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誰?”林虎驚訝問道。
林覺皺眉自語道:“難道是我眼花了?怎麽看着像是我的一個熟人?”
綠舞道:“那是誰?我認識麽?”
林覺搖搖頭,盯着街對面那鬥笠漢子不眨眼,忽然間,那戴着鬥笠的漢子取下了鬥笠,朝着林覺這邊轉過臉來。綠舞吓得叫了一聲,原來那人的面孔極爲可怕,皮肉翻卷,似乎有好幾道巨大的傷疤。
那鬥笠漢子快速的戴上鬥笠,大步流星朝着前方走去。林覺想了想,轉身吩咐林虎和綠舞道:“你們且回家去,我有些事要辦。”
綠舞忙道:“什麽事啊,咱們一起去辦便是。不是說好了要去西湖散散心的麽?”
林覺道:“明日再去,你們回家,莫要跟來。”
綠舞和林虎還待再說話,卻見林覺已經邁步穿過街道,追着那鬥笠漢子而去。
綠舞急的跺腳,對林虎道:“你跟着去瞧瞧,剛才那人相貌可怕的很,也許是壞人。公子也不認識是誰,怎地便追去了,真是教人擔心。”
林虎搖頭道:“定是叔的熟人,否則叔怎麽會去追?咱們還是回家吧,叔肯定是不想我們知道,跟去了怕是要挨罵。再說了,光天化日的,城裏現在戒備森嚴,又怎會有危險。綠舞姐姐不用擔心。”
綠舞皺眉想了想,歎了口氣道:“罷了,你說的也有道理。卻不知是誰?這都快考試了,可莫要鬧出什麽事情來。”
綠舞和林虎慢慢回家之時,林覺正緊緊跟在那鬥笠漢子身後。那漢子腳程甚快,大步流星直奔城南而去,林覺在後面挽了長袍下擺快步跟随。兩人一前一後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穿過七八條街口,抵達南城鳳凰山山坡下的一片街區之中。這裏其實是杭州的貧民窟之一,靠着鳳凰山北坡的窪地,這裏聚集着很多杭州城中的赤貧百姓。近些年這種貧民窟在杭州城東南兩處已經有了數處,住在這裏的都是些城中苦力和沒有營生的赤貧百姓。
那鬥笠漢子進了一處狹窄破敗的矮牆小巷之中忽然消失不見。林覺在巷口略一猶豫,還是一頭紮了進來。
巷子裏破敗不堪,極爲安靜。兩側破敗的土胚房遮擋了日光,穿過小巷的秋風帶來潮濕陰冷的氣息,讓人覺得有些不寒而栗。地面上全是破敗的草木,還有些狗屎貓溺之物,散發着腥臭的味道。
林覺皺着眉頭朝前走,不知那鬥笠漢子去向了何處。忽然間前方側首一件破敗的屋子裏人影一閃,林覺忙快步奔去,擡腳便進了院子。那院子也是破敗不堪,圍牆都倒了半截。低矮的茅草正房的牆體都已經開裂,似乎随時會倒下來的樣子。兩扇黑乎乎歪斜着的們虛掩着,裏邊黑洞洞的看不清是否有人。
林覺舉步走近,伸手一推,木門發出刺耳的吱呀聲被推開半扇。屋子裏一股黴臭之味沖了出來,林覺皺了皺眉頭走了進去。破屋裏光線暗淡,屋頂上的茅草破了個數個大洞,幾縷陽光斜斜的照下來,照在一角的牆壁上斑斑駁駁。光線之中,亂塵飛舞。借助這幾束陽光的亮度,林覺勉強看清楚了屋子裏的情形。
牆角攤着幾捆亂草,草被壓成一個凹槽的人形,還有一張皮褥子亂糟糟的丢在一旁,看起來似乎是有人在這間破舊的屋子裏居住。林覺皺眉轉頭四下打量,想找到自己跟着來的那鬥笠漢子,忽然間,他的耳旁傳來了一個冰冷低沉的聲音。
“莫要動,否則我手上的兵刃可不長眼。”
聲音冰冷,脖子後面也冰冷,那是兵刃架觸碰到後頸的肌膚上的感覺。
“梁七兄弟,是你麽?我是林覺啊。”林覺僵着脖子沒動,輕聲叫道。
“我知道是你,我怎會不認識你?但我不是你的梁七兄弟。”冰冷的聲音緩緩道。
林覺道:“梁七兄弟,當然是你。在街上我便認出了你,你騙不了我。”
“哼,我可範不着騙你,我沒說我不是梁七,我隻是說我不是你的梁七兄弟。因爲……你不配叫我兄弟。你害的我龜山島衆兄弟和父老鄉親還不夠慘麽?居然敢厚着臉皮跟我稱兄道弟。”
那人正是龜山島山寨的梁七,曾經跟着林覺在桃花島上出生入死,幹了驚天大事的梁七。
林覺聞言沉吟半晌,輕聲歎道:“梁七兄弟,我知道你恨我,龜山島山寨發生的事情我也确實有責任。你若是不能原諒此事,便一刀砍了我便是,我也絕無怨言。畢竟,此事我責無旁貸。”
梁七冷聲道:“你以爲我不敢殺你麽?我殺了你也是爲我死去的龜山島衆兄弟和父老鄉親們報仇。”
林覺歎道:“你殺便是,我死在你手裏并不冤枉。那件事我責無旁貸。但我要告訴你的是,那件事我也不知道會是那種結果,我也非常的憤怒,更何況是你們。”
梁七沉默着,片刻後,林覺覺得脖子後的冰涼的刀刃消失了。梁七的聲音緩緩傳來:“罷了,若依着我的脾氣,必是要殺了你。可是我知道大寨主不想你死,你是大寨主的丈夫,我不能這麽殺了你。大寨主會怪我的。”
林覺緩緩轉過頭來,他看到的是梁七那張刀痕遍布的臉。林覺輕聲道:“梁兄弟,你放心,這件事我會給你們個公道的,是有人從中作梗,害了龜山島衆人,這些事我都跟你家大寨主說清楚了,她難道沒跟你說麽?”
梁七冷哼一聲,緩步走到亂草旁坐下,沉聲道:“當然說了,大寨主若沒說,你以爲你還有腦袋站在這裏說話麽?幾個月前我便要了你的性命了。”
林覺歎了口氣,緩步走到梁七面前蹲下身子,問道:“梁七兄弟,你怎麽會人在杭州?不是說你和你家大寨主去了伏牛山安頓麽?還有,你的臉怎麽了?剛才在大街上,你一路跟着我引起我的警覺,我想了半天才終于想起你的身形步伐來,才認定是你。你是不是故意引起我的注意。對了,你是不是特意來找我的?是慕青派你來的麽?慕青她沒事吧,她現在怎樣了?”
林覺一連串的問了一堆問題,盯着梁七等待着他的回答。
梁七靜靜的看着林覺片刻,籲了口氣道:“你還牽挂大寨主的死活麽?我以爲你早忘了大寨主了。你可知道,我們經曆了什麽?你可知道我們現在的處境麽?”
……
散發着黴味和幹草氣味的破屋之中極爲安靜,秋陽從屋頂的破洞照射下來,在屋子中坑坑窪窪的地面上灑下斑駁的光圈。無數的灰塵草屑和不知名的塵埃在光線中亂舞,在陽光之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屋外,秋風吹過枝頭,樹枝搖曳的聲音清晰可聞,幾片落葉很巧的從屋頂的破洞中落下,打着旋兒在光柱中落下,靜靜的落在黑乎乎的地面上。
林覺和梁七對坐在亂草上,梁七平靜了下來,開始回答林覺的問題。
“林公子,你可知道,這數月以來,大寨主和我們龜山島的兄弟們經曆了什麽嗎?你問我爲何臉上變成了這副模樣。我告訴你,我這臉上中了三次刀傷一次火燒之傷。眉骨和頰骨都斷了,臉上縫了三十多針。誰的臉經受了這麽多的傷還能入目?但這沒什麽,傷疤是男人的驕傲,我梁七根本不在這些,我在乎的隻是龜山島山寨能不能存下來,大夥兒能不能活下來。”
梁七的嗓音黯啞,聲音低沉。臉上的傷痕翻卷可怖,但整個人的氣質卻給人一種鋒利和彪悍,無所畏懼之感。
林覺心中悚然,沉聲道:“告訴我,你們都經曆了什麽。”
梁七點點頭,開始詳細講述龜山島衆人在抵達伏牛山之後的際遇。從被石人山山寨首領左宗道收留,到被迫不得不爲左宗道攻擊其他山寨換取糧草物資的補給,再到高慕青決定自己立足,打下一片自己地盤立足舉動,事無巨細的說給林覺聽。
“……我們從龜山島一帶一路北上,一路上官兵前後堵截圍剿我們,大大小小打了十幾仗。最後我們終于抵達了伏牛山中。本以爲可以存身于此,誰能想到會左宗道這個狗東西居然乘人之危,隻是想利用我們。我們四百兄弟和一千多名投奔來的百姓寄人籬下,吃喝無着落,不得已,便隻能答應他的要求。八月裏,我們替左宗道攻下了三座小山寨,爲他奪了四座山頭,換來的隻是很少的一些糧草和物資。可是我們也死傷了上百兄弟,而且這些糧草物資也根本撐不了多久。”
“大寨主每天愁眉不展,父老鄉親們爲了減輕我們的負擔去山上挖野菜樹皮挖樹根,想盡辦法的收集能吃的東西。可是那些東西又能頂什麽用?雖然靠着拼命換來了左宗道的一些糧食,但那是根本不能長久的。正因如此,大寨主和我們衆兄弟商議了,必須要自立山寨,必須要自給自足。否則我們這些人遲早全部餓死,就算不餓死也會全部替左宗道賣命而死。所以,上月月中,我們決定攻下落雁谷立足。”
“……兩天時間,我們死了三十多名兄弟,但我們最終攻下了落雁谷山寨,占據了兩條峽谷三座山峰。控制了伏牛山東邊的通道。但這也給我們引來了無窮無盡的報複。我們本就是外來者,本來就立足艱難。更何況我們已經犯了伏牛山中的大忌,成爲了衆矢之的。落雁谷山寨和之前被我們攻下的老君嶺、黑水寨等幾座山寨都屬于伏牛山中最大的一座山寨北山大寨所轄。北山大寨的大寨主鮑猛之前還因爲我們是石人山大寨左宗道的人而有所忌憚,所以選擇的是跟左宗道交涉。但現在,因爲我們決定自立門戶,沒有将落雁谷交到左宗道手中,所以左宗道翻臉了。左宗道通知伏牛山中的所有山寨,說他跟我們無幹,誰要剿滅我們,他都不會幹涉。這狗賊,之前說的道貌岸然,什麽感念老寨主之恩情什麽的,都他娘的是放狗屁……”
“……北山大寨寨主鮑猛得了左宗道的承諾之後便立刻派出兵馬對落雁谷發動進攻。你知道這一個月時間我們打了多少場仗麽?足足八十仗。天天打,白天打夜裏打,一睜眼便是要拼命。這一個月的時間裏,沒有哪怕一個時辰是安穩的。天天在死人,我們四百多兄弟死傷了一半人,龜山島投奔而來的一千多百姓也跟他們拼命,死了三百多人。我這臉上的傷痕便是這一個月中留下的,一個狗日的拿着鐵錘一錘子砸塌了我的左邊臉頰,當時我都能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可最終活着的還是我,他被我一腳踢下了山谷,估摸着摔成肉泥了。林公子,我們在桃花島上經曆的一切,我本以爲是我這一生所經曆的最慘烈的戰鬥,但這一個月來所經曆的一切,才是真正的噩夢,才是真正的人間地獄……”
“……大寨主真是好樣的,沒有她,我們堅持不下來。她累的昏倒過多次,但我們從未見過她說一句抱怨之語。殺敵的時候她沖在最前面,她的劍下殺的人起碼三十多個。我們最累最沮喪的時候,大寨主卻從不放棄。以前我們大夥兒都對她有埋怨,也以爲跟着她未必有前途,但現在我們所有人對她都佩服的五體投地,我們都知道,大寨主會爲了我們不顧性命的,哪怕是戰死。大寨主也受了許多的傷,胳膊上腿上身上大大小小的十幾處傷口,可是大寨主一聲都沒吭,包裹一下便繼續殺敵。我唯一見她慌張落淚的一次,是她的臉上被一隻羽箭擦傷了一片,那是我見到她最慌張的一次。我想,那可能是因爲你的緣故,大寨主是擔心毀了容顔,日後會被你嫌棄吧。……”
“……仗一直打到十天前,我們丢了兩座山頭,保住了落雁谷兩邊的地盤。或許是沒料到我們這麽不要命,或許也是因爲鮑猛的人馬死傷太多了。他派了一千三百多人馬攻打我們,結果被我們殺了七八百人。他定是承受不住這樣巨大的損失了。總之,他下令停止了進攻。這場仗終于停了。我們算是暫時站穩了腳跟,保住了落雁谷這片立足之地。可是,我們勝了麽?誰也不敢這麽說,因爲接下來恐怕還有更多的硬仗要打,能不能捱過去,我們誰也不知道……”
梁七的叙述是平靜的,輕描淡寫的似乎在述說一件别人所經曆的事情,而非是他親身經曆的這煉獄般的一切。但越是如此,便越能感受到他話語中透露出的絕望和滄桑,和一種堅毅的力量。
林覺開始是平靜的,聽到高慕青帶着衆人投奔那個左宗道的山寨的時候,林覺立刻便意識到這件事是不靠譜的。伏牛山中的格局他是不知道的,左宗道的相邀林覺也是不知道的,那天晚上高慕青前來告别時,也并沒有告訴林覺這些事情。當時林覺也是情緒激蕩,完全沒有想到要問問清楚。否則,林覺若是知道這一切的話,他必然會提醒高慕青這一點。
但最讓林覺心痛和驚駭的還是這一個月來高慕青梁七等人所經曆的一切,雖然梁七的描述是冷靜的,但林覺完全可以想象到其中的殘酷和絕望。在不知何時,林覺的眼睛濕潤了,熱淚滾滾而下,心中激蕩萬分。
在伏牛山那片陌生冷酷的山野之間,群狼環伺之下,無人可依。無數的敵兵一輪一輪的進攻着缺衣少食的龜山島衆人,喋血山野,絕望無助。林覺曾經體會過那種感覺,上一世的刑場上,不久前的荒島上,林覺都曾有過體會。但那種體會或許還根本沒有高慕青梁七他們所經曆的這一切更加的殘酷,因爲他們是長時間的處于這種絕望和恐懼之下。
當林覺聽到高慕青因爲臉上受了傷而哭泣的時候,林覺更是難以自己,熱淚滾滾而下。在那種時候,高慕青還在想着自己,還在擔心毀了容貌之後會無顔見自己,會被自己嫌棄。而自己,卻不能在她最無助最絕望的時候站在她的身旁。甚至他們所經曆的一切,自己也脫不了責任,那種自責和愧疚當真難以形容。
梁七看着林覺流淚的臉,臉上的神情松弛了不少。即便他心裏對林覺多有怨恨,但梁七心裏也明白,林公子不是害的他們如此凄慘的罪魁禍首。林公子其實也是一片好心,希望龜山島山寨能有新生。隻是事與願違,龜山島山寨毀了,林公子心裏也必是不好過的。
梁七默默的從懷中掏出一片破布遞給林覺,林覺伸手接過,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籲了口氣平複心情。
“林公子,你想知道的我都跟你說了,這便是我們這幾個月來所經曆的一切。”梁七道。
林覺點點頭道:“我沒想到你們經曆了這麽多的艱難困苦,你是該殺了我,我的過錯害了你們。”
梁七道:“若能殺了你,我早就動手了,可惜我下不了手,我也明白,這一切陰差陽錯,不能完全歸咎于你。”
林覺擡頭看着梁七道:“梁兄弟,你爲何會出現在杭州?是慕青叫你來的麽?”
梁七緩緩搖頭道:“不是。大寨主并不知道我來杭州了,我隻是告訴大寨主,我要去通知那些準備投奔我們的龜山島的兄弟和百姓們,要他們繞道伏牛山東邊的通道入山,不能從南邊的山口進山,因爲左宗道和其他山寨的人會殺了他們。我去洪澤湖左近辦了這件事,本該立刻回去的,但我還是鬼使神差的來了杭州……”
林覺想了想,點頭道:“你不是來殺我的,你是來向我求援的是麽?”
梁七沉吟不語。
林覺道:“梁兄弟,你必須要告訴我實情,因爲我覺得你們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雖然你們暫時穩住了落雁谷,但那些匪徒是絕不肯善罷甘休的。況且,你們死傷了近半人手,實力大減。我估摸着你們的物資糧草也一定很匮乏,估計熬不過這個冬天吧。北地的寒冬極爲嚴酷,或許他們停手的原因不是因爲打不過你們,而隻是想等着冬天到來,待你們糧食斷絕,陷入山窮水盡之地,到那時,你們便隻有死路一條。”
梁七咬牙沉聲道:“你說的很對,這些大寨主和我們都考慮到了,可是我們都沒有辦法應對。你可能不知道,伏牛山現在這個季節已經非常寒冷了,夜裏會把人凍死。當地人說,九月末伏牛山中便會下雪,那便意味着連山林中的野菜野果也都無法采集了。而我們的糧食确實撐不過一個月了,更别說是撐到明年春天了。”
林覺點頭道:“我估摸着也是這樣,你們打算怎麽辦?”
梁七道:“大寨主說,實在不成便铤而走險,冬天之前出山去東邊的兩座縣城搶一批物資進山。那是最後的辦法了。”
林覺忙擺手道:“絕對不成,這個時候這麽做無異于自尋死路。既然在伏牛山左近的縣城,必是有重兵駐紮的。縣城之地,哪怕隻有五百官兵駐守,你們便要吃大虧,搞不好還要死一批人手。這種險絕對不能冒。”
梁七道:“是啊,我也覺得不成,可是我們總不能活活凍死餓死吧,投降其他山寨也是不成了,他們絕不會容我們活着的。我也不瞞着公子了,我兩天前便進了杭州城,這一趟就是來找林公子的。在桃花島上,在下便對公子的本事佩服之極。在山裏,大寨主也一直說,若是你在她身邊就好了,你一定有辦法能解除目前的困局的。所以我便想着來見一見林公子,林公子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是麽?我不是要公子跟着我去落草,我是想讓公子給我指點指點,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林覺點頭道:“你早該來找我,我豈會袖手旁觀?”
梁七道:“我進了城之後,才知道是秋闱大考的日子。城裏戒備森嚴,你們林宅左近也有很多人手護衛着,我怕暴露身份,便沒敢輕易的去找你。這不,在南城這一處破房子裏找了個落腳之處,白天便在你林家宅子外遊蕩,想見到公子。但你一直沒出門。直到我聽說今天府衙要發放浮票,我估摸着你一定會去,于是便在府衙周邊等候,終于看到了你。可大街上我又不敢現身,隻得引起你的注意,我知道,你一旦認出了我,便一定會跟着我來這裏的。”
林覺點頭道:“難爲你了,城裏确實戒備很嚴,你這時候能混進來已經實屬不易了。這裏不是住人的地方,這樣,你跟我回家,今晚我們好好商議一番,我要想出個解決的辦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