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見面,自然是極爲高興。謝莺莺和林覺數月未見面,此刻相見,更是歡喜無限。一肚子的話要說,但是見了面,當着衆人的面卻又無法說出口來。千言萬語,都在眉目相視的刹那化爲會心一笑。
芊芊則不管不顧,見到林覺便咋咋呼呼的撲上來,拉着林覺的胳膊問東問西。當然,除了問林覺的行程之外,更多的是詢問顧盼盼和楚湘湘的近況。林覺取出顧盼盼和楚湘湘臨下船時寫的一封托自己帶給芊芊的信交給她。芊芊迫不及待的展開讀了信之後,驚愕半晌,忽然放聲大哭起來。
楚湘湘和顧盼盼身上發生的事情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所以芊芊這般反應,卻也并不爲過。那信上,想必楚湘湘和顧盼盼也是跟芊芊說了經過的。所以芊芊才會如初激動。
綠舞微笑挽着芊芊的胳膊道:“芊芊,哭什麽啊,公子救出了楚姑娘和顧姑娘,送她們去安全的地方安頓了,這是好事啊。你該高興才是。”
芊芊連連點頭,跪地向林覺磕頭。林覺笑道:“這又是幹什麽?”
“芊芊感謝林公子救下了兩位姐姐,兩位姐姐居然受了這麽多的苦。若非公子相救,還不知道會怎麽樣。芊芊給公子磕頭了。”
芊芊趴在地上給林覺磕頭,林覺笑道:“當初收留你的時候,你都沒給我磕頭。現在倒要爲她們向我磕頭。看來她們沒白疼你。起來吧,她們已經在安全的地方了,不用挂念了。”
芊芊起身來抹淚道:“不知道盼盼姐的臉上傷勢怎麽樣?會不會以後都嫁不了人了。這可怎麽好?”
衆人啞然失笑,綠舞啐道:“你倒來關心這個。真有你的。”
芊芊叫道:“你們不知道啊,盼盼姐最大的願望便是能嫁人生子,過普通人的生活,她跟我說過的啊。希望有人能不在乎她的容貌吧。哎,什麽時候能見她們一面就好了。沒有兩位姐姐的愛護,豈有芊芊的現在?我若留在萬花樓,怕不是下場更慘。”
林覺微微點頭,芊芊這話倒是不錯。倘若芊芊留在萬花樓,萬花樓和群芳閣易手之後,落入錢忠澤手裏,那又是一個搖錢樹。或許後果更加的不堪。某種程度上而言,顧盼盼和楚湘湘不但挽救了芊芊的名節,甚至恩同再造了。
“芊芊,不必擔心。顧盼盼臉上的傷勢我瞧了,隻是側臉劃傷,确實破了相,但可并不恐怖。她去的地方有名醫在,定能治好一些。再說了,顧盼盼靠的是臉蛋吸引人麽?要嫁人也未必需要臉蛋好看才成。所以不必擔心。不要哭哭啼啼的了,今日團聚,咱們高高興興的才是。來來,你不是喜歡喝酒麽?今日開了竹葉青,你愛的酒。”林覺笑道。
“竹葉青!”臉上還挂着淚的芊芊叫了起來。一旁的謝莺莺咳嗽了一聲,芊芊立刻蔫了下來,擺手道:“酒可不能喝了,對嗓子不好。我若再喝酒,莺莺姐會罵死我的。”
林覺哈哈笑道:“不錯,懂的約束自己了,這是成人的第一步。那便喝羹湯代酒便是。”
一群人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飯,雖然沒喝酒,但卻也其樂融融。隻不過小郡主心中有事,又到懷孕後期,身子困乏。早早的便離席回房歇息。綠舞拉着芊芊去外邊花園說話去,故意留下了謝莺莺陪伴林覺,知道他們長時間沒見面,必是有些體己話要說的。
屋子裏隻剩下謝莺莺和林覺的時候,林覺便無所顧忌了,走到謝莺莺身旁坐下,伸手摟住,來了個長長的蜜吻。謝莺莺宛然而就,一吻之下,面泛紅潮,耳紅心跳。
“莺莺清減了,不要太拼命,讓芊芊多上場。今年我定要娶你進門了。不能太委屈了你。”林覺柔聲道。
謝莺莺喘着氣輕聲道:“莺莺不辛苦,林郎不用擔心我。倒是郎君近來事多,心情定是煩憂的很。那些事我都知道,可是我幫不上忙,隻能盡量不讓郎君爲大劇院分憂,盡力做好大劇院的事情,免得你分心。”
林覺微笑道:“你都知道些什麽事?”
謝莺莺仰頭看着林覺道:“我全都知道,莫以爲我不問不管的,但其實每一件事我都是知道的,隻是我不想來煩擾你便是了。我若來問,徒然增加你的煩惱,也幫不上什麽忙。還不如不要出聲,做好本分之事。”
林覺樓住她腰身,親了她的額頭算是感激。
“聽說明兒要演新戲是麽?是什麽戲?”
“哦,叫做《梧桐雨》,你不是跟我說過這個故事麽?關于李唐明皇和楊貴妃的故事。”謝莺莺笑道。
“哦,原來是這一出。誰演唐明皇呢?你還是芊芊?”林覺笑道。
“我演明皇,芊芊演貴妃。因爲是首演,我怕出岔子。後面便換過來。”謝莺莺道。
林覺點點頭,首演成功意義重大,這是大劇院上下都明白的道理,所以首演一定要謹慎小心。梧桐雨這一出戲中明皇戲份頗多,唱詞情感的表達更加的重要,故而謝莺莺親自反串是避免有所閃失。
“劇本你要不要瞧瞧?我帶來了。這幾個月就在琢磨這些了。前前後後改了八九稿。”謝莺莺道。
林覺擺手道:“我不改了,相信你的能力。明日我也是要去瞧的,現在看了劇本反失驚豔之感。以莺莺之能,明日必定成功。”
謝莺莺笑道:“若出了差錯可莫怪我。中間的大包廂給你留下了,明日你可千萬要去。看了整場之後,下來還是要修改的,到時候你可要提建議,不能糊弄我。”
林覺笑道:“那是自然,你知道我是出了名的毒舌的,我可不會口下留情,到時候和芊芊打個招呼,别被我罵哭了便成。”
謝莺莺一笑,忽然問道:“綠舞說明日有個重要的人要來看首演,要我們精心些,但不知是誰來。”
林覺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暫時不告訴謝莺莺明日看戲的是誰,隻道:“不用管是誰,就像下邊全是木頭便是。隻管演,便是皇上來瞧戲,也隻是個觀衆罷了。明日我在場,下邊的事情交給我。又不是第一次演出的雛兒,擔心個什麽?”
謝莺莺笑道:“說的是,我隻是覺得氣氛有些不對。綠舞妹子去說的時候有些緊張,我便也有些緊張了。郎君既去,我便安心了。”
林覺點頭,輕聲道:“你不想問問這次杭州發生的事情麽?”
謝莺莺嫣然一笑道:“我倒是想問,可是我問了又能如何?城裏流言滿天飛,今日見郡主又悶悶不樂的樣子,我有心安慰,卻又怕惹她不開心。不知該問還是不該問。”
林覺微笑道:“你就是想得多想的細,罷了,不問也罷。我隻告訴你,不用爲這些事擔心。天大的事情,有我撐着。不會讓你們受到傷害便是了。”
謝莺莺點頭笑道:“我明白,若公子都解決不了的難題,我們便更是沒用了。何必杞人憂天。”
林覺呵呵而笑,微微點頭。人人都如莺莺這般豁達,便少了許多額外的煩憂了。
……
漫長的一個上午過去,包括林覺在内,很多人都很焦急擔心。午後時分,舊王府傳來消息,王妃已經在一名貼身婢女的陪同下微服出府。爲了安全起見,特意在舊王府前街轉了幾圈,确定無人跟蹤,這才往南城大劇院而來。
綠舞在晌午便乘坐馬車前往東華門角門外等候。林覺則早已在南城大劇院二樓上坐鎮等候。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劇院門前前來觀看《梧桐雨》首演的觀衆百姓已經開始熙攘起來的時候,王妃也終于到了大劇院。在劇院後門的樓梯上上了二樓。林覺将她安排在正中間隔壁的一間包廂裏喝茶等待。
王妃很是有些緊張,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林覺一邊安慰她,一邊跟她交代待會進去跟容妃怎麽說話。王妃六神無主,此時此刻,隻能想是木偶一般聽任林覺的安排。
大劇院下午場是午時過半便開始演出。因爲劇目的長短一般在兩個時辰左右,所以必須保證在天黑前散場,讓觀衆能夠乘着天光尚早趕回家。所以,從初刻起,觀衆便開始陸續進場。後台的演員,燈光,布景,幻燈,伴舞,樂師等全部都已經進入了演出前的狀态,然而讓林覺焦急的是,該來的人卻還沒有來。直到午時過半,容妃還是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