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戶獨生女兒趙翠娥早就迷上了林覺,八月十五之後,一堆媒人來林宅提親的人當中便有趙家請的媒人。趙大戶對自己女兒言聽計從,本以爲憑着自己的家财,林覺還不滿口答應下來。雖然他林家也是豪門大戶,但自己家财巨萬卻未必輸給他們。他林家不過是名氣大,派頭足罷了,其實杭州城中像趙大戶這樣名聲不顯但卻富得流油的人家也不少,未必便比不過林家。況且趙家還有個優勢,那便是隻有這個獨生女兒,誰娶了趙翠娥将來便是巨萬家産的繼承者。趙大戶本以爲這門親事一定會成,誰料想那林覺居然拒絕了。
因爲此事,趙翠娥在家裏哭了好多天,趙大戶是勸也不是罵也不是,無可奈何。所以,當林覺明碼标價賣銀子的時候,趙大戶便立刻花雙倍價錢将林覺請來。目的自然是要跟林覺攤牌,要他明白自己的用意。
這頓晚宴吃的那份尴尬勁便别提了,一方面林覺不得不盡量躲避趙翠娥那毫不掩飾的勾魂雙目的騷擾,一方面卻又不得不聽趙大戶的一番誇耀自己多麽有錢,自己和多少官員有交情,将來自己的女婿會得到自己的家産之類廢話。林覺已經盡量的保持着忍耐和風度了,畢竟這位是自己的客戶,本着職業的精神,林覺也不想弄的不歡而散。
盡管林覺虛與委蛇保持着風度,但當趙大戶提出林覺今晚便可以留在府裏成親的話時,林覺大驚失色落荒而逃,連銀子也沒敢要了。林覺擔心再多呆一刻,那位嘴巴紅的要吃人的趙姑娘會把自己活吞了。而這位對自己的家産和寶貝女兒充滿自信的趙大戶搞不好會采取進一步行動,硬逼着自己跟他女兒洞房。又或者他們父女搞不好要給自己喂一杯春藥,讓自己喪失反抗能力,做出什麽舉動來,那可就真的什麽都完了。
逃回家中之後,林覺還兀自後怕,這哪裏是賺錢陪客吃飯,這簡直是鴻門宴啊。腦海裏滿是那位趙翠娥姑娘直勾勾熾熱的毫不掩飾的眼神。當晚,林覺做了個噩夢,夢的内容不堪之極,林覺是一輩子也不想對外人道出的。
“賺錢有風險,赴宴需謹慎啊。原來這三陪的錢也是不好賺的啊。”林覺歎息着得出了這個結論。
但無論如何,既然決定了這麽幹,便是硬着頭皮也是要繼續下去的。或許在選擇上該更多的斟酌一番才是。這還隻是遇到了這種奇葩之事,有失身的可能,但無性命之虞。如果要是遇到個想要自己命的,比如海匪的餘孽什麽的,自己豈非是自己送上門去給他們打殺了。
次日上午,林覺來到望月樓。謝丹紅拿出了一連串的預約名單來讓林覺選擇。昨天一下午,預約之人居然有了幾十個,謝丹紅完全沒料到會這麽火爆,笑得合不攏嘴。
林覺一邊喝茶,一邊将昨晚遇到的情形跟謝莺莺和謝丹紅說了,兩人還以爲林覺是說笑。直到林覺賭咒發誓,兩人這才相信确有其事。謝莺莺當即笑的直不起腰來,謝丹紅也是笑的渾身發抖。
“居然有這種事,林公子怎不答應了他?那趙大戶奴家可知知道的,家财萬貫,是杭州城中排的上号的大富翁呢。若是當了這趙家的女婿,将來萬貫家财可都是公子的了。”謝丹紅大笑道。
林覺除了翻白眼無話可說,謝丹紅逮到這個奚落林覺的機會,她自然是不肯放過的。
謝莺莺在旁輕聲道:“林郎既然決定這麽做,便要有心理準備才是。奴家以前還在花界的時候,經常遇到各色人等,提出什麽奇怪要求的都有。林郎若覺得窩心,這銀子便不賺了便是。郎君何等樣人,爲何要受這等閑氣?你也未必是缺銀子吧,何必如此。”
林覺不能說出真相來,隻道:“那不成,話都說出去了,明碼标價的做生意,豈能半途而廢?”
謝莺莺無奈,便也不再相勸。自從和林覺挑明關系之後,謝莺莺便告訴自己要擺正位置,改掉以往的一些脾性,做個溫柔如水的人順從林覺的賢妻。林覺的決定無條件的支持便好,自己的見地跟他相差的太遠,根本無需自作聰明。
謝丹紅自然是支持林覺繼續賺銀子的,這銀子不賺白不賺,這麽好賺的銀子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以前隻知道青樓花魁陪人喝酒遊玩能賺銀子容易。沒想到男人也賺的這麽容易。看來女子有貌,男人有才都是可以用來賺錢的資本。
林覺拿着一長溜的預約名單謹慎選擇的時候,忽然有大劇院的雜役上二樓禀報說,有人在樓下門口要求見謝媽媽,說是要花錢請林公子去作陪。謝丹紅正連續被林覺否定了幾個出高價的名單,因爲林覺聽了謝丹紅的介紹後覺得這幾個人不太靠譜。
謝丹紅正自煩躁,聞聽禀報後不耐煩的擺手道:“有銀子了不起啊,告訴他,林公子的日程排滿了,三天後再來。”
雜役忙下樓去,但不久後又折返了上來。禀報道:“那人說他出高價,并且包下林公子以後所有的行程。”
“所有的行程?”林覺和謝莺莺謝丹紅等人都驚呆了。到發榜前還有十來天,這一位難道難道全包了?那可是一大筆銀子。
“看來是個大客戶啊。”謝丹紅道:“要不,咱們去見見?沒準是個正正經經的仰慕公子之人。咱們也省的挑挑揀揀的,擔心着擔心那了。咱們明碼标價了可以包整天的,八百兩銀子從日出到日落八個時辰,比零零碎碎的賺的還多。”
謝莺莺擔心道:“就不知道這是個什麽人。誰會這麽大手筆?别是個不靠譜的吧。”
謝丹紅笑道:“莺莺是擔心哪家女子看上林覺了麽?搶了你郎君金屋藏嬌麽?”
謝莺莺紅着臉嗔了一句。林覺卻起身道:“有銀子不賺是傻蛋,先去瞧瞧是什麽人這麽闊氣。若是不靠譜,便回絕了就是。”
當下幾人下了樓來到一樓門廳裏,果見一名相貌清秀的藍衣小仆坐在那裏等候。見了林覺等人,那仆役起身來拱手行禮。
“這位小兄弟便是來請林公子赴約之人麽?”謝丹紅上前問道。
“正是,我是奉了我家主人之命來請林公子的。林公子不是正在明碼标價,有償會客麽?”那仆役點頭笑道。
謝丹紅上下打量了那仆役幾眼,微笑道:“但不知小兄弟的主人是城裏哪一位?可知道咱們林公子開出的價碼麽?包一天,其實隻是八個時辰,要八百兩紋銀。并且還有不少規矩,不得提出非分要求,不得要林公子做他不願做的事情,要以禮相待,不得因爲花了銀子便自以爲可以使喚人,不得……”
那仆役笑着打斷道:“規矩不用說了,我家主人請林公子去必是待爲上賓的,絕對不會冒犯林公子。價錢嘛,那也不是什麽事兒。我家主人說了,八百兩紋銀的價格對林公子而言是太低了,我家主人願出雙倍銀子請林公子赴會。據說林公子這次有償會客隻有十餘日的期限,我家主人全包了。有一天算一天。”
“什麽?”林覺謝莺莺謝丹紅都異口同聲的叫出了聲。這一家居然要出雙倍的銀兩,那便是一天一千六百兩銀子。後面十天都包了,那便是一萬六千兩銀子。這可讓人有些難以置信。
“發财了,發财了,遇到大财主了。”謝丹紅激動的嘴唇都哆嗦了起來。在她的經曆之中,還沒遇到過這麽大手筆的金主。就算當年她自己在望月樓正當紅時,每天金主不斷,财源滾滾,那也不過一天有過三百多兩的進賬。莺莺當紅時,最多一天也不過有四百兩銀子的進項。可現在有人竟然肯花一千六百兩一天請林覺相陪。謝丹紅心想:或許該有個新行當,不開青樓,開個公子樓,培養林覺這樣的才子,那定然是世上最賺錢的行當。
謝丹紅腦子裏胡思亂想的時候,林覺卻有些警覺。天上掉餡餅的事情總是伴随着陷阱,誰知道這不是個大陷阱等着自己去跳?
“你還沒說你家主人是誰呢。”林覺問道。
那仆役搖頭道:“公子跟我來便知道了,我不能說我家主人是誰。”
謝丹紅也清醒了過來,搖頭道:“那可不成,誰知道你是不是騙我們的,到時候别隻是胡吹大氣。一天一千六百兩銀子,我還不知道這杭州城中誰能出得起這個價錢。”
那仆役伸手入懷,取出一疊銀票放在桌上笑道:“我家主人願意先付銀子,你們這總可以放心了吧。這裏是一萬六千兩銀票,我家主人說了,先預付十天,後面若是林公子繼續願意作陪,便繼續給銀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