手往懷裏摸去。頓時兩側滄浪浪兵刃之聲大作,兩側的黑袍護教和護法紛紛從黑色罩衣之下擎出兵刃來。
“幹什麽?作死麽?”有人高聲喝道。
羅文義吓了個呆,忙叫道:“諸位莫誤會,我是有一物要獻給聖公,适才忘了規矩,該死,該死。”
“混賬東西,這規矩也能忘?你莫動,我來替你拿。”一名護教大步走來,伸手探入羅文義懷中。羅文義僵住身子,動也不敢動,任由那人在自己懷中摸出那個皮套去。
“是此物麽?這裏邊是什麽?”黑袍人掂量着手中沉重的皮囊,翻來覆去的看。
“袁護教小心,那是火器,當心出事。”羅文義忙叫道。
“火器?”那姓袁的護教吓了一跳,忙停止擺弄。
“是啊,是火器。便是那位官員送給我們的,以表他的誠意。屬下親眼看見他發射火器,威力無窮,一下子便轟掉了青石獅子的小半邊頭。厲害的緊。”羅文義道。
“哦?如此厲害的火器?拿來本尊瞧瞧。”聖公從寶座上站起身來,聲音中滿是激動。
袁護教忙上前将皮囊呈上,聖公抓在手裏,解開皮囊搭扣,從裏邊抽出了黑魆魆沉甸甸的王八盒子槍。翻來覆去的看了幾眼,有翻看了彈藥囊中的彈藥,忽然轉頭厲聲喝問道:“羅文義,這火器到底從何而來?”
羅文義吓了一跳忙道:“聖公,這火器是那位官員贈與我教的。上次見聖公時,屬下聽聖公談及火器之事,屬下便記在心裏。這一次屬下見那厮發射火器,便有心奪取。好在此人倒也見機,我一要,他便給了。倒也痛快的很。”
聖公顫聲道:“那人姓什麽?”
羅文義忙道:“好像……好像姓林。叫什麽我倒是忘了。”
聖公身子一顫,厲聲道:“是不是叫做林覺?”
羅文義一愣,旋即叫道:“對對,好像是叫林覺,他好像自稱過這個名字。聖公果然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雖人不在長恒縣,卻早已知道對方是誰。屬下由衷的欽佩。”
聖公沒有理會羅文義的馬屁,拿着那柄火器呆呆而立,忽而縱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林覺,果真是你,果然是你。我就說這火器看着眼熟,果然是你。很好,很好,終于又被我找到你了。哈哈哈。這真是天意啊。天意使然。”
“聖公……”羅文義滿頭霧水。
聖公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轉頭笑道:“好,幹得好,羅教仆,這件事你辦的不錯。這火器得來,對我教大有好處。光是這件事,你便立下了大功。本尊決定,提拔你爲天龍護法使,授予降臨之權,賜三名聖女侍奉,賜予你選拔教衆之女賜福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