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猛決定繼續執行原先的計劃。不過,出于對阮平的話的一點點尊重,他想做到仁至義盡。
“高寨主,方軍師。你們想要些物資和人員也不是不可以,我有個提議,隻要你們答應了,慢說是一半的物資和俘虜,便是你們全拿走,我也不皺一下眉頭。”鮑猛冷笑開口道。
林覺微笑道:“哦?有這麽好的事?不妨說來聽聽。能商量自然是最好,省的大家撕破臉吵吵鬧鬧的。”
鮑猛一笑道:“我的提議是,你們落雁谷大寨并入我們北山大寨之中,這樣咱們便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這些物資和俘虜便不分你我了,你們随便拿随便用。”
“并入你們北山大寨?這絕無可能。”高慕青冷聲斥道。
“這有什麽不好呢?高大寨主,你不要目光短淺。你們落雁谷大寨想要立足,可是要伏牛山中衆寨的許可的。但你們若是并入我北山大寨,那些對你們的到來不歡迎的人便無話可說了。說實話,我還要替你們擔着他們的責罵,不過我并不在意被他們罵幾句。并入我北山大寨之後,高大寨主可以榮升我北山大寨副寨主,跟鮑某平起平坐。方軍師升任我北山大寨總軍師,你的兵馬可單獨成軍,仍舊歸于你們的統率之下。當然了,戰時需得聽從統一号令。你們也依舊可以住在落雁谷中。你們想想,這是不是件大好事?”鮑猛微笑道。
高慕青冷聲道:“謝謝你的好意,我們并不打算依附于人。我們隻想在落雁谷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鮑猛皺眉轉向林覺道:“方軍師,你覺得如何?”
林覺笑道:“鮑大寨主,我覺得這個提議不錯。我同意。”
林覺此言一出,場上衆人都很驚愕。連高慕青也嗔怪的瞪着他。
“哈哈哈,還是方軍師識時務,何不勸勸你們大寨主。”鮑猛笑道。
林覺道:“可以勸,不過你剛才的提議需得稍加修改。”
“哦?怎麽修改?你說說看?條件再優厚些也是可以談的。”鮑猛忙道。
林覺道:“你要我們和你們合二爲一,我确實很贊成這個提議。畢竟拳頭大了才不怕别人,特别是這伏牛山中,誰拳頭大誰說話算數。所以,我對此舉雙手贊成。你們北山大寨并入我落雁谷大寨,這很好。你可以來當我落雁谷副寨主,和我家高大寨主平起平坐。其餘各位也一切如故。你們的兵馬嘛,也可以歸于你們統帥,不過戰時需得聽從我家高大寨主的統一指揮。鮑大寨主,你覺得如何?”
高慕青沒忍住,嘻的一聲笑出聲來。
鮑猛面色變冷,一群頭目們也面色鐵青,他們已經繃不住了。
“原來方軍師是消遣本寨主來着。”鮑猛緩緩的站起身來。
林覺臉上的笑容收斂,冷聲道:“鮑大寨主何嘗不在消遣我們?我們誠心誠意的跟你們談,你們卻半點誠意也欠奉。我看我們也不必浪費唇舌了。”
“呵呵,說的是,本就不必浪費唇舌。一開始便不必多此一舉。”鮑猛的手伸向了腰間的刀柄。
“大寨主,不可,千萬不要動手。千萬不要動手啊。一旦動手便萬劫不複了啊。他們已經……”阮平忽然大叫起身,伸手去按鮑猛的手。
“滾你娘的,回頭再跟你算賬,吃裏扒外的東西。”鮑猛手一揮,阮平話還沒說完,便連人帶椅子摔飛出去,頭部觸地,昏迷了過去。
滄浪浪!刀劍出鞘之聲大作,十幾名北山大寨的頭目們紛紛擎出刀劍來,惡狠狠的看着林覺和高慕青兩人。
林覺冷聲道:“高大寨主,這是要撕破臉皮了麽?從一開始你們便打算過河拆橋了是吧。”
“嘿嘿,我早說了,你是聰明人,可惜你到現在才明白。你想跟我鮑猛談條件,無異于與虎謀皮,你太天真了。”鮑猛喝道。
林覺道:“糾正一下,你們是狐狸,我們才是老虎。那不叫與虎謀皮,那叫與狐謀皮。”
“呵呵呵,到現在還在逞口舌之利。待我将你頭砍下來,挖了你的舌頭來,瞧你還牙尖嘴利的說話。動手!”
鮑猛一聲斷喝,十幾名頭目躍上長桌舉着兵刃朝着林覺和高慕青殺了過來。與此同時,廳外傳來了喊殺之聲和刀劍交擊之聲,一名頭目已經對外發出消息,外邊的二百名喽啰兵顯然已經對門口的數十名落雁谷士兵展開了屠殺。
林覺長歎一聲,叫道:“我就知道必是這個結果,沒法子。阮平,我可是仁至義盡了,無奈,你家大寨主自己找死,休得怪我了。”
林覺伸手從桌子下方一摸,兩隻王八盒子在手,一擡手,“轟!轟!”兩個爆響響徹聚義廳中。
兩名北山大寨頭目被在巨大的轟鳴聲中倒下,頭臉身上遍布血孔。這種近距離的施射足可穿透甲胄,即便他們身上穿着從落雁谷大寨威逼而來的盔甲,也無法逃脫被轟殺的命運。
“那是什麽?”鮑猛驚愕的張大嘴巴,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讓他有些發蒙,鼻端嗅到的刺鼻的硝煙味道讓他有些窒息。
高慕青揮動長劍從一名頭目的脖頸中挑過,一蓬烏血撒向空中,那頭目翻滾倒地。後方的林覺正麻利的上着彈藥。經過這幾日的磨練,林覺上彈藥的速度大增,特别是改進後的藥囊可以整體裝入槍膛之中後,林覺特意讓綠舞做了一個彈藥帶斜跨在腰間。一隻隻的管狀藥囊隻用抽出放入槍管之中便可,無需再像以前那樣搗實。唯一麻煩之處在于,底.火并不能通過擊發發射,而依舊要通過遂發點火。這便隻能在彈藥上膛之後打開頂部的小孔,将直接安裝在彈藥上的引信挑出來。這是整個裝彈過程最爲麻煩的地方。
不過得知這個煩惱之後,高慕青貢獻了她的銀簪,林覺将發簪一頭掰彎成勾狀,彈藥入膛之後,用銀簪輕巧的一勾,便可将引信勾出來。雖然依舊繁瑣,但孰能生巧,林覺做這些已經很熟練了。基本上十息之内便可搞定。但這便需要有人在前面替他擋住敵人了。無疑,高慕青是他最好的幫手。
高慕青殺了一人,傷了一人之後,林覺的王八盒子已經再次發威。雙槍連發,兩名頭目像是被打漏了的血袋一般,瞬間變得血肉模糊。
鮑猛覺得不對勁了,這火器太過霸道,而且高慕青的武藝高強,一時之間并不能得手。這要是拖延下去,豈非一個個要死在他們手裏。
“外邊的兄弟速速進來幫忙!”鮑猛大聲吼道。
聚義廳外一片嘈雜,呼喝和打鬥聲不絕于耳,似乎戰況正酣。
“轟轟!”林覺的王八盒子又響了,這一次二寨主馬雲被擊中半邊臉頰,大聲嚎叫着從長桌上跌落,捂着臉翻滾到鮑猛腳下。
鮑猛伸手拉起他,拿開他的手,頓時吓得一聲大叫,将馬雲推到一旁,馬雲嚎叫着在地上打滾,但鮑猛再沒有勇氣去救他了。剛才他近距離的看到了那半張血肉模糊的臉。準确的來說,那已經不是一張臉了。馬雲捂着的那半張臉已經沒了,露出半邊白森森的牙齒和一個巨大的血窟窿。饒是鮑猛這一輩子也不知道見過多少血腥場面,也被馬雲的慘狀吓得差點尿了褲子。
此時此刻,十幾名頭目已經死傷了八人,剩下的已經不敢再沖上前去了。他們開始往後退去,他們終于意識到對方雖然隻有兩人,卻已經不是他們所能戰勝的了。姓方的手中的玩意兒太霸道,盔甲都無法抵擋,好幾人其實身上已經帶傷,便是被那火器中噴出的鐵彈擊中了,打了幾個血糊糊的小洞,這根本就無法與之對敵。
林覺手中的兩柄王八盒子有些燙手,這是這玩意的另外一個弊端,便是經不住連續的發射。那一晚在左宗道的卧房中激戰的時候林覺便發現了這個弊端,但好在還是撐住了。林覺知道那是材質的問題。雖然這是請的梁王府最好的工匠打造的精鋼材質的槍管,但畢竟這年頭冶煉技術并不過關。高強度的彈藥發射便會産生槍管老化發熱的問題。這是林覺暫時不能解決的。不過土辦法還是可行的。
林覺伸手抄起桌上的一隻茶壺,往槍管上倒着涼茶散熱。茶水澆在滾燙的槍管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冒出的白氣中居然還帶有茶的香味。
“外邊的人還不進來幫忙!他娘的!都死絕了麽?”鮑猛驚惶的朝着聚義廳外大吼道。他的耳邊響着馬雲的哀嚎,身邊僅剩的七名頭目的喘息,茶水的吱吱聲,以及外邊逐漸減弱的刀劍交擊之聲。
林覺又開始裝彈了,槍管雖然還是滾熱的,但已經可以再用了。林覺這回一點也不急,他慢吞吞的小心翼翼的将藥囊裝入槍管,用銀簪勾出引信,并且将引信彎成一個美妙的弧度。他的動作很輕柔,甚至有些優雅的表演性質,因爲他知道,對方的目光正全部關注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