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莺莺倒也罷了,畢竟短時間内自己是不可能娶她進門的,因爲大劇院需要培養新人,謝莺莺還不能嫁給林覺成爲養尊處優的林家婦。一旦娶了她進門,謝莺莺便不能登台演出了,否則林覺會被人戳爆脊梁骨的。所以林覺和謝莺莺枕頭邊商議好了,待後續台柱子培養起來能獨當一面了,才會納謝莺莺爲妾,否則大劇院會面臨停擺。
但綠舞便不同了,自己答應了她要第一個娶她進門的,現在要食言了,她心裏一定很不好受。林覺自己也甚是愧疚。
“綠舞,我對不住你。今日之事我也沒料到。我本以爲和小郡主的事還要經曆很長時間才會得到王爺的許可。這純屬意外。你放心,我發誓定給你個風風光光的婚禮的,你不要難過。”林覺輕聲歎息道。
“公子千萬不要這麽說。綠舞已經很開心了,那些話不過是玩笑而已。早一天晚一天有什麽關系呢,再說其實綠舞在山上那天便已經嫁給公子了。綠舞也不在乎其他的,隻要能在公子身邊就好。你好好的去拜堂成親,我們都沒事的,今天是大喜日子,公子切莫爲了綠舞影響了心情。”綠舞燦爛的笑道。
林覺心中不知何感,綠舞太乖巧太懂事太善解人意,永遠都是替自己着想。受了委屈也絕不抱怨。她越是如此,自己心裏便越是愧疚。
鞭炮之聲驟然炸響,宅子門口青煙騰空而起。絲竹鼓樂也不失時機的響了起來,本就一片喜慶氣氛的宅中更是瞬間變得更加的熱鬧起來。
“郡馬爺呢?跑到哪裏去了?這都要拜堂了,人呢?誰見郡馬爺了?”左近假山之畔,沈昙帶着幾名衛士便走便笑鬧着而來。一眼看到林覺後,沈昙和幾名衛士嘻嘻哈哈的一擁而上将林覺捉在當中。
“還不趕緊去拜堂,怎地躲到這裏了?”沈昙哈哈笑道。
林覺笑道:“這便去了,沈統領,今日還沒謝謝你呢。聽說你受了些傷?”
沈昙哈哈笑道:“那算什麽,被一個小子悶了一棍子,并無大礙。但林公子和郡主今日修成正果了,沈某便是再挨幾棍子也無妨啊。郡馬爺以後可要多照應咱們兄弟啊。”
“是啊,郡馬爺多多照應啊。”衆衛士嘻嘻哈哈的叫道。
林覺苦笑着打着哈哈,被一幹人等簇擁着朝大廳而去。
謝莺莺上前挽了綠舞的手臂輕聲道:“走,妹子,咱們也去瞧瞧熱鬧。咱們算是婆家人呢,待會好好的喝幾杯喜酒。”
綠舞嫣然笑道:“就是,還得要喜錢紅包。”
謝丹紅在旁啞然失笑道:“婆家人要紅包?娘家人才要呢。林公子是娶媳婦,可不是上門入贅。咱們的像個婆家人的樣子。”
綠舞笑道:“說的是,咱們不要紅包,咱們發紅包。”
謝丹紅忙擺手道:“那還是罷了,這麽多人,可沒那麽多銀子。再說人家王府在乎咱們這點銀子麽?”
謝莺莺捂嘴笑道:“談到花銀子,媽媽立刻便慫了。”
林有德在旁忽然甕聲甕氣的插話道:“這婚禮也沒個婆家長輩做主,真是有些胡鬧的樣子。小虎怎地還沒來?若是請得來方先生,倒是可以作爲林覺的長輩見證,畢竟師長如父,也是可代替父母長輩的。”
“就是呢,小虎不知道找不找的到方先生,方先生也不知會不會來。方先生和方師母若是來,倒是有了父母之命了。”謝莺莺點頭道。
綠舞忽然臉色變了變,似乎想起了什麽事,緊緊的皺了眉頭。
……
林覺被拉去打扮了一番,衣裳倒是沒換,畢竟禦賜的狀元紅袍加上簪花黑絲絨氈帽這身行頭比新郎官穿的喜袍還氣派。隻是在身上披了紅綢花,擦了把臉,整了整散亂的發髻。幾名丫鬟還在林覺的臉上撲了些粉底,擦了幾下胭脂。這一下,本就生的俊美的林覺更像是個油頭粉面的奶油小生了。
隔壁院子裏,小郡主還沒打扮好,一群人站在門口等待着。林覺想了想,決定進去瞧瞧。林覺有件事要跟郭采薇商量商量。邁進院子半步,一群丫鬟婆子立刻将林覺趕了出來,說拜堂之前男女是不能見面的,這時候進去成何體統。林覺心中暗道:我跟你家郡主床也上了,怕是你們還不知道。
不過,既然是規矩,林覺也不想亂闖。于是寫了個紙條請丫鬟送進去給小郡主瞧。門口的丫鬟們都捂着嘴笑,心想:這郡馬爺連這麽一會兒工夫都等不得了,這麽急着要和郡主說話。
漫長的等待之後,小郡主終于打扮好了。一群人護送着郡主出來,郭采薇一身大紅喜袍,頭上頂着蓋頭,身上香氣襲人款款而來。林覺忙上前遞過紅綢帶去給她牽着,在衆人的簇擁下緩緩朝前廳而來。
鞭炮聲炸的猛烈,四下裏歡聲笑語喧鬧不休,丫鬟們往空中撒着彩紙和花瓣,宅中仆役們擠擠嚷嚷的笑鬧着。林覺引着郭采薇一步步走到堂上。那裏香案已經擺好,巨大的紅燭燒的熱烈,擺着天地牌位,挂着月老繡像。
香案兩側,擺着幾把太師椅。一側太師椅上端坐着王爺和王妃夫婦,梁王爺面帶笑容,王妃卻眼睛紅腫。适才她才得知自己的寶貝女兒要出嫁的消息,事前根本就沒有征兆。王爺做的決定她也無法反駁,隻是流着眼淚哭了一場。聽說新姑爺是新科狀元郎,此刻見到林覺一表人才生的也俊美,這才心裏放下了塊大石頭,臉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來。
但另一側的兩把太師椅上卻是空的,林覺父母皆已亡故,本來可坐在這位置的是林家的長輩家主。但林伯年顯然是不可能請他來了,林伯庸在杭州也沒法請來,所以隻能空着了。這也是适才引起王妃不開心的原因之一,總覺的這婚事如同兒戲一般,連林覺的長輩親眷都無,實在是有些随意。
喜婆一番恭維道賀之後,便開始拜堂的儀式。二人在香案前拜了天地,轉頭再向郭冰夫婦叩拜時,忽然間堂外傳來人聲,一個高大的身影大踏步闖了進來,一屁股坐在了側首的空椅子上。
“先生!”林覺驚呼道。
“方中丞!你怎麽來了?”郭冰也驚訝道。
突然闖入的正是方敦孺,他臉上還帶着沒擦幹的汗水,臉色從容的坐在林覺長輩的大椅上。
“怎麽?我不能來麽?林覺是我的學生,師者爲父,我坐不得這個位置麽?”方敦孺大聲道。
“坐得,坐得,當然坐得。方中丞做主,這便更是圓滿了。”郭冰哈哈大笑道。方敦孺爲人清高,輕易不跟自己結交,這次林覺的婚事他現身到場,這充分說明林覺在他心目中的位置。看來以林覺爲紐帶,拉攏和嚴正肅方敦孺的關系是極有可能的。
“先生!這件事……”林覺愣愣的說道。
“莫說了,我都知道了。你身邊那個林虎找到我了,跟我說的清清楚楚。什麽也不要說了。你成親了,我很高興,特地來讨杯酒喝。來來來,你父母已經亡故了,先生我代替你父母喝林家新婦一杯茶水。”方敦孺微笑道。
林覺忙牽着小郡主向方敦孺跪拜敬茶。方敦孺接過小郡主捧上來的茶一飲而盡。放回杯子在托盤中,方敦孺微笑道:“林覺,爲師很欣慰,你是爲師最得意的弟子,今日你成婚,老夫沒什麽好送的,隻帶來你……師娘……繡的兩幅錦帕給你們,希望你們以後敬重長輩,夫唱婦随,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說着話,方敦孺從懷中掏出兩方絲帕遞給林覺。林覺展開一看,上面繡着并蒂蓮下一對鴛鴦戲水的圖案。一針一線細細密密,精工無比。
“多謝老師,師娘怎麽沒來呢?她還沒回來麽?”林覺問道。
方敦孺愣了愣,呵呵笑道:“你師娘她想來,可是她走不開。罷了,不說這些了,這是拜堂的時候,可不是咱們聊閑話的時候。”
一旁的喜婆早就翻白眼了,正在拜天地,這老東西跑進來便也罷了,偏偏叨叨叨個不休。既是長輩,隻送個錦帕算什麽?簡直寒酸的要命。
“夫妻交拜!”喜婆大聲吆喝着。
林覺和小郡主對面而立,拜了下去。林覺雖看不見小郡主的臉,但他看見郭采薇牽着紅綢花的手微微顫抖着,顯然很是激動。林覺自己也很激動。和小郡主也算是曆經磨難,能皆爲夫婦殊爲不易。今日一切都像是做夢一般,林覺怎麽也想不到居然這麽容易便和小郡主結爲夫婦了。
“禮成,送新人入洞房。”喜婆笑盈盈的叫着。
一群婢女婆子上前來簇擁着林覺和小郡主便走。小郡主忽然叫道:“且慢着!”說着竟然掀起了蓋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