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覺在旁幹笑道:“白姑娘雖美,但我夫人更美。别的女子有孕時會變醜,薇兒的相貌我卻覺得比懷孕之前更美些。”
郭采薇淡淡一笑,白了林覺一眼,對着白冰道:“白冰妹子不用拘束,我不在京城,多虧你照顧我的夫君。還一路護送來杭州。真是費心了。小菊,收拾一下西廂房,讓白姑娘住下。”
小菊在旁答應了,白冰更是心中惶恐,低聲道:“我住外邊也行。”
郭采薇笑道:“那算什麽?一家人,自然住在一起。這院子小了些,還好隻是你跟來了,倘若多來幾個,還真是住不下。”
林覺臉上羞臊的發燙,忙接茬道:“對對,趕緊安頓下來,我還有好多話要跟夫人說,但是這幾天騎馬兼程,風餐露宿,我們身上都臭了。得趕緊沐浴更衣。你知道,我最讨厭身上髒臭的。”
郭采薇笑道:“說的是,水仙,着人趕緊燒水,給夫君他們沐浴更衣。命廚下多燒幾個好菜,給夫君白姑娘他們接風洗塵。”
半個時辰後,林覺一身清爽的來到堂屋之中。白冰也洗的幹幹淨淨的,換了一襲白衣坐在屋子裏跟郭采薇正自說話。最初的拘謹之後,兩個人居然談笑風生了起來,這讓林覺松了口氣。
“談什麽呢?這麽開心?”林覺笑着坐在兩人面前。
郭采薇微笑道:“我問白姑娘路上的事情呢,原來你們是從伏牛山來的。”
林覺點頭道:“是啊,我說的路上耽擱的事情便是伏牛山的事情,伏牛山中出了大事,我不得不繞道前往相助。”
當下林覺将伏牛山中發生的事情簡短的說了一遍,郭采薇驚訝不已,半晌方道:“原來這麽兇險,慕青妹子怕是急的不行了。好在一切過去了。夫君又救了她們一回。這一次算是一了百了啦,今後伏牛山中應該沒什麽大事了。”
林覺笑道:“但願如此吧,但願一切安穩。夫人,請你原諒,伏牛山中的事情我必須幫忙,一則是慕青的事,二則是以前我欠他們的。”
小郡主微笑道:“我明白,我難道還有什麽怨言不成?不過,下一次你冒險做事的時候,要想一想我們。我說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他。”
小郡主指了指隆起的肚子,輕聲道:“孩兒就要出生了,你也要當爹爹了,不能像以前一樣,什麽都不管不顧了。”
林覺點頭道:“你說的是,我記着便是了。”
小郡主笑道:“你和方先生的事情有轉機麽?爹爹聽到你的事情還大發雷霆,罵了方先生一頓,說他……不是東西。還罵了你,說你不聽他的勸,早該離開那個條例司的,現在倒好,被人給踹出來了,名聲大損。”
林覺苦笑道:“轉機是不可能的,先生的脾氣是無人可以扭轉的。我痛心的不是這個,我隻是痛心于先生竟然如此絕情。哎,誰能想到先生竟然真的會将我逐出門牆,這恐是我一生中之憾事。”
小郡主也歎了口氣道:“夫君也不必難過,你的真心,方先生遲早會知道。我也并不覺得有什麽難堪的,隻是爹爹這麽想罷了。還有你那小師妹……怕是很傷心了吧。”
林覺不願多談此事,擺手道:“不提這些了,你還不知道吧,我現在在開封府提刑司當了提刑官了,也算是個不錯的差事。離開條例司雖非我所願,但我也不是沒有存身之處。”
小郡主喜道:“當真麽?你當了開封府提刑官麽?那是高升了啊。這倒是柳暗花明了。怎麽便去了開封府了?”
林覺道:“說來話長,以後跟你慢慢說。說說你吧,倒是你怎麽會住在我林家了?還住在我原來的小院裏。怎麽不呆在王府?”
郭采薇笑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我嫁雞随雞嫁狗随狗,身爲林家婦,自然是要住在林家啊。這是你原來住的屋子,我住進來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再說了,家裏現在人人都很忙,我來這裏也能協助大伯他們掌管些家事。你是家主,林家大小事務你都當甩手掌櫃,這豈非教人有些微辭。我替你來爲林家做些事,也是盡一份責任。”
林覺挑指贊道:“有妻如此,夫複何求。薇兒當真是思慮周祥。嶽父嶽母大人怎肯讓你來此?”
“爹爹和娘親自然是不肯的,可是他們拗不過呀。我現在是林家人,他們也管不到我。我也是不想天天聽爹爹唠叨,這都十多天也沒回王府了。你回來了也好,我正好跟你一起回去一趟,看看他們。”小郡主笑道。
林覺微笑點頭,确實,王爺夫婦對這個女兒也沒什麽辦法。倘若當真能約束的話,也不至于讓小郡主嫁給自己了。想必王爺心中也是煩惱牢騷滿腹的,隻是苦于無計可施。
幾人正談談說說之際,忽聽院外腳步雜沓,院門口傳來人聲。
“林覺回來了麽?是林覺回來了麽?”
林覺忙起身來走到門口,但見林伯庸和幾名林家子弟以及黃長青等人正快步走了進來。
林覺笑着上前給林伯庸行禮道:“見過大伯,是我回來了。”
林伯庸喜笑顔開,連連點頭。其身後的林全林昌林頌等人紛紛上前見禮,雖然林覺是他們當中最小的,但卻是林家家主,故而禮節上反而是他們更爲恭敬。
見到小郡主,林伯庸等人更是恭敬之極。雖是林家婦,但其郡主身份尊貴,那是怠慢不得的。白冰見林家衆人前來,卻自覺的退避到廂房之中。
寒暄已畢,林伯庸落座。林全林昌林頌等人卻在側首站立,并不敢坐下。林家規矩,家主長輩談事,子弟列席在旁是不能安坐的,這個規矩現在看來已經拾起來了。
“可算是回來了,說是四月回來接人上京,家裏老少都盼着這一天。林覺,莫嫌我啰嗦,你這可是怠慢了郡主了。郡主在家中幫着操持内務,上下無不心服。尊貴如郡主能如此待我林家,那是我林家祖上積德。你可不能怠慢了她。”林伯庸開口說道。
林覺忙點頭稱是,小郡主笑道:“大伯,你再要誇我,我可無地自容啦,我隻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罷了。”
林伯庸咂嘴道:“豈是應該做的,若不是你,這次去番國的貿易海船可就麻煩了。倘若不是你調動了衛士随行,在海中便被番國海盜給劫了。”
郭采薇忙笑道:“再也休提了,舉手之勞而已。王府那些衛士閑着也是閑着。跟着咱家海船出海,還能練練手腳。這事兒沒什麽大不了的。”
林覺聽了覺得奇怪,忙問緣由。林伯庸這才說了事情的經過。原來,上次京城決議之後,定下了加大海船貿易的決策。林伯庸擴充了海船的規模,去年秋冬便去了一趟番國貿易,回來後獲利頗豐。林伯庸決定加快進度,故而新年之後便又派了海船下番國采購貿易,爲了趕在五月裏飓風季節之前趕回來,故而走了近道,從海中海盜肆掠的島嶼之間抄近道節省時間。當時小郡主得知此事,便調了五十名王府衛士随船出海。當時林伯庸還不以爲然。
誰料想,幾天前五艘海船平安歸來之後,随船負責的林頌禀報了在海中差點遭劫的消息。幸虧有那五十名王府衛士跟随,才擊退了海匪,避免了巨大的損失。此事之後,林家上下對小郡主簡直感恩戴德,紛紛贊頌小郡主有遠見,有謀劃。
林覺聽了林伯庸的叙述大爲驚喜,起身來向小郡主長鞠一禮道:“多謝夫人,這可是爲了咱們林家立了一大功呢。”
小郡主擺手道:“你怎麽也這樣?這算什麽?”
林覺正色道:“這不是你我夫妻之間的事情,我是代表林家向你道謝,我是林家家主,海船貿易是林家目前的支柱之一。林家現在不能出任何差錯,你這是等于救了林家。自然是要緻謝的。”
林伯庸撫須笑道:“林覺說的很是,應該道謝,絕對應該。咱們林家有貴人相助,郡主來歸,便是我林家發迹之兆。郡主不但對我林家有功,而且平易近人,上下稱贊。你就說這住的地方,林覺,可不是大伯不讓郡主住大院子,是她要住在你原來住着的地方,這叫什麽?這叫有情有義,對你眷戀思懷。這樣的女子,那裏去找?我林家祖上積德,終有此報。”
林覺心道:這可跟林家祖上沒什麽幹系,是郭采薇自己良善,在王府那樣的地方能有這樣的脾性,可稱得上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大伯莫再說了,再說這樣的話,采薇可就坐不住了。咱們都是一家人,有些話說的多了便見外了。”郭采薇笑道。
林伯庸呵呵笑道:“不說了,不說了,林家上下心裏都明白便是。”
林伯庸轉向林覺道:“有件事我想問問家主,我們聽到了些消息,你是不是在京城爲官不太順利?聽說那個方先生和你之間生了些芥蒂?消息傳的有些不太确實,我們也沒敢多打聽。”
林覺皺了眉頭,當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杭州距離京城千裏之遙,這才多長的時間,自己的事已經傳到杭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