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是我的屋子。這是愛愛的屋子。兩位大爺,你們誰要奴家陪,誰要愛愛陪呢?”珍珍停在一間屋子門口笑嘻嘻的問道。
林覺看向白冰,白冰連忙搖頭。林覺呵呵一笑,走到愛愛姑娘的房門前,伸手将那隻宮燈摘下,走過來挂在了珍珍的門前。
“大爺這是何意?”
“分開了多沒意思?咱們一起吧。就在你這房裏,我們兄弟一起,你們姐妹一起,來個群英會。如何?”林覺笑道。
珍珍愛愛捂着嘴笑道:“大爺真會玩,大爺不愧是做生意的,本來隻吃一口,這不是要嘗兩口麽?”
林覺笑道:“銀子多給便是,在意這些作甚?”
“好,就依着大爺的。”一聽多給銀子,那還有什麽好說的,珍珍愛愛齊聲答應。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六七個一起群樂的事也都碰到過。
愛愛回房将準備的酒菜果品端了過來,便在珍珍的房裏擺滿了一桌子。關了房門之後,珍珍和愛愛喜滋滋的點了紅燭,擺了凳子,斟滿了酒盅,朝着林覺和白冰兩人叫道:“兩位大爺,來坐啊,來坐啊。我給方大爺寬衣。愛愛,去給白大爺寬衣。”
愛愛答應着上前去,伸手便扯白冰的外衫,白冰伸手抓住她的手掌,用力一扭,愛愛吃痛尖叫出聲。
“哎呦喂,痛死奴家了,白大爺,您做什麽啊?”
珍珍吓了一跳,忙對笑眯眯的林覺道:“方大爺,可不能這麽玩,我們身子骨可經不起這等折騰。兩位大爺倘若有别樣嗜好,我們姐妹可經受不住。”
林覺呵呵笑道:“珍珍姑娘,我這位白兄弟脾氣暴躁的很,我的話他也未必肯聽。我跟你們說實話吧,我這位白兄弟手下可是有好幾條人命的,說殺人便殺人的。你們倘若惹惱了他,他可不會憐香惜玉。”
“啊?”珍珍吓的一激靈,叫道:“方大爺,您可莫說笑,我們姐妹可經不住您吓唬。”
林覺面容變冷,沉聲道:“說笑?誰和你們說笑?我說的可都是真的。”
珍珍吓的臉色煞白,和愛愛對視一眼,均感覺事情有些不對。這兩個人未必是來找樂子的,怕是來找事的。杭州花界曾經出過幾次命案,有人冒充嫖客進樓子找姑娘,将人奸殺之後逃之夭夭。一段時間鬧得風風雨雨的。難道說今日自己倒黴,居然碰到這種人麽?
珍珍見多識廣,穩住身形賠笑道:“兩位大爺可不會跟我們這等弱女子爲難,我們和兩位大爺素昧平生的,是也不是?這樣吧,今晚我們姐妹免費伺候兩位大爺,算是緣分。兩位大爺想怎麽玩就怎麽玩,隻要你們開心便好。”
林覺呵呵笑道:“你很識時務。不錯,不錯。”
珍珍賠笑道:“都是風塵之中讨口飯吃罷了,兩位大爺您說是也不是?這樣,我再去給兩位大爺加兩壺酒來,我們樓子裏有上好的女兒紅。算是孝敬兩位大爺的。”
林覺微笑不語,珍珍以爲林覺答應了,轉身快步往門外走,突然間一道寒光橫亘在眼前,珍珍定睛一看,吓得汗都出來了。那是一柄利刃橫在自己脖子前,再往前走一步,便将脖子自動送到那利刃上了。
“珍珍姑娘,你當我們是三歲孩兒麽?你想出去叫人是麽?”林覺的說話聲從身後傳來。
“不敢,不敢,奴家哪裏敢那麽做?奴家是真的想去拿女兒紅……”珍珍差點尿了褲子,她确實想去通知護院的,這點小伎倆卻一下子被識破了,她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閉嘴,老子們在江湖上混的,還不知道你的心思。本來不想對你不利,但現在,嘿嘿……”林覺冷笑道。
珍珍雙腿發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哀求道:“兩位大爺,繞我們一命,我們自問沒有害過人,不知何處得罪了兩位大爺。倘若真有得罪,我們給兩位大爺賠罪。”
愛愛早已渾身癱軟,臉色煞白的癱坐在地上,她們都是普通的青樓女子,哪裏見過眼下的情形,都吓傻了。
林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伸手端起一杯酒來,對白冰笑道:“賢弟,喝一杯。”
白冰也不示弱,端起一杯酒來,和林覺一飲而盡。之後将酒杯丢在桌上,啐道:“好劣的酒,不及竹葉青萬一。”
林覺哈哈笑道:“這裏能有什麽好酒?有的喝便不錯了。”
白冰哼了一聲不說話。林覺将目光移到珍珍身上,微笑道:“兩位姑娘,不必害怕,我們不殺你們。”
珍珍喜極而泣道:“多謝大爺,多謝大爺。”
“不過……雖然不殺你們,但是你們卻要幫我們一點小忙。不然我這位賢弟若是要殺人,我可不攔着。”林覺道。
“好好好,隻要兩位大爺不殺我們,怎麽着都成?大爺有何吩咐,但說便是。”珍珍顫聲道。
林覺點頭道:“起來吧,站着說話。”
珍珍連聲道謝,爬起身來。愛愛卻已經根本爬不起身,珍珍過去攙着她起身,讓她坐在床下搭闆上。
“珍珍姑娘,你如實回答我的問題。不準隐瞞欺騙,不然我賢弟發飙,我可攔不住。”林覺道。
珍珍看了一眼白冰,白冰将手中笛中劍随手一揮,桌子一角像是被切豆腐一般的切了下來。珍珍吓得頭一暈,忙扶着椅子才穩住身子。
“好好回答我們的問題,便沒你們的事兒。回頭銀子照給。”林覺道。
“是是是,大爺請問便是,奴家隻要知道,一定全告訴你們。倘若不知道的,那也沒法子。”珍珍咽着吐沫道。
“放心,你一定知道的,問的便是你們樓子裏的事情。我問你,你萬花樓換了東家是麽?”林覺沉聲問道。
“對對,回禀方大爺,去年冬天萬花樓和群芳閣便賣于東城錢家了,這事兒全城皆知。”珍珍忙道。
林覺點頭道:“連樓帶人一并賣與了錢家是麽?”
“是是。”珍珍點頭道。
“然則,你們萬花樓和群芳閣的兩位頭牌姑娘楚湘湘和顧盼盼也也沒有離開是麽?”林覺道。
“那……那是自然。她們可是樓子裏的招牌,怎麽會離開?沒了她們,萬花樓還能是萬花樓麽?”珍珍道。
“也就是說,她們此刻也在此樓之中是麽?那麽爲何你們管事的東家不讓人見她們?有銀子不賺麽?”林覺問道。
珍珍有些猶豫,沒有回答。林覺冷哼一聲道:“怎麽?不想回答?還是要編個理由來欺騙我們?”
“不不不,奴家不敢。奴家對這件事不是很清楚,所以不敢亂說。不過,自從萬花樓和群芳閣賣給了錢家之後,兩位姑娘便很少露面了。兩位大爺,不是珍珍不肯說,而是奴家也知道的不多啊。我和愛愛隻是樓子裏最普通的女子,樓子裏很多事我們也并不知情。不過,倒是聽到了些風聲……也不知是真是假。”珍珍忙道。
“什麽風聲?”林覺皺眉問道。
珍珍咂嘴道:“我們聽說……聽說……楚姑娘和顧姑娘……好像得罪了新東家。惹的新東家發了怒,懲罰了她們。具體的情形……奴家實在不知道。樓子裏有人知道,但錢東家和李東家都說了,樓子裏禁止談論此事,誰敢相互談論,便活活打死。外邊的客人問起來也一概不準多嘴。我們這些人誰敢多問?自己的日子還顧不過來,還去管上面的事麽?”
林覺神色凝重皺眉不語,珍珍以爲林覺不信她的話,忙道:“兩位大爺,我們說的都是實話,倘若有半句假話,叫我們天打五雷轟便是。”
林覺擺擺手,打斷珍珍的話,皺眉暗自思忖。楚湘湘和顧盼盼的做派他是知道的,當初爲了準備三城花魁大賽的時候,林覺來過萬花樓,也領教了楚湘湘和顧盼盼在萬花樓和群芳閣中的地位和待遇。這麽說吧,楚湘湘和顧盼盼便是萬花樓和群芳閣中的公主,是兩座青樓的招牌和搖錢樹。因爲有她們在,所以兩座青樓才生意興隆,名氣響亮。其餘的青樓女子也便有了生意。所以自然地位高不可攀。
青樓花界雖然在外人看來是下九流之業,但在行業内部卻也是等級森嚴的。楚湘湘和顧盼盼的名氣大,色藝俱佳,是爲樓中頭牌人物,毫無疑問是金字塔尖上的地位。其餘普通青樓女子自然是連看也不能多看,問也不能多問的。這是基本的規矩。這也是爲什麽花界中人千方百計的要出頭,要成爲頂尖紅牌花魁的原因。隻有成爲最耀眼的頭牌,地位和待遇才會大幅度的提高,才能賺取更多的金錢分成,才能認識更多的富貴才俊,才有獲得救贖的機會。
目前看來,珍珍的話應該不是撒謊。倘若楚湘湘和顧盼盼身上當真有什麽事發生,珍珍愛愛這一類人也許隻能聽到些風聲,卻未必敢打聽詳情。
不過林覺擔心的是珍珍适才說的話,珍珍說萬花樓和群芳閣的東家和李有源都嚴禁樓内女子談論此事,并且不許對外人告知,否則便要将多嘴之人打死。這讓林覺覺得,楚湘湘和顧盼盼身上發生的事情應該相當的嚴重,并非僅僅是得罪了東家受罰這麽一句話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