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覺凝視着她,伸手輕撫她秀麗的面龐,輕聲道:“浣秋,我真的沒辦法。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我已經娶了采薇,我不能負她。我和她的事情,哎不說也罷,總之我不能辜負她。倘若沒有她,我自然是一定要娶你的,可是現在,我沒辦法了。”
方浣秋叫道:“倘若我就要嫁你呢?你們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尋常麽?你身邊不是還有綠舞麽?聽說還有那個謝莺莺,你也要娶了她是不是?爲何她們可以,我不可以?”
林覺歎道:“浣秋,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她們可以,你卻不成。你明白的。”
方浣秋皺眉沉思半晌,輕聲道:“我爹爹不會讓我嫁人爲妾的,你說的對。我那麽做的話,爹爹會氣死的。可是,那可怎麽辦?那可怎麽辦?”
方浣秋站起身來,來回的踱步,急的直搓手,樣子有些癫狂的模樣。林覺看着心疼,伸手過去,抓住她的胳膊道:“浣秋,不要折磨自己,忘了我,天下比我好的青年才俊多得是。”
方浣秋雙目迷茫的看着林覺,輕聲道:“我知道,天下青年才俊多得是,可是林郎隻有一個啊。我答應了要嫁你的,我也在菩薩面前發過誓要嫁你的,我隻喜歡你啊,我又怎能嫁别人?沒有你,我該怎麽活?”
林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将方浣秋摟在懷中,重重的吻上她的紅唇。方浣秋如遭電擊。但很快,她便摟着林覺的脖子瘋狂的回吻起來。兩人唇齒交纏無休無止,方浣秋淚水撲簌簌流下,林覺的嘴巴裏嘗到了她淚水的苦澀滋味。
良久後兩人喘息着分開,方浣秋仰頭看着林覺的臉,輕聲道:“林郎,你真的打算就這麽離開我了麽?倘若你真的這麽想,那我明日便跟娘說,要她爲我找個人嫁了去,咱們永遠也不相見了。”
林覺默默的看着方浣秋道:“你知道我的心的,可是現在的情形我又能如何?你告訴我?”
方浣秋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若知道該怎麽辦,那也不必躲着你了。我隻知道,倘若此生沒有你,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你救了我,卻也害了我。”
林覺臉上肌肉抽動着,眉頭緊緊的皺着,心中翻騰躊躇,難受之極。
“林郎,倘若能說服爹爹把我嫁給你,便是當側室我也願意的,我隻求跟你厮守,并不在乎名分高低。你說,爹爹能同意麽?”方浣秋輕聲問道。
林覺看着方浣秋的眼睛,低聲道:“秋兒,你是了解你爹爹的,你覺得他會答應麽?先生就你這麽一個女兒,他怎肯讓你嫁人爲妾?他也是好面子的人,這也會讓他覺得在人前擡不起頭來。”
方浣秋神色黯然道:“你說的對,爹爹不會答應的,他一定不會答應。而且我也不想讓爹爹傷心難過,爹爹一輩子清清白白做人,我不能讓這件事成爲他被人戳脊梁骨的污點。這可怎麽辦才好?”
林覺想了想道:“秋兒,你真的不想有别的選擇了麽?不想給自己一個機會麽?”
方浣秋搖頭道:“你不相信我麽?此生非你不嫁,這是我發下的誓言。如不能如意,我甯願孤獨終老,絕不再嫁人。”
林覺緊緊将她摟在胸前,沉聲道:“罷了。既如此,那還有什麽好說的。老天爺不讓我們在一起,我們卻偏偏要在一起,沒有什麽能阻擋我們。”
方浣秋喜道:“你……你有辦法了?”
林覺搖頭道:“暫時沒有,但辦法總會想出來的。你既然願意爲我終身不嫁,應該也不會介意等待一段時間,容我想出解決的辦法來。先生那裏,暫且不提此事,或許某一天,先生會成全我們。我相信,隻要你我相愛,自然會有在一起的那天。好事多磨,讓我們期待那一天的到來吧。”
方浣秋開心的再次流淚,低聲道:“好,我聽你的。我願意等下去。你要答應我,哪怕等到我人老珠黃頭發白了的時候,你也要娶我。”
林覺舉手向天,沉聲道:“我林覺對天發誓,此生不娶方浣秋爲妻的話,便教我天誅地滅,永世不得爲人。”
方浣秋伸手勾住林覺的脖子,用滾燙的嘴唇堵住林覺的毒誓,兩人唇齒交纏再次蜜吻在一處。
兩人糾纏不休之時,外邊傳來方師母的叫聲:“浣秋,話說完了沒有?若是說完了話,該讓他走了。”
方浣秋忙推來林覺,整理亂糟糟的衣衫,慌忙道:“就來了,就來了。”
“我們出去吧,娘要生氣了。”方浣秋歎息道。
林覺點頭,他也覺得需要跟師母好好的談一談,消除誤會。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房門,堂屋裏,方師母正面色憂愁的坐在那裏發呆。适才井欄旁洗菜的婦人也站在一旁,有些好奇的看着林覺。林覺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人,但卻也上前拱手行禮。
“她是我娘的娘家二嬸,這院子便是二嬸的宅子。我們寄住在這裏。”方浣秋在旁解釋道。
“哦哦,二嬸好,在下林覺有禮了。”林覺忙道。
“林公子好,林公子坐,我給你倒茶去。”二嬸憨厚的笑着,走去倒茶。
“倒的什麽茶?他就要走了,用不着了。”方師母沉聲道。
二嬸愣在了那裏,不知所措的搓着手。
林覺緩步上前,向方師母行禮道:“師母,林覺很快便走,但走之前請容我跟師母說幾句話。”
方師母看了一眼林覺,歎了口氣道:“你說吧,我聽着呢。”
林覺點頭,沉聲道:“師母的心情,林覺是理解的。但師母是明理之人,當知此事并非林覺薄情寡義,實在是……造化弄人。”
方師母哼了一聲,卻也無話可說。她當然知道這件事并不能怪林覺的薄情寡義。隻不過因爲不忍看到浣秋痛苦,故而生出對林覺憎惡之心來。但實際上,她也細細的想過,此事陰差陽錯,林覺并無責任。而且浣秋的病能治好,還得感謝林覺才是。更不用說林覺一向孝順恭敬,深得方師母喜歡。與其說方師母是責怪林覺的薄情寡義,還不如說她是因爲浣秋沒能嫁給林覺而感到遺憾。内心裏她認爲浣秋嫁給林覺爲妻是最圓滿的結果。然而此事竟然到了這種地步,這種遺憾對她也是巨大的打擊。
“事已至此,那也沒什麽好說的。隻能說林覺沒這個福分能娶到浣秋這樣的好女子,也沒福氣當師母的女婿。老天爺既然這麽安排了,那也隻能認命了。适才我已經跟師妹把話說開了,師妹聰慧過人,也很灑脫,也認爲這是老天的安排不可違背,所以現在師妹已經釋然了。”林覺繼續道。
方師母吃驚的看着方浣秋,她有些不太相信。浣秋居然想通了?難道她不再爲了此事痛苦,徹底的解脫了不成?
方浣秋何等聰明,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刻點頭道:“娘,林覺說的是,女兒已經想開了。适才和林覺一席長談,女兒徹底的想開了。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逆命而爲?女兒決定徹底放下此事,從此不再爲這件事而煩惱了。”
“秋兒,你當真……是這麽想的麽?”方師母既驚愕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心裏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擔憂。
“師母,師妹确實是這麽想的。從今天起,我和師妹兄妹相稱,以前的事情都讓它過去了。人要信命,我和師妹的緣分或許隻是兄妹的緣分罷了。所以,您和先生不用再爲此事煩惱擔心了。當然,林覺也不希望你們爲了躲着我再住在這樣的地方,師母還是帶着浣秋搬回榆林巷去。一來,這裏環境惡劣,不利于浣秋的病徹底康複。二來,先生被迫住在衙門裏,你們一家三無法相聚,先生飲食起居都無人照顧,這又是何必?倘若師母不喜我去打攪,我發誓再不去榆林巷打攪師母和先生便是。除非你們許可,否則我絕不再去打攪你們。師母以爲如何?”林覺誠懇的道。
方師母愣愣的看着林覺,又轉頭看看方浣秋,不知該如何回答。事情的轉變太讓人意外了。适才浣秋還和林覺抱頭痛哭,轉眼間便已經相互諒解并且如此灑脫的不再糾纏了?這轉變也太快了吧。浣秋适才還哭着說忘不了林覺,晚上睡不着覺什麽的,轉眼便不再有情愛之想了?
“娘,女兒是真的想通了,不信女兒可以對天發誓。師兄都這麽說了,我都已經原諒他了,您也該原諒他才是。師兄從頭到尾可都對您和爹爹尊重的很。他早已把咱們家當場他的家了,咱們這麽對他也太讓他傷心了。今後他便是我的哥哥,您多個兒子,那不是挺好的麽?”方浣秋上前蹲在方師母的膝下,仰頭嬌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