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的永遠都是好的,這句話此刻用在郭冰的身上最合适不過。更何況林覺已經表現出他的能力,是王府上千賓客所不及的。
“王爺。此事可否容我考慮考慮,畢竟我若入王府爲賓,也要征得先生和家主的同意。我不好擅自做主。我還是林家人,而且按照禮節上而言,我還未到弱冠之年,很多事還不能自己做主。”
林覺決定用拖字訣來應付這兩難的局面。其實就在剛才,他已經想好了,絕不入王府爲賓,這一世絕不能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林伯年或者是真的會有麻煩,但那是他的事。若是他被彈劾,那也是林家決策的錯誤導緻的結果。而林伯年的事也不至于對林家衆人的性命産生危害,最多是林伯年倒黴,林家挨罰便了不得了。但現在便依附于王府,今後行事便無法自專。且不說王府會不會有災禍牽連自己,就算是借王府之力入仕,将來也不過是王府的一個傀儡罷了。那絕不是林覺想要的未來。
但是林覺不能生硬的拒絕,因爲眼前是梁王,可以一發怒便可以無中生有毀了林家的梁王。就算不願與之爲伍,卻也不必傻裏吧唧的去得罪他。那麽拖延便是最好的應付的辦法了,拖的久了,梁王也自會明白這是委婉的拒絕,給他們最大限度的保存顔面,也不至于産生不必要的敵意。
梁王郭冰也并非不知林覺之意,雖可以強力壓迫林覺就範,但有句話叫‘強扭的瓜不甜’,郭冰也并不想壞了自己禮賢下士的名聲。當下打定主意暫時不做強迫,容林覺考慮一番。或許一段時間後他便自己會來求自己。
“罷了,林覺,既然你有所顧慮,本王當然也不願逼迫你。本王隻是覺得你乃良才美玉,想提攜你一把罷了。本王可不想讓你以爲我有什麽不良企圖,這豈非是笑話麽?這樣吧,你想考科舉入仕便去一試,中了科舉自然千好萬好,若不中,我王府大門依舊向你敞開,你看如何?”
林覺躬身行禮道:“多謝王爺厚愛,若科舉這條路走不通,在下當然要懇請王爺提攜。王爺之寬容大度讓在下深感愧疚。”
“哈哈哈,你也不必說些漂亮話。這以後王府你可常來,本王想見你時,你可不能推辭。你放心,來了隻是聊天說話,當我王府座上賓,絕非要你替本王做什麽。你可莫要多想。我知道你對本王是抱着戒心的,怕還是對之前本王欲處置你的事耿耿于懷。你跟本王處的久了,便知本王是什麽樣的人了。”
林覺當然不能不知好歹,能出入王府之中倒也不是什麽壞事,這裏可不是什麽人都能來的。雖明知梁王還是在拉攏自己,但能被王爺拉攏也不是什麽壞事。自己也不能絕了這條路,沒準将來會有求于梁王。
……
天黑時分,望月樓二樓的一間屋子裏,林覺坐在窗口處緩緩的喝着茶。目光從窗口看下去,恰好可看到江南大劇院的出口處熙攘的人群,那都是看戲散場的百姓。
從王府赴宴出來後,林覺便來到了望月樓中。那時好戲正在上演,劇院裏傳來陣陣的哄笑聲喝彩聲。絲竹鼓樂忽起忽落,大劇院舞台上的劇目正演的如火如荼。這讓林覺有一絲回到自己少年時地球上的感覺。那時候滿街的錄像廳,音響裏傳出打打殺殺和音樂對話之聲,很是讓人向往。
謝丹紅得知林覺到來,高興的了不得。像是請神一般将林覺請到了二樓,并要立刻去通知謝莺莺。林覺忙擺手阻止了她。因爲她知道,謝莺莺午後要連續演出兩場,她不可能有空過來說話,隻能等今日散場之後。
謝丹紅隻得遵命,上了茶水點心陪着林覺說了會話,之後按照林覺的吩咐拿來了筆墨紙硯來。林覺開始精修《西廂記》的話本。說是精修其實劇本早已寫好,隻是需要在燈光台詞布景道具上進行斟酌,而這也正是謝莺莺需要的。
林覺弄完了這些,午後的第二場剛剛散場,而此時已經天黑了。算了算時長,一出劇目一個時辰左右,加上中間的相隔時間,近三個時辰的時間,謝莺莺都在演戲。林覺對謝莺莺很是佩服,一天三個時辰不算什麽,但這不是三個時辰的閑坐,而是在台上演戲唱曲苦笑瘋癫,這是極爲耗費體力的。更難得是,連續一個多月天天如此,這更是需要極大的熱情和毅力。林覺自問,若換位而處,自己絕對做不到這一點。
屋外傳來說話聲,那是謝莺莺的聲音:“什麽,林公子午後便來了?媽媽,你也真是的,怎麽不告訴我一聲?讓林公子一個人幹坐在這裏一下午?”
“哎呀,我的祖宗,他不讓打攪你啊。說什麽會影響你演戲的心情,這可怪不得我。”謝丹紅的聲音傳來。
房門推開,林覺微笑站起身來,隻見尚未卸妝,依舊穿着《牡丹亭》中杜麗娘的鬼魂造型的謝莺莺出現在門口。看見林覺正微笑看着自己,謝莺莺眼神發亮,快步上前來。
“公子,你回來啦。”謝莺莺心中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但終究隻說出了這句話來。
林覺拱手笑道:“我回來了,多日不見了莺莺姑娘,你還好嗎?”
謝莺莺鼻子裏有些酸楚的東西,眼睛裏有熱流欲湧出,她很想告訴林覺,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自己是多麽的想念林覺。自己每天的夢裏都有他的影子。這個不辭而别的公子在離開杭州之後,謝莺莺才真切的感覺到了自己真實的情感。而此刻,這個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如此接近,卻如此遙遠。
謝莺莺到底是個善于控制情感的人,她平靜了下來。
“多謝公子,我很好。公子也還好麽?”謝莺莺斂裾行禮。
“我也很好。好的不能再好。”林覺哈哈笑道。
謝莺莺抿嘴一笑,心道:你自然是很好,卻不知我的煎熬。
“唔……莺莺姑娘清減了些。每日兩場,是不是太累了?招人的事情辦得如何了?不然人可吃不消的。”林覺看着謝莺莺略顯消瘦的臉龐道。
“林公子,您放心,人已經招的差不多了。江甯府的趙夢月姑娘也加盟了。今後可以組成兩班人演出呢。隻是還需要多調教調教,這些小娘子有些不習慣咱們這種劇目的演出。莺莺這些日子晚上都在給她們上課教授這些事呢。”謝丹紅在旁忙道。
林覺點頭道:“那就好,這些事媽媽要多操心,我是幫不上忙的,莺莺姑娘也不能太勞累,隻能媽媽多理會這些事了。兩班人是絕對不夠的。要建一個培訓的基地,選拔好苗子出來接班。将來這是個大劇團,起碼需要幾百人,要有十餘套班子才成。這些事要未雨綢缪,到時候再急找便晚了。”
“要這麽多人?林公子,咱們這是要幹多大啊,我覺得現在已經挺好了。”謝丹紅咂舌道。
林覺笑道:“謝媽媽這是賺了些小錢便心滿意足了麽?都開始分錢了,這可太小家子氣了。銀票我帶來了,都拿回去。”
謝丹紅忙道:“林公子,銀子是按照協議分賬的,一兩也沒少……”
林覺搖頭道:“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銀子拿回去找個新場子開分号。杭州城一家大劇院遠遠不夠。想在也沒到分錢的時候。”
“開分号?”謝丹紅呆呆道。
謝莺莺在旁點頭道:“如何?我說的對吧,我就說林公子一定要開分号了,媽媽你就是不聽。分号确實要開了,咱們不開,怕是有人要捷足先登了。”
林覺點頭道:“說的很是,我們不賺這個錢,别人就要來分一杯羹。我們一定要搶先占領大部分的市場,否則會被後來者居上。生意如此火爆,我不信别人不動心。”
“林公子,你這段時間不在杭州,不知道局面。已經有人在開始籌備劇院了。萬花樓和群芳閣據說已經開始準備分一杯羹了。還有好幾家也準備入行了。”謝莺莺道。
林覺聳肩道:“瞧瞧。人家眼紅了吧。但凡能火爆賺錢的行業,都是會有人削尖腦袋往裏鑽的。但是不怕,我們有我們的優勢。這可不是誰都能火的,一靠演技,二靠燈光布景的新穎,第三靠的便是……”
“我們有林公子寫的劇目,他們都沒有。這是我們最大的優勢。”謝莺莺道。
林覺呵呵笑道:“你這麽誇我,我可受不住。不過勉強算是優勢吧,畢竟沒有個好故事好劇本,也吸引不住觀衆。新劇院要快些弄好開演,便在東城找地方。這裏是西城,再開個東城的劇院,明年再開兩家,南北兩處。東南西北都給占了,之後便考慮往其他州府開。暫時也無法擴張太快,畢竟人手是最大的限制。不要吝啬銀子,這一次咱們三個分的七八千兩銀子一兩不剩的全投下去,劇院一定要豪華大氣,不能破破爛爛的小家子氣,回頭我給個設計的方案,謝媽媽你照着我的設想去找地方租下來,按照格局進行改造。要快,最好年後便可以開張……”