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忠澤氣的要命。顧盼盼和楚湘湘是将自己當大小姐了麽?拒絕了那麽多的有錢人一親芳澤的機會,在錢忠澤看來拒絕的都是大把的銀子。花魁怎麽了?她們的賣身契在自己手裏,自己便是她們的主人。她們不給自己掙錢,這還了得?明明是風塵女子,偏偏要裝黃花閨女大小姐,還不肯輕易接待客人,偏偏便宜那些窮酸不名一文的家夥。白給這些家夥玩了,自己卻賺不了銀子。這可絕對不成。
錢忠澤可是将全部的身家大幾十萬兩銀子都全部壓在了這兩座青樓上,他需要的是看到銀子的快速回籠,而不是這種讓他極爲不滿意的經營方式。什麽狗屁風雅,什麽狗屁尊重?不久是賣麽?誰給好價錢便賣,哪有賣身的還挑三揀四的?
在經過幾次不太愉快的溝通之後,錢忠澤終于出手了。哪一天,外地來的慕名而來的一名客人點名要顧盼盼陪他一夜。給出了三千兩銀子的大價錢,錢忠澤當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顧盼盼不同意,錢忠澤豈會慣着她,命人強行綁了,灌了春藥塞進客人房裏。那一夜客人恣意享受,錢忠澤心裏想的是,開了這個頭,之後可再容不得她耍性子了。
次日一早,客人捂着頭臉來投訴,顧盼盼不但沒有屈服,還打破了客人的腦袋,甚至有廢了客人子孫根的舉動。客人自然不依,錢忠澤爲了息事甯人,隻得将到手的銀子吐了出去,還倒貼了幾百兩銀子安撫客人莫要大肆宣揚。此事差點沒把錢忠澤氣死。
錢忠澤當然不能容忍此事,對顧盼盼和楚湘湘下了最後通牒,要求她們必須遵從自己的決定,正視自己的身份,否則自己便要強行逼迫她們接客,絕不姑息。
打罵和恐吓根本不起作用,錢忠澤也萬沒料到顧盼盼和楚湘湘居然如此的強硬和倔強。錢忠澤不信這個邪,打算強行施壓的時候,顧盼盼做了一件讓錢忠澤暴跳如雷又驚愕無比的事情,她劃花了自己的臉,毀了自己的容貌。錢忠澤終于明白,原來她們并不是扭捏作态,她們是當真以死相拼。毀容意味着什麽?于顧盼盼而言,她毀了自己的未來,毀了自己的希望。于錢忠澤而言,這是巨大的損失。兩名花魁中的一個毀容了,那是極大的一筆損失。本來,她們身上可以賺到成千上萬兩銀子,吸引成千上萬的客人來光顧的。
這件事也讓錢忠澤明白了過來,自己不能再強行硬逼了,否則楚湘湘再給自己臉上來一刀,或者作出更爲激烈的事情來的話,那萬花樓和群芳閣便全毀了。他接受了李有源的建議,封鎖消息,密不外露。于此同時,爲了更快的賺銀子,錢忠澤下令兩座樓子改變經營手段,一律以最直接的方式賺錢。錢忠澤覺得,花界之事自己或許并不能駕馭,他要以最快最直接的方式将銀子收回來。以免一旦消息洩露,萬花樓和群芳閣或許便門可羅雀了。
當然,錢忠澤并沒有放棄逼迫楚湘湘就範,但他不會再用激烈的手段來進行。而是選擇用另外一種方式讓楚湘湘屈服。通過折磨她們,折磨顧盼盼的辦法,讓楚湘湘屈服。隻要她點頭,她的身上還是能榨出很多很多銀子的。楚湘湘的性格比之顧盼盼要溫順,或許從她身上能打開缺口。
……
春陽小院之中,錢忠澤坐在廳前台階下喝茶。錢忠澤穿着普通的布衣,活像個做事的雜役。就連他喝茶的樣子,也是保持着以前沒有發迹時的習慣,喜歡坐在石階上像個下人一般的樣子。這樣會讓他覺得惬意自在。
院門口傳來馬車停下的聲音。拉車的馬兒打着響鼻,趕車人停車的吆喝聲響亮。
“叔,就是這裏了。這裏便是錢家。”一個男子的聲音說話道。
“好。你在外等候,我去拜見。”一個清朗的男子聲音響起。
錢忠澤聽的清清楚楚,放下茶盅來擡頭朝着院門口瞧,果然,院門口傳來敲門聲,那清朗的男子聲音傳來:“敢問……這是錢世伯的宅邸麽?”
錢忠澤愣了愣,皺眉在腦海中檢索着這聲音,并無一個熟悉的聲音與之匹配,來者應該不太熟悉。
“敢問,這是錢家麽?”外邊的聲音又叫了起來。
“老夏,去開門。”錢忠澤站起身來叫道。
老夏是錢家唯一的雜役。擔任着馬夫,灑掃,搬運,跑腿等諸多雜務。老夏不知從什麽地方鑽了出來,佝偻着身子快步到院門口開門。錢忠澤看到了門口那個人的樣貌,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雖然不熟,但這個人他是認識的。在很多場合,自己都遠遠的見過他,他的名字也在杭州城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來的是林家那個傳奇般的三房庶子林覺。
“敢問公子找誰?”老夏問道。
林覺從老夏身側的縫隙裏看到了站在院子裏的錢忠澤。雖然第一眼差點誤以爲那是錢家的一名老仆,但錢忠澤的相貌林覺還是認識的。其實隻見過一次面,還是錢忠澤來林家看女兒時在廳中相見,但林覺還是認出了他。
“錢世伯,小侄林覺有禮了。”林覺熱情的朝着錢忠澤遙遙拱手。
錢忠澤愣了愣,眯着眼端詳片刻,忽然臉上露出笑意來。這個人居然是林家的那個三房庶子,現在的家主林覺。這可真是教人意外。這小子突然來自己家裏是要做什麽?要知道,自己和林家可早就斷了關系,而且是人所共知的仇家了。這林覺更是當初導緻自己女兒被休的罪魁禍首之一,他跑來見自己,那是爲何?
“我當是誰?原來是林家主。哦不不,林狀元,林大人。哈哈哈。怪倒是今兒早上房頂上老鸹叫的厲害,原來是林家主大駕光臨了。哈哈哈。”錢忠澤呵呵笑了起來。
林覺無視其言語中的無禮,笑道:“錢世伯,我可以進去說話麽?”
錢忠澤冷笑道:“抱歉,我錢家誰都能進,唯獨你林家人是不受歡迎的。原因,你也是明白的。你若有話便說,說完便走。你也莫怪我無禮,跟你林家人也不必講什麽禮數。”
林覺愣了愣,有些尴尬的笑道:“錢世伯,看來你對我林家成見頗深啊。有些事都已經過去了,何必耿耿于懷。大夥兒都要往前看,不必去記恨以前的事,您說是麽?冤家宜解不宜結,您說是不是?”
“嘿嘿,小子,你說的倒是輕松。冤家宜解不宜結。你林家辱我錢忠澤,讓我在杭州擡不起頭來。我跟你林家可沒什麽好說的。”錢忠澤冷笑道。
林覺撓撓頭,甚是有些不知所措,沒想到錢忠澤記恨如此之深,自己居然連門都進不去,這可有些麻煩。
“錢世伯,之前的事情是非曲直且不談,但今日小侄前來,是想要跟錢世伯談一筆生意的。錢世伯,仇隙歸仇隙,生意歸生意。公是公,私是私,您說是不是?這樣吧,我就站在院子裏說,總不能站在門口吧。不然咱們這麽嚷嚷着,不相幹的人看着還以爲發生什麽事呢。總不能教不相幹的人看笑話吧。”林覺笑道。
錢忠澤皺眉不語,他其實也很是好奇林覺的來意。倘若林覺此刻擡腳便走,搞不好他還要叫住他問個究竟。剛才也發洩了幾句,林覺卻也沒針鋒相對,看起來似乎真是有事前來。
錢忠澤尚未說話,林覺伸手推開老夏,卻已經自顧自的走進門來。老夏呆呆看着錢忠澤,錢忠澤擺了擺手,老夏忙關了門走開。
“錢世伯,小侄來的倉促,沒備什麽好禮。這是兩包從京城五芳齋帶回來的點心,請世伯笑納,算是一點小小的心意。”林覺笑嘻嘻的将手裏提着的兩包點心遞過去。
錢忠澤哼了一聲道:“我錢家點心倒也吃得起。”
林覺尴尬一笑,将點心放在錢忠澤身邊的石階上,笑道:“那是自然,錢世伯也是杭州城有頭臉的人物,什麽沒見識過。”
錢忠澤攏袖翻着白眼道:“莫說些廢話,你來此所爲何事?我錢家跟你林家現在可沒什麽生意好談。你說來談生意,怕是說笑。”
林覺笑道:“生意的事可說不準,商機處處在,隻要有心,便有生意可談。”
錢忠澤皺眉道:“那你便直說,我聽聽我們兩家有什麽生意好談的。”
林覺點點頭道:“好,那我便不拐彎抹角了。今日小侄前來拜見,便是想跟錢世伯談一筆生意的。不過這生意不是我林家的生意,而是我個人和錢世伯的一筆交易。我剛回杭州數日,便聽說錢世伯大手筆買下了萬花樓和群芳閣轉戰杭州花界,眨眼之間便成了杭州花界的龍頭。真叫小侄既驚訝又佩服。沒想到錢世伯如此魄力果決,乍一聽,我還真是沒轉過彎來。錢世伯真非尋常人物也。”
雖然聽了無數人的贊譽,但錢忠澤聽着林覺的贊譽還是覺得受用的很。自己這個驟然轉型的決定,他林家怕是也目瞪口呆吧。
“算不得什麽,還不是被你們給逼得。你林家獨霸船行碼頭業,我錢家無力抗衡,再不想辦法難道還等着被你們逼死不成?說起來,還是拜你林家所賜呢。”錢忠澤冷聲道。
林覺咂咂嘴,心道:錢忠澤還真是對當年的事耿耿于懷,什麽話都能扯到兩家的仇隙上去。今日之事,恐怕有些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